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你好久没约我吃饭了。”洋子开心的在柏原苍对面坐下,优雅的弯起了唇微笑。
柏原苍淡淡的扯扯唇,黑眸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开门见山道:“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真巧,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说。”
“是吗?”他对她要说的事情并不感到任何兴趣,他只想赶紧解决跟他之间的婚约,把事情单纯化。
“是啊,不过请你先说吧。”洋子温顺的道。
“洋子。”他忽然严肃起神情,直揪着洋子,让她不自觉的正襟危坐了起来。
“是。”洋子挺挺背脊,认真的倾听。
“很抱歉,我必须解决跟你之间的婚约。”顾不得会不会伤害她,他直言。
洋子怔了怔,秀丽的脸上闪过错愕,好半晌才回神道:“为——为什么?是因为——是因为那位杜小姐吗?”
“你怎么会知道她?”柏原苍微微声起了眉。
“如果是因为杜小姐的话,你放心,我已经都解决了。”洋子赶紧道。
“解决什么?”柏原苍的心猛的一颤,有种不好的预献。
“我已经跟她见过面了,而且我也跟她说的很清楚,我愿意接受她当你的情妇,不会赶走她跟儿子。”
“你说什么?”柏原苍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我是真心这样想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一起照顾他们母子俩吧,我不会亏待他们的,就算以后我们有了孩子,那个孩子还是你的长子。”洋子自认自己已经做到一个好妻子所该做的容忍了。
“该死,谁叫你去转达这种莫名其妙的错误讯息?”以杜晓晨强烈的自尊心来判断,她现在八成是气翻了吧?
“可是苍,我是你的未婚妻,我自觉我这样已经够得体了啊。”怎么他好像对她的安排不是很满意?
“够了,洋子,我知道是我没处理好这件事,我根本就不打算跟你结婚,我要娶的是她——我儿子的妈妈。”柏原苍正色道。
“不可能的,我们两方家族的长老都不会答应的。”洋子仿佛觉得他在痴人说梦般的瞅着他。
柏原苍眯了眯眼道:“你认为我会在乎吗?”
“苍……你要以最大利益为考量,不该只专注在个人情感,我保证我会当个不吵不闹,最称职的好妻子的。”洋子殷切的保证。
“洋子。”柏原苍专注的望着她,认真的道:“很抱歉,我不需要一个不吵不闹的妻子,我需要的是一个我“爱”的妻子。”
“爱?可是——可是我爱你啊。”洋子赶紧表明心迹,虽然她真的不懂,爱情到底是什么?
“我不认为一个爱我的女人,可以跟别人分享我,同样的,我也没办法将心分给除了杜晓晨以外的女人。”他的心早就全被那个顽固的女人给占据了。
“难道你、你对我一点点留恋都没有?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跟我订婚?”洋子一脸忧伤的问,被拒绝的难受大于他说他不爱她。
面对她的质问,不想再多做解释伤害她,柏原苍只能郑重的道歉,“真的很抱歉,是我的错,我无话可说。”
洋子秀气娟白的脸蛋闪过抹愤怒跟受伤,但很快恢复大家闺秀的神态,镇定道:“你该知道跟我解除婚约,你跟柏原家族会损失什么?”
柏原苍直视着她道:“失去心爱的女人,才是我唯一恐惧的重大损失。”
洋子颤抖着身子,脸色苍白的道:“我不懂,我哪里做错了?”
