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筠和秦荣生很快地就“闪电订婚”了。唯有闪电般地定下终身大事,才不会有太多时间去思考及后悔。
因为过于仓促,所以他们只是很简单地向弃荣生的父母报备一声而已。本来他们是不打算劳师动众的宴请宾客,可是秦荣生的母亲坚持秦家唯一儿子的订婚大事下可草率为之,一定要办一场隆重的订婚宴。
结果他们还是在长辈的坚持下,办了订婚宴。
沈曼筠穿着一名家设计的白色礼服,合身的剪裁将她的身材烘托得更加出众迷人:颈间的那条红宝石炼子衬得她白皙的后色更美。她配合着场合露出得宜的笑
而秦荣生则是一套白色燕尾服,今晚他像个斯文俊俏的白马王子。他一整晚都是笑容满面,看得出他真的很开心。
“宾客比我想像的还多。”沈曼筠站在秦荣生的身旁,压低声音对他说。
“没办法,我妈妈坚持要办得热闹一点。”
沈曼筠望了四周一眼。“应该都到齐了吧?还有其他人吗?”整个大厅已经站满了人耶?
“应该都到了吧!”
“荣生!曼筠!”秦荣生的母亲突然快速地走向他们这边。
“什么事啊?”
“你们该到前面去了,蛋糕推出来了。”
“妈!只是订婚而已——”秦荣生来不及抱怨,他们两个就被推到前面去了。
他们两个一站在前面,内室的灯光立即黯沉下来,只在他们身上打了聚光灯。
秦荣生握住沈曼筠的手,从她温热的手中感受到她确确实实在他身旁。这不是一场美梦,而是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奇迹。他所爱的人,就在他的身旁。
沈曼筠强打起笑容,今天是她订婚的日子,但她却快乐不起来。她甚至自怜地想着,自己是不是王朝着邵屹为她铺陈的毁灭之路走去……
这时,司仪开始朗诵着:“今天是秦荣生先生与沈曼筠小姐……”
在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在前面那对订婚的男女身上时,突然间,一个男人缓缓地像只夜行动物般地走人人群中,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新娘的脸上。
她幸福甜美的笑容就像是锋利的利刃,一刀刀地刺进他的胸口,令他的心口发疼。
邵屹走到中央,伫足不动,视线依旧落在沈曼筠的脸上。她笑得愈灿烂,他的眼中就迸射出更狂炽的火光。
司仪幽默的词语惹得在场人士哈哈大笑,但邵屹面部的表情始终是僵硬的。
什么相爱?天底下最大的谎言及笑话!邵屹在心里冷嗤着司仪朗读。
他的视线随即瞟到人群中另一位光鲜亮丽的女人,他认得她,她是秦荣生的母亲,一个恶意的笑容慢慢地从他的嘴角浮起,一个极具破坏力的主意正在心中凝结形成。
邵屹继续穿过人群,走向那个女人。
他要将心中的那个主意付诸行动。
不一会儿,他已站在那个女人的身旁,抿着浅笑低声呼唤她:“秦夫人”
她抬起含笑的眼看了邵屹一眼,略点头示意一下。
“你好。”她以为他只是众多宾客中的一名,便没多做搭理,旋即又将视线移到她的宝贝儿子身上。
邵低头在她的耳畔轻言:“你的儿子挺有度量的……”说了几句话后,秦夫人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最后,她怒不可抑地抬起头来瞪着邵屹。
“你说什么!”纵使她已经濒临发怒边缘,她还是继续保持着形象,只是低嚷着。
邵屹面不改色地继续维持他那抹风度得宜的笑容。将这场订婚宴破坏得愈彻底,他就愈满意。
此时,司仪正好宣布:“互戴订婚戒指。”
邵屹将视线移到那对准新人身上,在最紧张的当口,他对秦夫人说了一句:“我不习惯让别人帮我养孩子呢?”
这句话无疑是将秦荣生母亲的情绪激到顶点,这时她再也顾不得形象,慌忙地大喊出声:“等一下?”
她这一喊,在场每个人都将视线投到她的身上。此刻灯光也全亮了。
当沈曼筠错愕的眼眸撞见那抹熟悉的邪恶笑容时,她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就是不肯放过她!
