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夜岚愉快的大笑着,心情明显比前几天好了许多。
“公主,您的心情很好?”银娣怯生生的问,这阵子主子的脾气阴晴不定,对待她的态度也不似以往亲昵,让她开始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恐惧与距离感。
“嗯。”夜岚接过银娣递上来的热茶,轻轻啜了口,眉头又倏地皱起,斥骂道:“你想烫死我啊?”
“对不起,我马上去帮您换。”银娣绷紧神经,赶紧上前想端起茶杯,却一个不小心打翻杯子,热茶霎时溅上了夜岚胸前的衣襟。
“该死的贱婢,给我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夜岚脸色一变,怒喝道。
“请公主恕罪、公主恕罪……”银娣连忙跪倒在地不停求饶。
守在殿外的两名侍卫已经冲了进来,拉着银娣就准备往外拖。
“公主,请饶命啊。”银娣声泪俱下,拼命哀求。
夜岚不屑的睨了银娣一眼,朝抓住银娣手臂的侍卫挥挥手道:“算了,退下吧。”
“是。”两名侍卫松开了银娣,恭敬的退下去。
“今天本公主心情大好,就先饶了你,起来吧。”夜岚开恩似的道。
“谢公主、谢公主。”银娣赶紧起身,低垂着头退在一旁,什么都不敢多说。
前几天,公主回宫才大发脾气,砸坏了不少瓷器,若是自己那天犯错的话,想必早已人头落地。
为什么公主会性格大变,完全换了个人似的呢?不只如此,连生活习惯与嗜好也全都不一样了……
银娣难过的偷偷垂泪,她多怀念以前跟公主宛若姐妹般嘻笑出宫的日子啊,现在的主子,只能战战兢兢的伺候着她,根本就不敢造次。
追根究底起来,一切都是从公主受伤之后才变的,该不会公主在反抗时撞伤脑袋,所以性情才会整个改变?
银娣蹙眉猜测着,可“夜岚”刚苏醒时说的话却突然闪过脑海,她还记得那个女人曾经说过她才是媗阳公主……如果那不是疯言疯语呢?
“银娣,你在发什么呆?难道又想惹恼我?”突然,夜岚催促的声音穿透了银娣的思绪,吓得她赶紧回神。
“银娣不敢,谨听公主吩咐。”银娣连忙屈身行李。
“你去查查看燕府现在的状况,看那个女人找到没。”夜岚命令道。
“是。”银娣欠身,低垂着头退下了。
一等银娣离开,夜岚便忍不住弯起唇瓣,阴险的笑出声。
掳走媗阳的,想必是格努吧。
那个男人从以前就一直迷恋着她,如今怎么可能眼睁睁看自己心爱的女人投向其他男人的怀抱?
炳哈哈,就这样让格努搞错人也好,让他把媗阳带走永远不要回来碍事吧!
***
哑儿临摹画出的男人肖像早已贴满京城各个角落,但是回报的消息却少之又少,让燕向天的情绪紧绷到了最高点,随便一件小事都可以引来他的勃然大怒,吓得燕府上上下下全都噤口不敢多话,能闪则闪、能躲则躲。
“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发这么大的脾气。”刘品过府来探视他,却刚好撞见他怒斥手下的画面。
燕向天斥退了战战兢兢的手下,一脸铁青的坐回桌旁。
“还没有任何消息?”刘品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瞧好友那张比臭水沟还臭的脸色,就知道答案了。
“该死!”燕向天懊恼的重槌了下桌子,紫檀木桌面立刻裂开一道裂痕。
啧啧啧,真的震怒了。刘品瞥了眼桌面,惋惜的摇摇头,“你就算拿桌子跟人出气也没用啊。”
燕向天睇了眼好友,英俊的脸上满是懊恼与悔恨,“都是我的错。”
咦?现在又怪起自己了?刘品怜悯的看着他,看来外面谣传的都是真的,燕向天的心已被那个他买下的歌妓给俘虏了。
“那日若不是我发脾气赶她走,今天也不会发生这种事。”燕向天自责不已。
“既然如此,干么要赶走她?现在又拼命想找回她,你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刘品实在搞不懂。
燕向天苦笑,“你说的对,我是自作自受。”
“向天,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你也开始儿女情长了。”刘品摇摇头叹息。
“我爱她。”燕向天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担白直言。
刘品睁大眼,下巴惊愕得差点没掉到胸前,他是知道好友对那女人的情感非同小可,只是没想到竟迷恋到这种地步,尤其是亲耳听到好友发表爱的宣言,真是震撼力十足。
“你一点都不在意她曾经想杀你?”他问道。
“那件事已经解决了。”燕向天淡淡道。
“但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刘品轻轻蹙眉,“为什么她刚好在我们得到有奸细想要刺杀你的时间点下手?”
