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艾可欢一踏进骆上杰的公寓,简直傻眼。
原来,外在条件很优的他,不是绝对的完美,也许唯一的缺点,就是把家里搞成猪窝,他怎么能忍受自己住在这里?
两天前,她与他达成协议,说会找个下午来为他打扫房子,本以为他会不放心交出住处钥匙,没想到他爽快的给了钥匙,并告知地址,要她自己找时间去整理。
他的住处,离他公司仅十分钟车程,位于黄金地段的公寓大厦里。听骆妈妈说,他工作两三年后便自行购屋付贷款,一个人搬出来住。
不过,她没想到堪称豪宅竟如此凌乱不堪,过期报纸、杂志散乱四处,一堆公司代理的厨具家具型录、DM、文件数据、剪报,从客厅茶几、餐厅餐桌、书房到卧房,随处可见。
两间浴室里的洗衣篮满满待洗的衣物,而厨房水槽里更堆满未洗的碗盘、杯子,而高级流理台上堆着泡面碗、便当盒、啤酒罐、免洗杯及便利商店塑料袋。
在他住处迅速兜了一圈,她发现一个下午根本整理不完。
对于他住的地方如此凌乱,她很是讶异,也许这就是骆妈妈急着要他结婚的理由之一,他确实需要个贤内助。
虽对他的生活环境不敢恭维,却不得不佩服他的赚钱能力,竟能在她现在的年纪时就能自行购屋付贷款,且买下的还是市价数千万的高级公寓。
骆妈妈说他拒绝骆伯伯为他付房贷,认为自己有能力负担。月入二十多万的他,还有额外的投资收入,每月用来缴房贷的四分之一,就已超过她家饼店的月营收。
为了相亲顺利,骆妈妈告诉她许多他的资料,包括他现有的动产、不动产,甚至将来可继承的家业资产,她听了更确认他属于上流阶级,与她处在天差地远的两个世界。
其实从小她就知道他家境不错,但现在她更明确的意识到他家有多富裕。两家虽仅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但他家很早就改建,还是两户并作一户的大别墅。
自从国中时代一个错误的暗恋后,她便很有自知之明,对于身分背景悬殊的人,不再存有任何幻梦或期待。
她每天认真过活,以自家的饼店为荣,只是近两年生意勉强持平,偶尔还会入不敷出,令乐观的她不禁担忧老店的未来。
除了继续想些促销活动,她打算努力学作媒,才能积极开发喜饼市场,而他便是她的第一个挑战,所以再大的困难,她都要克服。
不再多想,她开始动手为他整理住处,想尽快完成她允诺的事,让星期日的相亲宴顺利进行。
晚上六点多,没加班的骆上杰返回住处。
一踏进玄关,看见客厅的景象时,他不禁惊诧。
他的客厅从未这么整洁明亮过——除了刚搬进来时——黑色皮沙发像上过蜡般,黑得发亮;茶几桌面干干净净,玻璃擦得晶亮;电视柜及酒柜也一尘不染;踩在脚下的大理石地板,简直像镜子般闪亮。
他这才想起艾可欢答应来打扫的事,只是没想到她会扫得这么细心、用心,即使找清洁人员来整理,也没这般崭新明亮。
其实刚开始他曾找钟点佣人固定来打扫,但每次打扫完,都会找不到东西,而他也不喜欢外人出入他住处,之后便不再请人来。
