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钟,徐佑美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加班。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躲在网络里的那些青面獠牙都跑出来玩耍了,整个下午光是莫名其妙的病毒攻击,就不晓得发生多少次。
包妙的是,打从启用以来一直都很稳定的财务系统,下午居然也闹起脾气来,搞得大家鸡飞狗跳的,最后还劳动厂商代表小陈亲自跑一趟。
再加上三不五时谁的计算机又有状况……
她和陈立得尝尽了分身乏术的滋味!
也因为诸多突发状况,以至于原本该做的工作Delay了,她只好留下来加班,补上进度。
五分钟前,陈立得接到女朋友的急Call,不得不走,走时,一样是灰头土脸。
现在,办公室里就只剩徐佑美还在孤军奋战。
键盘敲打的声音,在这种人去楼空的时候总是特别的清晰,清晰到令人觉得寂寥,打着打着,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突然觉得一阵惆怅,闷闷的吐了一口气。
呼……下一秒,周赞韬的身影从心里冒了出来。
像是石头扔进心湖的瞬间,就注定了再也无法平静……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不平静。
对于感情该有的样子,她是全然的陌生而模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判定她和周赞韬之间的关系。
她只知道,每每想到周赞韬的吻,想到他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轻扬,呼出的热气刮搔着敏感的耳朵,想到他密不可分的拥抱,自己就会快要喘不过气来,像是又经历了一次那样的放肆,害羞得连脚指头都忍不住蜷缩。
也是因为他,害她晚上根本无法睡好,因为每每一闭上眼睛,就满满都是他的身影……
徐佑美从来不知道,原来想要精准掌握自己的心,居然会这么难!
都是他啦,好端端的说什么要以身相许,说他的命是她的,人也是她的,结果害她像是个傻瓜似的,成天胡思乱想。
像是要坠落……
第一次看见他眼睛的时候,她就有这样的预感,而今,是真正的坠落了。
她坠落了,他呢?
相较于她一整天老是心不在焉,一看到他就忍不住胃部紧缩、脑袋空白的失常反应,周赞韬依然完美得无懈可击,仿佛丝毫不受影响,不只工作得心应手,而且还是那么深受办公室里每个女人的欢迎……
他现在在做什么?
一定是在狂欢。
而且身边肯定围着一大群女同事。
会这么笃定,是因为下午在她忙着四处修计算机的时候,亲眼目睹陈美娟代表今天的寿星李雅玲来邀请周赞韬参加晚上的庆生聚餐。
“周少,今天是雅玲姐的四十岁生日,晚上在钱柜订了包厢要帮她庆祝,你要不要一起来?”陈美娟无视于他人的眼光,高调而热络的拉着周赞韬的衣袖,只差没有整个人贴上去。
“啊,你怎么只问周少一个人,都没问我要不要去,该不会你们只邀请周少吧?吼,不能这样厚此薄彼啦!”一旁的赵哥出言调侃抗议。
“哪有厚此薄彼,赵哥少胡说了,我可是帮忙邀请了很多人。只是,如果周少能来的话,雅玲姐会更开心,让寿星开心不就是庆生的重点吗?”陈美娟说话时,眼睛始终瞅着周赞韬,没有移开过。
庆生只是个让人不设防的借口,其实,她在偷偷计划着今晚要让周赞韬对自己惊艳,至于是什么计划……得他来了才知道。
“对啊,周少来啦,你不来就不好玩了……”陪着陈美娟一起来的小苞班不忘帮腔。
他温和亲切的笑着,相较于陈美娟的高调朗声邀请,他轻声细语的回答,再加上当时陈立得还在跟她讨论公司网络中毒的事情,以至于徐佑美没有听得很清楚他是怎么回答的。
但从陈美娟满意离去的神情看来,肯定不会是她喜欢的答案。
瞬时,一股情绪涌了上来,闷闷的,直教人喘不过气。
目光不经意对上,无言凝睇之际,想到他让陈美娟拉他的衣袖,徐佑美不想显露自己的在意,可眼睛却已经先一步故作冰冷的倔强别开。
她居然在闹脾气!
这么幼稚的举动,她竟然做了……
都是他,都是他,要不是他来招惹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讨厌自己变成这样,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冷静理智的徐佑美。
“周赞韬你这个王八蛋--”对着屏幕失控低嚷。
突地,一记低沉的轻笑闷声响起。
徐佑美猛地别过头,王八蛋本人正站在信息部的计算机房门前,双手交叉在胸前,嘴角微扬的瞅着她。
她大惊。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会严重走神到连丁点声音都没察觉?
糗的是,骂人还被当事人听到,徐佑美,你可以再蠢一点!
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周赞韬走了进来,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在她身旁坐下。
“还没忙完?公司的人都走光了。”说话的同时,他伸出食指拨了一下她颊旁的长发。
暧昧的氛围,让她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肩。
她故意将声线拉得平直的问:“这个时候你怎么还在这里?”
