炀羽集团总裁的订婚典礼上,自然少不了向来只有在电视上才会出现的政绅名流,让负责招待的无虑刚开始还真是看傻了眼。
面对这群贵客,无虑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要不是路承希及时帮了她一把,她肯定自己会糗态百出。
“你还好吧?”路承希递过去一杯冷饮,想缓和一下她紧张的情绪,“今天的突发状况这么多,你一定很累了。”
“还好啦!”无虑低头喝了几口,“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结果招待的工作几乎都是你在负责,真是抱歉。你已经够忙了,我还给你添麻烦。”
不过她今天总算见识到什么叫上流社会,那些人聚在一起,谈的不是政治,就是高尔夫、音乐会之类的活动,再不然就是海外旅游的经历和见闻,和她日常生活的范围实在相去甚远。
路承希轻轻地摇了摇头,“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原本就是来帮忙你和小忧的。”
“说到姊姊……她准备得怎么样了?再过半个小时就要举行订婚典礼。”刚才会场忙成一团,让她根本没时间去探望姊姊。
“她已经准备好了,倒是——”路承看向会场大门口,“季勋到现在还没来。”
无虑吓了一跳,“啊?梁大哥还没来?典礼就要开始,他可是主角之一哪!”
“先前他打过电话来,说他人已经在路上,我想待会儿就到了吧!”虽然口头上是这么安慰无虑,但路承希其实是很想好好骂梁季勋一顿的,身为准新郎却迟到,真是太不应该。
“看你的表情好像很想骂我。”梁季勋的声音很突兀地自两人身后冒出。
“梁大哥!”无虑回过头去,“太好了,你总算赶到了。”
“那是当然的,为了见你,我可是用最快的速度飞车赶来。”结果一进门就看见路承希和她窝在角落谈话,让他没来由地怒火中烧。
路承希这家伙是打算跟他捣蛋到底是吧?竟然趁他不在的时候对小虑下手,还说不会管他和小虑的事,都是骗人的!这个卑鄙小人!
“梁大哥,你说错了,你应该说为了姊姊吧?”无虑不着痕迹地回避他话里的甜蜜。不管他是不是在逗着自己玩,他都已经要和姊姊订婚,她最好和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季勋,你是什么时候到的?”路承希插入两人之间的谈话,“去看过小忧了吗?”
“我才刚从小忧那边离开,她说想小睡一下,要我到外头来。”这当然是他胡扯的,他一到会场就直奔无虑这儿,哪来的美国时间去看无忧?
“是这样吗?”路承希的语气里带着浓厚的怀疑。
“怎么?你不相信我?那你大可以自己去问小忧啊!”梁季勋伸手往休息室的方向比,“不过呢,小忧现在很可能在睡觉,你吵到她、惹她生气的话,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啊!季勋!你总算赶到了!”无忧精神饱满的声音自三人背后传来,“我还在担心你什么时候才会到呢!”
“姊姊?”无虑看着姊姊那副精神奕奕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刚睡醒嘛!
对于无虑的一脸的疑问,梁季勋忍不住在心中哀号。
臭小忧!你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蹦出来!这下子他要怎么跟小虑解释啊!
路承希的唇角浮起一朵胜利的笑容,他转过头去,对无忧说道:“既然你们两位主角都到了,那就好好商量一下订婚典礼的细节吧?我跟小虑已经休息很久,该去和负责招待的人换班了。”
“好,谢谢你了,承希。”不知情的无忧满脸笑意地朝他挥手,“那么小虑就拜托你了!”
梁季勋有苦难言地看着两人偕同离去,心里有说出不的怨恨。
什么小提琴王子!什么既优雅又有气质!路承希根本是个彻头彻尾的阴险家伙!哪天有机会,他一定要揭穿他的真面目召告世人!
“喂,季勋?”见他神色有异、直盯住无虑远去的方向,无忧忍不住扯扯他衣袖,悄声问道:“我说你该不是——”这家伙不会是看上无虑吧?
