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南风徐徐吹来,火堡不时传来炎武郎狂吼的声音,而在他的房间里,却有个小人儿在他的床上睡得正香,这人正是上个月才刚被炎武郎收为贴身婢女的湛初白。
桌子旁有一个水桶,抹布拧吧在桌上,刚晒好的衣服也收了进来,放在椅子上等将它一件件折好。
一练功完毕回到房里,一肚子火的炎武郎看到的就是一朵小茉莉躺在他床上酣睡的可爱模样。
他蓦地怔愣住了,看着这玉琢的人儿睡得深沉,不知该叫她还让她继续睡。
直到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掩住那张细致的脸庞,他才猛然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才是主子,而她是他的贴身婢女。
“给老子我起来!”他放声大吼。
被他这一吼,湛初白顿时被惊醒,猛地跳起身,惊愕地看着他冒着怒火的脸色,“你、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他平时这时候不都在练功吗?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房来了,害她偷睡午觉被抓包。
唉!她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懒散的,刚进火堡时她也是很认真的打扫房间、折衣服,不过都要怪工作太简单了,举凡需要劳力的活,譬如打水让主子洗脸或者替他揣晚膳的工作,都有其他下人服务到好,她根本就不用动手。
就这样日子过得越来越清闲,她便忍不住发挥懒人本色,混水模鱼起来。
唉~所以真的不是她要偷懒,而是这火堡里太怕她这个“敢死队”离开,将她宠得太过分了。
“什么你?我是你主子!”炎武郎不悦地纠正,经过桌边时没注意脚下,大脚一踢,水桶应声而倒,里面的水也泼了他鞋子满是水,“他女乃女乃的!到底是哪个混账将水桶提到这里来的?”
湛初白很机冷的闭上嘴不说话,以免那把火烧到她这里来。
她慢慢下了床,露出单纯的笑容望着他,“主子,抱歉了,方才一时睡昏了头,忘记称呼了……”
还睡昏了头呢!也只有这个不怕他的娃儿敢在他面前用这种借口,更怪的是他竟然也这样由着她,拿她没辙。
“你!算了!”怒眼瞪着她,却在看见她一脸单纯的笑意,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的脸庞,害他的怒火完全没有办法发作得起来,“帮我倒茶。”
“来了。”
“等等,还是叫人帮我打些水来,我要先净身。”扯了扯汗湿黏腻的衣衫,他不甚舒爽地紧皱着眉头。
“好!”咚咚跑到门边,随便抓了一个路过的仆人吩咐下去,湛初白连忙又跑了回来,看见房里男人的身影,冷不防倒抽了口气红了脸。
才不过一转头的工夫,这莽夫已经因为难以忍受身上的脏污,干脆自己月兑起了衣服来,只剩下一件里裤。
她知道因为自己一张女圭女圭脸的关系,众人把她的年纪估得很小,但就算她年纪再小,怎么说也还是个女的吧!这莽夫就没有一点羞耻观念,稍微用点东西遮住身体吗?
“主子……你没穿衣服……”噢!她第一次说话结巴成这样。
他一脸奇怪的看着她,粗声粗气地道:“等一下我就要净身了,穿衣服做啥?这不是穿着裤子放屁吗?”多此一举。
这是什么话?湛初白气恼在心里。
只是以前所受的教育守则第一条,不能轻易展露自己的情绪,所以她没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出来,继续扮演单纯的小婢女。
不能发火,她改由另一种方式说清楚。“可是主子……我是个女的。”
“女的?”炎武郎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嗤笑出声,“你这小娃儿哪叫什么女人!所谓的女人就应该要有两伙大女乃子和大,像是葫芦那样的线条才像,你想要当个女的再多吃几年白米饭长点肉吧!”他毫无顾忌的在她面前开黄腔,手还不停比画着动作。
这个……莽夫!她第一次被人这么污辱,快速窜升的火气让她几乎快咬断牙根。
讲那种没营养的黄色废料也就算了,竟然还暗指她是没长大的小孩,身材平板得无法引起他的?!真是该死!
她怒气腾腾地瞪着他,正想再说些什么,门外却突然传来叩门声,是厨房的下人烧好水了。
几个下人进进出出地将大木桶还有热水冷水提了进来,直到将大木桶注满热水之后才又依序退出。
即再生气,湛初白也明白自己没有跟这男人直接对抗的本钱,他说不定只要用一根手指就可以让她滚出去了,所以她为了避免再直接跟他杠上,以及接下来的猛男入浴,她连忙找个理由打算离开。
“主子,那初白就先下去了,等等替您端凉茶来。”不过当然会叫别人端来。
“等等!”炎武郎却叫住她,“替我擦背。”
她娇小的身子顿时僵住,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着他嚣张又慵懒的笑容,整个人简直像只等着玩弄老鼠的大猫。
“主子……我……”她绞尽脑汁想要月兑困。
他没耐性地瞪着她,“不要又跟我说你是女的这种话,没胸没的对我来说就是男的,还不快给我过来!”
