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想过把自己灌醉,但喝醉了不代表事情就可以解决,第二天醒来,还是得继续面对,还会徒增宿醉头疼的麻烦。
但他又不想回家面对那个教他如此难受的女人,只好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深夜的台北街头乱晃。
可该死的是,就连这个时候他都想着她,想着要是她知道他开车乱晃,一定会叨唠他不环保,没有节能减碳。
最后,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方向盘一转,在绕遍整座城市后,仍旧乖乖把车开向家的方向。
点着暖黄灯光的玄关前,摆了一双全新的拖鞋,不论款式、大小还是颜色,很明显就能看出来这双鞋子属于男人的,而且就在他看到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是她做的,为他做的。
起因于半个月前,得知她脚上穿的室内拖鞋是她自己动手做的,他便死皮赖脸的要求她也要帮他做一双,虽然她嘴里嚷着太麻烦,没想到她还是默默地帮他做好了。
她对他的心意,他很感动,可是……
他拿起拖鞋,心里五味杂陈,模了模柔软的鞋里,舍不得穿,遂而打开鞋柜将它收好,换上原本旧的那双,走进客厅,发现一个娇小的身影躺在沙发上,不就是她吗?
她在等他,等着他那句——我回来了。
结果没等到,她穿着单薄的浴袍就这样睡了,也不怕会着凉。
他居高临下的看了她许久,最后还是弯子将人抱起,她睡得好沉,完全没被惊醒,温顺地任他抱回房间,他将她轻柔的放到“他们”的床上,坐在床沿,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的睡颜。
她白净的脸庞完美无瑕,安稳的睡态表示她完全放松,不像当初那么小心意义的防备。
他当然知道是因为她已经融入了这个家,融入了这段婚姻,融入了他的人生。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对她的喜欢与日俱增,心里早已经被她所填满——但也正因为如此,愤怒才会这么强烈。
他该对她不屑一顾,可他就是无法对她无动于衷,即便只是这样看着她娇憨的睡颜,他都想要吻她。
邵之雍曲起手指轻轻拂过她芙蓉般的粉颊,黑眸里写满脸自己都不明白的复杂情绪,突然间,他抽开她腰间的结,扯开她的浴袍,看着她白玉般的美丽身子,他再也无法压抑的低下头去,吻上她胸口那一抹嫣红。
旋即,指掌放肆的揉拧着她的娇躯,用着不可忽视的力道,恣意拂乱她沉稳的睡眠,宣示他即将猛烈的掠夺她的美丽。
“……唔,之雍?”
她被吻疼了,突然惊醒,睁开那双孩子般的无辜黑眸,僵着身子不解的望着等了一夜的他,为什么会突然对她强悍索求,他不是一直都很温柔的吗?
“别拒绝,给我……”他嘶哑的低吼,像是一只受伤的兽。
她不知道他怎么了,但如果这样可以抚慰他,她愿意,僵硬的身子软了下来,顺从的接纳他,让他对自己为所欲为。
那是她不曾看过的邵之雍,完全失控的情绪像团火球,铺天盖地的朝她席卷而来,那双深邃的黑眸盛满了难以自制的,让他迫不及待地进入——
前所未有的狂乱,几乎逼疯了两个人,理智完全沉沦,感官的完全凌驾在所有的思维上。
凝聚在身体的情潮不断堆叠累积,在激昂的瞬间彻底爆发,她全身瘫软,只能娇吟着投降……
不够,仿佛这样还不够,这个夜里,他霸着她的身子不放,极尽所能的索求着她,要她给予他想要的快慰,给他想要的纠缠,给他想要的一切一切……
终于,她筋疲力尽的睡去,而他却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等待天亮,他凝视着她,她一定累坏了,想起自己一整晚的野蛮索求,他的眉心紧紧聚拢,好心疼……
“对不起。”他轻吻着她的果背,呢喃着自己的歉疚。
“之雍……”即使是在睡梦中,她仍然念着他。
傻瓜,这个满口谎言却又不断对他好的傻瓜,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赶走她、抛下她、甩开她……
可扪心自问,如果真的失去她,他也无所谓吗,能够无动于衷吗?
