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t!Shit!Shit!”一踏出机舱,魏蓝薰咒诅连连,臃肿的身躯直打颤。
“Shit!”走出机场,她再咒骂自己一声。她一定是被鬼附身了才会跑到这种鬼地方!
站在俄罗斯的土地上,她美眸瞪着眼前的一片白茫茫,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再度来到莫斯科。
只是初秋,这里已经飘下今年的第一场瑞雪,又是零下N度的气候……
她硬着头皮走出机场,开始分析自己理智跳针的理由。
也许,她想借着刺骨的寒冷遗忘心痛的感觉……
也许,她想在这里留下痛苦、令人不想再回首的记忆,那么她就可以遗忘多一些对项易的感觉。
因为这里,有着她和他热情、美好的回忆。
她只是大老远跑来摧毁和他之间的回忆罢了。
分析完所有理由,魏蓝薰坐上汁程车还是打了个寒颤。
要命!就算想遗忘他,也不需要用这种自虐的极端方式吧?
自己干么心灵受苦,身体也要跟着受苦?
她不只一万遍后悔自己这个冲动的决定。
进到饭店,她把房间的暖气调到最高温,点燃许多盏装饰的烛台,叫了一堆客房服务餐食,吃饱一点可以防寒。
然而瞪着满桌的美食,她却意兴阑珊,只是随意的吃了两口,然后,就开始喝起烈酒伏特加。
她说,他像伏特加,外表清透内心狂烈……
他说,她像血腥玛丽,外表红艳内心如火……
要命!想他做什么?
魏蓝薰甩甩头,大口灌下烈酒,热辣的酒液滑入咽喉,身体感受到一瞬间的温热,令她想起项易炽热的身体,温柔、深情的包裹着她,可恶!可恶!她是来破坏回忆的,不是来重温旧梦的!她再度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和他有关的事。
她再倒一杯伏特加,啜饮,看着餐桌上天使造型的烛台,白色蜡烛顶着橘色光环,火光柔柔摇晃,她的心再度跟着飘荡……
酒一杯接着一杯灌入口,她渐渐喝醉了,伏在餐桌上便睡着了,睡梦中,泪仍然不知不觉地缓缓落下……
早晨醒来,她打了个喷嚏,窗外天空仍是灰蒙蒙的,她却已经冷醒了。
尽避身上包裹得密不通风,除了脸蛋,没有一寸肌肤接触到空气,室内温度也攀升到二十七度了,但是想到外面的冰天雪地,她仍然感觉寒冷。
原以为,她异常怕冷的体质已经获得改善。此刻才知道,先前是因为有项易在身边的缘故,才让她不再寒冷。
完全没有睡意的她,决定鼓起勇气去外面参观,让她的身体及记忆彻底的讨厌这个鬼地方,这样以后想到莫斯科,只会想起冷死人的回忆,脑海里充斥负面的情绪,就没有多余的空间去回忆和项易在一起的影像。
她不断的灌输自己这种不太合逻辑的想法,至少这样可以让她心里好过一些。
她搭计程车参观了几处著名的景点,不过说是参观,还不如说是诅咒。
她第一万遍在心里咒诅这块土地,虽然说她与俄罗斯无冤无仇,但她就是忍不住心里脏话连连。
身上层层叠叠的衣物已经让她走路蹒跚,外加两件貂皮长大衣,厚重的衣物几乎让她举步维艰。
然而,刺骨的寒意仍是从脚底顽固而强烈的不断窜进来,侵袭她每一寸皮肤,每个毛细孔。
参观兼诅咒完莫斯科波修瓦剧院,她已经可以肯定自己十二万分厌恶这个地方,她返回饭店,决定明天就回家。
可惜隔天她却无法起程,因为——她感冒了。
她痛苦的躺在床上,盖上三床棉被,她仍是冷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她怎么这么倒楣,失恋已经够惨了,跑来这种鬼地方已经够自虐了,为什么老天爷还要让她孤独的客死异乡……
怕自己会冷死在这里,她考虑打电话叫爸爸来收尸,却全身虚弱得连爬起来打电话的力气都没有……
正当她以为自己进入弥留之际,忽然听到开门声响起,她以为是服务生照她之前的吩咐准时送来餐食,她有气无力的说了句英文“抱歉,我不用餐。”
“蓝薰……”
听见熟悉的声音,让她以为自己开始意识恍惚。
“蓝薰。”目光热烈的望着她,项易慢慢走向床铺。
因为不知道她何时才回国,手机又联络不上,他根本无心工作,只好向董事长请假出来找人。
他在出入境管理局查出她出国的地点,完全不敢相信她会选择来莫斯科,若非资料确实可靠,他真的会以为是登记有误。
她怎么会飞来她讨厌、害怕的寒冷地带?