反正他一个人住,每次总要等到无法忍受时,才勉强整理一下。
而当她提议要帮他打扫时,他竟忘了不喜欢外人进入他住处的顾忌,看来即使多年未联络,他也没当她是陌生人,才会轻易交出钥匙。
原以为,她只会随便整理两下就了事,没想到……她的认真教他钦佩,这下他也不好意思拒绝出席相亲宴。
骆上杰走往浴室,准备上厕所,才打开门,他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个女人戴着手套、口罩,蹲在地上卖力刷马桶。
“你、在做什么”眼前的景象,比看见客厅的崭新光亮,还令他惊诧连连。
“你下班了?”专心刷马桶的艾可欢,循声抬头看向门口。
“你……在做什么?”闻到空气中刺鼻的气味,他不禁皱起眉头再问。
“刷马桶啊!你看不出来吗?”戴着口罩遮住半张脸的艾可欢,眨了眨一双星眸看着他。
“我没要你刷马桶。”仅只是一个交换条件,她未免做得太过认真。
“你要用厕所吗?主卧房那间厕所已经扫好了。”她示意他离开。转头倒了盐酸,打算继续清洁。
他却跨步上前,一把将蹲在马桶前的她拉起,带离浴室,远离这刺鼻的味道。“你不知道盐酸吸过量会中毒吗?”她卑微地为他刷马桶令他诧异,却更担心她的安危。
“我有打开浴室的窗户,让空气流通。”她意外他竟紧张兮兮。
“真要洗浴室,有其它清洁剂可用,不须用危险性高的盐酸。”他神情严肃地表示。
“可是,用盐酸才能把马桶的污垢溶解,清洗起来比较省力,还可以把马桶洗得白白亮亮,洗完会很有成就感。”她单纯地笑说,彷佛洗马桶是件愉快的差事。
他因她带笑的眼眸怔忡了下,想象口罩下,她的嘴角一定高高扬起。
“而且,我们家都用盐酸洗厕所,没什么问题啦!”她挥了挥手,扯回自己的手臂,转身要回浴室,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在我这里不能用盐酸,厕所也不用洗。”一时无法改变她的习惯,他只能强硬道。
“呃?”见他撂下话后就转身往另一边房间走去,害她不知该不该继续手上的工作。
“生气了吗?为什么生气?因为讨厌盐酸的味道?”她自言自语的咕哝着。
犹豫几秒,她决定停止浴室的清洁,反正今天也打扫不完,再找他不在的时间来好了。
月兑下口罩、手套,双手洗干净后,她离开浴室。
“啊!快六点半了!”这时看见壁上的钟,才知道时间。
她出门前知会母亲,五点就会回家的说。她连忙跑到客厅,从电视柜下方拿出包包,掏出手机,拨电话回家。
“妈,我还在骆上杰的住处,现在要赶回去,应该七点会到家,晚饭帮我留着。”怕父母担心,她先告知一声。
“你几点过来的?”身后响起骆上杰略微低沉的声音。
“呃,中午吃饱饭,大概十二点半到。”她转过身回道。“我还没整理完,书房只整理一半,卧房只洗了浴室,客房都还没动到。我会再找时间过来,星期六下午好了,总之我会在礼拜天之前把工作完成。”她许下承诺。
“需要这么拚命吗?”及只是为了说服他参加相亲宴?
