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了?”阶成怿见阶成恺从病房里走出来,连忙上前着急地问。
然而阶成恺忽地手劲一使,将阶成怿的领口往上提,接着将他往一旁的墙上摔去。
“哼!你满意了吗?”
“成恺,你在做什么?放手!”阶传忠连忙上前制止。
“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要他放手?他们把玉澄伤得有多重,他们知道吗?
阶成恺一直以为凡事乐天的康玉澄会理性的看待阶成怿的婚礼,但他错了,忘了她属于女人的本质。
为了那多余的痴,她是那么的执着!
“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也是我们不愿见到的。”詹义芳开口。“那孩子没事吧?”
阶成恺放下兄长的衣领,垂首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她的情绪太激动了,我让她好好睡一觉。”除了身上的淤伤和后脑上缝了五针的挫伤,伤得最重的应该是她的心。
“我进去看看她。”
阶成怿移动脚步,却被阶成恺挡了下来。
“你们回去吧,她这一觉会睡到明天,你们明天再来,这里我会照顾。”
阶传忠点点头,“也好,我们先回去,等明天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再一块来看她,丫头也需要好好休息,别吵醒她。”
家人全都走后,阶成恺才打开病房的门。他没有进去,就这么靠在门上,静静地望着躺在床上的人儿那天使般的睡颜。
“丫头,你真的没事?”詹义芳坐在床边,轻抚着康玉澄苍白的脸颊。
康玉澄圆睁着大眼,“你们怎么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她又该记得什么事呢?
“妈,你先别急。”阶成恺轻声安抚身旁的母亲。
“二哥,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院里呢?”康玉澄眼里除了不解还是不解。
还好她还记得他这个二哥。“没事,你从楼梯上摔下去,大家都很担心。”阶成恺边道,边暗示着大家先别把昨天发生的事说出来。
阶成怿也在床边坐下,“玉澄,如果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一定要说出来,别忍着,大家会为你心疼的。”
又是这么奇怪的话,她已经听了一个早上。“我该有什么不痛快吗?”
“你……”阶成怿想再开口。
“大哥,让玉澄多休息吧。”阶成恺适时打断他的话。
“真是的,你们是怎么了?还有,我不是正在国外度假吗?怎么现在会躺在二哥的医院里呢?”康玉澄看着众人不对劲的模样,不解地问道。
问得好,他也正思着考同样的问题,看来她是选择把痛苦的记忆遗忘。阶成恺没想到一向乐观开朗的她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忘记伤痛。
“这得问问你的小脑袋。爬楼梯也不小心点,本来就不聪明了,这下子真把脑袋瓜摔坏了。”
“我爬楼梯的时候摔的?在哪儿啊?”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不重要,重点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会疼吗?”阶成恺避开她的话题,继续问道。
她摇摇头,“头不疼,倒是全身酸痛。”她还真的有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感觉,看来他们不是骗她的。环视四周所有的人,她突然发现一件事,“大哥,你的神情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别理他。”阶成恺连忙道,看见她疑惑的眼神,他只好随口编了个理由,“呃……他公司有事得忙,想早点离开,却又放心不下你。”
阶成怿一听,只好点头,“对,我是太担心你了,所以才这么失常。”
“二哥,你今天也怪怪的。”平时不管发生什么事,二哥总是安静的待在一旁不多言,但今天完全不同。
阶成恺听了,便故意摆出严肃的表情,“今天有谁不奇怪?都是你让大家担心,你可知道昨晚多少人为了担心你而失眠?如果想让大家正常点,以后就好好照顾自己。”
“是啊,你这丫头,真的把我们吓死了。”阶传忠补了句。
她一笑,“好啦!我知道你们都很担心我,对不起嘛,吓到你们了,以后我走楼梯时会记得多留意,不会再摔得鼻青脸肿了。”
詹义芳心疼地轻拍她的手背,“是啊,以后千万不要再让我们担心了。”她不知道一切是怎么一回事,这孩子真的忘了昨天发生的事吗?
但遗忘或许是好的,她着实不想看着这孩子心痛、难过。
每个人好像有了共通的默契,绝口不提昨天的婚礼。
直到阶家所有人都离开后,康玉澄再也忍不住地拉拉阶成恺的衣袖。
“二哥,你们到底怎么了?有事要说,别憋在心里喔。”她真的觉得每个人都很怪,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难道是跟她突然回国,却又对回来后的事情没有一点印象有关?
