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情人?”彭裔恩是头一次听说。
“怎么?酒家女就不能有情人吗?家铭一直对我很好,每次来都点我的台,我们也开始私下交往,一直以来,我们感情都很稳定。”直到……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女人出现。
紫庭瞥了彭裔恩一眼,缓缓的绕着绑着她的椅子转着。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她看起来都不像是个女人,更不是个迷人的女人,没有身材没有脸蛋,脸庞甚至是刚毅的!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迷倒梁家铭呢?
“我没想过他对你这种人有兴趣,那天晚上他托我特别这顾你的场子时,我就该察觉了……当妹妹们跟我说他开了个包厢照顾你时,我曾有点不安,可是我没想到他抱着你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电话不接,接了也冷淡响应,然后他连自己的家都没有再回去了!这段日子以来,他都在哪里?每天跟着彭裔恩出双入对,她看得一清二楚!
接送出入那座山,根本是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抱歉。”彭裔恩好半晌才能开口,“我的确不知道梁家铭跟你的关系……”
他没说过,最糟的是她也没问!
她没有男友是很明确的事,但是他给她的感觉也不像有女人……因为他的时间几乎都花在她身上,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紫庭绕回她面前,二话不说的刮了她一个耳光。
“夺人所爱!”她低语着,粉拳紧握。
彭裔恩诧异的立刻回以怒视。除了父亲,还没人打过她耳光!舌忝了舌忝唇上破皮渗出的血,她迎视着对方。
“我不知情!他没说过他有女人!”她咬着牙说,“但是如果你真的是他的女人,他这几个月来……是跟我在一起的,你们之间应该也已经没什么了。”
“闭嘴!”紫庭痛苦的吼了起来,“闭嘴!你横刀夺爱还敢说!他都跟你在一起……对,我知道,还一起吃碗关东煮对吧?”
必东煮?彭裔恩不由得认真遥想。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紫庭在附近?她突然打了个哆嗦,有种不知道这女人究竟看了他们多久的恐惧感。
“家铭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区区的小事业不是他所想的,也绝对不是跟你们竞争,他要的是全区!”紫庭转过身后,深吸了一口气,“将白玠廷的公司并吞掉,成为最大的收款公司,才是他的最终目标。”
彭裔恩质疑着。这和梁家铭跟她说的不同。
“身为另一半,当然要为对方着想,要怎么把挡路的害虫去除。”紫庭重新回过身来面对着她,“让他们自乱阵脚、捅出大篓子来,会是最完美的做法。”
“你找人冒充梁家铭的人,对我的属下进行刁难跟挑衅?”彭裔恩直接总结,眼神带着不屑,“这是他要的吗?你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
啪!另一个耳刮子扇了过来,紫庭打得手都红了。
“他要什么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她的声音颤抖着,“我不会伤害你的,女人伤害女人的例子已经太多,我不会是那一个!”
“哼。”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现在被绑架、被关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手脚还被紧缚着,这样难道不算伤害吗?
“我只要一天,你不在的一天。”紫庭勾起自负的笑容,“其他的事,吴先生会替我完成。”
咦?什么东西!彭裔恩惊觉到不对劲。
“你想做什么?少动我的人!”她大声吼了起来,但是一行人却往黑暗中隐匿退去,“紫庭,家铭厌恶偷鸡模狗的事情,你不要踩他的地雷!”
“他不会知道的。”紫庭的声音胜利般的响起,“他只会知道你的人多么狂妄嚣张、不讲道理,逼得他必须反击……”
“紫庭!喂,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彭裔恩拼命的吼着,开始全身挣扎,试图扭开绳子,铁椅子在地板上叩隆叩隆响。她得试着把绳子解开,离开这里!
最后室内只剩下她的回音,紫庭等人似乎已经离开了,她的头上仅有一盏灯,若是舞台剧,那么她现在就是在演一场独脚戏,灯光呈三角放射状打在某悲情角色的身上……不过,她可不是悲情角色!
彭裔恩咬着牙,使劲一扭身子,将自己连人带椅的往地上摔。
“唔……”这重击伴随着体重产生的重力加速度,摔上地面可疼死人了!
角度不对,力道太猛了些……很痛,但是现在手都被绑着,还不至于造成什么影响。这样的摔法没有太多松动,如果椅子是木椅就会好得多……她从脚部开始,努力转动脚踝,好让脚可以松月兑……
“真可怜。”
黑暗中倏地出现人影,吓得彭裔恩失声尖叫,“哇呀--”
模模糊糊的人影躲在黑暗中,她瞪大的眼睛看见的是一个女孩模样,非常的纤瘦,声音相当稚女敕。
“一个人被关在这里,又痛又可怕啕?”女孩歪了头,一脸感同身受。
“谁?”为什么躲在黑暗里不现身?
