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厉回到他的“家”,几乎不敢相信——客厅没人、厨房没人,他的房间也没人,这些地方连灯都没开,屋里唯一有亮灯的房间只有他儿子的卧室。
因为雷亚斯工作的需要,他向来没有固定的居住场所,公开的五栋别墅不包含妻儿住的这间,这里只是一般住宅区,唯一不同的是这里住在文教区,附近邻居大多数是老师或教授,狗仔通常喜欢名人胜过教书的。
他不常回这个家,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天母的高级住宅区——狗仔喜欢那里,也正好让他保有最低程度的隐私。
他从不隐瞒他有个儿子,媒体记者都知道佑佑的存在,但不知道佑佑的模样,他不希望佑佑连上幼稚园都要被一堆镁光灯闪到眼睛发痛。
闪电结婚的隔天,唱片公司按他的要求继续完成在日本的MV拍摄工作,他不喜欢半途而废,结婚归结婚、事业是事业,他向来不会因私忘公;正好,那个女人也不想度蜜月,他乐得轻松。
“雷亚斯,你不回去看一下佑佑的情况吗?”小赵一边排着他未来的行程,一边问道。
“那个女人会照顾,那是她的工作。”
“电影主题曲你有没有兴趣?”小赵说着,顺手把压在桌面底下的电影公司名单递给东方厉,“是沈导的片,沈导的片子一直都很卖座,我觉得可以试试看,剧本要下星期沈导才会送来。”
“只要时间排得进去的话。”
小赵点点头,东方厉没反对,就代表没问题。
“之前我去接佑佑的时候,幼稚园老师提到佑佑不太合群,很多活动都不愿意参与,既不爱跟同学说话,连老师说什么也不太搭理。”小赵的话题又回到佑佑身上。
“你没告诉我过!”
“朱佩羽说会转告你,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现在我知道了。”东方厉闻言,眼神霎时变得凛冽。
朱佩羽,他的前女友,一个美丽的女人,有着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她是个被人捧在掌心的千金小姐,待人处事谦善有礼,这是他喜欢她的原因,她永远挂着蜜般香甜的微笑,不夹带虚假。
他看过太多表里不一的人——他交往过的女性多半对他怀有另一种期盼,像是结婚,但是她们通常不能接受佑佑,佑佑太小,她们太年轻,不想早早成为黄脸婆。
这就是他之所以会刊登征婚启事的主要原因!
会和朱佩羽分手纯粹是因她不想结婚,她说她不介意照顾小孩,但不想那么早婚;偏偏他母亲希望他可以定下来,就算花个十万、二十万娶外籍新娘也行,就只是这样。
“说句实话,朱佩羽并不喜欢小孩。”小赵大先到东方厉的眼神变了,还是直言,“虽然是私底下的流言,不过消息来源算是可靠,她觉得小孩是麻烦。”
“嗯。”
苞很多名女人一样,她不特别喜欢小孩,只因那会分割掉她们的自由、美貌和青春。
“录音也告一段落了,再来就等后制,过几天要拍宣传海报,我帮你挪了时间,你大约有五天的休息空档,可以回去陪佑佑。”
“我回天母。”
“黎儿出外景,至少要三天。”
东方厉眯起眼。
“你和黎儿走太近了,她刚出道不算久,公司并不打算用绯闻来捧红她,所以老总给她一个外景工作,让你们暂时冷静一下。”
“你该先告诉我的。”
“黎儿也赞成,她不想在星途刚起步时就摔得满身伤。”小赵没理他——雷亚斯的愤怒伤不了他,他好歹当了东方厉六年的经纪人,早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回去看看佑佑。”
所以在婚后第九天,他初次踏进屋子里,结果没看到儿子,也没看到妻子,迎接他的是一片漆黑的客厅;而家中唯一的光源是二楼与一楼的楼梯灯。
“妈咪,明天中午能吃麦当劳吗?”佑佑坐在床上,侧靠在她的背上,从林舞阳的身后环抱住她的脖子,小脸贴在她的肩旁。
“不行。”
“妈咪,那明天中午吃什么?”
“水饺。”林舞阳抱着一本英文书,旁边放着电子辞典,她一面看书,一面查辞典,顺便回答佑佑的问题。
自从上次吃过麦当劳后,佑佑便像中毒般的上了瘾,三天两头就问能不能吃麦当劳。
“我在幼稚园吃过了。”
“你有自己包过水饺吗?”