放弃她之后,他还能是原本的邵之雍吗?还能再一次心动吗?
邵之雍痛苦的摇摇头——不行,他没办法,因为他的心早已给了这个女人,要不回来了。
迟来的认知让混沌的思绪变得清明笃定,他要她,这辈子无论如何,他邵之雍是要定这个叫薄可颐的女人了!
靶伤对他来说根本是在浪费时间,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如果他想要顺理成章地把她留在身边,他就必须让谎言变成事实,把冒牌新娘变成他合法的妻子,而且在这么做的同时,他要彻底堵住任何一张可能发难的嘴。
他不要她成为谁的替身,他要她做回自己,做回薄可颐。
而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真正的新娘——薄可芸。
依照征信社查到的地址,向来工作至上的邵之雍,破天荒的要秘书紧急排开所有行程,一个人开车来到乌来山区。
沿途有许多的温泉民宿、餐馆,游客如织,等开过了最热闹的那一段,更往山上去,又是另一番宁静的光景。
只不过现在的他,无心欣赏美景,一心一意只想着快点找到薄可芸,终于,他来到那栋遗世独立的建筑前。
邵之雍开门下车,屋前是一个极为简单的小花园,种着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花草,他想,若是另一个薄可芸,定能够把这个小花圃照顾的有模有样,她就是对这些东西很有办法!
忽地,他感觉到脚边一阵温暖扫过,低眸一瞧,一只小狈在他身边蹦来蹦去的,兴许是发现他不是熟悉的人,旋即汪汪叫了起来,然后他便听到屋里传来女人的叫唤声——
“豆豆,再忍耐一下,马上给你吃饭了。”
邵之雍想起此行的目的,随即上前敲敲门。
“谁?”
不一会,门打开了,对方一看见邵之雍,精致的小脸倏地惨白,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然而很快的,所有的惊慌在几秒钟内就被控制住,表情已经恢复一贯的冷漠。
他眯起眼睛,把不可思议的一幕看得清楚。
没错,这才是他认识的薄可芸,不管面对什么,总是这样冷清,即便心里紧张慌乱到不行,也会强撑着自尊直到最后一刻,决不让人轻易看透,不像某人,永远藏不住心事,心情全写在小脸上。
此刻他终于明白,明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为什么他对眼前的薄可芸始终没有火花,却对冒牌的薄可颐情有独钟。
“看来妳过得很惬意。”
“我想你今天来,应该不是找我讨论我的生活,抱歉,屋里不方便招待客人,我们在外面谈吧。”
小花圃的角落有一张长凳,坐在那儿非常适合眺望远山美景,清晨的山岚、夕阳的薄暮,不愧是个教人心旷神怡的好地方。
他们一人坐一端,却都没有开口,过了好久好久,薄可芸才率先打破沉默,“可颐知道你来吗?”
“妳说那个傻妹妹会知道吗?她现在还在努力的假扮妳,哪有心思管这些。”
“你想怎么样?”
犀利的眸光扫向她,“既然妳都这么直接的问了,我要是在故作客气,未免就显得虚伪矫情。”邵之雍起身走向前,须臾,蓦然转身,“很简单,马上跟我到户政事务所办理结婚登记——”
薄可芸猛地抬头,惊诧的望着他,一双粉拳握得死紧。
“你们薄家联手用这张脸把我们邵家骗得团团转,现在,把这张脸借我行个方便,应该不为过吧?”
“邵之雍,你什么意思?”
“解决问题的意思,我父母到现在还不知道在我身边的是个冒牌新娘,而她担心谎言被拆穿,迟迟不敢跟我办理结婚登记,聪明如妳应该不难想象,万一到时候事情爆发,妳们其他人倒好,大不了就是两家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但妳有没有想过,可颐的立场会有多难堪?”
正是考虑到真相大白之后,他和可颐的感情极有可能成为两家交恶的牺牲品,所以他决定在事情被拆穿之前,务必要让可颐成为她合法妻子,所以早上出门前,他趁着薄可颐还在厨房张罗早餐时,偷偷拿走她的身份证,打算让薄可芸代替她去完成结婚登记。
没跟薄可颐说,是他的小小私心,因为他希望她只要快乐的当他的小妻子,烦恼由他自己解决就好。
“你就不能保护她吗?”
