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烈的秘书在二十分钟之内就赶到，而周烈将自己的一张提款卡交给她，要她带俞小柔去逛百货公司，只要是柔柔点头或看上的东西，就一律买给她，他则想和俞倩好好的沟通一下。

俞倩自然是反对而且不放心，一来她不希望周烈把女儿惯坏，更不希望女儿变成一个挥霍无度的小妖怪，再说这个秘书可靠吗?她不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交给一个陌生女人。

“周烈，有话我们可以以后再说。”

“不，现在就讲清楚。”周烈转头看着他的秘书。“这个小女孩是我的生命，我现在把我的生命交给你，你可以照顾好她吗?”

秘书虽然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由周烈眼神中所传达出来的讯息，使她不敢掉以轻心。

“我可以照顾好她。”秘书打包票。

“妈咪……”俞小柔看着她的妈咪，不敢擅自作决定，因为妈妈教过她绝不能接受陌生人的礼物或是跟陌生人走。

“柔柔……”俞倩左右两难。

“我可以去吗?如果你说不行，我就不去!”俞小柔抓着她的衣服，很懂事的，并没有被爸爸那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给迷惑。

“你想去吗?”俞倩尊重女儿。

“有一点点想……”俞小柔诚实的说。

“那……”

“我可以……可以买一个Kiny的背包吗?佳佳昨天背了个粉红色的Kitty背包，很可爱，我也想要一个?”俞小柔毕竟是小孩子。

“你当然可以!”周烈半蹲在女儿的面前，轻轻的抓着她的肩。“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没有关系的，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帮你买下一整间全是Kitty东西的店!”

“周烈!”俞倩不高兴。“这不是教育小孩的正确方式，你不要以为钱……”

“我的女儿不必过得那么辛苦，那么寒酸，她明明可以要什么就有什么，是你……”

“不必你来教我怎么……”

“妈咪……”眼见自己的妈咪和爸爸吵了起来，俞小柔马上改变主意。“我不要了。”

“都是你!”周烈抢先一步说。

“你——”俞倩气结。

“柔柔，你可以买。”周烈告诉女儿。“你……”

“不!”俞小柔显然是比较听妈妈的话。“我是个乖小孩，我要听妈咪的话，妈咪，我不买，等我生日了或是要上小学时，你再买给我好了，反正我还有很多的包包，对不对?”

“柔柔……”俞倩不知道自己的泪腺居然这么的发达，因为她又想哭了。

“俞倩……你该死!”周烈用只有俞倩能听到的声音说着，“你居然把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教得这么懂事、这么会为别人想，六岁，她应该是任性、刁钻的!”

“你闭嘴。”俞倩也低声的道。

“我真想揍你一顿。”

“我才想叫你下地狱。”

“先下地狱的会是你厂周烈真的气极了。

“你没有资格……”

“妈咪……”俞小柔真的是有些无所适从。“你们是在吵架吗?可不可以不要吵架?”

周烈站起身，只是交代着秘书。“你自己看着办，柔柔的意愿和快乐最重要!”

秘书点头。

俞倩这会也不想再当巫婆或是坏人，所以她只是帮女儿顺顺头发，然后用很温柔的声音道：“柔柔，就买个背包吧!”

“真的可以?”俞小柔再确定一次。

“真的可以，但是你要听这个阿姨的话，不可以太麻烦人家，知道吗?妈咪会在这里等你。”俞倩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好像女儿是去多远的地方买东西。“我会想你的。”

“妈眯，我一下下就回来了。”俞小柔要她妈妈弯，然后很快的在俞倩的脸上亲一下，害得俞倩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那我呢?”周烈开口要求。

俞小柔迟疑一下。

“我是爸爸哦!”

这会俞小柔并没有去看她的妈妈，她只是点点头，在周烈弯时，她有些害羞，但还是蜻蜓点水似的碰一下周烈的脸。

“柔柔……”周烈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马上回来!”她对着她的妈妈和爸爸说。

“要小心，要让阿姨牵好。”俞倩平日明明没有这么神经质，可是这一会她是非常的婆婆妈妈。“妈咪……”

“你们去吧!”周烈催促，他知道俞倩有多爱女儿，但这会又不是要生离死别，而且他有很多话要跟俞倩赶快说清楚。

于是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离开了，虽然俞小柔不时的回头，可是她毕竟是小女生，买Kitty的念头暂时强过自己的妈咪、爸爸。

“我真想杀了你!”在秘书和女儿走远之后，周烈开口第一句话便如是说。

她冷漠的瞪着他。

“你居然让我错过柔柔成长的这些年!”

