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秀一脸惊愕。“她死了?三师兄,你是说真的吗?”
“呃、嗯。”被叫做三师兄的男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响应。
“怎么会死了呢?”她从来没有设想过这个可能性。
“你……究竟是谁?”武麒看着她说话时的小动作,还有表情,忽然有一种小师妹就在面前的错觉。
“前面有座小厅,咱们到里头再说……”于是,冬秀回头吩咐身后的护卫们不要跟来。
“你不怕咱们杀了你?”武麒愈来愈纳闷。
她绽开笑靥。“师父不是说过咱们虽然是干杀手的,可是不杀妇孺,更不会杀无辜主人,大师兄忘了吗?”
这笑……真像他们的小师妹……
而且这番话确实是师父常挂在嘴边的……
师兄弟三人不约而同这么想。
“跟我来吧!”冬秀在前头带路。
“大师兄,你说该怎么办?”两位师弟问道。
“咱们之所以会来这儿不就是因为土地公庙里的暗号吗?明明小师妹已经不在人世了,又如何会留下她在荣国公府这种没头没脑的话呢?”武麒看着走在前头的贵气美妇。
“说得也是……”
“总之咱们小心应变。”他移动脚步眼上。
闻言,两位师弟点了点头。
冬秀走进小厅内,等待着武麒三人进来。
“夫人,这么做太危险了……”管事一脸忧虑地跟进来,身后还有好几名奴才、护卫,都不希望见到她出事。
冬秀看着他们,也明白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于是想到折衷的办法。“我认识他们三人,所以不会有事的,要是你们真的不放心,就在厅外守着,若是听见我大叫,再进来救我。”
“可是夫人……”
“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她只好这么拜托了。
避事和护卫们最后不得不先退到厅外,也不忘让个奴才去通知主子,将目前的情况禀明。
“好了,现在没有外人在,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听来也许不可思议,相不相信就全看你们了……”于是,冬秀将意外发生那一天,她前去刺杀兵部尚书,却不慎失手了,还受了伤,在逃走之后,半路拦下荣国公夫人的马车,接着与她交换过来的全部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总而言之,我才是你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师妹,每次生病的时候,是大师兄背着我四处找大夫,练剑受伤的时候,是二师兄帮我上的药,惹师父生气的时候,是三师兄带着我去躲起来,等他老人家气消……还有四师兄和五师兄……我最喜欢跟他们去抓野兔和钓鱼了……”
听到这儿,武麒三人都张口结舌,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些事只有咱们几个师兄妹才知道,外人是不可能这么清楚的……大师兄和二师兄、三师兄若还是不信,想问什么就尽避问。”
三师兄率先发问。“咱们老家在那里?”
“五老峰。”
“大师兄娶妻了吗?”换二师兄问。
冬秀喷笑一声。“这半年娶妻了没有我不清楚,不过之前只有暗恋的姑娘,连说句话都不好意思,怎么娶得到人家,我看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
“我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担心吓着人家……”武麒大声反驳,话才出口,己开始相信,因为这些话小师妹已经说过无数次了。他瞠大眼睛问道:“你真的是小师妹?”
“是,大师兄。”她猛点着头。
二师兄和三师兄也张大了嘴,看着眼前不是小师妹的小师妹。
“怎么会发生这种怪事?”
冬秀摇了下螓首。“我也不清楚,可它就是发生了。”
“那么死去的小师妹……”武麒呐呐地喃道。
“不就是荣国公夫人……”
“就不是小师妹了……”
“你真的是……”武麒又看着眼前的贵气美妇,嘴巴还合不拢。
“我知道外表怎么看就是不像,你们不信也是应该的,要不然我就跟你们回五老峰,到师父的坟前去发毒誓……”她急红了眼。“师父他老人家若是还在,一定可以认得出我的。”
听她这么说,再不信也得信了。
“小师妹,你真的没死……”
“咱们那时可哭惨了,没想到……”
“还活着就好……”
她泪光盈盈的握住他们的手。“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
“我还在师父的坟前说没有把你照顾好,害得你枉送一条小命,没想到……”武麒也流下了男儿泪。“不过还是应该高兴才是。”
两位师弟听大师兄这么说,也不约而同地点头。
“……冬秀!”