他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开始担心她一个人无法承受寒冷,不知她如何度过冷冷清清的漫漫长夜,于是当天就飞来莫斯科。
他询问了几家大饭店的住宿名单,才终于找到她的踪影,意外于她竟然投宿在上次住的饭店。
“蓝薰。”见她没有反应,项易坐在床沿,伸手拉开一层层厚重的棉被。
靶觉棉被被抢,魏蓝薰本能的伸手使力拉回。
“蓝薰。”见她仍闭着眼,微拧柳眉,双颊不正常的红润,他将大掌覆上她的额头。“老天,你发烧了!”他不免忧心忡忡,急忙唤醒她。
魏蓝薰从方才就一直听到熟悉的耳语,她以为自己在作梦,恼着为何连梦中都频频听到项易的声音,她明明就想遗忘他。
她蓦地撑开眼睑,想驱走他的声音,可却清楚地感受到置在她额上的掌温。
她瞪着面前熟悉的俊颜,久久不敢置信。
“易?”她微眯眸,仍然不相信他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蓝薰,你发烧了,我先带你去医院好吗?”项易神色担忧的问。
“不要。”她拒绝。“你来做什么你”虽然脸上故作冷漠,但见到他的刹那,她确实心颤得厉害。
“想见你。”他大掌抚模她温热的脸庞。
“然后呢?’’她转头,故意不看他温柔的眸光。那双黝黑的瞠眸,也是这样注视着项铃吧!
“跟你解释一些事情。”
“没必要。”她不想听他的辩解。
“蓝薰,我跟铃铃只有兄妹之情,没有其他的。”
“我不是笨女人。”没有兄长会对妹妹有那么亲密、浓厚的感情。
“你是。”项易果断的道。
“你说什么?”魏蓝薰转过头瞪视他。
“你不听我解释,就妄下定论,还不肯相信我,这不是笨女人是什么?”
“你才是烂男人,爱上自己的妹妹,还想纠缠我。”她坐起身,不客气的骂道。她所做过最笨的事情,就是为了他而痛苦,还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
“蓝薰,听话,先看医生,我再好好跟你解释。”项易担心她的病情,先试图安抚她。
她赌气的说:“不要,我病死也不关你的事。”
“你是我的女朋友,怎么会不关我的事?”
她言词锐利的回道:“反正你还有项铃,不差我一个。”
项易敛容,突然站起身,走出房门。
魏蓝薰错愕的瞪着他默默离去的背影。他生气了?
她说的是事实,可是为什么看见他默不作声离开,她的心却仿佛被刺了一下?
等了两分钟,仍然不见项易回房,她开始生气了。
“混帐!王八蛋!你到底是跑来做什么?”把她的心再度搅乱,然后无故消失。
她抓起床上的东西,愤愤的丢了一地,这样还不够宣泄她的怒气,她吃力的下床,将餐桌、化妆台上的东西也一并扫落,然后气喘如牛的跌坐在地毯上。
“你走了就不要再让我见到你!懊死的!”她歇斯底里的呐喊。
“蓝薰?”再度回房的项易,看见魏蓝薰发疯似的坐在地毯上呐喊,周围是满地的玻璃碎片、杯盘狼籍,连棉被、枕头都丢了一地,他惊愕不已。
“生病时不要生气。”他走上前,将她从地毯上抱起。
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魏蓝薰先是错愕,然后才生气的挣扎。“放开我!”
