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
风和日丽,教堂外阳光灿烂,草地旁一座造景水池围绕着一圈青翠垂柳,微风徐徐吹来,是相当适合举行户外婚礼的好天气。
宋芯玥担任好友的伴娘,陪着好友进行一场欧式婚礼。
婚礼上洋溢着幸福氛围,新郎倌很帅、新娘子无比娇美,而另一旁,伴郎一直眯眼打量着新娘子身旁的伴娘,而伴娘则极力闪躲他的视线,看来有些慌张。
俞成律专程飞到香港担任好友的伴郎,这是早在一个月前就规划好的行程,但他没想到会遇见熟面孔——那个伴娘很面熟,他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对人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要是他见过的人,不可能想不起来的啊!包何况还是这么美丽的一位小姐。
他们一定在哪儿见过,只是在何时何地呢?
因为婚礼正在进行中,俞成律找不到机会探问,好不容易新人交换完戒指,婚礼的重头戏完成之后,众多来宾被接待前往自助餐点区用点心,俞成律乘机接近伴娘。
然而他正要提问时,那伴娘居然很明显地心虚低头,藉故有事急着想闪人。
其实这名伴娘不是别人,正是宋芯玥!
天知道,当她一见到伴郎是俞成律时,当场就想转头走人。
有没有那么巧啊?她的姊妹淘在香港举行婚礼,父亲以相亲为要胁扣留她的护照不让她参加,她就是为了亲自给好姊妹祝福,才勉强去相亲的,姑且不论相亲结果如何,至少相完了、要回了护照,她开开心心地飞来香港当伴娘了,结果……
结果却在婚礼上遇见了相亲对象俞成律,还好死不死地与他一起担任伴郎和伴娘的角色。
老天保佑,希望他眼睛月兑窗、记性不佳、贵人多忘事,不要认出她就是上星期喷得他一身红茶的人。
宋芯玥低头掩面,正要转身走人时,俞成律开口了。
“小姐,你很眼熟,我们一定在哪儿见过。”他不是会用烂藉口搭讪女子的无聊男子,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不!没有!”宋芯玥立即摇头。“我们没见过,我不认识你。”
她说的是国语,外加否定得太干脆了,更加可疑。
俞成律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发现她有点神似那天的相亲对象宋芯玥,只是……一个头发短得跟小男生似的,一个则是长发,绾成典雅气质的发髻,两人的型天差地别。
慢着!他看到对方右边眼尾也有一小颗黑痣,俞成律忽然勾唇笑了。
“真巧,宋小姐也来香港参加婚礼?”
“对!我也来……”宋芯玥直觉开口,才说了一半,便戛然骤止。
她僵住,不服气地瞪俞成律,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怎么认出她来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
相亲那天她刻意变装过,绾起长发,戴上假发,十足男生打扮,与她现在判若两人,他不可能认得出来啊?
相较于她的鼓颊瞪眼,俞成律扬着笑,很是得意。
他的手指了指右边眼角,好心解答:“你的痣。”
“啊——”宋芯玥后知后觉地惊叫一声,对呴!是她太疏忽了,忘了遮住痣。
俞成律又补上一句。“不只是痣,还有相亲照片,以及你的态度,一副怕我找麻烦的样子,一直躲我,更加可疑。”
“我、我干么躲你?”宋芯玥咬唇,双手交叉环胸,不愿承认打从发现伴郎是他之后,她真的一直在闪躲。
“怕我找你清算相亲那天的事?”他一脸了然地瞧她,瞧得她不自在。
“有什么好清算的?洗衣费我已经寄去你办公室给你了,别跟我说你没收到。”因为内疚弄脏了他的名牌西装,她可是破费花了一笔钱。
“我说的清算不是指洗衣费,而是你。”锐利黑眸锁住她,彷佛要看穿她似的。
那天之后,他很想多了解一些宋芯玥的真实样貌,但因为公事忙得焦头烂额,结果也就没了联络。
想不到居然会在香港遇到,眼前的她出乎他想像的娇俏迷人,穿上小露香肩的伴娘礼服,绾着高贵典雅的发型,几绺鬈曲的发丝妩媚地垂落在纤细优美的颈侧,艳光四射,几乎快抢走了新娘子的风采。
阳光照在她身上,白色礼服反射出灿亮的光,扰得他心绪漂浮,整场婚礼上都情难自禁地注视着她的一颦一笑。
她明明美丽不可方物,相亲那天却要那样登场,为什么?这才是他想清算的重点。
“我?我有什么好清算的?”宋芯玥防备地看他。
“你那天故意耍我?”俞成律挑眉直问,他可不容许自己成了别人游戏的一部分。
宋芯玥否认。“当然不是!”她没那么无聊去耍人家玩好吗?