“还好啦!只是没想到你可以把豪宅弄得像猪窝,难怪骆妈妈急着要你娶老婆。”她笑说,背上包包,转身准备回家。
“对了,不要太常吃泡面,否则会提早秃头。”走到玄关,她又出声提醒。“微波食品吃太多也不好,啤酒也不要喝太多。会赚钱,更要懂得照顾自己,身体健康才是最大的本钱。”她好意地叨念着,道声再见,便开门离去。
骆上杰站在玄关,目送她轻快离开的背影,几度想开口唤她留下,喝杯咖啡或请她吃顿晚饭,但他终究没出声留她。
她的好意关怀,令他内心泛起淡淡涟漪忆起遥远的年少,一份淡淡的情思……
他跟艾可欢从小就住在同一个小区,紧隔着一条街,两人读同一所小学、国中,甚至是高中。
虽住在附近,但相差三岁的两人其实没什么交情。他真正注意到她,是他国三时。
那时的他跟好友傅君天,常互相竞争课业,两人外型俊帅,成绩一直是不相上下,而生性热情善交际的傅君天异性缘极佳,俨然是校园的风云人物,被许多学妹崇拜,他则因为个性较沉默、冷酷,很少人敢主动与他亲近。
柄三的他,对小女生没兴趣,也没特别注意过谁,知道那一天——
下课后,他和打完球的三五个死党一起穿越躁场,走往脚踏车停放处,准备回家。
“哇塞!你今年又大丰收了!罢才教室怞屉已经塞满巧克力,没想到连脚踏车篮子也有。”
看见并排的脚踏车,唯独傅君天的篮子放着数个小礼盒,众人不禁羡慕地吆喝。
“这么多也吃不完,送你们吧!”傅君天帅气的拨了拨汗湿的头发,大方道,伸手拿起车篮里的礼盒丢给大家。
“这个最大,我要了。”小胖急忙抢下最大的礼盒。
“巧克力我们就不客气吃了,不过好歹要知道是谁送的。”阿汉拆开包装纸,将里面的小卡片递给好友。
暗君天接过,看了下里面的青涩爱语,念出署名。“一年六班,张茵琪……不认识。”抬头看伙伴,大家也摇头。
将小卡片还给阿汉。“有兴趣,就去认识小学妹。”他对对方毫不在意。
“这是什么?不是巧克力,也不是蛋糕。”小胖拆开包装纸,打开纸盒,不禁嚷嚷。
“这是……猴子?!”有人开玩笑。
“猴子?哈哈,亏你想得出来!”其中一人拿起一粒比划着,一手放头顶,比出猴子抓痒的动作,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那是寿桃。”一旁的骆上杰没跟大家起哄,声音平静道。
“寿桃?谁会在情人节送寿桃告白,还送两粒?!哪个人这么鲜?”众人继续狂笑。
“有卡片,不过上面只写‘祝学长情人节快乐!生日快乐!’,没有署名。”翻出寿桃下压着的小卡片,有人大声念出。
“哈哈!君天老大,有人送寿桃给你庆生!”阿海拍拍傅君天的肩膀,笑得最大声。
暗君天的生日与情人节隔几天,一堆爱慕他的学妹们,通常会在情人节这天,连同生日礼物一起送出。
“生日送寿桃……还蛮可爱的。”冷静的骆上杰原本对众人的笑闹无动于衷,却突然想到会送寿桃的可能人选,不觉嘴角泛起笑意。
“哇,连酷哥老大都笑了!这个学妹太有趣,如果有署名,我想去认识一下。”阿海见他难得的笑容,惊诧的嚷着。
“我不想吃猴子,我想吃巧克力。”小胖抱怨地将礼盒还给好友。
“我对这个没兴趣,阿海有兴趣拿出。”傅君天把礼盒推给阿海。
“这小学妹俗得很有趣,可是我也不爱寿桃。”阿海再推给旁边的人。“君天喜欢的应该是那个亲手做白巧克力的隔壁班才女吧?家里开公司的妻子就是不一样,跟你非常速配。上杰也欣赏那类型的千金女吧?你家也是开公司的。”阿海转而问骆上杰。
“没兴趣。”他淡淡回应,却将众人推来推去,落在他手中的寿桃礼盒收下。
望着盒中两颗胖胖的粉色寿桃,他脑中浮现娇小的艾可欢神情愉快地柔面团、做寿桃的模样。
尽避没署名,他却可以肯定,这绝对是家里开饼店的她所送的。虽然两人没什么往来,但他母亲常跟艾母一起闲话家常,他知道她小小年纪便已经学会做饼、做寿桃了。
仔细回想,他才发现跟傅君天走在一起时,常常会与她不期而遇。
原来,她跟大多数小女生一样,都迷恋外向开朗的好友。
霎时,她小小的身影,清晰映入他脑海。
当他抬眸,惊见不远处的榕树后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偷偷观察这里的一切。
蓦地那抹身影仓皇的闪身离开。
她是否全听见了?是否受伤了?
莫名地,他竟有些在意她的感受,很想责备死党的幼稚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