“不要乱动,你很重。”她的身体因为穿着厚重的衣物而肿了一倍,让他抱得有些困难,害怕会不小心将她摔伤。
“是衣服的重量。”她辩解道。
“我知道你其实轻得像猫。”他将她轻放在床上,捡起掉在地上的一件羽毛被为她盖上。
“你还回来干什么?”突然出现,又莫名离开,让她觉得他在耍她。
“我跟柜台要了感冒药和退烧药,你先把药吃了,然后安静听我把话说完。”
他将水杯及药丸递给她。
“为什么不说一声?”害她歇斯底里的抓狂。
“难道你以为我会丢下你离开你”他伸手拨整她凌乱的发丝。
“不要碰我!”魏蓝薰还是对他不能谅解。
他收回手,轻声道:“蓝薰,你真的误解我了。”他黯下眸色,接着说:“其实,我确实有个亲妹妹,只是她在四岁时因意外过世了……
我跟妹妹相差五岁,她特别喜欢黏着我,总是对我跟前跟后,刚开始我很高兴她喜欢对我撒娇,当我的跟屁虫,但时间久了,有时候也会感到不耐烦,每次同学找我玩,总是要带她一起出门,否则她就会哭一整天,于是我开始有些负面的想法,例如……如果没有她就好了……
那一天,我跟同学一起打球,她笑咪咪的在一旁安静观看,球赛之后,有人提议去玩水,但是我妈不准我带妹妹去河边戏水,我内心也不想她再跟随,所以就先带她回家,因为赶时间没有将她带进家门,只带她到巷口就要她自己回家,我以为那只不过是十步的距离,可是没想到就此……
我转身跑回去跟同伴会合,然后到附近的溪边戏水,却不知道妹妹偷偷跟在身后,也跑到溪边去了,当我们几个男孩打水仗玩得不亦乐乎时,突然听到大人们的喊叫声,然后,我看见有人将溺水的妹妹抱起来,急忙送医,却已经回天乏术了……”回忆起悲伤的往事,项易揉揉发红的眼眶。
听到魏蓝薰啜泣的声音,他伸手为她拭泪,继续道:“虽然父母不忍心责备我,但我却认为那是我的罪过,如果我把她带进家门,爸妈就会看住她了。
如果我愿意带她一起去玩水,我就可以注意到她的安危。
如果我不贪玩,打完球就带她一起回家,所有的悲剧也都不会发生……
童年的我因为失去妹妹,而陷入无形的深渊中,我想念她天真的笑容,难过自责对她的疏失,整整一年,我无法月兑离那道痛苦的枷锁——直到有一天,我妈带着只有四岁的铃铃回来。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被生母遗弃,好像在地下道迷失了几天,因为恐惧而失去了一些记忆。她看到我妈就当成自己的母亲叫喊,在报案确定找不到她的亲人之后,我妈决定收养她。
我永远记得,她看到我的第一眼时的表情,她天真的笑着喊我大哥,那个笑容就像存在我记忆里,妹妹四岁时的最后一个微笑。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仿佛被救赎了,我抱着她痛哭,内心不断忏悔,铃铃却是伸出小手拍拍我的背,女敕声安慰我说:“大哥,不哭,痛痛飞走了。”
“从此,她喜欢黏着我跟东跟西,向我撒娇,我认为这是上帝给我的赎罪机会,重新给项家、给我一个可爱的妹妹,所以我发誓一辈子要好好保护她,绝不再让她受到伤害。”
“你为什么不早说?”魏蓝薰听完,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没想到他会有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童年。
“你不肯听我解释就跑出国。”项易抽面纸为她拭泪。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什么也没说。”她抱怨他对自己隐藏秘密。
“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想说出这件事,更不希望让铃铃知道她的身世。”
“项铃回家了吗?她为什么会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世?”魏蓝薰不免担心的问道。
“有个多事的男人因为对她的身世存疑,私下调查后找到她的生母,没想到铃铃因为好奇心而跟踪那个男人,意外听到自己的真正身世并且见到生母,她当时受到很大的打击,才想找个地方静一静,隔天就回来了。
