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一直被勤郡抱在怀中的兰月,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罢刚一连串的意外,让她措手不及,更讶异勤郡一直抱住自己的举动。
罢刚从椅子上跌下来时,她本以为自己是避不掉这一摔了,但是下一刻,她便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撞倒一堵软墙,那是勤郡的怀抱。
接着,她一样看到了落下的椅子,正想出声警告勤郡时,便见他用厚实的身躯倏地地挡在她上方。
他……是用身子在保护她吗?勤郡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怕她受伤吗?
当兰月还理不清头绪时,勤郡毫不松手的拥抱,更让她对这一切完全迷糊了。
她的视线忽然对上他,而她眼中那股澄澈透明的温柔,竟让勤郡久久都无法挪开目光。
“爷,你有受伤吗?”她再度出声询问,她难得觉得勤郡好像失了神一般,“……你还好吗?”
“你下次再做那么危险的动作试试看!”他终于出了声,第一句就是狠狠的训她。
“对不起……我只是……”
“你还只是?每次都自以为是你能做到,殊不知这会增添大家的麻烦?”
勤郡越想越气,截断她未完的话语,若不是他刚好来到她的书房,那么说不定她摔死也没人知道。
“对……对不起……”兰月连声道歉。
她不是第一次看勤郡发脾气了,可是为什么这次好像不太一样?为什么他的神情似乎显得有些紧张?还有,他怎么还是搂着她不放手呢?
“对不起?每次都是对不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怎么老是不放在心上?”勤郡的语气越来越重,“我说了书房的事让那些下人们来处理,你在旁边监督就好,为什么就是不听话?”
“我……”勤郡从来没跟她说过那么多话,今天却劈哩啪啪连珠炮似的讲了一大串,让她哑口无言,只能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有些无辜的看着他。
勤郡被她注视着,心中也涌起了难以解释的感受,话就这么梗在喉头,无法说出口。
两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久久不发一语。
直到她觉得被勤郡那些灼热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才率久开口,“爷,你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我没事了……”
勤郡愣了下,这才发现从抱住她落下的身子后,他一直没放开过自己抱着她的双手,因为他心中竟然有种渴望,他不想松手,甚至想要抱得更紧……“下次你再做这么危险的举动试试看。”勤郡扶起了兰月,随后撂下狠话。
“我……我知道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她低着头道歉。
看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勤郡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最后又不发一语转身离去,留下来不及反应的兰月。
“啊,爷……”
她又做错了什么了吗?勤郡好不容易才主动跟她讲话的,怎么又走掉了呢?她是不是又说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
兰月还在不解,眼角余光却发现她的桌案上,出现了不寻常的东西。
“这是……”她走进一看,发现是一套全新的文房四宝。
这是勤郡拿来的吗?他出现前,她书房里还没有这些东西啊!
为什么他要替她拿来这些文房四宝?是要送她的吗?
兰月的心跳忽然加速,内心甚至汹涌澎湃了起来。
她有会错意吗?勤郡那东西来送她了!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的确是她需要的。
面对勤郡突如其来的关心,兰月内心激动不已。
继上次他派人来替她整理书房后,这次又送来了她所需要的物品,她开始感觉勤郡对她有回应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有客这样的改变,可是她已感到好开心,勤郡有时还是对她很凶,但……总比他一开始拒她与千里之外时好多了,不是吗?
“容渝姐姐,是你吗……”兰月走出书房,抬头看着天空。
她心想,一定是容渝在天之灵保佑,让勤郡接受了她的付出,逐渐走出失去妻子的悲痛。
那么,她也要更努力的付出才行,不能辜负容渝姐姐临终时的愿望。
而且……那也是她自己的愿望吧?因为她真的好爱勤郡呀。
离开园子的勤郡,步伐越走越慢,甚至缓缓停下了脚步,他举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上头似乎还留有方才兰月的柔软与温柔。
他真的不懂,为什么现在他的脑袋里想的,竟然全是兰月那娇女敕的身子,不只刚才的画面,就达她夜袭、爬上他的床的那一晚,也在脑海中被他忆起。
他想起了她的主动——动手扒开他的衣服,不害臊的跳到他的身子,尽其可能的想尽一个妻子的本份……当时她既生涩又鲁莽,但那盲目胡乱的亲吻,却意外挑起了他以为早已不会再有任何波动的。
不仅如此,就连刚刚的那个拥抱,她柔软的身子都让勤郡久久无法忘怀。
是他的身体怎么了吗?还是他的心怎么了?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会想要找寻她的身影了?
