向阳端着果汁朝他们靠近,一路上,背对她的Amy不断发出令人浑身酥麻的申吟,至于他,正淡漠着一张俊颜,冷测视线直定定的锁在她死白的容颜上。
“果汁。”向阳放下果汁,正要站直身子,来不及掩饰,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感突然从胃部瞬间涌至喉咙。
她很快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连忙用双手措住嘴巴,慌乱地逃到厨房的洗手台前,“哇”的一声开始大吐特吐。
这是怎么搞的?
明明上次复诊时,医生说一切正常,只要生活规律、心情保持愉快,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向阳连呕了好几次,直到胃里的食物差不多被吐光后,她打开水龙头,漱漱口,全身虚月兑往下瘫坐在洗手台旁,额头轻靠着冰凉的柜面喘息。
突然,一条灰色男性手帕递到她面前。
“我没事。”她虚弱地开口,连看他一眼的力气也没有。
“最好是。”冷冷的低沉嗓音在她头顶上哼了声。
董令皇蹲与她平视,见她不愿取饼自己的手帕,干脆直接动手帮她擦掉唇边的水珠。
“这是怎么回事?”他黑着俊颜,僵着语调问。
“什么怎么回事?”她回避他噬人的目光,浑身忍不住发颤。
怎么办?
要是被他察觉她得过胃癌,他会如何反应?她根本还没想过要怎么面对他。
她脑子里瞬间跑过一堆想法,最可怕的结果是再也看不见他,不能陪在他身边。
“为什么吐?”他问话的态度很强硬,摆明不给她打马虎眼的余地。
向阳深吸口气后,说道:“不关你的事。”
在她粗鲁的回话后,四周陷入空前的寂静,就在她以为已逼退他的同时,自己突然被人一把抱起。
毫无预警的腾空,令她下意识用双手圈住他脖子,以防跌到地上。
“你……”她瞪他,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狠狠吓了一跳。
“还是不说吗?”董令皇目光冷淡的月兑她一眼。
见她坚持不肯吐出实情,他直接抱着她往二楼楼梯移动。“没关系,等你躺上我的床,相信就不会这么坚持了,嗯?”
他抱着她经过大厅时,Amy见状,立刻跳起来惊呼。
“皇,你抱管家去哪?”Amy在一楼大吼。“我们不是还要去参加早victor的party吗?”
向阳见他根本不理会女伴的抗议,立即知道如果她没有自己搞定他,他会说到做到。
“我真的没事,可能是因为吃太多了才会吐,毕竟我把两人份的早餐跟午餐通通吃掉了。”她灵机一动,想到这借口。
闻言,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她问:“你说什么?!”
“我不喜欢浪费食物,所以我把煮好的食物一次通通吃掉。”
这只有部分是事实,除了必须现吃的青菜类之外,其余像是卤肉这样熬炖的食物,她没有傻到一次全吃进去。
董令皇迟疑了一下,锐利视线仍在她脸上打转。
向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大胆回视他。
他轻叹了口气,将她抱到她的房间,动作温柔的把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
“我没事,你赶快去招呼你的客人,你们不是还要出去吗?”她转开脸,不愿自己薄弱的意志融化在他的体贴下。
“你这是在——”他皱眉,冷着脸质问:“赶我走?”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单纯提醒你。”向阳扉弱地瘫在床上。“对不起,我好累,想睡一下。”
“你最好睡一下。”他深深注视她一眼后,转身走出她房间。
向阳缓缓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
她不断拚命告诫自己,下次千万不可以再这么不小心,万一被他发现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
那时候,说不定连留在他身边的资格也会失去。
*****
向阳在听见车子发动引擎离开后,悄悄起身,到楼下将餐桌上的东西二整理好,再把客厅的玻璃杯清洗干净。
大概是因为身体还很虚弱,她的速度很慢,等到完成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回到房里,把自己清洁干净后,才想起昨天刚买的牛女乃跟某些易坏的食物,因车子坏掉的关系,都不能食用了。
她必须赶在明天早餐之前,出门买一些他必喝的牛女乃跟新鲜鸡蛋回来,这同时代表一件事——她又要到他房里拿钱。
预计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向阳迅速披上一件睡袍,打算趁他不在时先将明天会用到的钱拿好。
她可不想一大清早,偷偷进入有他的房间,光用想的,她就能感觉到那股极度危险的氛围。
走进他充满阳刚气息的卧室里,她轻手轻脚踩在雪白昂贵的地盘上,红着脸快速看了眼他加大尺码的大床。
铁灰色的纯丝被,色泽低调奢华,整体造型时尚动人,轻薄柔软的质料除了显示出它价值不菲外,随着丝被的起伏,无疑能想象睡在里头的人,精确勾勒出身体的线条轮廓。
向阳告诫自己不应该胡思乱想,拉开抽屉,取出那迭厚厚的千元钞票,抽出几张,正打算将其余的放回原位时,低沉浑厚的引擎低吼声突然划破黑夜。
他怎么会这么快回来?!