他嘴巴这么说,心里却多了些心思,看着她清丽的小脸,他忍不住想着这娃儿若是再大个几岁,不知道该有多好。
毕竟难得碰上个不怕他的女人,他对于她的兴趣可不是她想象得到的,只是他对于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娃儿没有拖上床的兴致,所以让她又气又恼地服侍他,感觉也挺不错的。
湛初白压根不知他心中邪恶的心思,踩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他,心里不断地咒骂着。
她发誓做完今天之后,就算炎总管跪着求她,她都要离开这该死的火堡,还有这最该死的莽夫。
她是认真这么想的,可是,最后她还是没走成。
主要是因为炎武郎洗完澡没多久后的一场骚动,让原本都已经拎着包袱要离开的她,不得不留下来。
罢换上件干净衣裳,他突然让炎总管请了出去,趁这个机会她连忙收拾行李,正准备偷偷溜出火堡的时候,他那大嗓门又震天价响的传来。
她原本不想管的,真的!但是他那狂怒的声音中有带点急躁,让她不知是中了什么诅咒,脚跟一旋,走回大厅里,躲在帘幕后,偷偷掀开一角,偷听他们的对话。
“你刚刚说什么?”炎武郎怒眼瞪着坐在面前的人,咬牙切齿的问:“你要我把火堡的牧场卖给你?”
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胖老爷,在他的怒瞪之下差点软腿,但是一想到自己带来了十多名的武师,也就稍微定了心,一脸嚣张的回答,“没错!”
“你凭什么?”炎武郎忍住将眼前这个圆滚滚的马老打飞出去的冲动。
火堡最大的经济来源就是买卖马匹还有牲畜,牧场占地辽阔还有牲畜之多,可说是火堡的经济命脉,但是这匹……不对,是这个马老爷竟然妄想买下它?而且还是用那种低廉到不行的价格?
先不说牧场本来就不可能会卖,就算是会卖,他也不会这么草率地卖给这看不出是人还是猪的货色。
“凭这个!”马老爷嚣张的要仆人送上一迭账单,“这是贵府总管这几年在外面赊欠的银两,包含牧场的杂费收支,火堡的油盐酱醋茶,林林总总,总共是一百二十三万两白银,当然,我也知道这些钱还不够买下牧场,所以我会外加三十万两白银,炎堡主,我这买卖可不让你吃亏吧!”
马老爷嚣张的面容下暗藏着诡笑,哼!火堡的牧场马儿品种优良不说,光那质量良好的牧场草地,在这东方算是难得一见的宝地,即使他用一百多万银的白银买下,那些优良种马就不只值这个价,更别说只要好好经营,牧场三年内铁定能让他连本带利的回收这些钱。
若不是火堡出了这个不善经营又粗鲁无文的鲁男子当堡主,他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安排人潜入布了这么一个局。
“炎总管──”炎武郎转过头看着同样一脸惊慌的总管大吼,“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该死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炎总管差点软脚跪了下去,“堡主,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从堡主他爹还在的时候就待在这火堡里了,堡主继任之后,他照着过去的法子处理堡内事柔,绝对不敢有任何赊欠或者是污钱的行为啊。
“你不知道,那这些欠款又是怎么一回事?”
“堡主,我的工作向来就只是向熟识的商家订货取货点货,银两经手的事情是账房那边的事,而且您也知道我……咳咳!所以怎么可能签下那借条呢?”炎总管暗示着堡主他们共同都有的“老毛病”,澄清他绝对没有做出背叛主子的事情。
目前管理火堡的账房,是一个看起来斯文潦倒的落魄书生,一副穷酸样,老是之乎者也摇头晃的,穿着一件灰色长袍,一个人关在账房里拨算盘,偶尔才会将做好的账本拿出来让他过目。
说是过目,但他其实也只是瞄个几眼而已。
唉~这一切都是因为那说不出口的“老毛病”啊!
“哼哼!”闷哼了几声,炎武郎心领神会他说的“老毛病”是什么,连忙转开话题,“那还不把账房叫来!”
“账房……账房说他媳妇生了孩子,前一个月回家乡去了……”炎总管支支吾吾地回答。
哪会有这么刚好的事情?!向来穷酸不说话的账房突然冒出了一个媳妇生孩子,不到一个月就有人拿着大笔赊账单要他卖地还债,要说这其中没有古怪,连笨蛋都不信。
“操他女乃女乃的!就这么刚好?难道现在一整个火堡里面竟然找不到半个可以管帐的?”他大眼不可思议的瞪着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炎总管。
他简直不敢相信,要是有有心人想趁机偷取火堡的财产,一个月至少可以搬完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