俞倩不想反驳他什么，这会她的心是处在一种难以言喻的低潮里，她深刻的了解到女儿再也不属于她一个人的，面对强势而且如此能呼风唤雨、睥睨一切的周烈，她根本占不到什么优势。

周烈也不想这么的严厉对待她，可是一想到他已错过柔柔这六年多，他的心情就一直无法释怀，他无法听到柔柔说的第一句话，他没有看到柔柔长的第一颗牙，他无法陪着女儿跨出她人生的第一步，他没有带着她去上第一天的幼稚园……

那么多、那么多柔柔的第一次，他全都错过了，也全都无法再重来，除非……他和俞倩还有第二个小孩，但会有吗?

“现在怎么办?”他只想往前看，不想再去扯过去，他必须理智。

“你的意思呢?”俞倩心想他既然问了，那么她就把问题丢回给他，她不想先亮底牌。

“我要柔柔。”

“废话!”

“你以为你能争得过我?”

“你以为你能予取予求?”

“俞倩，你不知道我可以多狠!”周烈不是在吓她。“过去的事我可以一笔勾销，因为你有你的难处和苦衷，但是现在……”

“柔柔是个女儿!”俞倩好家怕他会不知道或是忽略的提醒他。“是个女孩子!”

“你当我是瞎子吗?”

“她不是男孩!”

“你突然神经失常了吗?”

“既然她不是男孩子，那么你非争到她干什么?既然有天她大了会嫁人，又不能继承你们周家的事业，你抢她干嘛?”俞倩故

作若无其事。

“第一点，我不重男轻女。”他表明。

“哼!男人只会说大话!”

“第二点，我不要柔柔非继承什么事业或是照我的期望去做，我只希望她快乐，她可以做她自己，男孩也好，女孩也罢，她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对我来说有很重大的意义，你知道吗?”他怒斥。

“但她不会跟你的!”俞倩有这个把握。“就算你给她一座皇宫，她也宁可和我待在我们那个小狈窝里。”

“俞倩，你……你想过嫁我吗?”周烈突然说。

“没有!”她很快的回答，“我从没想过。”

“从没?”

“周烈，你以为我是那种不经世事、涉世未深的女孩吗?我明知道你不爱我，我明知道你家是侯门深似海，我干嘛找自己麻烦，我育女儿、有工作、有父母、有好朋友，我已经很满意这样的生活，我为什么要自讨苦吃呢?”她说了一大串。

“即使是为了柔柔牺牲也不愿意?”周烈用一种讽刺的表情和口气说。

“不愿意!”

“我还以为你多爱女儿呢!”

“你是什么意思?”她担心。

“反正我要柔柔是要定了，至于用什么方式，”周烈心中似乎已有数，他表现得很胸有成竹。“只怕你也阻止不了我!”

“周烈……”俞倩气得有些发抖。“不要以为你有钱有权就可以吃定我，为了保住女儿，我会矢口否认孩子和你有关，我……我可以说自己和难以数计的男人上过床，我可以把自己说成是烂女人，我可以说我不知道柔柔真正的爸爸是谁!”

“现在DNA……”

“我不会让柔柔去验!”

“你也不在乎自己身败名裂?”

“不在乎!”

“那柔柔的感受呢?”周烈提醒她。“她已经知道我是她的爸爸了，你现在又要告诉她我不是，你要怎么自圆其说，你要怎么让她了解你想保有她的那份心，你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

周烈的话一针见血，令俞倩毫无招架之力，她似乎只有挨打、被他牵着鼻子走的份。

“你跟你父母提过我了吗?”

“还没。”

“我也还没有和我的父母提，因为我想先搞定你。”周烈看着她，虽然说他们之间没有浓情蜜爱，可是他们有哥儿们的交情，而且他们还有柔柔，这种种关系，他们一定可以维持一个婚姻，他要和她结婚。

“你搞不定我!”她冷眼以对。

“我们结婚。”

“下辈子。”

“为了柔柔。”

“不!”

“这么果断、这么坚定?”周烈似乎不把她的拒绝放在心上。

“你最好好好的考虑一下。”

“周烈，不知道你是不是得了健忘症，我记得好像有一个女主播很急着想要嫁给你!”俞倩不放过任何一线生机。

“俞倩，如果你真的相信报上或是杂志所说的每一件事，那么你会觉得这世界很悲惨，没有光明前途。”周烈不想再去解释这个。“反正我给你一点时间想想，你自己想清楚。”

“我绝不会嫁你!”

