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去一身汗水换好衣服后的她与常伽铖在体育馆门口分手,随即拦了辆车径直回到自己现在住的地方。
不过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付了钱下了车,她背着包走进了小区内。
上楼开门,尚未看清楚屋内的情形,她只转身低头去换拖鞋,然后才抬头,顷刻之间,她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顿时目瞪口呆。
乱!
很乱!
非常乱!
乱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家里遭窃了。
下意识地冲到睡房里,果然,盛放现金的抽屉已经被拉开,里面的钱全部不翼而飞。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然后转身回到客厅。
当然,她烦躁不是因为钱被偷的关系,而是——
这一堆混乱要她如何收拾?
所有能盛放东西的抽屉、柜子、盒子、箱子已经全部被掏空,地上乱糟糟地丢弃着被拉开的抽屉,被撕破的盒子、被掀倒的椅子……
好在她的东西少,其他的倒没有什么损失……
慢着,没什么损失?
她的目光缓缓看回屋内的电视机、电脑、音响,小偷居然只拿了钱而没把这些东西搬走?
诧异地皱起了眉头,她有些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这小偷也有点缺根筋?
……
看来,她必须得报案了。
市警察局。
局长大人的办公室内,阮震西正在接受局长大人的训斥。
“……你算算看,到底咱们局里就因为你给人家赔了多少钱的东西了?一点儿也不知道小心,你可还是队长呢,就一点儿也不知道给属下们做好表率,要都给你一样,今天砸了人家的电脑,明天摔了人家的音响,我们警察局迟早会关门大吉,原因就是因为被你大手笔地败家败到破产!”局长大人的唾沫星子乱飞,吼得好不开心,“你可真有本事,居然还摔了人家小朋友的零食,说出去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更过分的是你一句话不当紧,居然害无辜的路人心脏病发作送进急救室,你真了不起,不得了!”
局长大人重重地一拍桌子,抱起茶杯喝口水好换气。
阮震西怯怯地开口:“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这些全部都是突发事件,我没法控制。”
“你还敢说!”局长大人又拍了一下桌子,“怪不得他们给你起外号叫你‘破坏之王’,我看你根本就是来我们警局捣乱的,说吧,你是不是黑社会卧底?”
阮震西的眼角剧烈抽搐了一下,随即开口:“局长,你《无间道》看太多遍了。”
局长大人茫然地看他,“才九遍而已,这叫很多吗?”
九遍?
他到底是不是变态啊?一部电影看九遍?
阮震西这下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抽搐了,但是为了他可怜的薪水着想,他还是咬牙开了口:“那电脑……”
“这次从你薪水里扣。”局长大人挥了挥手。
“零食……”他抖了一下。
“也从你薪水里扣。”局长大人二挥手。
“医药费……”他又抖了一下。
“一样,从你薪水里扣。”局长大人大方地三挥手。
呜——
好想捶地大哭,他只是个可怜的小警察啊,为什么会这样?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浑然不觉属下正在暗自伤心的局长大人开口:“进来。”
是刑侦大队的同事,那人进门后对局长大人点了下头,随即对着阮震西开口:“头儿,有情况。”
阮震西立即收拾心情,“什么情况?”
“我们接到一起奇怪的报案,报案人是女性,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住在光华小区,她说她家中遭窃,但是却只少了现金,大件值钱物品都没有丢失,她觉得很奇怪,希望我们可以去看一下,但是,不可以惊动他人,她希望我们悄悄地过去。”对面的同事疑惑地皱起了眉。
“悄悄地过去?”阮震西的眉毛打了个结,“什么意思?难道她不能见光?”
“不太清楚,所以大家要我来问问你,到底我们要怎么‘悄悄地过去’。”那同事抬头看着他征求意见。
“这种小事还来问我?带两个人过去看看不就得了?”阮震西瞄着他,很是火大。
“但是那位小姐……”同事犹豫了一下,“特别交代了好几次。”
一旁的局长大人终于听不下去了,“既然同事们为难,你就亲自带人过去看一下嘛,跑一下会死啊!”
又被骂了!
阮震西哀怨地对同事勾了勾手示意他跟上来,然后垂头丧气地出了局长办公室的大门。
他有一种偷鸡模狗的感觉。
当警察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偷偷模模地去办案,究竟是这个报案人有问题?还是上她家偷东西的小偷有问题,看来这个问题很值得商榷。
他和同事们都穿着便装,下了车走进光华小区,按照报案人留下的地址一路走了过去,三楼第二家就是。
他伸手按了门铃。
“谁啊?”屋子里有人问了一句。
“警察。”他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看到才回答了一声。
门里的年轻女子没有做声,片刻后,门被打开了,他伸手扶着那门就要进去,随着门被打开的动作,他吃惊地看到了一个绝对不该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
门里站的慕容清夷同样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把门甩上,“砰“的一声响,震得门外面的阮震西浑身一跳。
见鬼了,她怎么会看到一张绝对不该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脸?
她只是让警察来查……
警察……
对哦,那个人也是个警察……
门外。
有人困惑地揉了揉眼睛,“头儿,我怎么看她像慕容静水?”