“妈咪要自己包吗?”佑佑的双眼一亮,“真的吗?妈咪,我可以一起包吗?”
“当然,我们要一起包,没有包就没有午餐可以吃。”
“咦?我要是不想起床……”
“那你就没有午餐可以吃,没有动手的人就准备饿肚子。”
“妈咪,你骗人的吧?”
林舞阳的视线从英文书里抽开,认真的凝望着那张不确信的小脸,“佑佑,这几天以来,我有骗过你吗?”
“没有。”
“我说过我说话算话,明天你若没有动手包饺子,那你就没有午餐可以吃。”
佑佑叹了一口气,是大大的一口,是故意叹给她听的——他不懂什么叫说话算话,但是他的新妈妈真的没骗过他。
第一次去吃麦当劳,他的半包薯条真的被妈咪给吃掉了,因为这是惩罚;他说不想去幼稚园,妈咪说去上半天就好,中午会接他回家,结果还没吃午餐,妈咪就已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每天能看一小时的卡通——下午看半小时,晚上看半小时,如果表现好,妈咪会再给他半小时的时间看卡通;有时候妈咪会教他写字,他还学会翻字典,他学得很快,有时他们会去图书馆借书,就像幼稚园里的老师一样,妈咪会说故事给他听。
晚上九点是亲子时间,他跟妈咪会聊天,聊卡通、聊学校、聊故事书,如果他不想看电视,就会多半小时可以跟妈咪说话;晚上九点半他就必须睡觉,妈咪会帮他盖被子,然后关灯、关门,当她说“晚安佑佑”时,他也会回她“妈咪晚安”。
“妈咪,明天早上可以叫我起床吗?”
“我有帮你拨闹钟。”
“可是妈咪,明天是星期六,你要叫我,不然我会爬不起来。”
“我考虑看看。”
“不然妈咪陪我睡?”他得逞过一次,就在上个周末——
林舞阳让他进到她的房间,两人一起睡在木头地板上,他很喜欢妈咪房里的味道,让他睡得很安稳。
“今天不行。”林舞阳模模儿子的头,“你爸爸回来了。”这句话说得很小声,她是在佑佑耳边说的,“他现在就在你的房门口。”
佑佑的脸顿时垮下,眨着漂亮的眼睛愣愣的望着他。
林舞阳伸手握住佑佑的小手,起身走到门边,“东方,你要跟佑佑说说话吗?”
站在门边的男人原本眯着眼偷听……不对,他只是不想打断房间里的对话,所以才会站着听他们聊天;他没想到她会走出来,还大剌剌的问他要不要跟儿子说话。
而让他感到瞠目的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她本身!
一头过腰的乌黑长发还带着些许湿意,她脸上带着细边眼镜,过长的棉T盖住她的大腿,连休闲的短裤也只露出一点点的下摆,不细看还真会以为她没穿短裤。
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松垮的衣服领边露出微红的锁骨。
他不自觉的咽下口水,下月复有股灼热感让他近乎要失控——这就是那个跟他结婚的女人吗?
她的嘴唇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的苍白,没有加上任何化学添加物的虚假,若是用点唇蜜,将会红润许多;但纵然没有血色,她的嘴唇似乎是在招呼他般,要他一亲芳泽,这让他竟想看看那张嘴是否有自然红润的时候?
“东方?”
这一声叫唤,让他回过了神。“我是你的丈夫,不要喊我的姓。”
她耸耸肩,“雷亚斯?”
“叫我的名字。”这是做丈夫的权利。
“好吧!呃……厉,”她没这么亲密的喊过男人的名字,他是第一个,叫起来可能比想像中还要困难一点,“你要跟佑佑说说话吗?”
“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她明白的颔首。
“今天晚上,我要你尽尽妻子的义务。”他在门边,伸手搂住她的腰,亲吻她的唇。
像细雨般的浅吻落在她身上,她身上的淡香触动了他的感官,每吸进一口气,就让他逼向失控的边缘。
林舞阳推开他,看见他眼底的,“我知道了,你先回房去等我。”
目送东方厉离去,她走回佑佑的房间,在同一个位置坐下来,“刚刚我们聊到哪里了?”
“妈咪,你不是要跟爸爸进房间吗?”
“是啊,但是……”她指着佑佑床边的闹钟,“还没九点半,所以我要陪你;九点半以后才轮到他。”
“咦?”