不久之前,他下定决心要照顾她,是因为他们曾经是青梅竹马,更因为她是他亡妻的表妹,是皇帝指婚给他的续弦,于情于理,他都该照顾她。
但,就只是照顾而已,他不应再对兰月有什么其他的反应才是。
这不是他该有的情感,他该当她……只是妹妹就好。
勤郡陷入连他自己也没有想过的挣扎,但他知道,这份挣扎很快就会被他压入心中,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兰月靠在书房的窗边,内心紊乱。
不知道哪个下人,忘了隔墙有耳的道理,正大肆评论着她,还被仅有一墙之隔的她听得一清二楚。
“你觉得新的少福晋为人如何?”一名声音听来略微低沉的中年女声说道。
“少福晋是不错啦,但是……你们不觉得她心眼很小吗?”
“对呀,我听如夫人说,少福晋都不让她见贝勒爷耶!”
“她真的好没度量喔!也不想想王爷、福晋对她那么好,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贝勒爷能够赶快有子嗣啊!结果她自己生不出来,还不让贝勒爷去找其他的侧室,怎么有这样的道理呀?”
“所以少福晋善妒的这个传言,果然是真的喽?”
“喂,你怎么都不说话呀?你那么常服侍少福晋,应该知道什么吧?”
“我……”被点名的婢女结巴的说着,“我不好说少福晋的坏话。”
“这哪是什么坏话?这只是实话嘛!少福晋她……”
“你们在那里说三道四些什么!”熟悉的男声大声斥喝着。
在书房的兰月闻声,身子震了一下,虽然她看不到那个画面,但她认得出那是勤郡的声音。
“贝勒爷……”
“贝勒爷……”
几个原本昂声阔论的下人,瞬间全变得唯唯诺诺。
“你们嫌事情太少,所以躲在这里嚼人舌根吗?”勤郡声音极为冷酷,训诫着这群下人。
“贝勒爷,小的不敢……小的也是听人说的……”
“听人说的?未经求证的事,可以这样谣传下去吗?”勤郡再度怒斥。
“贝勒爷息怒呀……小的……小的无知……下回不敢了……”回话的人声音明显颤抖。
“你们听好了,要是再让我听到有这种侮辱少福晋的不实谣言,我唯你们几个是问,清楚了吗?”
“小的知道了……”
“全部给我退下。”
勤郡一声令下,几名下人全吓得拔腿就跑。
他知道这些谣言已经传了许久,但也是因为之前的他不愿多做解释,所以才让兰月蒙上这不白之冤。
不过今日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再度被他听到时,他就是觉得刺耳,更有些愧疚,要不是自己之前的放任态度,兰月也不致成了下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既然他现在已经决定要照顾她,那么他就该有所动作,别让兰月继续受到伤害。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制止这些谣言继续流散,以及揪出散播这些谣言的人。
当然,始作俑者是谁,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棒着一道墙,坐在房内的兰月,将勤郡与下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中。
这阵子,勤郡的改变她全感受到了,他会主动找她说话,会回应她的关心,但她已明显感受到,他不再那么排斥她了。
即使不知道勤郡改变的原因,但她心中依然偷偷的感到开心。
方才又听到他为了她训斥下人,甚至还撂下狠话,要求止住早已满天飞的传言,令她心中涌上一股又一股的冲击,这和他一开始不闻不问的态度,完全截然不同。
她知道,勤郡已逐渐敞开他的心了,只要她继续努力付出,总有一天,她一定能让勤郡走出伤痛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