“那只是巧合。”燕向天不以为然道。
“其实我今天来,除了关心你的状况之外,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唉,爱情让人变傻吗?看了看为爱憔悴的好友,刘品顿了下,说出主要来意。
“说。”见刘品面色凝重,燕向天也换上肃穆的神色。
“我收到消息,那个画像中的男人,正好是敌国大将——格努,看来应该是派来对你不利的。”刘品缓缓道。
“你确定?”燕向天心一凛,脸色霎时惨白,更加担忧心爱人儿的处境。
“你不要告诉我,你心里想到的只有那个歌妓的安危吧?”唉,亏自己还担心那歌妓和格努说不定是同路人,想来警告好友,岂知他脑中想的全是女人。
“不许你再叫她歌妓。”燕向天冷冷的警告,“她将是我燕府的女主人。”
“什么?”这次刘品真的惊讶得自椅上跌坐在地了,“你……你的意思是你要娶她过门?”他定了定神,扶着椅子自地上爬起来。
燕向天坚定的道:“对,你等着喝喜酒吧。”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不等刘品站稳身子,他已倏地转身向外,吆喝着手下继续出外寻人,誓言找回他的女人。
***
唉,她真想要从此一去不复返,不再回去宫里了,反正现在待在公主身边,只有无止境的压力,一点都不开心,还不如逃走算了。
当银娣发现自己满脑子逃跑的想法时,人已经来到了城郊的树木中。
天,她在想什么?竟然有逃离宫中的想法?这要是被逮回去,可不仅是人头落地就能解决的事情,死之前还不知要受多少酷刑折磨呢!
银娣认清事实,赶紧甩开脑中不该有的念头,正准备乖乖听令到燕府探听消息时,耳边却传来一阵细弱的求救声。
“救命……”
有人在喊救命?银娣的耳朵竖起,仔细听着随风飘来的细微声音。
“谁来……救……我……”
声音更加清晰了。
银娣一惊,这荒郊野外怎会有人求救呢?该不会是山贼的陷阱或鬼魅作祟吧?
她还是别多管闲事,避免惹祸上身才是。
银娣转过身,本想置之不理,但耳边又不断响起女子虚弱的呼救声,让她无法忽视,于是又回头循声走去。
唉,有天她一定会被自己的鸡婆害死。
银娣嘴上一边叨念着,一边走向坡边如人高的草丛,呼救声也越来越大声。
丙然,就在她拨开草丛之后,发现了一个全身沾满泥土与血迹的人影倒卧在土堆上。
“你还好吧?”银娣赶紧上前关心的查探对方伤势,看样子她就是从坡上不慎滚下来的,好险是跌落在松软的土堆上,否则应该早就不命呜呼了。
“救……我……”女子满脸脏污,看不出样貌,只是意识不清的不断发出呼救声。
“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银娣努力想要撑起女子的身子,但才一移动,她就喊痛昏厥。
糟糕,看样子就算没有死,也去掉半条命了吧?