回家第四天的早晨,东方厉一感觉到另半张床的低温,脑中便闪过所有可以骂出口的脏话,但他只骂在心里,接着迅速思考是不是就这样起床算了。
他的妻子连着两个晚上,让他苦守空闺,他不得不觉得自己简直跟古代的小女人一样,只差没站在门边挥着手绢说“大爷,进来坐嘛”。
穿上长裤,赤果着上身,房门才开了一点小缝,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儿子的笑声;或许他有必要跟儿子沟通一下,别老是一大早跟他抢老婆。
事实上,在他回来的第一天晚上,他就吃瘪了!
从林舞阳叫他回房去等,于是他左等右等,等到他都洗过澡,躺在床上稍作休息,就快要睡着时,她才缓缓出现,动作轻慢的关上房门。
“佑佑刚睡。”
“你让我等得够久的。”他走到她身边,勾住她的一丝乌黑秀发,带到唇边怜惜的亲吻。
“还好吧?还没十点。”
“已经够久了!”当天晚上,他没计较他的妻子为什么只顾儿子儿不顾他,就当作她和佑佑相处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吧!
佑佑的个性他知道,佑佑不太合作,也不喜欢陌生人。
同一天晚上,不!应该算是第二天凌晨,他一把模到冷却的床铺,瞬间让他惊醒。
般什么?那个女人!
他像个疯子似的把整间屋子翻遍,只差没把儿子也挖起来帮忙找人,但就是找不到他的妻子,难道她像烟般的消失了吗?
睁着双眼,他坐在客厅。心里想着,难不成他的新婚妻子是背着他在外面有男人吗?不会才结婚没多久,他就被人戴上绿帽了吧?
正当他愈想愈生气时,林舞阳走到他身边,露出惊讶的神情,“你怎么这么早起床?”
怎么这么早?东方厉转身瞪着那个让他睡眠不足的女人。“你昨晚去哪里了?”
“昨晚?睡觉啊!”
“睡哪里?”
“你隔壁啊!”黛眉微蹙,这男人是脑子出问题了吗?
“我醒来时,你不在我旁边!”他粗鲁的抓起林舞阳的手,让她的眉头揪得更紧,“昨天晚上我应该让你够累了,没想到你还有体力去找男人!”
“谁去找男人?”他是在说她吗?
“这个家的女人除了你,还有谁?”
“我一直睡在房间里,门也有锁;结婚后除了你以外,我没找过别的男人。”
他的儿子还小,应该还算不上是男人吧?
“我说了,我醒来时没看到你!”
好,她听懂了,“拜托,你没规定我一定得睡在你的房里吧?我不能睡自己的房间吗?”
“自己的房间?你哪来……”
“东方,你忘了你把房间分了一块给我吗?我们两间房还用了拉门与书柜来做区隔,所以我是睡在你‘隔壁房间’里。”她刻意的加重了语气。
不用说,光看表情就知道他忘了,他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才不过三十,应该不是健忘症或是老年痴呆症吧!
“我说过,别叫我的姓。”
她轻叹,“你是要先回去补眠,还是要吃早餐?”
“吃早餐。”他气了一整个早晨,现在一点睡意都没了。
林舞阳走进厨房,而他跟在后面,靠在厨房门边,再次端详起这个女人——她把长发绑成马尾,身上的衣服与昨晚相同,他记得在那件外衣下的身材并非火辣,而是丰满。
她身上的肉不少,模起来很滑顺;她细致的肌肤在触碰到他的唇时有些发红,不特别白皙的肤色有着诱人的甜味,让他每品尝一分,就愈陷入一分,她有她的热情与独特的美感。
他还记得夜里她的申吟,那嗓音让他的月复部不自觉的燃烧着;每舌忝过一次她的锁骨,他的手指每滑过她的背脊一次,都让他更加使力的紧抱住她;他恨不得就这样将她给扣在自己身上,让她完全融在他的怀里。
她的汗水和泪水渗入床单,他记得那双眼眸落下晶莹泪珠的模样,只有在那一刹那,她随即别过脸,不让他窥见其中的脆弱。
“为什么留长发?不觉得麻烦吗?”他出声问道。
把吐司放进烤箱,林舞阳打开炉火,“我在许愿,等愿望实现后,我就会剪掉。”
“愿望?什么愿望?”
她沉默的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肉片,专注在早餐的准备。
“说不定我可以替你实现,你就能摆月兑那头长发了。”
“我没说不喜欢长发,除了夏天会有点热外,没有特别的困扰。”
“我帮你实现愿望不好吗?”话题又绕回她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