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倒 第九章
作者:喜悦

满月当空,皎洁如雪。

戒备森严的摄政王府内,到处是巡夜的守卫。

在月光下忽隐忽现的黑影,动作敏捷,迅速地避开守卫巡视,灵活地寻空进入摄政王的书房内。

此人正是曾经夜访慕府之人──顾砚津,一身黑衣的他,露出那双在黑夜中炯亮的眸子,藉著月光,他正小心翼翼地翻看著摄政王书桌上的文书,这些只是普通的奏章,没有他想要的讯息。

他蹲,拉开抽屉,熟练地打开抽屉里的夹层,其中有几个烫金的信封,里面的信函竟是摄政王发予他国当权者的密件。

彼砚津匆匆地翻看了信函的内容,眼神变得深沉。迷鸟所说的果然是真的,这是摄政王的联盟信函,决定联合西之川沃国、南之毕瑄国、东之朝远国一起攻打圣朝的上日国,他在信中提起四国围攻的建议。

事关国家安危,他得尽快把这个情报发回上日国,否则,以上日国式微的国力,恐怕难以抵御四国进攻,圣朝之尊必将荡然无存。

近看的黑影,引起了守卫的怀疑。

“谁在里面?”书房外突然响起大喝声,一个守卫模样的人背著月光,推门而入,一步步地往书桌移近。

糟糕!只顾著讶异信函的内容,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身影给暴露了!

彼砚津大惊,把信函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在守卫还未近身之前,破窗跃身而出。

“有刺客!”守卫放声大叫,在一瞬间,整个摄政王府灯火通明,过半的守卫迅速地涌向书房的位置。

彼砚津飞身窜上书房屋顶,紧皱著眉头,没料到摄政王府的守卫效率会如此之高,行动如此之快,才一眨眼工夫,他已经被团团包围。

一排训练有素的弓箭手整齐地搭好弓箭,箭头对准了他,让他插翅也难飞。

完蛋,这下子怎么跑呢?

这些年,自从央啻国由摄政王当权之后,他曾多次进入此地,皆神不知鬼不觉,想不到这次却被围得水泄不通,来个瓮中捉鳖。

夜路走多,果然遇到鬼了。不过,也不见得就真的无路可退。

彼砚津斜眼望向东边的围墙,如果他动作够快的话,应该能在放箭的一刹那飞离屋顶,从东墙突围而出。

“放箭!”

见黑衣人无束手就擒的意向,摄政王府的当权者也懒得折腾,一声令下,众箭齐发。

“嗖!”

一整排的箭,齐射向顾砚津。

他蹬腿用力,从屋顶飞向东墙,千钧一发间避开了万箭穿心的危机,险险地踩在墙头。

他还没来得及稳住身、缓口气,第二波箭雨转向东墙,再次瞄准了顾砚津而去,哧的一声,白羽利箭直直地穿透他的肩膀,猛烈的冲力把他往墙外甩去,身后随即落下一大把未击中目标的箭。

东墙内,传来了无情的命令,“就算是尸体,也要扛回来!”

擅自闯入摄政王府,非死即废!

彼砚津无力地趴在地上,呕出了一口鲜血。

那把箭,让身体一下子变得沉重,但他得马上离开这里,不能被抓到,也不能就这样死掉。

迷冬……

他无法放开,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绝不能就此结束!

***

整个晚上,千乘迷冬的眼皮子一直上窜下跳,害她心神不宁,甚至失手打坏一坛坛准备明早送往酒楼的陈年“滴落”,满地醇厚浓烈的酒香,让她清醒了许多,但胸口的心仍然七上八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红喜见她心不在焉的,于是劝她早点休息,送往各酒楼的酒就由他们负责张罗装车。

千乘迷冬被红喜赶出了酒窖,可不安的感觉像涟漪般弥漫开,让她心烦意躁,只好提著酒壶,准备一个人到后院喝酒解闷。

十五的圆月,光华照人。

如水一样的月光静静地倾泻在后院的凉亭上,银色的光芒在海棠花上跳跃,今天的月夜静谧而美丽,让她因此缓了缓胸口的紧窒感。

她刚把酒壶放在亭中石桌上,耳边就传来风吹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响,好像是从后门那边发出的。

奇怪,是什么声音呢?

她狐疑地靠近后门,一股清晰的血腥味透过门缝扑鼻而来。

外面是怎么回事?

