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吧。”站在严谨治的办公桌前,朱可可冷静说道。
“你说什么?”严谨治讶异的抬起头。
“你听到了,我说我们分手吧。”朱可可还是一贯利落的套装,但她的表情却凝重冷淡。
严谨治有些讶异的看着她,她要和他分手?这就是她的决定?没办法束缚他,所以选择结束这段感情?
也好,他觉得他已经无法掌控这段感情,亦无法感到称心如意了,若她愿意主动离开,那照理说,对他是再好也不过……
少了那一层特殊的关系,也许他才能以正常的态度对待她吧,身为一个上司对下属的那种对待。
“你考虑清楚就好,这段关系是依你要求开始的,现在你要求结束,我会尊重你。”
严谨治心中感到一股莫名的窒碍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若无其事的话竟那么难,他是在失落什么?不过就是少了个女伴,有什么好不舍的?
何况朱可可还是她的秘书,她还是会在他的左右协助他处理大小事、公私事,就如同他们还交往之前那样。
“总经理,我想问你一件事。”朱可可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就像是在询问他公事一般。
“你说。”
“在一起这段时间,你对我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她的语气中终于有了一些情绪,但却带着哀怨。
严谨治本来正在书写的笔停了下来,他没有立刻回答她,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才抬起眼正视着朱可可。
“这重要吗?”他不想承认些什么,如果她都已经决定要结束这段关系,他对她有没有感情有影响吗?
得不到想要知道的答案,朱可可带着无奈的表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重要的是你应该如何赶快整理自己的情绪,并将工作回到正轨之上,你知道,即使不是情人,你还是我很重要的得力助手。”
朱可可听着他的话,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从她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轻轻的放在他桌上。
“这是什么?”严谨治微眯了眼,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我的辞呈。”
严谨治心中一震,她要辞职?
“为什么?”他的声音逐渐转为冰冷。
“这重要吗?”朱可可模仿他的话语和口气,像是要讽刺他的无情一般,“我想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是指所有的关系。”
“朱可可,我说我可以不在竟我们之前发生什么事,你继续当你的秘书……”
“可是我没有办法。”朱可可打断他的话,“我没有办法象你一样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朱可可现在才知道,原来严谨治内心是这样打算的,把他们之前的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过?好狠的男人呀!原来她的付出在他的生命中连一笔都画不进……
“严谨治,”这一次,她这样冰冷的唤着他的全名,“我错估了自己的能力,我知道我曾经答应你我会公私分明,可是现在我发现我做不到。”
朱可可强忍心中悲痛,明明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为什么当正式开口时,还是这么难以承受?
“我没办法做好一个情人的角色,也没办法做好一个秘书的角色,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一开始的朱可可,继续留在你身边做事,只会造成我们两人的困扰……”
严谨治脸色凝重,看了看朱可可,又看向桌上的辞呈,许久终于开口,“如果你玩不起,一开始就不该那样要求。”
朱可可一愣,没想到他的反应竟是这样,她已经决定要离开他了,他竟然还如此冷言冷语?
好,算她看清这个男人了,也让她知道自己忍痛做的这个决定没有错。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她强忍心中的痛,冷静的说道,却没发现自己的身子竟在微微颤抖着。
两人沉默着,空气和时间都像是凝结一般,不知道过了多久,严谨治大掌一伸便将朱可可的辞呈抓过,粗鲁的摊了开来。
他拿起笔,豪迈的在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胡乱一折又丢回到朱可可的面前。
“既然你辞意坚决,那我不批好像说不过去。”严谨治冷笑一下,那玩世不恭的态度好像又在他身上浮现。
看着桌上那张微微展开的纸,朱可可的内心犹如被炸弹轰炸一般的混乱。
他准了,一点都没有慰留她的批准了……
所以她就像个被利用殆尽的物品,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就可以狠狠丢弃,是吗?
“谢谢……”朱可可鼓起好大的勇气,才走上前拿起那张决定她命运的纸,“我会把工作交接好才离开的。”
她不是仓皇逃离的,她是优雅的放下这一切,离开这个她爱得很深,但却伤她更深的男人……
“你知道什么是你该做的,你要走就要确保你工作衔接上没有问题,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我知道。”朱可可点了头。
所以他没有其他的话要对她说了吗?这就是……他们两人的结局吗?她付出三年多的感情,所换来的结果吗?
“没事的话我先离开了。”她打破沉默,继续待在这个空间里,她觉得她就快晕过去了。
“去吧。”严谨治冷淡的回道。
于是她的身影缓缓离开他的办公室,一直到门板被关上,阻绝了他们两人的空间,严谨治才抬起头来,看着隔在他们两人办公室中间的玻璃。
百叶窗是拉上的,他只能隐约看到她模糊的身影正回到座位上。
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情绪是如此复杂?为什么他有股想叫她留下的冲动?为什么她的决定、她的反应都让他感到心烦意乱?