“我什么?”正在气头上,他也懒得管什么风度不风度的了。
“你看上小虑?”认识他好些年,她倒从没见过他这种表情。
“我是在担心她。”梁季勋收歛起脾气,所谓射将先射马,将来他要想在离婚后追无虑的话,现在应该先说服无忧才是。“你当初和我在一起,不过就是为了让那家伙可以顺利和温雅歌结婚吗?如果那家伙对小虑太好,让小虑爱上他,那不是步上你的后尘吗?所以我才要努力阻止啊!”
“那家伙、那家伙的……”无忧眉头一皱,没好气道:“承希是哪里惹到你啦?人家有名有姓的!”
梁季勋不想跟无忧吵些没营养的话题,于是立刻改口:“好、OK,算我不对,那家伙……呃,是承希,反正他是绝对不能跟小虑太过亲近的,这点你应该也赞成吧?”
“嗯,这倒没错。”
梁季勋捺着性子一一分析道:“可是知道内情的人只有你和我,但是又不可能由你出面阻止,对不对?”
“为什么不能由我出面?我是姊姊,由我出面才是最好的方法不是吗?”
开玩笑,由你阻止的话,那我还有戏唱吗?梁季勋摇摇头,继续用他的长篇歪理说服无忧:“不可以,由你出面的话,只会让承希误以为你在嫉妒,认为你对他还存有好感,所以绝对不行。”
听起来好像颇有道理,无忧点点头,“也就是说,最好的办法是由你去阻止?”
“宾果!”梁季勋吹了声口哨,“聪明!”
无忧怀疑地看着他一脸得意相,“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你好像是想追我妹妹!”
“有吗?”梁季勋故作无辜地挑高眉,“是你多心了吧?”
“希望如此。”无忧没再追问下去,她只是盯着梁季勋那张面对女人时永远不变的笑脸,以严肃的语气叮咛道:“因为,如果你想追小虑,我是不会答应的。”
她难得的认真态度令梁季勋微愕,“喂,你别说得那么坚决好不好?好像我是什么豺狼虎豹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为人……”
“就是因为太清楚你的为人,所以我才不答应!”无忧蹙起眉头,“你倒是说说看,到目前为止你交过多少女朋友?又有几个是真心相待的?还有,你有跟哪个女友交往超过三个月的吗?”
连番质询令梁季勋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无忧似乎也没打算等他回答,她兀自说道:“我知道你如果真的爱上了一个女人,一定会带给那个女人幸福,但是在还不能确定小虑是不是你要厮守终生的对象之前,我不能让她去冒这个险,她不是那种能和你大玩爱情游戏的女人,万一她受了伤,只怕从此再也回复不了。”
梁季勋苦笑道:“这么说来,是我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她?”
螓首轻摇,她无奈道:“季勋,你是个好情人,但却不会是个好丈夫。这就是我无法放心把小虑交给你的原因。”
***
电话响了数十声,梁季勋才自沙发上挪动身子,他懒洋洋地勾起话筒,还未说出口,彼端已经爆出祝贺声。
“嗨!季勋!抱喜你订婚啦!”
“康恒吗?”梁季勋将话筒贴近耳边,“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你怎么有气无力的啊?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刚和你未婚妻——”
梁季勋没好气地打断他的暧昧发言,“谁像你一天到晚精力过盛。说吧,找我干什么?”
“我在酒店订了位子,想邀你和几个死党聚一聚,顺便听听原本排名第一的黄金单身汉的订婚感言!”说穿了,就是找藉口出去鬼混。
“不了,我刚从订婚会场回来,累得半死。”梁季勋随手抄起玻璃桌上的酒杯,红色的液体随着柔和灯光的射照与冰块的摇动反射出迷人的光芒。
康恒很不以为然的说:“不去?季勋,你病了是不是?住酒店比住家里的时间还多的你,竟然跟我说不?”