“不要把话说死，这世上没有绝对可能或是绝对不可能的，给你自己和女儿一个机会吧!她可以也值得过更好的生活。”

“这是你说的，钱不一定能提供好生活!”

“我不和你争这个，你也不必急着表明想过清高的日子，多想想柔柔吧!”他只讲到这里。

俞倩再一次无言。

“俞倩有一个女儿？！”方智贤大呼小叫。

周烈颔首。

“而且还是跟你生的!”方智贤的表情这会是更加的有戏剧性，因为这简直就像是连续剧一般。

周烈一笑。

“她当了我三、四年的秘书，而我居然不知道她有个小孩?我们做了几年的好朋友，在美国我还住在你家，却不知道你有个已经六岁多的女儿，这……这是什么世界?”在一家没有春色的酒廊里，两个男人聚会着。

“我自己也是最近才知道。”周烈真是满月复苦水。“女人真的是很可怕!”

“难怪那天俞倩会去找孙文芸。”方智贤问着，“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这起码算是一桩喜事，周烈和俞倩的女儿应该是很漂亮、很讨喜，因为这对金童玉女的遗传基因绝对很棒，他很想马上见见这个小女孩。

“如果这件事是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有什么打算?”周烈反问着他。

“要回女儿!”方智贤月兑口而出。

“如果女儿的妈不肯呢?”

“由不得她!”方智贤也是大男人主义者。

“智贤，我们当然可以这么主观，但问题有这么简单吗?”周烈叫侍者买了包烟，这会他是边抽烟边说的。“你以为俞倩会把女儿给我吗?”

“看起来应该不会。”方智贤多少知道俞倩的个性。她不是那种软弱型的女人。

“我……提出了结婚。”

“她点头了?”方智贤兴奋的间。

“不!”周烈一叹，“她非但不接受我的求婚，反而还冷嘲热讽我一顿，好像会想嫁我的女性是全世界最白痴的女人，而她绝不是这种女人。”

“俞倩为什么这么想?”方智贤百思不解。“你明明是‘热’得要命，多少女人抢着……”

“她绝不是其中之一。”

“那有问题的人是她。”

“反正她不要嫁我。”周烈喝了一大口烈酒。“她也不要把女儿给我，她要我当这个女儿根本就不存在，她要我从她们母女俩的生活中消失，你说说看，这个女人有没有良心?”

“没有。”

“敬你!”周烈马上像是碰上了知音般，朝方智贤举杯。“我觉得好多了。”

“但是你为什么最近才知道呢?”方智竖仍有疑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啊!”

周烈只好把经过说了一遍，他绝不是负心汉、绝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事实上该被谴责的人是俞倩，是她隐瞒事实，不让他有负责任的机会，表面上看来是她替他着想，可是若从另一种角度来看，她何尝不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哇!俞倩倒是敢做敢当!”方智贤很佩服她。“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这种勇气。”

“她是愚勇!”

“至少她用自己的方式去面对这件事。”

“我知道，我不想怪她，因为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包括她的爸妈。”周烈现在只想解决问题。“找孙文芸劝她不知道有没有用?”

“她们是好姐妹!”

“我知道，但是孙文芸劝得了她吗?”

“不试怎么知道。”

“我已经错过女儿六年多来的黄金岁月，我不想再错过她的任何一天，你没有见到她，不知道柔柔有多甜、多懂事，俞倩真的把她教得很好。”这一点周烈是很肯定俞倩。

“但你父母那边……”

“他们是明理的人。”

“门当户对那方面的问题呢?”

“智贤，现在哪还有什么门当户对的问题，婚姻里最重要的是当事人能不能相处、能不能一起生活下去!”周烈把烟捻熄，一口喝光杯中的酒。

“那你爱俞倩吗?”他不记得自己是否问过周烈这个问题，但方智贤好奇答案。

“我们可以相处。”

“即使你们曾是好哥儿们，曾经是学长、学妹，但七年了，”方智贤眨眨眼，“而且你一向喜欢的女人类型又不是俞倩这型。”

“俞倩有她迷人的地方。”周烈淡淡的说。“她不会令我觉得厌倦。”

“而且她有你的女儿。”

“是啊!”周烈一想到俞小柔就会涌上无止境的父爱，本来他一直以为他的第一个小孩应该是男生，但现在有的是女儿，他觉得更棒、更好!

“孙文芸那边我可以帮你说说。”方智贤自告奋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去说?你和孙文芸很熟?”

“还好。”方智贤语带保留。

“智贤……”

“我一向为好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他仍是卖个关子。

“真是这样?”周烈会意的笑。

“你说咧?”

