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柔昀坐在小小的窗边,任晨光沐浴着她的身子,她穿着淡粉色睡衣,为小小的盆栽浇水,往右后方瞄去,就可以看见男人健壮的身躯蜷在她的薄被之下。这个男人窝在她的小套房里,已经超过三个月了。
她的房间很小,只有五坪左右,一张书桌充当计算机桌、梳妆桌,放在与门相对的角落;书桌后面就是床,床的对面是衣柜跟电视,窗边设置了一个小小的厨房,说穿了只是一台电磁炉,简单几个锅碗瓢盆,还有咖啡机而已。
房间中央摆了和式桌,地板铺着原木花纹的巧拼,她都在和式桌上画草图,这位子很方便,背可以靠着床,抬头就是电视,一举二得。
缓缓滴下的咖啡散发着浓郁香醇,祝柔昀搬来一张椅子充当桌子,将电磁炉放在上面,开始热油锅,一旁的小碗里有和着糖的蛋液与女乃油,吐司正浸泡在里面。每天早上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就能看见自己喜欢的人,为他做早餐,她觉得这是再幸福不过的事,可高成却不这么认为,甚至毁掉她的幸福……但是,安柏崴可以吧?她知道他跟高成不一样,他对她没有心机,而且是打从心底疼惜。
将吐司放进平底锅里,热油滋滋作响,与和着糖液的蛋汁女乃油激发天堂般的美味,蛋香、糖香与女乃油香同时散发出来。
因为她太专注,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早已被甜蜜的香气唤醒,正性感的侧着身子、托着腮,满是笑意的凝视着她。
祝柔昀感觉到好像有人正在看她,她狐疑的抬头,果然对上一双深情的眼眸。
“醒啦?”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忘提醒,“把被子盖好。”
“被子?”低头看一下自己赤果的上半身,以及刚好也没穿的下半身,被子很刚好的遮掩住他的重要部位,但依然展现出他令人心动的身材。他故意调笑的问:“你现在是在跟我表示你很害羞吗?”
她没应声,只是含笑翻动吐司,但双颊的红晕已道尽了一切。
“我的天哪!柔昀!”安柏崴失笑,故意戏弄她,“我们第一天认识吗?我算算……这是我在你这儿过的第几个晚上?”
必掉电磁炉,祝柔昀起身走到小方桌前,顺手把被子往他身上拉,盖住让她心跳加速的胸膛,接着才红着脸收拾昨晚的空酒杯。他们最近都会躺在床上看电视,他习惯喝睡前酒,总是搂着她一同喝点小酒,然后燃起她的蜡烛,接着就又失去理智……
“我来收吧。”安柏崴忽然坐起身。
她瞪了他再度的胸膛一眼,匆匆忙忙把杯子拿进浴室,这是她家唯一的洗手台,安柏崴只好在外面乖乖的把裤子穿上。
即使他们都已经是这种关系,而且假日也都腻在一起了,她为什么看见他的身体还会脸红呢?不过,他发现自己很喜欢逗弄她,看她羞怯的样子,就好像在欺负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
“我来洗就好了。”他只穿着一条短裤就出现在浴室门口。“你去忙你的。”
“喔……”她不敢直视他。他为什么不顺便穿件睡袍呢?“那就麻烦你了。”
贝起一个性感的笑容,他高大的身躯挡在浴室门口,长臂撑着门缘,只留腋下一小区块让她通过。
祝柔昀光看他的笑容,就知道她要通过那道“窄门”没那么容易,心里有点不安,却又有点期待他接下来要玩什么把戏。迟疑了一会儿,她活像在玩官兵抓强盗似的,一弯身,赶紧往外钻。不过安柏崴速度更快,长臂一捞,就把人拉进怀里,硬是偷啄了她粉女敕的脸颊好几口,喷吐在她颈间的气息逗得她痒得咯咯笑。
“咖啡煮好了……别闹了!”她甜笑个不停,放任自己依偎在他怀里。“再不吃早餐会凉喔!”
“好。”他像个小学生似的大声回答,并在她粉颊上用力亲了一口才放她走。
祝柔昀面红耳赤的逃出浴室,心情轻飘飘的,就像在跳华尔兹一样轻快。她一边哼着歌,一边弯下腰把法国吐司盛进盘子里,再倒了两杯咖啡,听着浴室里的洗杯子声,向窗外眺了一眼。
没想到她可以重获幸福。
把早餐搁上桌,安柏崴正好洗完杯子拿出来,从容的放好。
祝柔昀注视着他,想起以前高成从来不会做家事,可以放着一堆脏碗脏杯子一个星期,就是不愿意洗,因为家务向来是她的责任。
可是柏崴不同,从他们密切交往之后,他住在她这儿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某天她不经意发现他竟然在擦桌子,如果她下厨煮东西,他也会自动洗碗。她突然惊觉到,这才是两个人的生活,一起分担家事、一起分享幸福,这才称得上是情人不是吗?