即使她知道了真相,我爸妈也不可能把她送还给别人,她永远是项家的女儿,我的宝贝妹妹。”项易坚定的道。
“所以……哈啾!”魏蓝薰打了个喷嚏,感觉头昏脑胀。“易,好冷。”她瑟缩了下。
“我们还是去一趟医院吧。”
“不要。”看医生就得出门。
“你发烧了。”他还是非常担心她的病况。
“我刚才吃药了,很快就会退烧。”她觉得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那先泡个热水澡比较好睡。”
“你帮我,我好困……”有他在,她就不怕碰水。
项易抱起她,走往浴室,服侍她入浴。虽然她赤果的娇躯让他蠢蠢欲动,但体谅她生病,他不得不控制。
泡完热水澡,项易用毛毯包裹她,将她抱上床,魏蓝薰早已经疲惫得睡着了,他月兑掉自己的上衣,将她抱入怀里,和她同眠。
第二天,魏蓝薰苏醒时,感觉到身旁温暖的体温,她舒服的磨蹭着,舍不得睁开眼。
“薰……”项易拉住她往下探的手。再这样下去他一定受不了。
“易……”她睁眸,望着他勾唇一笑。
“好点没?”他将额头贴上她的额头,测量体温。
“不知道,可是不冷了。”搂紧他古铜色的健硕胸膛,魏蓝薰一脸满足。
他声音低沉的道:“薰,我想要你。”
“呃?”她微愣。
“薰,我无时无刻不想要你,但是,对铃铃我从来没有过那种想法。”
“我已经相信你的感情了。”她嫣然一笑。
‘对不起,让你这么伤心。”想到董事长提过的她痛苦、悲伤的情景,他就心生不忍。
“没关系,事情都过去了。”虽然曾经很痛苦,不过追根究柢也是因为她妄下定论否定他。
“蓝薰,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但是我不放心铃铃,如果你看过她,你会知道她太过单纯,太轻易就对人产生信任,如果她遇错对象,很容易就会被伤害。”项易语重心长的道出自己的顾虑。
“她看起来真的很纯真,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虽然长相并不醒目,但跟她相处应该会很轻松愉快。
“你见过铃铃?什么时候?”他有些意外。
不小心说漏嘴,魏蓝薰愣了下,最后选择诚实以告,“因为我想看看我的劲敌究竟长什么样。”
“你把铃铃当敌人?”项易不敢置信,因为从来没有人会认为项铃有威胁性。
“那是误会嘛!”自知理亏,她羞愧的道,然后转换话题,“易,你想帮铃铃找什么样的对象?也许她喜欢的并非你理想的典型。”就像当初父亲和她的想法相左一样。
“铃铃遇到喜欢的人了,这也是让我很担心的事。”因为那个男人无法给铃铃幸福。
“什么样的人?”魏蓝薰好奇的问。
“我暂时不想讨论这件事,我目前正在想办法处理。”
“噢。”她感觉出项易似乎很苦恼,但她还是不免担心自己的终身幸福,“难道……铃铃不结婚你就真的不结婚?”她很想和他共组家庭,甚至拥有他们的小孩。
“蓝薰,婚后你介意和铃铃同住吗?”
“咦?”项易突来的问题让她愣了下。
“介意?”看她惊讶的反应,他以为她不同意。
“不知道,我没有想过这种问题。”她认为爱情、婚姻都应该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可是……我想跟铃铃相处看看。”为了他,她可以做很多改变。
“蓝薰,我爱你。”他在她的红唇吻了下,感谢她的善体人意。
“不够。”魏蓝薰噘起唇瓣,不满足一个轻轻的吻。
“我要的也不只这里。”他伸出食指轻点她的唇瓣,挑眉暗示。
“我等很久了。”她主动攀上他的身体,直接展开攻势。
隐忍多时的两人再度燃起熊熊战火,热烈激情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室内的温度急遽攀升。
窗外,飘下初秋的第二场雪,片片雪花白天空缓缓撒下,温柔的落在地上,点缀着银白的世界。
她想,从此以后她不会再如此讨厌雪景。
她也许会爱上莫斯科,爱上每一个有项易的地方……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