“妈,你在干什么?”秦荣生不明所以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我才要问你是在于什么?你竟然傻到要替别人养孩子。”
她这一说出口,立刻引起全场一阵哗然。
“妈,你在胡说什么?”
当所有的人都在惊愕慌乱之际,邵屹则是气定神闲地喝着他的香槟。
秦夫人眼睛直视着沈曼筠。“你应该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面对这样的质问及众多陌生的眼光,沈曼筠强挺起背脊,稳定自己难堪的自尊,她一声也不吭地将戒指交还到秦荣生的手上。
“曼筠……”
“什么都别说了,我走了。”她拉起裙摆,吞下所有的难堪,默然地离去。
邵屹,你又成功地扳倒我一次了!她知道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掉下泪来,她只能拼命地忍住。
“曼筠!”秦荣生想追上去。
却被他母亲给唤住。“荣生!”
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的儿子做这种傻事,他秦家可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怎能容得下这种不光彩的事情,更不可能让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当他们秦家的媳妇。秦夫人望着门口,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
沈曼筠一个人走在大马路上,因为她穿着礼服的关系,所以引来许多路人的侧目。
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今晚她已经丢尽了脸,不在乎再出更多的糗。
“上车吧!你不会想穿这样在大马路上走吧?”邵屹跟上来,车子缓缓在她身旁行驶着。
“你不是巴望我更丢脸吗?那你还管我穿成什么德性走在马路上!”她气得对他大吼。
“我们得谈谈,你知道。”
她的目光扫过他的黑瞳,他的表情异常认真,当然她也知道他所指何事,反正一切都摊开了,把事情谈清楚也好。
她于是上了他的车,劈头就问:“你怎会知道的?”
“你有什么事情瞒得了我吗?”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沈曼筠强压下动手打掉他脸上那抹得意笑容的冲动,很耐烦地再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先是一阵笑,而后说道;“这得归功于你带领属下的工夫了得,属下是对你忠心不二,看不得你被欺负,所以跑到我那里对我大骂一场,当下我才恍然大悟。”
沈曼筠翻了一下白眼,有些头疼地闷嚷了声:“丁香!”她真想封死她那张大嘴巴。
她大费周章地准备跟秦荣生订婚就是为了不让邵屹发现她怀的孩子是他的,结果丁香却跑去——
“是那一次吧!”他自己也很清楚是哪一次种下的果。
她别过脸去,不想看他挪副得意的笑脸。
在他的计划里可没打算让她怀孕,这多少让他乱了阵脚,也更注定了他们之间纠缠不清的关系。
她静默了许久,才开口:“我想我们之间是谈不出个什么结果,你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嚷:“让我再好好想想!”就是理不出个头绪,想不出个结论,所以才心慌意乱。
她突然冷笑起来,有些讽刺地睇着他。“你也会有乱了阵脚的时候吗?”
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没想到自己怀孕的事可以变成打击他的利器。这是沈曼筠没有想到的,霎时,新仇旧恨全一股脑地浮上心头,她只想反击他。
“如果我将孩子生下来,你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变成怎样?你想毁掉的人就是你孩子的母亲呢,那如果我拿掉孩子呢?”
她还来不及说完下一句,就被他狠狠地抓住肩头,威胁着:“你敢!”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快意,继续逞着口舌之快。“在敌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是最糟糕的。原来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打击你的武器啊!”
“你别把孩子拖下水,他是无辜的。”
她的眼中旋即浮上一层怒火,大声地对他喝道:“你也知道什么叫无辜吗?”说着,不争气的眼泪已在她眼眶中打转。“那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他注视着她泪眼汪汪的眸子,第一次真情流露地看着她。“我想恨你,可是我却爱上你,我想爱你,可是我却只能伤害你。”
他话刚一出口,她眼眶里的泪水也随之滑下。
他那些话重重地震撼着她的心,她只觉得好难过。
她咬紧牙,从齿缝中迸出一句话:“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说完,她便打开车门,踉跄而去。
什么叫做想爱你却只能伤害你!邵屹,你这个大混蛋!我恨你!一辈子恨你!
