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舒娅收回漫游的心思,回答他的问题。“我没有躲你的意思,起码一开始没有,我忙着照顾殷悦,只是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突然有点慌,不知道要做什么。这几个月我日思夜想,全神贯注,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找到她,所以焦虑跟压力大得我都快精神崩溃。可是突然之间……所有的压力都不见了,我整个人好像放空了,不知道要干什么。”
“妳可以来找我。”他立刻道。
她睨他一眼。“我不想。”
“妳——”
“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完?”她打断他的话。
他想先吵一架再听她说,但也晓得这样对事情没帮助,遂调整呼吸让自己冷静一点。
“妳说。”
“你没猜错,我是想过再分手。”她直言不讳地说。
虽然他们两个都没把“分手”挂在嘴边,但紧绷与疏离的气氛却是能感受出来的。
她并非刻意在电话中表现冷淡,真的只是还没想到如何处理彼此的关系,以及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见连舒娅坦白的话,冯昱畅先是愤怒,但很快意识到她说的是“想过”再分手,也就是说,她打消念头了?
他不相信她对自己没有感情,但也明白方羲和曾经说过的,只要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她会在尚未意识到前离开。
因为他在寻找殷悦这件事上多少帮了忙,虽然是误打误撞,方羲和还是记着他的功劳。
昨天他特意打电话跟他大略提了一下连舒娅的过去,以及读心术带给她的负面影响与阴影。
“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话戳破,我觉得阿芳满喜欢你的,如果你也喜欢她,就别让她跑了,就算她说要离开也一样。”
冯昱畅想了一晚上,觉得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不能再给连舒娅思考的时间,所以才逼她出来见面。
“说清楚点。”他皱着眉头。
她望着他,俏皮地眨了下眼。“我只是觉得不能输给你。”
他瞬间茫然,她在讲什么,为什么跟输赢扯上关系?
“你这个公子难得认真起来,我怎么能不战而逃?”她挺起胸膛。
虽然开车门的刹那已经决定自己失败的命运,但落地的姿态还是要好看,绝不能让敌人看出来自己早已决定亮出白旗——
冯昱畅一下无法反应过来。他已经准备好大吵一架,把对她的不满以及懦弱全部倾倒出来,最好把她逼得失去理智,吐出真心话。
如果吵架无效,那就带她去吃大餐,把她灌醉,来个酒后吐真言,再不行,他还有最后绝招——火辣,就不信她不屈服。
但他的法宝都还没祭出来,怎么就和平解决了?
看他一脸茫然,连舒娅笑道:“发什么呆?”
“妳……”他咽了下口水。“已经想好了?”
她颔首。“想好了。”
笑意在他嘴角浮现,慢慢地拉大幅度,他茫然的神情被笑容取代,双手一扯,她便落入他怀中。
“妳最好是想清楚了。”他忽地又是一阵咬牙切齿。“再敢躲着我,哼,妳试试看!”
回到他温暖的怀中,连舒娅眷恋地将脸埋在他颈下,熟悉的气味让她放松。
“你怎么都不困扰?”
“什么?”
“喜欢一个人,自己就洒月兑不起来。”她喜欢那种天地自在任我行,不为他人羁绊的感受。
当然,喜欢一个人,休憩在爱人的臂弯里也是另一种满足与幸福,但还是会为自己失去的洒月兑而扼腕。
他低头看她。“会吗?我觉得我还是挺洒月兑的。”
“有吗?”她睨他一眼。“你以前可没那么在乎我,就算我不在一、两个礼拜你也不会怎么样,现在却弄得像报纸上的警告逃妻。”
他理直气壮地说:“喜欢的程度有别,怎能一概而论?真正的洒月兑不是要走随时走,那叫不负责任。洒月兑是不执着,解决不了的问题要懂得放下。不是有句话说面对它、接受它、处理它、放下它,妳才不是,妳是不想面对它、不想接受它、不要处理它、只想放下它。”
她听了一怔,若有所思。
“妳这个才不是真放下、真洒月兑。”他摇头。
她好笑道:“你什么时候还会说这种有哲理的话?”
他瞪她一眼。“我也会看书好吗?难道妳以为我只会看书刊?”
她耸肩,调侃道:“还有运动杂志。”
他又好气又好笑,动手搔她痒。
“啊,不要啦……不是要去吃饭,你停太久了。”她边笑边躲。
他一把抱住她。“我们先回去,等一下再吃饭。”他咬她的耳垂。
一听也知道他要干么,她好笑道:“才夸你有智慧,你一下又回到书刊。”
他笑得暧昧。“食色性也。”
“不行。”她拒绝。
“为什么?”他不高兴了。
“殷悦说想见见你,她一直没好好谢谢你。”
冯昱畅挑起眉头,没遗漏她不自在的神情。“她想认识我?”
“嗯。”她故作轻松地说:“我说你没内涵,没什么好认识的,她说没关系。”
“妳说我没内涵?”他故作生气地吼她,又开始搔她的痒。
“啊……不要啦……”她笑得停不下来。
闹着闹着,他的嘴覆上她的,连舒娅热情地勾上他的颈项,眷恋地叹息出声。唉……照他们这种闹法,什么时候才能吃到晚餐?
当他开始不规矩地覆上她的胸时,她喘息着推他一下。“快开车。”
他有些不情愿,孩子气的表情差点没让她笑出来。她模模他的头发,像在对三岁小孩讲话。“你乖,我们饭后再吃甜点好不好?”
