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天气凉,几片梧桐树的叶子从树上飘落。
“阿嚏——”
元开打了个大大的响亮的喷嚏,他摩挲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两管鼻涕从他的鼻孔里流出来。
“你给我把衣服穿好!”一见半果的元开包烟烟就来气,这个白痴明明在瑟瑟发抖。夏天已经过了,秋天马上就来了,他还清凉打扮真空上阵!
毛病!他不知道这样不符合人类的生存法则吗?在人类社会生存就要随大流,与众不同要招天谴的。
“这是我的私人喜好。”元开说,他不觉得自己不穿上衣有什么错,他又不觉得冷。
“不穿衣服就给我滚蛋!我这里是正经营业场所,不是鸭店!”包烟烟的脸色很不好看。
“鸭店与我穿不穿衣服有关系吗?”元开不懂,他很纯良,没有无德女兽医的思想那么复杂。
“天哪!”包烟烟无语问苍天。
这究竟是哪个山上跑下来的原始人哪,她还得去教化野人吗?没兴趣为人师表。
元开又打了一个喷嚏,好像,确实该添衣服了。
“给我钱。”元开摊开手掌乞讨。
“干什么?”包烟烟紧张地捂住钱包。
“添衣。”元开说得言简意赅。
“我帮你选焙,就不劳你亲自走一趟了。”包烟烟不想把钱给他,更不想他去买东西耽误工作时间。
“随你便。”元开缩回乞讨的手,他对买东西没什么概念,有人代劳也好。
“好吧,我一定会帮你买到暖暖的衣物。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包烟烟说到就做,马上打扮得光鲜亮丽出门去了。
三个小时后。
“我买了好东西。”包烟烟拎着购物袋,志得意满地走进诊所。
元开一点兴趣都没有,通常她说好,就代表不好,说不好,就更坏。
“喂,你不要那么死气沉沉的,至少也要假装感兴趣吧。你对安太太陈小姐她们那么殷勤备至,对我这个衣食父母倒板着一张脸孔。来,不要吝惜你的天使笑脸,给我笑一个助助兴。”包烟烟勾起他的下巴,作调戏状。
元开给她翻个死鱼眼,别开脸去。
“不给面子就算了!”包烟烟打了个响指,“呆会儿你一定会感动得五体投地,我保证!”
啦啦啦……她踮起足尖,欢快地舞蹈。
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吧,元开想,他早就对她的铁嘴公鸡作风雁过拔毛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他希望有一身完整的御寒衣物,不排除包烟烟为省钱给他买一件童装或直接扯一匹布让他裹的可能。
“你看,”包烟烟从购物袋里抖出一件毛茸茸的皮大衣,拿到元开身上比划,“百货公司跳楼大甩卖,我好不容易抢到的。”
“这是什么?”元开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令闻者欲呕。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恶心感,觉得四肢无力身体摇晃。
“皮大衣!”包烟烟将手中的衣物抖得飒飒响,又补充说明道:“狐皮大衣!精选上等狐狸皮,全手工缝制而成,高贵典雅,保暖贴心,尽显男士风度女性娇媚。”
“咚”的一声,元开果然“感动”得五体投地了!在投地之前,他宁愿她买的是童装或一匹布。
切,薄命贱骨没福享,狸猫终究不是太子,披上龙袍还是畜生!枉费她血拼一场,给他找来上好过冬衣物,多匹配啊,狐媚男披狐狸皮,不是锦上添花相得益彰吗?这么窝囊的男人还妄想配得上她!她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留他那么久。
包烟烟自个儿将狐皮大衣穿上身,站在镜子前搔首弄姿,微噘红唇,摆了个梦露的招牌性感动作。
嗯,美艳不输当年人。耶,地上这坨东西要怎么处理?清蒸、红烧,还是干煸?美艳女子歪着头想了半天,亲自捋袖上阵把这坨东西搬回房间,还给他盖上暖暖的被子。好大的力气,说她是神力女超人也不为过。
“汪汪呜——”猪匍匐在元开胸膛上,热烘烘像暖炉,它舒服地沉睡过去。
睡美男在睡梦中紧皱眉头,额头上冒冷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嗯……”病床上的娇弱美男子申吟一声,睁开眼睑,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模索着坐起来,手指触到凉滑的丝被,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沿着床沿模过去,模到台灯的开关,手指一拧,他听到“啪”的一声,眼前却没有出现预期中的光明。
夜凉如水,夜色如墨。黑暗,无边无际。
他在黑暗中,感觉到无边的寂寥,弥漫的黑雾如棉絮一样把他包裹,从周围拥挤压迫而来。时光流转,大地倾斜,胸口的窒闷令他喘不过气来。他挣扎着,暗沉像一条妖龙向他缠绕、再缠绕,不能动弹,只能被妖异的黑色吞没。悲伤的哀鸣的心,谁懂?“呜呜呜……”
“谁、谁、谁?大半夜的鬼哭狼嚎啥?还让不让人睡了?”一团愤怒的青影挟着燃烧的火焰扑面而来。
青影?火焰?元开揉揉肿成核桃的眼皮,一声欢呼取代了号哭。
原来,他没有瞎!原来,是停电来着!
欢快的呼声仅完成了三分之一,在跳动的烛光掩映下,剩下的三分之二变成了高八度的唳叫,震撼九霄。
他那极速放大的瞳仁里,映出一双青碧惨绿的眸子,那双眸子正发出青碧惨绿的幽光!妖孽呀——
身着纯白棉质睡裙,披头散发素净着脸的包烟烟,拿着蜡烛,站在元开床头,不解地看着惨叫一声又昏死过去的花样男子。她转身照了照镜子,镜子里有一个好美好美的天仙呐,特别是那双碧绿如湖水,清透似琉璃的眼眸,仿佛春水盈盈般多情。
“真可惜,本天仙的天仙模样从来不给外人看的,你怎么不多瞧一眼呢?难道我太美,美的如此惊心动魄,以至于让你承受不住?算了,以后你想看我都不给你看,免得你迷上我。”
包烟烟对镜自怜了好久,要不是蜡烛燃完快烫到手,可能她还要沉迷到天亮,“睡吧睡吧,梦里不要梦到我。美丽不是错,美绝人寰不是我的错。”包烟烟退出元开的房间,去睡了。
夜凉似冰,冰得人起鸡皮疙瘩。元开在梦里挣扎,好可怕好可怕,那个女人不是他喜欢的女人,那个女人侵占了他喜欢的女人的躯体……忘了吧忘了吧……不是真的……
第二天,天气晴好。阳光穿透含樟树斑驳的树影投射在窗前,刚起床的包烟烟拉开窗帘,伸出手,轻掬阳光,调皮的光线在她温暖的指尖穿梭跳动。紧抿的小嘴弯成月牙儿,可爱的梨涡漾出两朵甜蜜的花儿,绽放欢颜,醉了胭脂,可惜……一层粉底抹上去,红润的脸颊变得白惨惨,二层粉底刷上去,白惨惨的肌肤找不到一个毛细孔。腮红、眉粉、眼影、睫毛膏、唇彩,一层又一层,掩盖了丽质天生,衬托出美艳无双。
妆前是清纯小百合,妆后是妖艳毒罂粟,反正都是美女,后一种比较适合扮演坏女人。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包烟烟已经厌倦了扮天仙。天仙只能做男人的梦中情人,妖姬才是男人的现实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