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两下,不知自己要不要开门探个究竟,脑中不自觉地蹦出哥哥的话,说因为要打仗的缘故,局势会动荡,治安也会乱的,她若开门,可能会有危险,但不开的话,她又无法安心。

最后还是压不下好奇心,千乘迷冬轻轻地打开一道门缝,视线偷瞄了出去,却见狭小的门缝外,明亮的月光下,是一张熟悉却惨白的脸。

天哪,怎么会是砚津呢?!

她猛地打开门,靠著门的顾砚津瞬间倒进她的怀里,他双眼紧闭,面色苍白,黑色面罩滑到颈项处,右肩被一枝箭刺穿,鲜血一直往下淌,流到了她的手上,冰冰冷冷、黏黏稠稠的触感,吓得她魂飞魄散。

“砚津!”

千乘迷冬惊呼,不敢置信地伸出颤抖的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弱得随时都可能消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砚津会变成这样?

尽避吓得身体发软,她一回过神,马上蹲咬著牙把他背进自己的卧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砚津绝对不能死!

没有她的允许,他不能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在她面前,她不准!

虽然怕引人注目,但顾砚津的箭伤她无法处理,所以只好让红喜偷偷地去请以前教过她制作药酒的大夫,让他秘密地为顾砚津治疗,拔出那枝刺穿他身体的箭。

伤口处理好之后,他因为失血过多,仍然昏迷不醒。

千乘迷冬整晚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看著他苍白如纸的俊脸,她的心被惊恐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沉重。

大夫说那枝箭刺穿了他的右肩,伤到血管,造成他大量出血,才导致昏迷不醒,近三天仍是危险期。

危险期──就代表著砚津随时都有生命之忧!

“砚津,不要突然离开我!”她魂惊胆颤地握紧他的手,脸色苍白得和他有得拚,她失措地喃喃低语,“为什么你老是受伤呢?”

上次他为了她,夜闯慕府受了伤,已经吓得她心惊胆寒了。

这一次,他又是为了什么被人当箭靶而命悬一线呢?

在央啻国,砚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书铺老板,为什么他还会有这样致命的危险?

看著自己喜欢的人痛苦,她却无能为力呢,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他倒在自己面前,不安与惶恐压得她几乎要承受不住了。

“砚津,你一定要活著,我才能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这是砚津最期待的事情。

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从美丽的丹凤眼涌出,沿著洁白的脸颊滑落,伴随著她的低泣声。“你一定要熬过来,既然让我爱你,就不准这样离开我!”

慕希圣突如其来的亲事伤透了她的心,砚津是知道的,所以,他绝对不可以用这种让她防不胜防的方式离开她,这样她会崩溃的。

望著床上面无血色、昏迷不醒的顾砚津,过往的一切蓦地在脑海里闪现,那个一见面就轻薄她的可耻一杯倒,喜欢冷不防地偷吻她,却又突然向她示好,变成她“特例”的朋友,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想起自己和他认识的点点滴滴,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事实──早在砚津向她表白前,她就已经喜欢上这个酒量奇差的男人。所以她才会在他的怀里哭倒,不由自主地依赖他,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而她也情不自禁地为他的遭遇心疼,恨不得自己当时能够在他身边守护他,给他很多很多的喜欢……她早就喜欢上他了,却迟钝得到现在才懂。

但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前几天迷鸟说要为他们主持婚礼的时候,她心里一点都不排斥,还以为不久之后,也许她就能和砚津顺理成章地共结连理。

可现在……砚津为何满身是血昏倒在她家后门?

到底是谁对他下这么重的毒手呢?

难道……这和他之前所说的“宿命”有关吗?

***

天微微亮,房内的烛火也已燃尽,千乘迷冬疲惫地趴在床边浅眠。

床上的顾砚津终于抬起了沉重的眼睑,一转头就看到她,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昨晚被摄政王府的守卫一路追赶,好不容易才甩掉那些人,他已经筋疲力尽,流血过多让他意识变得恍惚,身子变得虚浮,每喘一口气都像要耗尽全身的气力。

他以为自己快不行了,生命在他身上流失得太快,而他只剩下满心的恐慌和遗憾,想到不久前和迷冬的亲密,他无法就这样放手离开……就算死,他也要见到迷冬最后一面,他不要无声无息地在黑暗中消失,他想见迷冬,迫切地想看到那张热情洋溢的美颜。

当他好不容易熬到千乘酒庄的后门,一阵天旋地转夺走了残存的意识。

他以为自己死了,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看到了迷冬,他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就算此刻死去,他也无憾了。

这一生,他唯一放不下就是迷冬。

靶觉到他的注视,千乘迷冬猛地惊醒,瞪大眼睛望著不知何时苏醒的顾砚津,悬著的心终于稍稍放低了下来。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砚津!”她惊喜地握著他的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大夫应该还在,我马上让他过来看一看。”她吩咐了底下的人,在砚津还没有清醒前,将大夫留在酒庄内。

谁知顾砚津一听“大夫”两字,登时脸色大变,挣扎著从床上坐起身,只觉得头昏目眩,虚弱地开口,“迷冬,我必须马上走。”请了大夫过来,他的事情一定会曝光的,他不想连累迷冬。

“不行!”她忙按住蠢蠢欲动的顾砚津,脸色很沉重,“你哪里也不准去!”