银娣一惊,想了想,先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小溪流,用双手捧起了些水走回女子身边,试图将水灌入她口中,顺便替她擦拭脸上的血清与脏污。
这一擦,银娣的眼睛倏地瞪大,不敢相信自己怀中的女子竟然就是那个讨人厌的夜岚?
如今燕府上上下下全都找她找得心急如焚,怎么原来这女人居然浑身是伤的倒卧在这里?
她不是被她同伙的那个男人给带走了吗?难不成是发生内哄?
唼,这种蛇蝎心肠的毒辣女人,根本就不值得救她,要不是那日她刺杀公主,害公主差点命丧黄泉,公主也不会变了一个人。
银娣愤愤的将她又放下,起身想离开。
“银……银……娣……”媗阳突然苏醒,认出了她的身影。
银娣的身子顿了顿,懊恼的转回媗阳身边,“你这个害人精,活该会有今天的下场。”
“是我啊……”媗阳只觉得自己全身都痛,疼得无法使上力气。
“就知道是你才不想救,你自己在这边慢慢等其他人来发现你好了。”银娣不屑的道。
“我的好银娣,连我脚扭到都担心不已的银娣,你真的认不出我吗?”媗阳伤心难过的道。
这口吻……银娣不由得浑身一震,好像见鬼似的瞪着她。
“我是媗阳,我是媗……”媗阳话声未落,又昏了过去。
不——不可能,她明明就是夜岚啊!
银娣赶紧蹲拖起她猛瞧,那没有血色却依然娇媚美丽的脸蛋,横看竖看都是夜岚没错,而且公主此刻分明正好端端的坐在宫中……
但是,为什么她却偏偏觉得眼前这个夜岚比起宫中的媗阳,更像媗阳?
天呀,她也快要神智错乱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银娣懊恼的抓抓头发,不管了,先救人再说!
***
“人呢?”燕向天一接到消息立刻快马赶回燕府,脚才落地就迫不及待的问。
“现在大夫在诊治着。”仆人马上回报。
将马鞭交给旁人,他等不及就往府里头冲去,直奔夜岚的寝房。
“岚儿。”他霍地推开门,快步走向床沿。
只见躺在床上的女子面色惨白,浑身伤痕累累,紧闭着双眸没有反应,气若游丝。
“大夫,她怎么样了?她为什么没有醒来?”燕向天一把抓住大夫,紧张的问。
“咳咳……咳咳……”大夫的衣襟被紧紧揪住,差点喘不过气来,干咳了好几声。
“当家,大夫快没气了。”一旁的丫环连忙提醒主子。
燕向天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松开手,努力让自己恢复镇定。
获得自由的大夫大大喘了口气,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才缓缓开口道:“岚姑娘全身多处擦伤,大部分都是些皮肉伤,只有……”
“只有什么?”听到这两个字,让燕向天好不容易平静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
“燕少莫急。”大夫护住自己的衣襟,微微拉开与燕向天的距离道:“岚姑娘的肋骨断了一根,还因为几日未进食而气虚体衰,好好休养一阵子便无大碍。”
听到她肋骨断了一根,燕向天的心狠狠拧成一团,那个男人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光是想像她遍体鳞伤、孤独无助等待救援的画面,他就几乎要发疯。
那个该死的男人,他发誓就算翻遍天下,也要把人揪出来千刀万剐不可。
“呃,这里应该没有我的事了,那我先回宫去。”银娣站在房内一角,不出声的话,燕向天还没发现她的存在。
“谢谢你。”他朝银娣点点头道谢。
银娣胡乱应了声,转过身,顿了子,又提醒道:“记得,请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救了夜岚姑娘的事情。”这个“别人”指的自然是媗阳公主。
“我知道,我会要求知情的人噤口的。”燕向天承诺,转而问向手下,“你们都听到了?”
“是。”在场的人纷纷应声。
“那……谢谢,我先走了。”不等燕向天回应,银娣快步走了出去,准备回宫覆命。
“你们也可以退下了,请大夫开完药方即可去领酬。”燕向天朝大夫及丫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