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他沉声说道,清冷的声音在这朗朗月色下显得格外的飘渺。
那些外族人清一色蓄了落腮胡让人看不清面容,只见当中最为高大的一个走向前。
“金将军,好久不见了,不知道之前那枝毒箭感觉如何?”塞勒阴着脸,冷冷地笑道。
金尔凡连眼皮也不眨一下,淡淡地看着他,“塞勒,若是要叙旧,就恕我不奉陪了,直接说正事吧!”
那个高大男人被扫了面子也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金将军,说来我们也挺有缘分的,我们在边关时打过仗,上次你带妻子回娘家时又碰过一次面,现下又碰到了,这算不算应了你们中原人说得‘相逢子时有缘’啊?”
金尔凡这次连话都懒得回,任由他自说自话。
“好吧,既然金将军不想跟我们话话家常,那我们就将来意直说了。”塞勒一改方才轻松的语气,严肃地导入正题。“我们只有两个条件,一是把我们世子给放回来,另一个则是要你的命来抵。”
金尔凡眼神清冷地望着他,轻轻地从嘴里吐出一句,“恕难从命。”
塞勒粗鲁地抓过王幼昕,“若是再加上你妻子的命呢?她肚里还有你的孩子吧?你就忍心让他们跟着你一起死?”
金尔凡先是看了看她,才横下心看向塞勒,“既然成为我金家人,就该知道有国才有家,即使今日他们牺牲了,那也是我们金家的命。”他不会让他们母子孤独地赴黄泉,他会一起去的。
“金将军话倒是说得硬气,但就不知道你妻子这样娇滴滴的一个女人是怎么想的了?”他将刀子抵上她的脖子,她娇女敕的肌肤马上渗出一丝血痕。
她忍不住痛呼出声,旋即咬着唇,不再多说话。
在看见她颈项渗出血时,金尔凡用力要紧牙关,双手的指甲陷进掌心中。
王幼昕平静地朝他笑了笑,像是架在她脖子上的不是一把锋利的刀,而是一束没有杀伤力的芒草。
“说话!”塞勒不耐烦地催促着她。
她只是看着丈夫,与他用眼神交流着。
他说得对,既然嫁进金家,成为他武定侯的妻子,她的个人生死便在国家安危之下,她不能受武力的胁迫而退缩,令他为难。
两人都不说话,塞勒忍不住动了气,“金将军,只要你放了我们世子,大家什么都好商量,要不然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你废话太多了!”他举起手中的剑,闪闪的寒光在月色下更显骇人。
塞勒将王幼昕推给负责看守的人,然后吹起口哨,一群人立刻攻上,金尔凡不畏不惧,大步一跨,与他们展开厮杀。
不断有鲜血在眼前飞溅,还有手上的哀号,却没有后退的声音,他和他们都只能前进。
突然草原里传来一阵火烧的干焦味,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向距离他们约一丈外的芒草如同圆阵一样,由外往内延烧。
塞勒瞬间变了脸色,“你竟然敢用火攻。”
手上滴着血,金尔凡淡淡地看着他,像是他问了一个无趣的问题,“那又如何?”
“你疯了?”塞勒几乎快发狂。
不知是他们太小看敌人,还是他们根本无法理解这个像是疯了一样的男人。
草原一旦点火,会以极快的速度形成燎原之势,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亏他想得出来。
就在他们谈话时,那火已经逼近到离他们不到三尺远,火势的热度以及在火中纷飞的火苗都近得似在眼前。
塞勒见状咬着牙,手一挥,大喊,“退!”
所有人纷纷纵身而起,就要往外退去。
金尔凡冷冷一笑,打了个暗号,顿时黑夜火圈外飞来密密麻麻的箭雨,走得快的几乎人人都中箭了,有些落在地上,但绝大多人落在火里,被火纹身痛苦地哀号翻滚。
事情到此似乎已经进入尾声,虽然王幼昕想着在这样的火场中他们该怎么月兑身,但是有他在,这问题似乎不需要她太粗心。
没了那些男人的钳制,她小跑着往他而去,才跑没两步,他就已来到她眼前。
“没事吧?”
两人同时问出彼此的关怀,然后她露出美丽的笑靥,摇了摇头,“没事。”
“没事就好。”
一旁因为疼痛而站不住的姚璇欢看着他们甜蜜恩爱的互动,严重恨意加深。
凭什么?凭什么在被大火围绕,可能命在旦夕的时候,这个女人还在向她炫耀她从她身上抢走的幸福?
姚璇欢红了眼,从靴子里拔出塞勒给她的匕首握在手里,她慢慢地靠近,然后趁着他们转身时猛地冲上前一刺。
“去死吧……”
尖锐的刀尖划过的声音传来,却没有听见王幼昕的痛呼,姚璇欢不解地抬头,却在下一瞬间被一掌打飞出去,重重地飞跌在地上后,她忍不住直咳血。
她硬撑着一口气抬起头,看见那把匕首落在地上,而金尔凡一脸冰冷地看着她,他的手上则多了一条细长血痕,分明局势那把匕首划出的伤痕。
唇边沾满血渍,她趴在地上大声泣吼,“凭什么?凭什么啊?是她抢走了我的幸福?抢走了我的富贵?抢走了我的人生……咳咳……”
像是杜鹃泣血前最后的爱体,她的每字每句都显得无比哀戚,让王幼昕想捂住耳朵,不忍多听。
金尔凡则是冷哼了声,沉声说着,“没有人欠了你,怪得了谁?若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贪心不知足。”
几乎满脸都是血的姚璇欢疯了一般听不进他说的话,边咳边说:“我不贪!那些本来就是我的,是她哈有那对夫妻抢走的,是他们欠我的……咳咳……”
金尔凡抱起妻子转过身去,在离开火场的瞬间,王幼昕在他怀中闭上眼自省。
“是我欠了她……”
“不,是她自己种下的因。”
就算身世之事是真,他也向她强调过他要的始终都是王幼昕这个人,无关她的身份。
是她执迷不悟,一心求着不属于她的东西而入了魔。
那份贪,就是她的魔障,所以她谁也不能怪。
金尔凡抱着她,几个起落便摆月兑了火海的包围,但在讲她放在地上站好之后,他却踉跄了几步,口中喷出一口黑血。
“噗……”血溅上她的脸,王幼昕一脸惶恐地看着他。
然后在她的眼前,他就这样缓慢地倒下,接着,周围传来的惊呼她再也听不见了,只感觉到他倒下的瞬间,她的狐疑一窒。
疼痛骤起……
她捂住肚子蹲了下来,眼中泛泪地抓住他的手,轻轻地唤着,“尔凡……尔凡……”
黎彦儒从其他起火点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该死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向来好脾气的她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急急地跳下马,他一首抓过她的手号脉,旋即脸色一变,“快!将金少夫人送上车,她要生了!快!”
看完一个,他又抓住金尔凡的手,脸色再度大变,“该死的,他中毒了!快!两人都要送回城,动作快!”
黎彦儒脸色苍白地在心中喊着,金尔凡!你给我振作一点,不要到时候我救活你妻儿,结果你却挂了,到时候我这个神医的招牌看你怎么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