他受了重伤,她怎么可能让他走呢?

“迷冬,这次你不能留我,我会害了你的。”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昏昏沉沉地靠在床上。他动了摄政王的信函,只要一检查,就会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不可能给他任何时间送出情报,一定会尽快找到他。

“绝对不行。”千乘迷冬坚决地摇头,“不管你这次夜闯哪里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我的允许,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找死的!”

“迷冬,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顾砚津苦笑,苍白的手抚向她的脸颊,心疼地看著她红肿的眼睛,“这次,我夜闯的是摄政王府,犯上央啻国最至高无上的人,所以,请你快点让我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摄政王?!她闻言脸色大变。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她无法置信地摇头,“你在开玩笑吧?”以砚津的身份,她实在无法把他的伤和摄政王联系起来。

“迷冬,我真的很抱歉。”顾砚津笑得很无奈,“上次,我没有把顾家双生子的宿命完整地告诉你,其实,做为影子的弟弟是为了国家而活,他会被训练成间谍送往其他国家,当一辈子的奸细,除非死,否则永远都无法摆月兑这个身份。”

间谍?怎么可能?!彼砚津只是砚书坊的老板,才不是什么上日国的间谍,他一定是在开玩笑。

千乘迷冬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迷冬,你为我找了大夫,他们很快会顺著这条线索找到我的,那样的话,你会被判通敌叛国罪,要株连九族的,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他咬著牙从床上起身,双腿移向床沿,微笑著对她劝说,“我现在走还来得及!!”虽然他怀疑自己有没有体力走出这间房。

“你不要再说了!”千乘迷冬大声打断他的话,“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只知道你现在伤得很严重,如果我让你离开这里,你一定会没命的,我不要!”

避他什么间谍,管他什么摄政王,管他什么叛国罪,管他什么株连九族……她什么都不管,她只想把砚津照顾好,让他快快康复!

“迷冬,不要任性。”顾砚津虚弱地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是我不想再给你带来任何的危险,所以,要嘛你把我交出去,要嘛现在让我走。”至少这样能保证她的安全,他真的不该为了自己的执念而来找她。

“我──”千乘迷冬刚要反驳,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她要出口的话。

红喜惊慌失措地闯进来,著急道:“小姐,不好了,慕大人带人来搜查钦犯!”

慕希圣?他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而且他说钦犯,看来砚津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彼砚津和千乘迷冬面面相觑。

“红喜,你先出去拦住慕大人,拖延一下时间,说我一会儿就去见他。”她吩咐。

“迷冬,你想怎么做?”他不安地看向一脸坚毅的她,看出她好像做了什么危险的决定。

“砚津,我喜欢你,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她正视他,严正宣告,“你给我听好了,不管怎样,你都必须活下去。”

我喜欢你。这一句,让他无法拒绝迷冬的任何安排。

***

在红喜出去敷衍慕希圣时,千乘迷冬带著顾砚津共骑一骑,从后门离开,直往央啻国南边的翡雪山狂奔。

即使知道以顾砚津现在的情况不宜奔波,但她别无他法,若留在酒庄内,被慕希圣逮捕,顾砚津会因敌国奸细的罪名被严刑逼供受尽折磨,根本就没有活路。为今之计,只能离开央啻国,把他送回上日国,这样还有一线希望。

“迷冬,别这样,回头,快回头!”

他不该由著她的,这样会害迷冬陪他下地狱的。

他被迷冬拥在怀里,马儿快速的奔跑,剧烈的震动已经把他肩膀上的伤口扯开,血不断地涌出来,他无力得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这次,他必死无疑,不能再拖累迷冬了。

只要回头,只要迷冬把他交给慕希圣,也许她就可能将功赎罪,慕希圣一定会保全她的。

“保持你的体力,不要开口。”千乘迷冬一脸沉峻,快马加鞭地往之前顾砚津带她去过的牧场飞驰,那里离翡雪山最近,只要到了牧场,穿过树林,进入翡雪山,他们就能摆月兑慕希圣的追兵。

而翻过翡雪山,就是上日国的领土,央啻国的追兵就不能越界去抓砚津了!

