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女人带上马车,快!”在旁听了好一会儿的昭谕双眼发亮,急忙吩咐下人将仍在大吼大叫的星盈给带上车。
“放开我!你们是谁?”莫名被架上车的星盈,脸上表情除了愤怒还是愤怒,一见到昭谕马上大骂,“你是谁?做什么抓我?”
看着眼前泼妇骂街般的星盈,昭谕倒是一反平时的骄蛮,不介意她那无礼的态度,由怀中掏出令牌,泛着带冷的微笑轻声说:“我是昭谕公主,当今圣上第十三个女儿。你又是谁?怎么在王府外大吵大闹?还不报上名来?”
一听见她报出的名讳,原本气焰凌人的星盈顿时一愣,好一会儿才蓦地回神,惊惶的跪下,“参、参见公主,我、我是舒穆禄家的格格,星盈……不、不对,民女名叫茗晴。”
这会儿星盈总算是知道怕了,一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不知是否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公主给听见,她整个人便惶恐地抖不停。
听见她的名字,昭谕挑起眉,突然变了脸,“大胆!方才本公主明明听见你自称星盈,怎么这会儿又叫茗晴了?到底叫什么名字,还不从实招来!”
她这一斥,吓得星盈头一嗑,惶恐的说:“民、民女名叫星盈。”
见她坦承,昭谕紧接着又说:“星盈?你还说谎?这星盈可是赫远福晋的名字,你胆敢冒用,还在王府外大吼大叫扰乱清宁?来人!将这满嘴胡言的女人拖下去,重打一百棍!”
“一百棍?”星盈尖喊出声。这棍子要是打下去,她哪还能活?“不!鲍主!请你饶了我,我真叫星盈,我没胡说。公主!鲍主——”
就在星盈将要被拖下马车时,昭谕终于举起手,示意下人停下动作,扬唇说:“要我饶了你也行,只要你一五一十将事情告诉我,为何你会说你才是福晋?代嫁又是怎么一回事?”
听见昭谕的问话,星盈苍白的脸色倏地变成一片死白,颤着声说:“公、公公主……这……那、那不过是我随便说说,没什么意思……”被重打一百棍是死,但欺君之罪也是死,她当然不敢说。
“没什么意思?”昭谕沉下脸来,“你说你是星盈,而王府里头那位也叫星盈,还扯上代嫁……好,既然你不说,那么我问你答。赫远王府里的那个福晋是不是冒牌货?而你,才是舒穆禄的长女,那个要嫁给赫远王爷的星盈格格?”
没想到公主一猜便中,星盈死白的脸色只差没发青,她垂着头,不敢答话,只有那抖个不停的身子显现出她有多害怕。
“还不说?”昭谕大声一斥,然而星盈只是抖得更加厉害,仍不发一语,这情况让昭谕不禁眯起双眼,面容一缓,弯子附在她耳旁说:“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将事情说给我听,我保证不会治你的罪,还会保你舒穆禄一家全身而退。”
这话终于让星盈抬起了头,惶然的问:“真、真的?”
“当然。”昭谕扬起笑,脸上却闪过一抹狠毒,低声又说:“只要把事情全推给那个跛子,舒穆禄一家自然会没事……”
看着被自己赶出府的星盈再次出现在王府中,且身旁还跟着一个烦人的昭谕公主,赫扬森冷的脸色变得更加冰寒,仿佛任何人被他那锐利的眸光一扫,都能瞬间结冻。
“我不是说了,不准你再踏进我王府一步?”瞪着眼前的女人,他阴沉的问。
罢由公主那逃过一劫的星盈双腿仍然有些发软,却不忘公主交代她的事,轻挪脚步来到赫扬面前,咚地一声跪倒在地,接着两行清泪就这么落下来,哀凄的哭诉着。
“王爷……请您原谅我,我是因为太过不甘心,才会有这样反常的行为,我今儿个来,是有件事要告诉您,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赫扬连听都不想听,直接打断她的话。“不会开口那就别开口。来人!把她赶出去!”
这毫不给面子的一句话,让两个女人同时一僵,星盈纵使心头愤怒,也不敢表现,只能回头看着自己身后脸色一样不豫的公主。
忍着怒火,昭谕放柔了嗓,轻声说:“赫扬,你先别急,听听她要说些什么,我保证这件事会让你大吃一惊。”
这话让正准备走人的赫扬止住脚步,回头看着她们。
这一看,他总算发觉昭谕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喜事般,再低头看着跪坐在地的星盈,脸色则苍白如纸,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两人迥然不同的神情让他眯起眼,起了疑心。难不成……
颀长的身子一旋,他回到星盈面前,沉声说:“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事能让我大吃一惊。”
他的反应让昭谕心一喜,朝跪在地上的星盈使眼色,要她继续说下去。
收到暗示的星盈回过神,连忙捂着脸,哽咽的说:“王爷……其实、其实我才是真正的星盈……你娶的那个女人,是我的妹妹,茗晴……”
丙然!赫扬眸光一闪,心微微一沉。
他知道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只是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早曝光,并且还让昭谕这个麻烦的女人给发现了。
既然事情泄了底,想瞒也瞒不住,他索性看看昭谕这刁蛮公主想做什么。
挑高眉,他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装傻问:“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王爷,是不是真的……只要你问过我阿玛便会知晓……”星盈拭着泪,一脸委屈的又说:“是茗晴那丫头贪图荣华富贵,在成亲那日将我打昏关在柴房,自己却假冒成我嫁给你……阿玛怕皇上追究,到时舒穆禄一家会遭受牵累,所以咱们才没将这事告诉王爷……”
听着星盈掰出来的谎言,赫扬再也忍不住,双眼冷冽地眯起,寒声说:“好一个贪图荣华富贵!我怎么不知我那被你们两母女害得跛了脚的小妻子,竟有能耐将你给打昏?还能瞒过众人嫁给我?”