“不然我应该在哪里?钱柜包厢?”男人挑眉反问。
她以为他现在应该在欢乐无限的包厢里狂欢作乐不是吗?心里又冒出酸酸的泡泡。
“……我、我怎么知道?”别过脸,故意不看他。
他伸出两指轻弹了她的俏鼻一下,“还装!上班不上班,偷偷注意我。”
徐佑美微拧起眉,瞪了不庄重的他一眼。
在大家面前明明就一副人模人样、亲和温柔的模样,可跟她说话时就这么邪恶又轻佻,坏蛋!
他缩回手,整个人仰靠在椅子上,双手枕在脑后,微微闭起双眼。
“知道企划部的小汪吗?”
“嗯。”
“他提出一个全新的企划,我觉得非常不错。N&F卖的是进口百货、高档食材,几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东西都是国外来的,可是,国外的东西真的比较好吗?小汪这个企划挑战了这个认知。
“很多同事不以为然,但是我觉得很好,在标榜自然与新鲜的前提下,不说别的,若想要食材商品更自然、更新鲜,还有什么方法比减少运送里程数更快、更直接?”侧过脸,黑眸晶灿的望着她。
她想起不久前,曾听公司四大金钗提过有某个难缠的供货商,该不会就是跟这个企划有关吧?
“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做我采购该做的事。我和他一起找了几位在地的供货商,希望能让这块土地最棒的东西,出现在我们N&F的卖场里。不过,还在努力中,这些供货商,脾气一个比一个还硬,要这些人点头,我和小汪肯定还有很多脸色要看。”自我解嘲的笑了笑。
采购这个工作就是这样,也许大多时候是食材公司的业务员使出浑身解数来巴结你,可遇到真正稀有珍贵的好东西,就换你向人家低头了。
令徐佑美感动的是,她眼前的周赞韬,并不当自己是什么大少爷、黄金单身汉,就只是一个愿意为了好企划,努力付出的实在男人。
不只是认真的女人最美,认真的男人也很帅。
“可恶的是,连你也要给我脸色看!这是对以身相许的人该有的态度吗?”他佯装不满的点了点她的鼻子。
她微赧否认,“我哪有?”
“有。你下午当着我的面把眼睛别开了,在我跟陈美娟说完话的时候。”
嗟,这男人怎么连细节都注意得这么清楚。
那种情况下拒绝,只会惹来更多不必要的死缠烂打,万一弄巧成拙,把场面弄得难堪更麻烦,所以他给了陈美娟一个具有想象空间的回答--
我得先想想该送什么礼物才行!
是,礼物要送,但人可以不去。他让花店送了一束花过去,让寿星有面子。至于陈美娟她们怎么解读,那不归他管。
可他在意她,在意她的感受。
“我请花店送了一束花过去,这样就算缺席也不失礼。”
“干么跟我说这个?”嘴里这么说,可心里却是开心的。
唉,她果然越来越像周赞韬说的那样了--口是心非。
他的手伸了过来,同样二话不说就摘掉她的眼镜--
“周赞韬,你怎么又这样!”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做,可徐佑美依旧觉得很别扭,总会本能的举起手企图遮掩什么。
还不是为了改善她口是心非的坏习惯,这副眼镜,给了她太多伪装的力量,在他面前,她不需要这么辛苦,再者,他也想要看到她真实的模样。
瞧,就像现在,每次摘掉她的眼镜,她就会露出这种手足无措的表情,真可爱,可爱得令人忍不住想要欺负她。
“都压红了。”他伸手揉着她鼻梁上的红印。“疼吗?”
她赧着脸,摇摇头。
他还是揉着,温柔的揉着,让她不自觉的迷失在这样的温柔里……
因他而起的烦闷,仿佛都在他温柔的关心、抚触下,被一并揉掉了。
他的手在她脸上漫无目的地游移着,让她不由自主的屏息,最后他的指尖停留在她的唇瓣上,轻轻描绘着她的唇型。
她突然觉得整个人一阵酥麻,不由自主地眨动夹杂着羞涩与期待的眼神凝望着他。
“要不要?”男人低哑问。
须臾,“……嗯。”她咬唇轻应。
“嗯是什么意思?”他挑眉促狭问。
她窘着脸,薄怒娇嗔的握着粉拳捶他,可没想到反而逗笑了他。她越捶,他就越是笑,让她实在窘极了,忍不住加重力道惩罚他。
蓦然,他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使力一扯,她没料到他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一个反应不及,整个人前倾扑进他的怀里--
大掌压住她的背,让她靠着自己。
“要不要?”低哑的嗓音轻轻刷过她的耳膜。
“……要。”埋在他胸前的她,闷着声音回答。
他漾开笑,双手捧起她的脸,毫不犹豫的吻上她的唇……
灼热的气息,灌注她的口中,一股电流,随着他的热情挑逗,窜进她的身体,小手情不自禁攀上他的后颈,忘情的和他共舞一曲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