☆☆
沈曼筠一身狼狈地回到寓所。
一进门就听见丁香打来的电话,她正在答录机里留言:
“曼姊,那个家伙有去吗?对不起,我实在不能看着你去跟一个你不爱的男人订婚”
沈曼筠一把接起电话。“喂——”
“曼姊?”丁香没想到沈曼筠会在家,显得有些吃惊。
“承蒙你的鸡婆,他去了。”沈曼筠有气无力地回答。
“真的吗?”电话那一头的丁香显得兴奋莫名。“那你跟他走了吗?他一定是在订婚宴上当着众人的面将你抢回来……”
“丁香,”她打断了香那种过分浪漫的描述。“事实上他只是带给我难堪,更何况他是去破坏我跟秦荣生的订婚宴,不是去抢婚的,同时也让我第一次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丢脸。”
“可是…这……”
“明天上班你就会听到许多非常精采的八卦消息了,我很累,不想再说了。”
“曼姊,我搞砸了吗?”她的本意是想帮曼姊啊!
“我要挂电话了。”
她也不晓得丁香是帮了她还是搞砸了?到底跟秦荣生订婚是对是错?她只觉得一切混乱不堪。
她穿着身上的礼服倒在沙发上,将脸埋在双掌中。
这时,电话又响起,答录机上传来秦荣生的声音——
“曼筠,对不起,我会劝服我妈妈的,我……”
沈曼筠只是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秦荣生的声音像空
气般从她的耳际掠过,也许是脑袋一下子积大多事情了,现在早成了一片空白:也许心中承载了太多情绪,现在竟感受不到任何的悲欢喜忧。
一整个上午,她的答录机不停地录着秦荣生的留言,但都只是很模糊地掠过耳际,没有一句一言曾进驻她的心,然而在她心底一直有个很清晰、很明显的声音在着。
直到她的眼角滑下眼泪,她的感觉才重新复活,可是却是被难过的氛围给团团包住。到头来,她还是为了他——邵屹而伤心,耳畔不断地咎起他说过的一句话:
我爱你,却只能伤害你……
☆☆
邵屹独自面对着漆黑的书房。原本炯亮的眼瞳现在却显得黯淡,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沈曼筠伤心的脸庞。
为什么?他不是想毁了她的吗?可是她难过伤心的神情为何如此牵动他的心?
门外倏忽传来仆人的敲门声。“先生,您有封美国的来信。”
美国?他心中一突。“拿进来。”
接过信后,他捻亮桌灯,看了信封上的地址,那个熟悉却又禁忌的地址。
已经有多少年了,伯父再也不曾联络过他。邵屹以为他带给伯父的是一段不堪的回忆,伯父恨不得将有关他的一切都撇得乾乾净净,甚至希望从来不曾接他到美国去。
邵屹打开信件邵屹:
多年不凡伯父从一些商业吝刊上得知你很有作为,伯父也放心许多。
近期内,伯父将含回台湾拜访一些老朋友,如果你能抽出一些时间来,我想咱们伯侄俩也能好好叙叙旧。
还有,你的伯母于去年初因患乳癌去世了。长久以来,伯父一直亏欠你许多,不但没能替你的父母好好照顾你,还让你受了许多委屈,伯父一直感到愧疚。以前面对你的时候,我一直无法将那句话说出,现在,伯父郑重地向你说声,对不起。
邵屹看完伯父的信后,久久说不出一句话。这封信再度勾起一些前尘往事,那些不堪的、晦暗的、败俗的……
邵屹深吸了口气。为什么他此刻感到如此空虚?不是已经拥有人人称羡的财富吗别人都得看他的脸色,可是为什么还感到不满足呢?
他伸手往前一抓,结果什么也没抓到,握不住的空气,就像他握不住的幸福一样,他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幸福。
他以为他是站在外面看着沈曼筠走进他一手布下的爱情陷阱,其实他老早就与她一起深陷其中。
沈曼筠!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沈曼筠的身影。
他现在好想见她!