“你没有做错,只是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他叹口气道:“你爱的只是柏原家的名号,而不是我柏原苍。”
洋子的双肩霎时一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着。
“等有一天你真正爱上某个人时,你会懂我的意思。”柏原苍站起身道:“抱歉。”
洋子低垂着脸蛋静默着,没有任何回应。
想起杜晓晨总是怪他讲话太直接,让对方很受伤,所以柏原苍离开的脚步顿了顿,朝洋子道:“你是个很好的女人,我相信你值得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能够让你在他面前表现喜怒哀乐,而不需要委屈牺牲自我的人。”
洋子诧异的抬起脸望向柏原苍,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柏原苍的“温度”,或许,他说得没错,他们彼此其实都是戴着假面具在走这段家族安排的婚姻路。
“保重。”他朝她点点头,随即转身走了开。
看着她高大英挺的背影,洋子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缓缓滑落脸颊,轻声回应了声,“再见……”
“晓晨,你在干么?”张惠萍才要按电铃,却正好遇到打开门,拿着行李箱,带着杜瀚往外走的杜晓晨母子。
“惠萍……”被好友撞个正着,杜晓晨只好扯出抹僵硬的笑容道:“我跟瀚瀚已经打扰你太久了,也该是离开的时候。”
“你在说什么浑话?”张惠萍懊恼的道:“什么打扰?你是不是还在记恨上回的事情?你老实说吧。”
“干妈,不要凶我妈咪。”杜瀚站了出来,挡在母亲面前道。
见到杜瀚,张惠萍的神色柔和了下来,蹲朝杜瀚道:“瀚瀚乖,干妈不是在凶妈咪,干妈有话要跟妈咪说,你先进房里好吗?”
“可是……”杜瀚仰起小脸,询问的看着母亲。
杜晓晨轻轻的点头,示意他回房。
得到母亲的应允,杜瀚这才抬起脚步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好了,现在你给我好好说清楚。”张惠萍硬是抢过了杜晓晨手上的行李箱,在沙发上一坐下。
她跟着在好友对面坐下,一脸无奈,“我只是不想再麻烦任何人,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怎么可以就这样厚颜无耻的一直赖着你呢?”
“杜晓晨,你再这样说,我——我就要哭了喔。”张惠萍眼眶还真的开始泛红了起来。
“惠萍?”她紧张的瞅着她。
“那天听你说,我才知道原来那个柏原苍就是瀚瀚的爸爸,若不是我当初介绍你去接那份工作,你也不会因此失身怀孕,一个人这么艰苦的带着孩子过生活。”
想到这点,她就超级过意不去的。
“怎么可以这样算呢?如果当初你没告诉我这个机会,我现在说不定已经被那帮人给卖到酒家去了。”杜晓晨真心的风激她。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都算是搭起这段孽缘的始作俑者。”张惠萍愧疚的道。
“别再胡说了,你再这样,我才真的要生气了喔。”杜晓晨故意板起脸道。
“好,我不说,不过你也答应我,以后绝对不要再给我搞失踪,乖乖在这里住下,还有,公司的职位一直替你保留着,你也该收心上班了。”张惠萍趁势谈条件。
“不,我哪还有脸去公司……”她也不想再引起任何误会了。
知道她的顾忌,张惠萍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别担心,我不会再误解什么了。”
她抿抿唇,依然沉默没有点头。
“我都说成这样了,你还不愿意吗?这样真的就不把我当朋友了。”张惠萍鼓起双颊道。
“不是这样的,是我面对苏文良会有点尴尬。”杜晓晨赶紧解释。
“他?”张惠萍霍然想起什么似的道:“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都跟他说清楚了,他也坦然接受被你拒绝的结果,说以后大家还是朋友,要是他敢再对你存有异心,我就宰了他,不过谅他现在也不敢了。”
“惠萍,你现在跟他的关系……”杜晓晨小心翼翼的问,她从好友的笑容中似乎嗅出了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张惠萍的脸颊候地一红,尴尬的道:“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我跟他说我喜欢他,这辈子他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而已。”
“你这样跟他说?”杜晓晨惊愕的楞了楞,随即大笑道:“果然是我认识的张惠萍。”
“别取笑我了,我只是尽力去追求自己所爱而已,就算最后只是白忙一场,但至少我努力过,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张惠萍羞赧的道。
“惠萍,我佩服你。”如果她也够勇敢的话,或许也不用带着儿子东躲西藏了。
“晓晨,那天看你哭得这么伤心,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爱着柏原苍的。”张惠萍瞅了瞅杜晓晨,突然道。
她困窘的涨红了脸,撇开了视线道:“不要提起这个人了,他就要结婚了,我跟他以后再无瓜葛。”
“你也是听那个女人的片面之词,说不定另有隐情呢?如果他真的对你们母子俩毫无感情,也用不着在恢复对你们的记忆之后,那样大费周章的接近你们,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的硬要你们住进他家啊。”那日听杜晓晨说了事情的始末,她就一直觉得该再去问个清楚才是。
“呵,就算如此,都过了这么多日,怎么不见他找过我们?”杜晓晨自嘲的冷笑了声,她不否认自己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期盼,冀望他或许会找上门来解释一切。
“那可能是他不知道你在这里,就像当年你用催眠让他丧失了对你的所有记忆,否则,以他的个性,我不太相信他会就这样算了。”张惠萍试着替柏原苍说话。
“他之前调查过我,肯定知道我曾住饼这里,若真有心,肯定会尝试一切可能,来这里碰碰运气找找看。”这些她都想过了。
“这——这样说也是没错……”看着好友一脸哀凄,张惠萍心疼极了。
“也罢,就当我们没有遇过他就是了,一直以来,我跟瀚瀚两个人不也过得很好?”杜晓晨硬挤出抹笑来。
“你为什么总要这么逞强?你明明就心碎难过得要死,明明就爱着他,为什么不想办法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就像她去争取苏文良一样?