“那为什么要扮演千面女郎?你若是不想相亲大可以不必现身,何必搞得这么复杂?”
“你以为我想吗?要不是俞先生你名声太响亮、身家太丰厚、外型太俊俏,我哪会被人逼上梁山?”
她语带恭维,但不屑的表情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被逼?莫非是长辈的意思?”
苞他一开始猜的差不多,只是……她自己对他没任何期望吗?为何她不像其他那些名媛一样对他存有幻想?难道她心中另外有人?
“嗯!你知道的,就是那一套长辈命令的相亲游戏……”算了,都被认出来了,她干脆实话实说好了。
俞成律点点头。“我大概猜得到你的目的是要吓退相亲对象,可是,你好像没想过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什么意思?”她斜睨他。
“你忘了?我说过,我想跟你交往看看,你没吓退我,相反的,你让我对你很好奇。”
“拜托~~你开玩笑的吧?”她急忙想弄清楚。“那天你那样说是因为我还没把情况搞砸,后来我把红茶喷到你身上,你还要跟我交往吗?不可能吧?”
那些富家公子哥的心态她大概猜得到,女人愈是不甩他们,愈是容易激起他们的征服欲,那天他讲的那些话,她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听见她这么理所当然地断定他们不可能交往,他竟觉得有点气闷。
她会不会太武断了点?人的缘分有时候很难讲的。
那天和宋芯玥见面之后,心里一直很不平静,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就算她是被动而非自愿的,却已经影响了他……
俞成律正在思索间,一旁有人兴奋叫着:“新娘子要抛捧花了。”
俞成律和宋芯玥的注意力被引到那边去,只见一群未婚女子涌到新娘子后方排排站,每个人都希望代表幸福的捧花能落在自己手上,成为下一个待嫁新娘。
偏偏身为伴娘的宋芯玥没兴趣,迳自站在水池边当个旁观者,她还没打算要踏入婚姻,再说,连对象在哪儿都不知道,何必去跟人家抢呢?
虽然她是这么想的,但往往事与愿违,在她发呆看热闹的当下,一阵女人的惊呼声响起,一束捧花从天而降,新娘子似乎方向感不怎么好,因为那束原本该抛向正后方的捧花竟然斜了方向,不偏不倚地朝宋芯玥的怀里落下,让她想不接都不行。
宋芯玥一把接住捧花,穿着高跟鞋的脚往后退了两步,撞到站在她身后的俞成律。
俞成律立即伸出手扶住她,意外地发现她的肩膀好柔好细,她身上的香气也在这一瞬间飘到他鼻间,像顶级醇酒,让他迷醉微醺……
宋芯玥碰到他吓了一跳,赶紧想跳离,但是当她一有所动作时——
“啊~~好痛!”
她的头发!
她为了造型而上发雕的头发黏呼呼的,现在正与俞成律的衬衫扣子纠缠在一起。
与异性如此近距离的纠缠,让宋芯玥很窘,一整个不自在,阳光明明没有很强,但她却热汗直流、全身发烫,可是愈是急着要扯开头发,便愈是手忙脚乱。
参加婚礼的亲友带着兴味在一旁围观,整个画面形成了宋芯玥依偎在高她一个头的俞成律胸前,小鸟依人,好不相衬。
“俞成律!”被众人这样欣赏着,宋芯玥急得跳脚,大呼他的名字。
“嗯?”俞成律倒是不疾不徐。
“快弄开你的扣子!”她咬牙切齿地说,恨不得扯下那一颗害她出大糗的扣子狠狠抛得远远的。
“我知道,我在努力了。”他听得出来她有多抓狂,但是他有点坏心,她愈是抓狂,他愈是觉得她好迷人。
瞧!她气呼呼的模样挺可爱的,像是被惹怒的小老虎张牙舞爪、生气蓬勃。
偏偏当事者可没空感谢他的欣赏,小老虎急吼~~
“俞成律!快点想办法。”
“好,我来想办法。”
俞成律安抚道,不敢放任自己再沉醉下去,就怕小老虎会急得用尖爪抓伤他。
“你不要乱动。”他试图努力解开与他胸前扣子纠缠的头发。
“噢~~痛……”当他一扯,她便惨叫一声。
这情况让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情况只有更糟,没有更好。
她勉强微微偏头看他,表情很难看。
“该不会越缠越多了吧?”她的声音有点小发抖。
俞成律耸肩,一脸“你答对了”的表情。
“哦!我会被你气……”她咬牙忍住,没说出那个“死”字,婚礼上可不能口不择言。
她双手掩面哀鸣,觉得好丢脸,用这种方式抢走新人的风采,她很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