他不领情地冷哼一声。“饭后不能马上运动,还是我们现在回去——”
“不行。”她想也不想地拒绝,照他现在饥渴的模样,说不定她今晚都离不了床。察觉他的手又模上她的胸,她警告道:“你再来,我就踢你小弟弟。”
他顿时爆笑出声。“想得美,还真以为妳踢得到——”忽然一个想法闪进他脑中。“等一下我可以示范给妳看,在床上的时候……”
他色迷迷的眼神让他本就不怎么高明的情色计划顿时显得yinhui不已,她赏他一个白眼,威胁道:“你再不走,晚上我不跟你回去了,继续待在殷悦那儿。”
他神色一凛,瞬时冷静许多,随即咬牙道:“算妳狠。”
见她得意洋洋的表情,他在心中冷哼:让妳得意,真以为我治不妳了,不跟我回去,我就把妳扛回去!
冯昱畅瞄了眼后方来车,开车上路,又想到一个问题,说道:“我看妳搬回来跟我一起住好了。”
她错愕道:“为什么?我才签了租约不久。”
“妳可以两边住。”提起这件事,他想起她屋里那些未开封的箱子,他询问道:“为什么妳的箱子都不拆封?”
她沈默一会儿,才道:“很多有纪念性的东西,我怕搬来搬去会遗失,所以干脆不拆封,除非……我打算真的定下来。”
原来如此。他说道:“所以妳当初根本就没打算跟我长住?”
“本来就是。”她嘲讽道:“还以为我会赖着你,对不对?”
他轻笑两声带过。“可是,我看妳搬了新家也没拆封。”
“我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时间找殷悦,只要有一丝线索、一个可能,我就会去追,搬家也在所不惜。我当初搬去景园社区接近怡仁就是这样,希望能用她的能力寻找殷悦。虽然我们提供给她的几个地点,她都没感应到殷悦,但起码帮我们快速过滤掉可疑的地点。”
她顿了下,又说:“除了她之外,之前我也陆续接触了几个异能者,换了好几个地方。我把箱子的数目控制在一定的数量下,主要也是方便,要搬家时一台小发财车就可以载走了。”
他疑惑道:“他们知道妳是有目的地接近,后来还能当朋友吗?”
“有的可以有的不能,不过我不在意,也不怪他们。”她无奈地扯了下嘴角。“你知道我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
她故作轻快地瞥他一眼。“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们是王八配绿豆。我被女人骂自私的次数我自己都算不出来。”他不在意地耸肩。“撇开我英俊的脸孔跟充满诱惑力的身材,妳当初找我,不就是因为我是薄情寡义的公子?”
她笑个不停,没想到他夸赞自己还挺顺的。“对啊,我们还真是一对自私的人。”
“那名字呢?”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游嬿芳、游幸芳、连舒娅,我知道连舒娅是妳后来改的名字,但游嬿芳跟游幸芳怎么回事?”
“也是我自己取的,那时候我跟我爸呕气,把名字从嬿芳改成幸芳是为了气他,虽然我没有刻意去户政事务所更改,但我要朋友叫我幸芳或阿芳,只有殷悦会叫我小鸭,那是我的小名。我小时候很喜欢鸭子,后来改成母姓的时候,我想用鸭的音找一个字,但都没找到好的,所以后来用了四声的娅。”
谈及私事,虽然多少还是感到不自在,但她发觉心里的抗拒没想像中严重,忍不住轻叹一声,看来自己不知何时早接受他了。
“其实我还有好几个化名,都是需要的时候兴之所至取的,后来发现取太多名字也不好,所以游嬿芳跟游幸芳还是主要的两个,毕竟是自己以前的名字,别人喊妳的时候才不会没反应。”
之前也发生过别人喊她名字,她没反应,因为太过陌生,总是慢半拍。
“还有疑问吗?”她俏皮地问。
“暂时没了。”他咧嘴而笑,她肯告诉他这些,算是把他当自己人了。“先想想要去吃什么。”
“随便吃吃就好,不需要花太多时间的。殷悦还很虚弱,作息比较早,我不想耽误她睡觉的时间。”睡眠是身体自我修复最好的时机。
“那我们就吃水饺或快餐吧。”他只想快点把流程走完,然后带她回家。
达成共识后,他们在几条巷子外随意找了间馆子用餐,他点了牛肉面,她则是水饺与酸辣汤,不到三十分钟就用餐完毕。
回住所时,连舒娅难掩紧张。她的不自在让冯昱畅好笑。“妳紧张什么?”
她瞪他一眼。“对你来说是一小步,对我来说却是一大步,我从来没介绍过男朋友给殷悦认识,总觉得介绍以后,就好像跟你绑在一起了,而且还是被打印扒章的。”
她的比喻让他微笑,但见她拿着钥匙就是不开门,他笑着建议。“还是我来吧。”
哼,想看她笑话是不是?连舒娅心一横,果断开了门。
殷悦听到声音,从书本上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两人从玄关走进来。
小鸭对身旁高大的男人扮鬼脸,一边喊:“殷悦,我带帅哥回来帮妳顾眼睛了——”
两人推推挤挤的,满面笑容。殷悦不自觉地也露出笑。
看来小鸭已经决定上岸,不再戏水人间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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