“别说了,惠萍,我很清楚,我配不上他,见过那个洋子之后,我就明白了,他们才是天生一对。”她还有个下落不明、好赌的母亲,哪比得上那个与他家世相当、有教养的千金女?
“你为什么要这样妄自菲薄?你自食其力,不怨天尤人,不知道比多少女人强过几千倍几万倍。”张惠萍激动的道。
“惠萍,谢谢你。”杜晓晨感动的泪盈于睫。
“我看得出你很爱他,晓晨,我不要你后悔。”张惠萍握住了她的手,真心的道。
杜晓晨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滑出眼眶,低泣承认,“我是爱他,但是我也气他、恨他,为什么要这样耍我?为什么他要说喜欢我,等我好不容易敞开心胸想要面对这份感情时,他又给我重重的一击?或许,这是他对我的报复吧,我不该痴心妄想的。”
杜晓晨越说越难过,泪水宛若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滚落一片。
“别哭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张惠萍也难过得跟着红了眼眶,安慰的拍着好友,心疼极了。
不行,她一定要为她做点什么才行!看着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得如此泣不成声的杜晓晨,她暗暗的决定,却不知道在客厅的转角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躲在墙后,稚女敕的脸蛋上充满了讶异与开心,第一次,爸爸这个称呼有了实际的影像,震赢了他幼小的心灵。
原来叔叔真的是他把拔?把拔?他有把拔他不是没有把拔的小野种。
想到这点,他就几乎要忍不住欢呼了起来,毫不抗拒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他也曾经偷偷盼望过,希望柏原苍就是他把拔啊。
但是,为什么妈咪要带着他离开?妈咪为什么要哭哭?为什么把拔都不来找他们?
开心过后,便是一连串小孩子无法负担的疑问,然后,慧点的乌黑眼珠子转了转,悄悄转身走回了房。
丙然如柏原苍所料,当他赶回家中时,杜晓晨早已经带着儿子离开了。
很迅速的,他就掌握了他们的去处,毕竟,为了担心她惯性的逃跑,他一直都有派人在一旁偷偷的“注意”她的行踪。
当他得知她又回到好朋友家中时,他就暗吁了口气,暂时不再担心她的安危与下落。
也正如预期的,本家一接收到洋子和他决定解除婚约的讯息,立刻派人下了好几道的催促令,命令他返回日本“解释”清楚。
为了彻底解决和本家之间的纠葛,他毅然决然选择先返回日本处理一切,然后再回来向杜晓晨解释清楚其中的误会。
只是没想到在日本的行动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他父亲甚至祭出断绝父子关系来威胁他履行与洋子的婚约,至于杜晓晨母子,就如洋子当初提议的一般,只能当成一个“秘密”,给房给钱都无所谓,就是不能正名。
也因此,他狠下心选择了断绝父子关系,从此月兑离本家,带着撕裂的父子情离开了日本。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父亲对他会这么冷酷无情,就连自己的孙子也不愿意承认?
想到这点,他就更想念瀚瀚,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感觉到跟他相同的挫折与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