他不应该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在意才是,可是朱可可却让他屡屡打破界线,现在她要离开了,他应该开心他不会再受她影响,为什么他却有股落寞。
那究竟是什么感觉?他真的说不上来,他只知道朱可可的离职短期间对他工作一定会有影响,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让一切回复正常。
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下一个取代朱可可的秘书,而用人标准就是要像朱可可一样精明能干。
“重写。”
严谨治带着不悦,把一份报告丢到新任秘书的桌上,吓得她赶忙站了起来。
“重……重写?”年纪与朱可可相仿的新任秘书一头雾水,“总经理,我写得不够好吗?我已经照着朱秘书的格式写了……”
“光照着格式写没有用,你必须了解里面的东西融会贯通,再用自己的意思写出来,若只是照抄,那我不会自己去看数据就好?”
“是……”她紧张的点了点头。
“还有,用字遣词简洁一些,我时间有限,没空看那么多废话。”
“是……”新任秘书手忙脚乱的把那份报告拿到自己身前。
“你已经进来一个月了,怎么这些东西都还没有学会,朱可可没交代你吗?”他语气中带着重重的责备。
这个新任秘书看起来不错,可是怎么真正走马上任时,却还是差朱可可那么多?究竟是她太差还是朱可可太好了?
“朱秘书交代得很清楚,我会再更努力的……”她已经很尽力了呀,实在是朱可可的能力之好、总经理的要求之高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她已经很努力在学了。
“有任何问题你就打给朱可可,她有义务把你训练好。”一想到那个女人,严谨治就觉得莫名烦躁。
她走得潇洒,现在不知道在哪里逍遥,而他则是在这里收拾这些残局,严谨治感到心有不甘,他没想到她走了之后,他受的影响却是日益渐大。
“好……”新任秘书眼看就快要哭出来了。
严谨治看着她的反应,才发现自己的态度好像太差,于是大大的叹了一口气之后,他忽然问道:“我问你,你觉得我会很凶吗?”
“啊?”新任秘书一愣,对于这个问题什么回答都说不出口。
“你直说没有关系,我会很凶吗?”
新任秘书有些不安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严谨治这样问的用意是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没说什么便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留下错愕的秘书。
必上门,严谨治把自己关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
他很凶?什么时候他变成一个很凶的人了?不只别人这样觉得,连他自己都对于自己的改变感到意外。
他应该是个凡事不拘小节、笑看人生、玩世不恭的人才是,怎么朱可可离开之后他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个样,不但事事不顺心,许多细节看不过去,甚至很容易就发脾气?
是因为朱可可宠坏他了吗?她在他身边时凡事都替他打点得好好的,以至于他过于依赖她吗?
怎么朱可可离开后他好像做什么都不对劲,有时候就连在家想要配条领带,他都会不自觉的想要询问朱可可的意见,才赫然想起她已经离开他的身边。
她什么时候对他影响那么深了他都不知道?
严谨治烦闷的搔了搔头,一开始和朱可可发展成那样的关系时,他就担心如果没处理好,可能就会面临这样的结果,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朱可可没办法做到公私分明所以选择离开,而他则是失去了得力的助手,做什么事都不对劲。
不仅如此,他整个人还像是变了个样般,没想到朱可可的离去对他的影响却是越来越深,他该怎么摆月兑这些不顺遂才好?
桌上分机忽然响了起来,严谨治按下接通,“什么事?”
“总经理,你中午和关小美小姐有约,差不多该出发了。”新任秘书贴心的提醒着他。
“知道了。”
币掉电话,严谨治闭上眼,想要沉淀自己的情绪,但没来由的脑中却一直浮现朱可可的身影,还有她那甜美的声音。
他怀念她每次替他安排约会后,故意酸他损他,和他斗嘴的画面,即使是交往之后,她那想忍住失落却又藏不住的酸意,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拥她入怀。
为什么?为什么想到和她这些快乐的过去,他的心情才能稍微获得一些平静?朱可可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够让他如此挂念?
在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那么多,但他从来没有怀念过任何一个离开他的女人,可为什么唯独朱可可让他如此念念不忘?
只是因为她是他工作上的得力助手?那他随便找个有能力的人不就好了?可是为什么有能力的人补上了秘书的位置,他还是觉得不够?
算了,他不该一直被这些负面情绪所环绕,也许找几个女人约会,可以让他不再这么想念朱可可。
他……应该没这么想念她吧?
斑级的餐厅,浪漫的气氛,俊男美女坐在餐厅一隅,想不吸引大家目光也难,尤其是那个美丽出色的年轻女子,更让大家想知道是不是心里所猜测的那位名星,正在和哪个绯闻男友约会?
“谨治?”关小美轻声叹了一下,见他仍旧没反应,于是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谨治?”