☆☆
才在下意识里想见她,当邵屹发觉时,他已经站在沈曼筠的家门口。
被门铃吵醒的沈曼筠勉强从沙发椅上爬起,她身上还是那套订婚礼服,显然她回到家后,就一直躺在沙发上。
一向小心谨慎的她忘了先从门板上的小孔看看来人是谁,她有些精神恍惚地走到门口,当她一打开门时,两人的眸子对上了。她那红肿的眼睛,不地眨呀眨地,似乎在确定跟前的人是真还是虚幻。
她记得之前他大闹订婚宴时是很意气风发的,但现在怎么像只斗败的公鸡?她还来不及开口,邵屹就整个人往前倾,将她深深地拥进怀里。
他发现将她搂在怀里的感觉,就像是掌握住了幸福。
“生下孩子吧!”他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他的这一句话舌地惊震了她的心湖,同时眼泪也如水珠般滑落。
她的泪水很快地沾湿了他的胸膛。他缓缓地抬起她僵硬下巴,让彼此的目光胶着在一起。
她已经停止流泪了,可是眼睫还沾着残留的泪水。“你就是特别来叫我生下孩子的?”
他点点头,又说:“我想见你。”
沈曼筠皱起眉头,她觉得他有些不对劲,至少她觉得他不可能在她面前露出这么无助的神态来。
“你——你怎么了?”问出口之后,她后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干什么管他怎么了?就算死了,也是他的事。
邵屹久久不发一言,只是猛盯着她瞧,他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一块宝,充满了疼惜神情。
沈曼筠下意识地想躲避他那过于炽热的目光,因为她阻止不了自己心里的那股骚动。
他再度迎向她,这回不只搂紧她,甚至连她的唇也去。她本来想闪避,可是还是让他得逞了。
他不断地索取她唇中的蜜津,像是要填满什么似的。
这种感觉让沈曼筠觉得很熟悉。就像是她那次在母亲忌日失控时,那股疯狂地向他索爱,想填满心里的空虚、不安的感觉相似。
他也空虚不安吗?他……
她来不及再往下想,所有的感官已被他炽烈的吻给挑起了。她知道自己应该克制,但却还是克制不了地回应他的吻。
在这场火炽的热吻中,两人都舍不得停下来,直到胸口因缺氧而快爆裂时,他们才不得不放开彼此。
一旦离开彼此的唇,沈曼筠才“醒”过来。她整个脸颊迅速烧红起来。她别开眼,不愿正视他的眼眸,就像她不愿意面对自己轻易被他点燃的热情,以及不能抗拒他的事实。
在沈曼筠别开眼时,她从邵屹身后看见了一个人。
她愕地膛圆了眼。“秦荣生!”
原本秦荣生是担心沈曼筠,所以才过来看看她,没想到却让他撞见了她跟邵屹那段火热的演出。
邵屹在她呼出声时,也转过身去看,他的手依旧霸道地搂着沈曼筠的腰。
两个男人四目相交,恍若电光相,烧得厉害。以他以前有过的纪录,沈曼筠有些担心他们又会干起架来。
结果是秦荣生先收起敌视的目光,他将视线移到沈曼筠的身上。“我……我只是想来看你好不好而已。”
“我——”沈曼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自己还能说什么?刚才不是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了吗?
“真的很抱歉,我妈妈让你难堪了。”
噢,天啊!他怎么还能开口跟她道歉?
沈曼筠觉得自己快羞愧得无地自容了。秦荣生是这么义无反顾地帮她,而她却还寡廉鲜耻地投人邵屹的怀抱,跟他吻得昏天暗地。
邵屹声音突然在他们两人之间响起:“我的孩子,我自己会养,不劳你担心了。”他对秦荣生说话的语气依旧充满敌意。
沈曼筠抬起头来瞪着他,低斥:“你干什么啊!怎么这么对人家说话。”哼!今晚会搞得那么尴尬,还不是拜他的“强力破坏”所赐。
邵屹却突然推她人内。“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你别管。”说完,便自动地关上门。
沈曼筠瞪着门板。有没有搞错啊!他们的事,怀孕的人可是我耶!现在却变成无关者?
她愈想愈不对,赶紧打开门。“喂,我——”
结果他们两个人正好走进电梯里。
沈曼筠看见他们两个人一同离去,当下傻了眼。“怎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