说谎不打草稿的女人!居然妄想诬蔑他的茗晴?简直是找死。
星盈一听脸色顿时发白,下意识避开他锐利如刃的眼神,接下来要说的话全没了底。
他、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可恶!一定是那杂种告的密……
一旁昭谕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心急地推开愣在原地的星盈说:“赫扬,那女人不仅骗了你,还犯了欺君之罪,你快叫她出来,把她交给我!”
“我为什么要将她交给你?”赫扬冷声说。
“你……”昭谕一愣,总算发觉他异常冷静的态度,俏脸倏变,尖声道:“你早知道那女人是假冒的?”
“是又如何?”赫扬勾起一抹冷笑,干脆的承认。
他这回答让昭谕心一抽,整个人更愤怒不已。
既然早知道那跛子是冒牌货,他却没揭穿对方,那不就表示他对那个跛子是真心的?
这怎么可以?她从小就喜欢赫扬,认定他一定会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当知道皇阿玛为他指婚时,她气得大吵大闹好几日,好不容易盼到他回京,本以为只要将那阻碍她的女人给赶走就好,岂料事情却没她想象中顺利,反倒还让赫扬给发现了。
甚至……甚至他在知道自己娶的女人是个骗子后仍是要对方,这教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她是堂堂的大清公主,是皇室的金枝玉叶,而他居然宁可要个跛子也不要她?
不!她不会把他让给别的女人,尤其是一个跛脚女人,绝不!
“你……好,很好。”昭谕怒极反笑,哼了声说:“好一个‘是又如何’,既然你早就知道,咱们也犯不着演戏了,简单一句话,我要你休了那个跛子,娶我过门,让我当你唯一的妻子!”既然软的不成她便来硬的,这也是他逼她的。
“如果我说不呢?”薄唇紧抿,他沉声说。
昭谕昂起下颚,冷声威胁,“那我就回去禀告皇阿玛,让他下旨斩了那个胆敢犯下欺君之罪的女人。”赫扬冷眯起眼,狭长的黑眸闪过一抹怒意。
原来这就是刁蛮公主打的如意算盘……
他敛下黑眸没说话,良久之后,才抬起眼看向正等着他答复的昭谕,低声说:“好,我会如你所愿,休了她。”
砰!
突来的巨响让正专注于雕刻的茗晴吓了一跳,握在手上的刻刀一个不小心便滑落掌心,在她细女敕的手心上划了一道血痕。
“来人!把这女人给我抓起来!”
捂着手掌,茗晴怔了怔,看着眼前闯入书房的大票人马。
站在最前头的,正是几天前来王府大闹过的昭谕公主,她的身旁除了宫女和侍卫之外,还有稍早被赫扬赶出府中的星盈。
“你们……”她困惑的开口,然而粉唇才吐出两个字,便让两名上前的侍卫给架住两旁的胳膊,压到昭谕面前,强迫她下跪。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茗晴皱起眉,美眸不停的向门外张望。
“不用找了!”昭谕冷笑一声,当然知道她在找什么人,“我们会来,自然是经过赫扬的允许。喏!这是赫扬要我给你的休书,拿了就快滚!”
“赫扬允的……”茗晴一愣,双眉拧得更紧,“不可能,赫扬不会让你们进府的,他更不可能会休了我。”他曾允诺,这一生一世都不会让她离开身旁,而她亦深信不疑,不相信他真会休妻。
“哦?是吗?”相较于上回的愤怒,昭谕这回的心情可是极好,将手上那封还热腾着的休书抖了开,摊在她眼前,“上回你说休书上的笔迹不是赫扬的,那么你看仔细些,这封休书上的字迹是谁的?”
茗晴压根不信昭谕的话,可当她看见那再熟悉不过的潦草字迹时,她傻了,整个人都僵住了,不可置信的低喃,“怎么会……”眼前的书信真是休书,而且的确是出自赫扬之手!
“为什么不会?”昭谕将休书狠狠的扔在她脸上说:“在他知道你根本不是他要娶的妻子后,他怎么可能还会留下你?”
听见这话,茗晴一颗心倏地沉到谷底,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的星盈,眼底有着震惊与不信。
时机太过巧合,星盈上午才来过王府,下午,昭谕便又领着她上门,这不就代表这件事正是眼前的星盈说出来的?
那么……赫扬是真的知道了?知道她是假冒的?
这想法令她胸口一紧,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掐着,紧缩得好似快让她窒息。
星盈心虚地避开茗晴备受打击的眼神,恼羞成怒的吼着,“你瞪着我做什么?这又不是我的错!要不是你们把我赶出去,我也不会……总、总之公主大发慈悲,饶过咱们一家,包括你。只要你拿了休书离开这里,公主便不再追究这一切,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