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府内一片喧闹欢腾。
再没几日便是俭统领与雅公主的大婚之日了。这雅公主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多少王侯将相之子都眼巴巴着要娶她过门,却都被皇上给挡回了。谁想这金枝牡丹生生被自家主子给折了下来。雅公主这尊活佛给请进了门,以后还怕没好日子过吗?
一辆挂了绸呢套儿的华美轿车缓缓在统领府门外停住。
“公主,里面好生热闹呢。”俏美的小婢向内探了探,在轿窗边开心地回着。
“是吗?扶我下来瞧瞧。”一只戴了各式奇珍珠宝的女敕白小手悠悠伸出轿来。
爱内有眼尖的下人瞧见了下轿之人,那身锦衣华服、那娇艳无比的气质,“是雅公主!雅公主来了!”
稳稳立到地面的人闻听有人认出自己,不由得意一笑。
还没几日便要大婚了。可她心里惦念俭言得紧。于是央了皇后娘娘,特准了自己出宫来这统领府看看。
“公主,再没几日,这儿可就是您的家了。”小婢眼见着庭园回廊处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心下也跟着高兴起来。
“就是府邸太小了些,也不够气派。原打算让父皇赐个新宅,俭言偏不肯。也只好由着他了。”雅公主半埋怨半撒娇,寥寥数语,却是娇骄之气尽现。
“公主待俭驸马真是体贴,俭驸马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小婢连忙口抹蜂蜜。
雅公主扬唇一笑,随手招了个府中的下人,“统领人呢?知道我来了,怎么也不出来接?”
“回公主,统领正在处理公事呢。我们没敢扰他。”那小伺回得战战兢兢。
“真是不长眼的奴才,公事比得上咱们公主重要吗?还不去叫你们主子出来!”小婢眼高于顶,一反温柔俏皮样。
“是,是。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不用了,带路吧。”雅公主摆了摆手。见他的心那般焦急,哪里还等得及下人去通报。
推开房门,只见俭言正将一封笺装封。
望见门外来人,扬唇一笑,“你怎么来了?”说时,将手中信封交给副手,同时压低声音道,“快去吧。”
“都在忙什么呢?”雅公主望着匆匆离开的副手,好奇问道。
“一些未处理完的公事。”说着,站起身来,为雅公主拉开就近的座椅招呼她坐下。
“父皇也真是,这满朝文武难道就只剩你一人是中用的吗?”边说拿着帕子的手边抚上他俊逸的脸庞,“看看,又轻减了不少。”
“喝什么茶?”他笑着,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手。
“宫中什么没得喝?人家来,又不是为了喝茶。”她娇嗔,妩媚得很。
见俭言不言语,小婢开口插起话来,“俭大人,再忙也该来宫中探探公主呀。难道还叫公主时时为你牵记不成。”
“说得是,是我疏忽了。”俭言赔笑道,“这几日,宫中一切可还好?”
“好得很呢。”雅公主微笑道,“你都不知道,七皇姐可是要梅开二度了。”
“是吗?是和肖侍郎吧。”他淡然应着,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嗯。”颔首之人很满意俭言的反应,“原本七皇姐还和父皇闹了几回不愿嫁。想来是心里还有柳辛杨吧。不过总算是谢天谢地,今个儿点头应允了。”
“那就好。”他竟然放心地露出笑来。
“你真是这样想?”
“自然。”既然一切都已注定,挣扎只会增加痛苦。还不如坦然接受。
毕竟,世事无常,不是吗?
今天就是他大婚的日子了吗?为什么别人的喜庆之日,自己要对镜垂泪?已经哭得太久了。这泪,该是止住的时候了吧。
“一切,都该结束了。”
那月,还是当初在柳府湖边见时的样子,又高又冷。可周遭一切,早已变得恍如隔世。
无力地移至床前,手,自然地伸至衾被下。
心下不由纳闷?东西呢?索性将两只手都伸进去,半天还是什么都未模到。怎么会这样?明明白天搁在被下了呀。
“公主,你要找的,是这个吧?”身后,芷兰幽幽道。
书锦回眸,果然,在芷兰手上正握着一条素净白绫。
“芷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谁让你擅自动我的东西了?”
“公主,你疯了不成?”那个一直都沉稳而理智的锦公主,现下竟然要用白绫来上吊殉情?她真的是疯了。
“你也不把我这主子放在眼里了不成?”手向芷兰一伸,“拿回来。”
“除非我也疯了。”芷兰紧紧将白绫握在手中,不敢相信地望着书锦。
“芷兰,你真的觉得你拦得住我吗?”世上死的方法又何止上吊这一种,如果决心求死,还怕没有办法了结这条命吗?
“芷兰不敢拦公主,只是……”芷兰顿了顿,回首看了看屋内的金漏,“只是希望公主念在与芷兰主仆一场的分上,能为芷兰再活一时片刻。”
“再活一时片刻?”芷兰这说法委实奇怪得很。不像是要救自己更不像是要袖手旁观。眸中不禁生出疑惑来。
被书锦这一盯,心虚的人应该避开眸,“那个……就一个时辰。公主再等一个时辰就好。”
“为什么要等?等谁?”秀眉微蹙,隐隐察觉到芷兰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那个……这个……”呜,她果然是人头猪脑。竟然连这么点小事都露馅。不对,应该说是公主太聪慧过人了,竟然轻易就识破了自己。
“当然是等我。”沉缓的声音中含着笑意。
书锦闻声,整个人都呆住了。是错觉吗?怎么会听到他的声音?他不是该在洞房花烛夜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