彼砚津没有再说话,只是悲伤地看著她。不管再怎么保持体力,对他来说,都没什么用了。

肩膀上的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裳,也染红了迷冬、的胸,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可是看到迷冬那么努力地带著他逃亡,不顾一切要救他,他就不忍心再开口要她放弃。

正午的太阳高悬于空,放射出属于夏天的热度,晒得他一阵昏眩。

而千乘迷冬则满头大汗,目不转睛地盯著远方。牧场到了,她的眼里燃烧著熊熊的希望之火,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把他送出央啻国。

翡雪山就在不远处,只要她再努力,再努力一点,摆月兑后面紧追不放的追兵……

“驾!”

马儿,快跑,再快点……

她一心只顾著策马狂奔,根本就没有发现被她护在怀里的顾砚津,血已经染湿了他的全身,呼吸也越来越弱……

在他们身后,慕希圣带著三个亲信从千乘酒庄一路狂追,一刻也没有放松。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著迷冬被顾砚津拖累,不能看著迷冬把自己往火里推。

昨晚摄政王府遭遇刺客,他接到摄政王的密令就开始全城搜府,听说千乘酒庄半夜请大夫到府,并将大夫留在府上,他心下起疑,便马上赶去,谁知被红喜缠了好一会儿,等月兑身时,迷冬竟然已只身带著顾砚津离开。

他顿时明白上次夜闯慕府的刺客为何眼熟,因为那个人也是顾砚津。来到千乘酒庄之前,他派人去查了顾砚津的身家背景,发现他是八年前从上日国来到央啻国的,瞬间也想通了他夜闯摄政王府的意图。

因此,他必须立刻抓到他,否则央啻国准备联合其他三国围攻上日国的消息一旦走漏,后果不堪设想。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迷冬竟然为了顾砚津涉险!

他一定要阻止迷冬,在其他人未追来前,他要亲自逮捕顾砚津。

而另一边的千乘迷皋、根本就不晓得慕希圣的想法,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抓到顾砚津。

眼看著慕希圣的身影越来越近,她心一狠,扯住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对著昏沉沉的顾砚津说:“快走,我来断后。”

“迷冬……不行!”他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了。

“走,不准回头!”她使劲地拍著马,马儿受惊,载著摇摇晃晃的顾砚津往树林里狂奔,隐隐约约,她还能听到随风吹过来的他的声音。

“迷冬……”

“迷冬……”

砚津,快跑,快跑,很快你就能自由了!

砚津,不管怎样,你一定要活著……活著……

她泪眼蒙眬地看著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咬了咬牙,在路口张开双臂拦住了随之而来的慕希圣。

她要把自己当筹码,拖延慕希圣,换取砚津的平安无事。

“迷冬,你在做什么?”慕希圣的脸色很难看。

“希圣,不要再追了。”她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求你不要再追了,放他一条生路,希圣!”

他大受震动,颤抖著从马背上跳下,扶起她。

这个他曾经小心翼翼的在心底喜欢的女孩,如今现在却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向他求情。

这个因为他无法迎娶,只能默默地守护的女孩,现在却为了另一个男人,宁愿拚上自己的命也要保护对方。

这个被他伤害,也让他受伤害的女孩,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对另一个男人付出这么深的感情呢?

“迷冬,他盗取了国家机密,他是敌国的奸细!”慕希圣轻轻地擦著她的眼泪,“我无法姑息!”

彼砚津在央啻国八年,不知道盗取了多少情报回上日国,对央啻国造成多大的损失,谁也无法估算。

而他现在最无法原谅顾砚津的,是他竟然拖著迷冬陪他受罪!

“不是的,他不是的,他只是书铺老板,他只是从小被错待的人,你不可以再伤害他!”千乘迷冬苦苦哀求,“希圣,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去追他了,他已经重伤在身,你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不好?”

不要紧追不放,不要让他毫无生机可言!

“不行!”慕希圣轻轻地摇头,他不能在这边拖延时间,“迷冬,我只能当作没有看到你和顾砚津在一起,你保重了!”

他暗自庆幸,自己带去千乘酒庄的人都是亲信,他们会和他一样,当作没有看到迷冬帮顾砚津逃跑,这样,至少能保住迷冬。

他能做的,只有这样而已。

“我们快追,别让他出了翡雪山。”慕希圣翻身上马,三名守卫立刻跟著他追进了树林。

而千乘迷冬则颓然地跌坐在地,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得见一片蒙眬的绿。

砚津,快跑……

砚津,一定要活著……

我不想就这样失去你……砚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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