这时,体力还未完全恢复的盛永澜,在奴才的搀扶下缓步前来。
冬秀偏头望向厅口,接着赶紧走向对方。“相公怎么出来了?外头这么冷,要是不小心着凉可就不好了……”
“相公?!”武麒三人不由得惊呼。
肩上披着保暖斗篷的盛永澜面无表情地看着闯进府里的三名刺客,而从冬秀的态度上来看,也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他们的身分,于是摆了下手,让其他人全都退到厅外。
双方都在打量彼此,气氛也有点僵。
“相公,他们就是我跟你提起的大师兄、二师兄和三师兄,还有两位师兄这回并没有一起跟来。”冬秀并没有察觉,一脸笑吟吟地为双方做着介绍。“这位是荣国公,也是……我相公。”
武麒三人对王公贵族向来便没有好感,要他们折腰,可没那么容易。
“小师妹,咱们可不会跟他下跪。”武麒把话说在前头。
“这个我明白。”她当然懂这句话的意思了,于是转向身旁的盛永澜,语带恳求。“他们是我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向来不拘小节,也不懂礼数,还请相公看在我的面子上,省去那些繁文缛节。”
盛永澜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走向主位落坐,然后才望向浑身带着草莽气息的三人。“你们是冬秀的亲人,礼数自然可以免了,不过下回上门,还是得按照规矩来,免得被当成了刺客。”
懊通融的,他可以不去计较,不过该讲究的,也不能马虎,尤其还是持着刀械擅闯自己府邸的人,今日换作他人,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
“哼!还真是好大的威风……”
“王公贵胄就了不起……”
冬秀夹在中间,不过可是谁也不帮,因为两边的人都很重要。
“你们要吵,等事情都弄清楚了再吵也不迟……”她还有很多疑惑想问。“大师兄,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那一天咱们从马车上把小师妹救出去,可是她一直昏迷不醒,到了晚上突然发起高烧来,大夫说可能是肩上的箭伤所导致的,不管开什么药方来喝,烧就是不退,结果撑不到三天……就走了。”想到那时的心情,武麒还是很难过。
接着换二师兄往下说。“咱们心想小师妹一定会希望葬在师父身边,所以就决定把她运回五老峰,等到办完了丧事,这几个月也都一直留在山上。”
“不过我愈想愈不甘心,小师妹要不是去刺杀兵部尚书,也不会受伤,更不会死了,说什么都要为她报仇……”三师兄一脸愤恨难消。“因此我跟大师兄和二师兄决定再走一趟京城,这才听说太子被废,那个姓魏的也被打入天牢的消息,这仇也不用报了,就在离开之前,又经过那间土地公庙,这才看到留在那儿的暗号,明明之前并没有,怎么突然出现了,所以才想来探个究竟。”
听他们说要去行刺朝廷官员,盛永澜脸色一凛,不过也清楚光在口头上阻止是没有用的,得另想法子。
“都是我……是我害了她……”冬秀想到之前若没有中那一箭,荣国公夫人或许就不会死了。
盛永澜握住她的手,出言安慰。“这不是你的错,并不是你要跟她交换的,这是天意,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确实出乎他原本预期的,心中也不禁百感交集。
“大师兄,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人都死了,小师妹和她不就交换不回来了?”这可是个天大的问题。
“无论是否交换回来,冬秀都是我的人。”盛永澜表明立场。“她是我的妻子,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一听,三师兄马上对他横眉竖眼。“这话可不是你说了就算。”
“小师妹,你怎么说?”武麒望着冬秀,还没习惯她此刻的模样。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就算可以换回原本的身体,也不能跟你们回五老峰,因为……我跟他已经是夫妻了。”她羞赧地说。
师兄弟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好像失而复得的亲人又被抢走了。
“小师妹,你过来!”武麒招了下手。
冬秀毫不迟疑地起身,走向他们。“什么事,大师兄?”
“你真的确定要跟了他?”
“他对你好吗?”
二师兄和三师兄也连番地追问,就是想确定小师妹的心意,不希望有任何勉强或胁迫。
她用力颔首。“他真的对我很好,是除了你们之外,对我最好的人,我真的想留在他身边,还请三位师兄答应。”
“真是女大不中留。”
“姑娘家长大了就是别人的。”
“总不能要她当老姑娘……”
武麒看着眼前的贵气美妇,粗犷的脸上满是无奈。“你现在这副模样,在别人眼中,就是荣国公夫人,也不能硬把你带走,不答应也不成。”
“只是咱们真的很舍不得……”他们相处了十多年,就像一家人,可还是到了必须分开的时候。
“我也舍不得你们……”冬秀鼻头顿时酸了。
听着师兄妹四人的对话,看得出都是性情中人,眼看他们就要抱头痛哭了,盛永澜及时插话
“为了表示诚意,三位不妨留下来作客……”他起身走向师兄妹四人。“也可以亲眼看见冬秀出嫁。”
“相公……”冬秀既讶异,但又不禁欣喜在心。
盛永澜用宠爱的目光看着她。“虽然无法大张旗鼓地迎娶,可是每个姑娘家都希望有穿上嫁裳,坐上花轿的那一天,这也是我能给你的。”
这份贴心和温柔,不只冬秀,就连武麒三人都受到感动了。
师兄弟三人原本心中还存有疑虑,也因为盛永澜这番安排而慢慢化解,相信他真的会善待小师妹。
于是,他们便以夫人娘家的远房亲戚,曾经一起学过拳脚功夫,因此以师兄妹相称这个身分留在荣国府作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