“我现在不就是在想办法补救吗?比起妳这个只知道逃跑的人,我算是好的了。”邵之雍动了气。
这点她没办法反驳,是她拖累了可颐,把她卷入这场纷乱之中。
“我没兴趣报复,我只想保全我的婚姻,名正言顺留住我的女人,而这本来就是妳欠我跟可颐的。”
薄可芸边听,边努力思索。
“我当然也可以不闻不问,让谎言继续下去,这样大家都省事,但可颐呢?一辈子当个替身,永远见不得光,她根本没有必要承担这些!”
“你爱她吗?”沉默了很久的薄可芸终于说话了。
“我想要给她幸福,她是第一个让我有这个念头的女人。”
“我明白了,等我一下,我跟你去。”
到了户政事务所,负责办理的人员看到两人马上笑说:“这次终于记得带身份证了吧?”
薄可芸微愕,邵之雍就镇定许多,自我解嘲的说:“是啊,谁教我娶了个傻老婆,不盯着她,老是丢三落四的。”
“哎呀,这就是夫妻呀!再说,你老婆这么漂亮,当老公的总是要多花点心思。”工作人员一边接受登记,一边笑嘻嘻的说。
没多久,拿到全新的身份证,看着后面的配偶栏上印着薄可颐,邵之雍终于笑了。
走出户政事务所,薄可芸问:“刚刚说的是怎么回事?”
“改天妳自己问可颐吧,要她来办理登记,不是忘了带证件,就是骗说妳妈妈身体不舒服,要不就是说她没接到电话,谎话说得烂透了。”
“她从小就这样,一说谎就会自己先心虚,等不及别人拆穿她,她便已经漏洞百出。”
“没错,这就是她。”邵之雍把全新的两张身份证收进皮夹,小心翼翼的放进西装外套口袋,“走吧,我送妳回去。”
“邵之雍,关于欺骗你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他抿唇微笑,不以为意。自从确定对薄可颐的心意后,对于被薄家的人骗,他其实也不再那么生气了,因为如果没有欺骗,他也不会遇到他此生的最爱。
“找个时间,让我亲自向伯父、伯母道歉吧,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关系,让他们对可颐有间隙,她只是一个很单纯的傻女孩。”
“我知道,安排好了我会通知妳。”
罢回到邵家大宅,薄可颐马上就被婆婆拉进房里。
“妈这回去上海买了好多东西,也有妳的份,来,我带妳去试穿看看……怎么了,妳的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没事,只是一点小靶冒,已经去看过医生了。”一知道她不舒服,邵之雍马上就逼她去看医生,只是她怕药太苦不敢吃,所以很鸵鸟的把药包藏在抽屉里,假装已经痊愈了。
“都是大人了,要懂得照顾自己,我那个傻儿子也要靠妳照顾呢!”
“妈,我知道,我以后会多注意的。”
“这样才对,来,先穿穿看这一件。”
上海老师傅手工订制的旗袍,不管是花色还是款式,穿起来不但不老气,反而更能凸显气质,薄可颐一穿上,活月兑月兑就是老上海的古典美女。
“瞧,多好看,我就知道很适合妳,硬是拗对方连夜再给我多赶几件,好带回来给妳。”
“妈,妳对我真好。”
“应该的,我最近打牌手气可顺了,把把都糊,这阵子从沈太太那里赚了不少私房钱,买点小东西给媳妇吃吃红有什么关系!”
“谢谢妈,这些旗袍真的好漂亮……”
“可不是,配上这胸针,贵气又典雅。”
说完,邵母也兴奋的去换上自己的旗袍,婆媳俩就这么站在镜子前搔首弄姿。
“妈,我们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很像一对姊妹花?”
“哈哈哈……什么姊妹,我都老了。”嘴里这样说,可心里还是喜滋滋的。
婆媳俩光是试衣服、选首饰就磨蹭了半天,过了好久才下楼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