天气冷透了，俞倩找了女儿一起泡澡，她们加了很多的沐浴乳和香精，制造出很多泡泡，只差没有洒玫瑰花办，为了营造一个好气氛，俞倩用心良苦，因为她要知道女儿的感觉。

俞小柔觉得泡澡很好玩，在浴白里她也玩得很开心，但是当她看到妈咪有些沉默的目光时，她也不再那么的喜形于色。

“柔柔，你快乐吗?”俞倩轻轻的开口。

“快乐。”俞小柔没有犹豫。

“你今天买了不少的东西。”

“那个阿姨一直鼓励我买·，她说是爸爸要送我的，没有关系。”俞小柔有些委屈。“妈咪，你在生我的气吗?”

“不，我没有生气。”

“我真的没有乱买，那些Kitty的杯子和碗盘真的很漂亮，还有那条毯子……”

“柔柔，妈妈真的不怪你，那也是你爸爸的一点心意，你可以安心的收下。”不要女儿再有压力，反正可能也只这么一次。

“妈咪，我们……”俞小柔不敢说完。

“我们怎样?”

“我们会跟爸爸一起住吗?”

“你喜欢他吗?”俞倩希望女儿先回答她这个问题。“他现在才出现，以前你从不曾见过他……”

“现在出现总比永远不出现的好。”一个六岁多的女孩居然可以月兑口说出这么有“哲理”的一句话。

俞倩忍俊不住的笑了，她轻轻的打一下女儿的小手。“你是从哪出连续剧听到这句话?你真的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反正爸爸出现了。”

“那如果要你和他住在一起……”

“你呢?”俞小柔马上打断她的话。“你不和我一起住吗?只有我和爸爸吗?”

“我……”

“那我不要!”

“柔柔，爸爸的家很大、很漂亮、很华丽、很像是公主的城堡一般，你可以有很多Kitty的东西、可以有芭比女圭女圭，你还可以穿很美、很高贵的篷蓬裙，像是小鲍主。”俞倩告诉女儿。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爸爸可以给你很多妈咪所给不出的东西，你可以去念贵族小学，可以有佣人、有司机，你可以……”俞倩无法再往下说，给孩子物质上的一切满足就算是真正的爱吗?就是为孩子好吗?

俞小柔这会扑到俞倩的身上，一双小手搂住妈咪的脖子，好像她们现在就要分开似的。

“妈咪，我不要那些，我只要你，如果你不想和爸爸住，那我也不要!”俞小柔表明。

“那你喜欢他吗?”

俞小柔不敢回答。

“你老实说。”她命令女儿。

“我喜欢。”俞小柔很小声的道。

“为什么?”俞倩要知道。

“因为……”俞小柔很诚实。“妈咪，我喜欢爸爸给我买的那些东西，但是我也喜欢他的笑容、他的帅，他不会骂人，不会生气，而且他看着我的好像他很爱我、很爱我!”

“你看得出来?”俞倩大叹一声，她这个宝贝女儿真是太敏感、太早熟。“对!我看得出来，就好像佳佳的爸爸看佳佳一样，而佳佳说她的爸爸好爱她，她是她爸爸的生命，我有听到我的爸爸也这么说了!”俞小柔很得意，好像她和佳佳是一样的幸福。

“柔柔……”俞倩真的哑口无言。

“我相信爸爸一定有他的理由!”这会俞小柔替周烈说起话来。“他绝不是故意要忙、绝不是想去美国的，对不对?”

俞倩还是无言以对。

“妈咪，你会生爸爸的气吗!”

俞倩摇摇头。“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一起住呢?你可以和我一起去住鲍主的城堡啊!还有阿妈，阿公，我们全部都一起住，这样不是很好吗?”俞小柔天真的幻想着。

“柔柔，你不知道……”

“爸爸没有结婚吧?”俞小柔注视她妈妈的脸。“我是说他没有其他的太太吧?”

“目前没有。”俞倩苦笑。

“那你要不要和他结婚?”

“不要!”

“为什么不要!”俞小柔捧着她妈咪的下巴。“爸爸很帅，你很漂亮，我也很可爱，这样很好啊!只要你们结婚，我就可以当花童，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结婚。”她童言童语的说。

“柔柔……”俞倩这会是又想哭又想笑的，但是眼前她必须先和女儿约法三章。“先不要告诉阿公、阿妈有关你爸爸的事。”

“为什么?”这是俞小柔平日最常说的一句话。

“因为我和你爸爸还有一些事没有解决，所以，”她点点女儿的鼻子，“你一定要守住秘密!”

“那什么时候说?”俞小柔嘟着嘴。

“我会让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