“黑山的妖。”女孩倒不遮掩,说得光明正大。
黑山?一听见这两个字,彭裔恩倒是没有恐惧之心,比较多的是一份紧张。
“二少爷出什么事了吗?”还让黑山的妖跑出来通知!“该不会欧亭岑对他做了什么?还是他不小心摔下来--”
“咦?白家的人不会出事的,跟白玠廷无关啦!”女孩咯咯笑了起来,“你真的很有趣,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关心白家。”
“我是白家的管家。”她皱眉,微愠。
“已经不是很久了喔!你被除名了,违规者。”
女孩伸出食指指向她,彭裔恩觉得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
“二少爷重新聘请我了,我依然是管家。”她没在鸟那些妖怪的说法。
“黑山不认。”女孩哼了一声,“黑山只知道你是一个被诅咒却没有依约解咒的人--黑山不会放过这样的人。”
彭裔恩打了个寒颤。黑山妖怪说的没错,她不是管家、七点前未抵家门,但是她被除籍时,却没有如同诅咒说的,得奉上如屋子般多的黄金。
“我在等你们的回应,你们不惩罚我,却也把我除籍,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们当然是会惩罚你的,只是你卑劣的找了个挡箭牌。”女孩的声音转冷,“现在黑山已经失去耐性了!我们决定不再顾虑那个无辜者。”
咦--梁家铭?彭裔恩倒抽了一口气,“什么无辜者!”
“你明知道是谁,就是梁家铭!”女孩站起身,黑暗中的影子正在来回踱步,“黑山对你这种受咒之人有特别的处理方式,不该有人类参与……但是梁家铭一直在你身边,我们下不了手。”
“不要对他出手!”她没办法细想,突然祈祷如果梁家铭发现她失踪了,千万千万不要回黑山去找!
黑山已经改变心意了!他下次再入山,一定会出事的!会跟所有进入黑山的人一样,尸骨无存啊!
“你要选择吗?”女孩忽然骄傲的说着,“你的不幸,或是他的不幸。”
“什么?”彭裔恩怔了住,“我有选择?”
“管家血脉跟了黑山很久,我们愿意给你选择的机会。”女孩蹲下了身,“你永远属于黑山,或是把梁家铭给我们,就放你自由!”
永远属于黑山?或是取得绝对的自由,但是得把梁家铭送给黑山?
这两个选择,她一个都不想要!
“而且,梁家铭也不得再入黑山。”
彭裔恩圆睁双眼,这句话深深重击了她--换句话说,她跟梁家铭之间将再无见面之日?
“你自己想清楚,你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女孩笑声不断,“二十四小时内你一旦回到黑山,就代表选择了自己的不幸。”
彭裔恩颤抖着问︰“那如果我没有回去呢?”
气氛瞬间冻结,她可以感觉到诡谲肃杀的气息弥漫在黑暗之中,女孩不动不说话,甚至连她都没办法呼吸。
“那黑山就会要了梁家铭。”女孩的声音变得低沉无起伏,“你不会希望那样的结果。”
彭裔恩不动声色,内心却正在呐喊着︰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强忍的泪水还是滑出了眼眶,模糊的视线内已经没有黑山女妖的身影,她忍不住放声大哭,全身因激动而颤抖。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白家的管家没有人能得到幸福,每一代都只是为了传宗接代而结婚生子,一心一意还是在为白家付出。
因为一旦得到过幸福,就会奢望更多……想要离开、想要带着亲爱的人远走高飞,或是想要与黑山切断缘份。
也有欲逃离者葬身在邪魅的黑山底下。
时至近代,没有人能在一间屋子里待上一生,她的母亲就是最佳的典范,母亲不顾父亲反对,拎着行李就离开了别墅,自此音讯全无。大家宁愿相信母亲在世上某个角落过得安稳,也不愿意想象她躺在黑山的地底。
案亲临终前对她说过,若是女人为管家,千万记住,不能动情,一旦对外界动了情,就再也无法回到纯粹的管家生活了。
她一直都是这样过的,以白家为主,等到少爷们都成年后,离开了黑山别墅,就剩下她一个人照顾着那间房子与庭院,那是宿命,被诅咒的宿命。
没有被亲吻过,就不会知道那种甜蜜;没有被呵护过,就不会奢求更为宽阔的肩;没有得到过被拥抱的幸福,就不会想要一生都待在那怀抱里。
她跟梁家铭没有未来。
违反管家禁令,使她跟他在一起,但也因为如此,他们不能在一起。
她的不幸与他的不幸,当然选择她的!
因为她有宿命,而梁家铭有着更好的未来等着他飞翔,绝对不能把这样的人困在黑山!
包何况,黑山若要一条命,也该是她的责任!
“呜……”紧紧咬着唇,彭裔恩鼻子一酸,再度低声啜泣。
要哭,就只能在这儿哭吧,哭完之后,擦干眼泪她还是要回到命运的正轨,去过原本属于她的人生。
黑暗笼罩着她,将再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