她心一惊,手一滑,成迭的千元钞票就这样散落一地。
董令皇走进卧室时,就看到让他整晚心神不宁、最后干脆提早离席的女人,正就在他卧室里,背对着他蹲在地毯上。
“向阳?”他说话的嗓音充满不确定。
向阳加快手边的速度,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抱歉,我把钱掉得满地都是,就快处理好了。”
他不说话,双眼怔仲地看着眼前忙碌的小小身影,一手抚上额际,轻轻闭上眼睛,兀自感受烈酒强大的后劲。
“不急,你慢慢整理。”
董令皇坐上沙发,微仰着头,姿态放松的轻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唯有微蹙的眉头泄露他正忍受头痛之苦。
向阳将成迭钞票放回抽屉,拿着三张千元大钞打算走回房,一转头,就看见他隐忍身体不适的痛苦模样。
“你怎么了?”她朝他一步步走近。“喝太多酒了?”
“大概是吧。”他冰冷地扯动嘴角,没有睁眼。
聚会时他总是心不在焉,担心独自待在家里的她会不会又不舒服,甚至又吐了?
匆匆喝了几杯酒,便借口有点醉了,驾车回来。
他对她的关心,早已超出他愿意承认的范围。
虽然他曾扬言,自己对她的确存有,但那只是单纯的生理需求,他不打算给予承诺,不过愿意付钱。
这些话,通通拿去骗鬼吧!
如果他真有办法这么潇洒,今晚佳人美酒在旁时,他大可好好享受一番,而不是自讨苦吃地对她牵肠挂肚。
“聚会不好玩吗?”
靶觉到她说这些话时离自己很近,董令皇倏地睁开眼,直勾勾凝望着她漂亮的水眸。
“千篇一律。”他冷哼。
闻言,向阳嘴角忍不住上扬,“要不要我帮你弄点醒酒汤过来?”
“不用了。”他拒绝,随后又怕她心里不舒坦,连忙开口补充,“你才吐过,先去休息,不用忙着照顾我。”
“我没事。”她又对他微笑。“吐过就好多了。”
“真的?”他皱起眉质疑。
“真的,我还能下楼稍微整理一下餐厅。”她举证。
他一听,立刻发出极为不满的抗议,“你还跑去整理餐厅?我出门前不是交代过要你睡……”
她脸带笑意打断他未完的话,轻声为自己辩说,“只是把菜放进冰箱,就这样而已,真的。”真的是骗你的。
向阳隐瞒自己还顺手洗了脏掉的碗盘,令她最痛苦的是处理水槽里的混乱,可若这些东西放到明天,恐怕她又要吐第二次。
“所以你真的没事了?”董令皇松了口气。
“壮得不得了。”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发现自己不管看他多久都不会感到腻。
“你这种身材永远跟壮扯不上关系。”他轻笑。
“我说壮是指健康,不是又高又大。”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现在的气氛很难得,自从两人共同生活后,好像还没有一刻像这样轻松自然,仿佛直接跳过中间痛苦的分手事件,直接回到两人身体跟灵魂都没有伤口的时光。
“可是你比以前还要瘦。”这是他第一次提到过去。
向踢不敢说话,仅仅只用一个微笑带过。
“向阳,这三年来你过得怎样?”这是他一直想问,却又迟迟不敢问出口的问题。
“很普通。”她回避他探询的眼睛。“不像你。”
“我怎么了?”
他听了,浑身倏地一僵,她却轻笑开来。
“很努力又有才华,感觉往更高的地方迈进了一大步。”她望着他的眼神飘向遥远的一点。
董令皇心慌地看着她失焦的水眸,感觉她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不喜欢听她鬼扯什么“往更高的地方迈进了一大步”,好像只要她这么说,就会拉开彼此之间好不容易贴近一点点的距离。
虽然他始终努力想将她摆在单纯的管家位置上,为自己三年前被她狠甩的怨气报复,但他此刻彻底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所谓更高的地方,只有他真正想达到自我目标的标的,而放眼全世界,他最想落地生根的地方,不是家乡、不是培育他的台北、不是将他拱上世界顶端的德国,而是——她身边。
这一次回国寻求灵感画设计图,别的地方不去,偏偏选在离她老家最近的山区购买别墅,加以装潢跟设计,最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期待可以再遇见她吧。
一连串下意识的举动,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感情,对自己坦承,其实他还深爱着她!
当她说自己就是周妈妈介绍来的管家时,他当下心乱如麻到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她,于是,他记取两人分手时她所说过的话,搬出冷漠的态度、加工过的表情跟说话语调,努力克制想对她好的本能反应。
但他不想这么做的,太多的干扰混乱了判断能力,他彻彻底底受够了!
像今晚,明明他想留下照顾她,却得因为一些见鬼的理由,必须放下她,跑去出席无聊透顶的聚会。
他的人虽然离开她身边,但他的心根本没那么容易受控制,不管他再怎么逼自己专心加入谈话,心绪总会忍不住飘向她。
“你的『香奈儿』梦呢?”董令皇关注的眼神像烫铁般烧灼。“这几年,我以为你会去巴黎发展。”
“我早就不作梦了。”向阳别开眼,逃开他今晚不再冷冰冰的态度。“时间不早了,我去帮你弄点醒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