阮震西有点发狂,别说他们看了像,就是他自己看了也像。
一看到她人,上次的记忆立刻被鲜明地回忆起来,他觉得自己半张脸又开始变得热辣辣的了。
“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另一个同事也跟着开了口。
瞄一眼手中的字条,阮震西摇头,“没错。”
“那……再按下门铃?”同事小心地瞄着他,生怕他又暴走,上次被人甩了一巴掌,怪不得这会儿脸色那么难看呢。
阮震西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众人正盯着他看,他只好伸手再次按上门铃。
门内的慕容清夷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开了门。
“慕容静水?”那男人身后跟着的另外的人试探地开口。
她顿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进来吧。”
她转身,故意忽略那个上次害她差点儿送命的家伙,还没走两步,只听得身后突然有人“哎呦”一声,她回头看过去,就觉得一座大山似的阴影朝她压了过来,被吓了一跳的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一阵火花四溅,屋内所有正在使用的电器同时爆出一片火花,火花熄灭后只闻见一阵焦臭气息,而她,也很不幸地被人压倒在地,磕得头昏眼花。
“头儿,你没事吧?”众人看着房间内的惨状顿时叫了起来,七手八脚地把压在慕容静水身上的阮震西拽开,被撞得有点昏昏然的慕容静水迟钝地坐起身看了一会儿,茫然地开口:“你是怎么做到的?”
“嗄?”心虚的某人开始朝一边移动,一边移动一边赔着笑,“那个、那个……”
他的手才刚刚模上一旁的沙发床,想试着把自己淹没在那堆沙发垫子后,哪知道他刚刚用了一点点儿力气而已,沙发床却传出一声闷沉的声音后仿佛没骨头似的倒地而亡——它的一只腿断掉了。
茫然。
呆滞。
恐惧。
众人吃惊地看着刚进门就几乎把人家的家用物品毁坏殆尽的阮震西,像刚才慕容静水问的那样,不自觉地开了口:“头儿,你是怎么办到的?”
尴尬地看着面前女子又开始喷火的眼睛,他连忙跳到一边唯一的一块空地上,双手举起,“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是在外面的电线绊到我,我也不会摔跤,更不会引起电线短路,而那个沙发床,我怀疑它本来腿就要断了,只是很不好意思地轮到我做那个倒霉鬼而已。”
“那就是说,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慕容清夷恶狠狠地瞄着眼前身材魁梧导致严重碍她眼的男人。
“本来就是。”阮震西连忙撇清关系,免得又要赔钱。
他只是个可怜的小警察啊,不要耍他了好不好?
“那难道是我的错?”慕容清夷冲到他面前用力掐他捏他,“我跟你有仇吗?还是八字不合跟你犯冲?”
这人……是那个慕容静水吗?
众人呆滞的目光看着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惨剧,不知道为什么,没一个人上前阻止。
“那你想要怎么样?”阮震西被掐捏得很不爽,所以先是用力抓住她的手臂,然后再心虚地问她。
慕容清夷累得气喘吁吁,依旧狠狠瞪着他,“现在……还没想到,等下、等下再说!”
有人怯怯地举起了手,“头儿,我们开始干活吧。”
“好,开始!”阮震西立即摇身一变,刚才的心虚愧疚全部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慕容清夷开始做笔录,一边回答警察的问题,她一边分神去看正在翻查一只箱子的阮震西,然后下意识地磨了磨牙。
“请问案发前你在什么地方。”
“我和朋友在体育馆打球。”
“什么朋友?”
“襄益公学的校长常伽铖。”
“大概什么时间?”
“大概上午十点钟到体育馆,一个多小时后就回来了,然后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房间内已经是这样了。”
……
做笔录的同事在一边详细地询问,而阮震西则在房间里东看一下西看一下,看似没有章法,实际上他看得很仔细。
“头儿,看样子是惯犯,现场没有留下指纹。”一个同事低声开口。
“不像是只为了盗窃而来,除了现金丢失之外,没见有什么损失,看样子是故意想引导我们朝盗窃案的思路上走。”另一个同事也开了口。
“故意的……”阮震西沉吟起来。
不是来盗窃的,那是为了什么?
难道这偷东西的人有什么怪癖,喜欢把别人家搞得一团乱才罢手?
要不然就是有什么别的怪癖?
他瞄了一眼慕容清夷,“你有没有查查是不是少了别的什么东西?”
“别的?”做笔录的慕容清夷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可能,我都已经查过了。”
“我是说……比如内衣什么的东西。”他的嘴角弯了一下,眼睛里仿佛含着暧昧的微笑。
“混蛋!”慕容清夷气得涨红了脸,转身不再理他。
众人一头黑线地看着自己出言不逊的队长,个个都觉得脸上无光。
面对慕容静水这样的美女,队长居然还这么说话……
采集好证物的警察同志脸色灰灰准备撤退,“这个案子我们已经记下来了,一定会在很短的时间帮你抓住那可恶的小偷,慕容小姐请放心。”
见他们这样说,她也只好开口:“好的,辛苦你们了。”
“慕容小姐……”突然有人很羞涩地开口,“你可不可以帮我签名?”
慕容清夷还没回答,那人的头上已经被敲了一记,随即那人提起了他的衣领,“还不走?”
“等一下!”慕容清夷瞪着他开了口。
“干吗?”阮震西无辜地看着她。
“刚才说是你不小心弄成这个样子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所有的电器都短路了,你不帮我修理一下吗?”她用力地瞪他,以至于阮震西怀疑地朝自己身上看了看,会不会被她瞪出一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