“我没病,只是……”刚才接到不下数十通的电话,全是过去那群死党,还有不在乎他已经订婚的红粉知己们打来的,光是接电话就让他累得半死。“我只是觉得,既然都订了婚,就该负起男人的责任,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鬼混。”
“你真的病得很重,季勋。”康恒在电话彼端叹气,“算啦!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改天有空再请你和你的新娘一起出来聚个餐总行了吧?”
“那倒没问题。”
币上电话,他走到阳台上,迎着月光啜下今晚的第六杯酒。
“新娘吗……”刚才康恒提起时,他的脑海里浮现的身影,不是过去所交的女友,也不是即将与他结婚的无忧,而是总被他逗弄到满脸通红的无虑。
季勋,你是个好情人,但却不会是个好丈夫。
蓦地,无忧的话突然窜入他的脑海。
“或许,小忧说的没错。”
就是因为深知自己根本无法收心,所以他镇日流连酒店却未曾留恋任何一个女人。因为他很明白自己的个性并不适合结婚,对他来说,只要是喜欢他的女人,他都想给予回报,所以今天不管是谁嫁给了他,都注定要一辈子伤心难过。
他该收心了吗?还是继续这样的生活呢?
对他来说,夜晚是最迷人的时光。怀抱着温香软玉的美女们,啜饮香醇美酒,驾车游荡在川流不息的车潮与炫人的霓虹灯当中,这就是他享受人生的方式。
但今天,如果他娶了小虑的话,这些生活将离他远去,他只能在工作之后立刻驱车回家,一打开门,小虑会出来迎接,走进客厅,桌上有着热腾腾的饭菜,吃饭时她会陪着他谈话。想起来是觉得挺不错的,至少不必每天找人陪伴自己,不会总是感到心里空荡荡的,可是再仔细想想,这样的生活必须一直重覆到老,他能够忍受如此一成不变的生活方式吗?
答案是不行,他没有信心可以接受这样的人生。
也许,他应该做的,是放弃小虑而不是放弃自己的生活。
像是要说服自己般,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接着走到电话旁,熟练地拨了一组数字。
“喂?是康恒吗?你刚才不是说要去酒店庆祝吗?是哪一家?”
***
“喂,季勋?”无忧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做什么呀?老是在发呆。”
“嗯?我?没有呀!”梁季勋慌张地收回视线,“刚才说到哪里?”
无忧可不会轻易被他瞒骗过去,她循着梁季勋发呆的视线望去,果不其然,妹妹无虑正是他的焦点所在。
“喂,季勋,我记得我说过,我绝对不会答应你追小虑的。”她扳回他的脸,强迫他面对自己,“而且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夫,有点职业道德好吗?别当着我的面看其他女人,你忘了承希也在这儿吗?万一被他看穿,我们这段日子以来的努力不是全白费?”
梁季勋苦笑着耸耸肩,“我又没说我想追小虑,你别瞎操心。”
“是吗?”她的回答摆明了不信任他。
“拜托,我们是几年的朋友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会对你说谎吗?”
无忧盯着他半晌,终于稍稍释怀,“好吧,我就姑且信你一次。”
梁季勋再度苦笑,“谢谢你。那我现在可以去找小虑和承希了吗?我看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融洽到有点诡异的地步,还是阻止一下比较好吧?”他说着,边用眼神示意无忧注意。
无虑正和路承希坐在阳台旁的沙发上聊天,两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确实教人有点担心。
“好吧,但你别做得太明显,承希是很敏感的,要是让他察觉到我们有什么可疑之处,他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无忧悄声叮咛。
“我知道,他的审问功夫我已经见识过了。”梁季勋点点头,颇有自信地应道:“放心吧,我才不会那么容易露出马脚。”
梁季勋起身往无虑与路承希所坐的地方走去,然后大剌剌地往无虑身旁一坐,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嗨,小虑,你们在谈什么事?要我帮忙吗?”他边说,边瞥了眼路承希,果然看见他不甚愉悦的表情。
这家伙,八成又在心里骂我了吧?梁季勋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