“啊,抱歉。”严谨治像是突然回过神一般,笑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呀,怎么跟你说话都不回我?”关小美嘟起了嘴巴,搭配着她俏丽的面容,十分可爱。
“抱歉,刚突然想起公事了。”
“和我出来还想公事呀,我这么没有吸引力吗?”关小美显得有些不悦。
严谨治笑了一下,忙伸手轻轻拍了她的脸,“小傻瓜,你怎么会没吸引力呢?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还没有处理的公事,这样也要吃醋?不行喔。”
“没有啦。”关小美赶忙解释,就怕严谨治误会她小心眼,“我只是不想你和我在一起时还有想公事嘛!”
看着关小美的样子,严谨治不禁想起朱可可吃醋的表情,可是她吃醋的样子和关小美截然不同。
莫名的,他竟然怀念起朱可可吃醋的样子,那失落的眼神中总藏着些企盼,那画面总是让他无法抵抗,莫名的想讨好她。
“谨治,你……还在想公事吗?”见他又发起呆,关小美这次话不敢说得那么直接,只好试探性的问着。
“喔,抱歉,又想了一下。”怎么这阵子和别的女人约会,他总会想朱可可呢?
他和关小美或是其他女人约会,为的就是让这阵子烦躁的生活能多些娱乐,也让自己不要那么在意朱可可的离去。
可是怎么越是这么做,就越提醒他朱可可的好?这样不对,这和他期望的不一样。
“谨治,待会吃完饭你想去哪里走走吗?”关小美雀跃的等待严谨治的回答。
“我待会还有事,要回公司处理。”严谨治端起桌上的咖啡喝着,像是想要赶快结束这场饭局。
“啊,为什么?你不是说要陪我出去走走吗?”关小美十分惊讶,原本安排好的行程突然改变,她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我临时有事,得回去处理一下,改天再陪你出去走走吧。”
严谨治看着她,心中想着若换作朱可可会有什么反应,她一定会笑着说好,尽避他会发现藏在她眼中的失落,但他知道她会同意的。
天,他又想起朱可可了?怎么每个女人他都要拿来和朱可可比较?什么时候她这样阴魂不散的缠着他的思绪了?
严谨治摇了摇头,想要把这恼人的想法甩掉,却让坐在对面的关小美一头雾水。
“谨治,你……你怎么了吗?摇头是什么意思?你不喜欢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已经够烦躁了,这女人怎么还这样烦他?现在他可没有那个闲功夫哄她。
“不然是什么意思,你又爽约,又不陪我,现在又一直摇头……”关小美说着,眼眶瞬间含着泪水。
不会吧?她要哭了?为什么同样是泪水,朱可可的眼泪让他心疼,而关小美的泪水却像是演员因演戏需要而硬挤出来的?
约关小美出来吃饭本来是为了解解闷,没想到最后搞成这样,不但没帮助,还让他更烦了。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吗?
台南乡间一栋透天厝里,一名妙龄女子正迫不及待月兑掉脚上的高跟鞋,冲进客厅,不顾形象整个人扑倒在沙发上。
“好累!”朱可可大声抗议着。
她没有想到相亲是一件这么累的事情,她甚至觉得比当严谨治的秘书还要累!
“有这么夸张吗?”朱妈随后跟着走进屋内,“这个物件不好就再换一个呀。”
“还来?!”朱可可瞪大双眼,“妈,饶了我啦!”
“不行、不行,你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不好好趁机会帮你多介绍几个对象怎么行。”
“妈,你这样会把你难得回来的女儿逼走的。”
朱可可没想到母亲这次是认真的,从台北回来没多久,母亲便立刻帮她安排相亲的机会。
到了相亲当日,一天早母亲便把她挖起床,要她梳妆打扮,还要她别弄得太像去开会,那样的秘书形象会给对方过于强势能干的感觉,要展现温柔贤淑的气质。
只不过朱可可怎么打扮,母亲是怎么不满意,两人就这样在房间耗了一整个早上,最后还是由朱爸飞车载着两人赶往位在台南市的餐厅,才免于在第一次相亲就迟到。
朱可可事前被交代别说太多话,静静观察对方就好,因此相亲的过程中,说是双方家长互相聊开了还比较恰当。
从头到尾朱可可大概只有坐下前说了句“你好,我叫朱可可”,以及要走的时候再说了一句“谢谢,再见”,至于跟她相亲的对象,她大概只有印象是个男的,竹园工程师,微秃。
这……这就是母亲说的相亲吗?为什么和她想的都不一样!
从头到尾她就一直端坐在那,听着双方家长开心的聊着自己家的宝贝小孩,该相亲的不是她和那个工程师吗?怎么好像变成双方家长的联谊会了?
“这个你不喜欢吗?”母亲坐到了朱可可的身边,问道。
“我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到,怎么喜欢呀。”她抗议道,这样的相亲真的太夸张,“而且……感觉不对,他不像是我的Style。”
“那你的Style是什么,说出来我好让人挑呀。”朱妈追问。
听到这个问题,朱可可忍不住将脸埋进沙发的抱枕上,她喜欢的Style不就是严谨治吗?可是现在他和她早断了关系,又怎么可能有机会?
“可可,回答我呀,你想要什么Style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