“你最近怎么了?”窝到她身后,安柏崴习惯性把桌子往前推,这样他就可以背靠着床、伸长脚,然后把女友圈在怀里。“好像下厨的次数变多了。”
“咦?”祝柔昀有点错愕,没料到他连这种小事都注意到了。“是吗……我没发现耶……”
从他到她家的第一晚之后,他们就算正式交往了,虽然谁也没明白宣示,但是安柏崴已经彻底转变自己的身分,即使在公司,他也不避讳的当众搂她,或是吻她……当然,吻她她会生气。
他不知道祝柔昀对这段感情一直战战兢兢,因为这是一夜的延续,她担心这一切只是身体上的渴求作祟,也担心自己配不上安柏崴,再加上前一段恋情旧伤未愈,所以对许多事情,她还是持保留态度。
之前她几乎不下厨,连泡面也不弄,不想让他知道她是个家事能手,就怕又成了女佣,不过他从没提起这点,反而带她吃遍各式好料。而最近开始下厨,是因为……觉得感情稳定了吗?三个月跟梦一样幸福的日子,好像让她开始放松了。
“你……不喜欢吗?”她有点胆怯的问。
“你在开玩笑吗?不会有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女人下厨吧?”搂紧了她,他又趁机偷亲了她一口。“重点是你喜欢做饭吗?”
“咦?”祝柔昀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问,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下厨吧?准备、收拾都这么麻烦。”安柏崴优雅的用刀叉切了一口吐司,续道:“你如果真心喜欢下厨,我当然也喜欢。”
把吐司送进嘴里,他满意的挑了挑眉。她的手艺不是普通的好,前几天她用冰箱里剩余材料煮的咖哩鸡也好吃到破表。
祝柔昀歪着头看向他,他正闭着双眼,很享受的品尝嘴里的吐司。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对她造成多大的震撼……要她喜欢的,他才要喜欢,所以如果今天她不爱下厨,他也不会强迫她,完全尊重她的意愿,这么简单的道理,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人?
她突然觉得鼻尖涌起酸楚,宠爱的伸出柔黄,轻柔的为他拭掉嘴角的面包屑。
“好吃吗?”她讨赏似的问着,鼻尖磨踏着他的下巴。
“超美味!”他轻啄她的鼻尖,赶紧又切了块,送到她嘴边。“来,啊——”
“我自己吃啦!”她对这种事情还是会害羞。
“啊——”压下她欲拿起刀叉的手,安柏崴哄道:“我喂的比较好吃!”
“我会被你宠坏的!”祝柔昀嘟嚷着,还是听话地吃掉吐司,嘴里甜,心里更甜。他说得没错,他喂的这一口,似乎特别美味。
“女人本来就该被宠的,不然呢?”他说得理所当然。“拿来当佣人吗?”
她粉拳紧握。为什么她感动到好想哭?他真的是非常宠她,只因为在他的观念里,对待女人本来就是应该这样吗?
“柏崴……你有女朋友吗?”她没来由的问。
“有啊!正在吃我喂的吐司。”说完,他又塞给她一口。
“不是,我是说在国外。”侧身曲着膝,她试探。
有那么一秒钟,安柏崴拿着刀叉的手颤抖了一下,笑容微微僵硬,不过他很快转换表情,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国内外就一个,你认为我是那种花心大少吗?”他皱眉,表情很受伤。
“我们有过一夜耶,你觉得我会怎么认为?”
“那是……一夜是很正常的!大家不谈未来,只谈,一个晚上就结束,那不能算是男女朋友。”他赶紧自清,继续补充,却越补越糟糕,“而且我不主动猎艳,我先说,都是对方主动搭讪我,双方你情我愿,我才会……”
“我知道。我意思是说,你经验这么丰富,为什么还会觉得女人需要被宠?”
她只是认为像他这样曾游戏人间的人,难道不会觉得有些女人很随便?就像她……
“不管哪种女人都是要宠的,这跟一夜没关系。”他意味深长的笑道:“就算是一夜,她们也是想要浪漫的氛围,或是被人拥抱的满足,这不是期待被宠爱吗?”
眨了眨眼,祝柔昀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因为与他初识的那个晚上,她就是个失神又寂寞的女人,却被他的温暖与关怀宠得忘记了一切。
“我认为不管哪种女人,都喜欢被宠爱,而且天生就是如此。”安柏崴放下刀叉,轻抚着她光果的颈子,“不然你觉得上帝创造男人要做什么?”
“嘎?就是专门来宠女人吗?”这是哪门子的理论啊!
“当然啊!我们宠爱纤细的女人,女人会给我们温暖的爱,天经地义!”她的表情怎么跟昶伦一样不可置信?邹昶伦那个视女人为玩物的家伙,向来不赞成他的理论,因为他认为一堆女人都是以钱跟俊男为前提提出交往,即使是一夜,奢求的也是珠宝与华服,根本不值得珍惜。
“好可怕。”祝柔昀听完他的“高见”,忽然小小声的下了结论,“这样说来,你对每个女人都一样好。”
安柏崴一时语塞。这是哪门子的推论?“亲爱的,好是有分等级的。”
可她已不满的獗起嘴,开始觉得这段恋情似乎摇摇欲坠了。
“当我有了特定对象之后,当然就专宠她一人了。”他紧紧环住她,慎重的表明,“我要给那个女人最好的,让她幸福得跟公主一样。”
“你有过几个专一啊?”
“一、两个而已。”他倒是不避讳谈这个话题,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没有一定是骗人的。“不过你是我的唯一。”说完,他霸道的扳过她下巴索吻,两人口中甜腻的香气交融,让今天早上的吻益发可口。
只是,祝柔昀没有忽略刚刚她问他在国外有没有女友时,他的手微颤了一下,眼神也似是有些心虚。这让她觉得不安,她不能因此确定他在国外有女人,但他一定有事瞒着她,而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不去想这么多。他们才在一起三个月,还在享受热恋,她不要有任何因素破坏这份像在云端上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