听见她这么说,阶成恺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大家看你受伤了,还能高兴得起来吗?”他在病床旁坐下,轻拍她的脸颊。
他曾在她的脸上甩了一巴掌,那记巴掌她忘了,却烙在他的心底。
原来,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如同他在阶家一般,可有可无。
阶成恺心底哼笑了声。
他有个被众人捧在手心上的大哥,从小,他便活在大哥的光环下。阶成怿是天之骄子,不管是课业或事业,总是做到最好、最完美,从来不辜负父母的期望,至于他,父亲只期望他能跟在哥哥身边,尽可能地辅助他领导自家公司。
为了达成父亲的期望,他只能尽一切努力跟在阶成怿身后,直到他厌倦了这一切,才毅然放弃商学院的课业,转而考进自己一直以来想就读的医学院。
他背离了父亲为他安排的未来,将阶家的事业全丢给兄长而置之不理,为此,他和父亲冷战了几年,甚至从此搬出家中,在外头独立生活,直至最近两年,父亲明白事已成定局,再继续冷战也不能改变什么,对他的态度才慢慢转变,接受这样的结果。
反正对阶家而言,他是多余的,一个阶传忠在外头的私生子,要不是为了顾及阶家的面子,他们压根不会答应他的生母狮子大开口要了一大笔钱,最后这件事还是詹义芳前往纽西兰住了五年,回国后带着他回到阶家,对外谎称他是她和阶传忠所生的小儿子,才把这段丑闻掩盖下来。从此,他是阶家可有可无的孩子,或许到现在,恐怕有些人还以为阶家只有阶成怿这个儿子吧?
詹义芳是个十分传统的女人,为了丈夫,她可以作这么大的牺牲,但这已是她最大的让步,因此,阶成恺从小便不知道母爱是什么,母亲之于他,只是一个冷漠的家人,她不曾对他打骂,却也未曾给予关爱,除了在外人面前,她会难得的对他露出笑容外,他们俩是十分疏远的。
对于他们母子之间的相处状况,没有人多作猜测,只认为是他的个性太沉静,所以母子俩才没有什么互动,这件事除了阶家两老、阶成怿和阶成恺之外,并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康玉澄,也包括阶成恺那些与他亲如兄弟的朋友们。
阶家已经有阶成怿这个听话的儿子,永远不会让人担心,阶成怿也永远顺着他们,所以,两老才会选择放弃“控制”他这个小儿子的未来。
只是阶成恺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大哥竟然会为了爱情而违背两老的意思,几经沟通后,两老妥协了,没想到却害了玉澄。
“只是这样吗?”康玉澄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她倒也不急着去想。“你看看你的眉头,都纠成结了,还想骗我。”
闻言,阶成恺伸手模模自己的眉间。呵,一个好大又难解的结啊。
“玉澄,你讨厌二哥吗?”他应该是个很容易令人讨厌的人吧,冷漠且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这样的他令人乏味。
听他这么问,康玉澄原本带着笑的脸庞不禁一愣,“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她哪里得罪了二哥吗?应该没有吧?
他摇头,望着她不解的脸庞,轻扬起唇角,“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随口问问的。”
“你心情不好,对不对?”她看也知道。“没关系,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帮你。”
这是谁都帮不了的。“你这个脑袋已经撞破了个洞,还想帮什么?倒忙吗?”
康玉澄一笑,碰了碰缠在额头上的纱布,“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得觉得它正隐隐作痛耶。”
看着她,他也笑了,“快躺下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做一连串的检查,等确定没事了,才能让你出院。”他起身替她拉拉被子,示意她躺下。
“嗯。”她点头,反正她也觉得困。奇怪,她不是刚醒来不久吗?怎么又想睡了?一定是二哥在药里放了安眠药之类的成分,害她眼皮好沉重喔。
她躺好后,阶成恺便走到窗边替她将窗帘拉上,接着转身欲走出病房。
“二哥……”正当他要关门之际,她轻轻地唤了声。
闻声,他回过头,“嗯?”
她微笑着说:“我不会讨厌二哥,因为你是这世界上最疼我的人,我很喜欢你。”说完,她轻轻地闭上眼。
他一愣,然后微微一笑。
如果她没有遗忘那些痛苦的记忆,也许就不会这么说了吧?
不过,他依然觉得欣喜,心也变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