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江寒露一反常态,不再出现在醉不归里,她伤心的待在自己房里,常常以泪洗面,心情低落得很,让小梅看了是心急不已。
她也不懂原本好好的两个人怎会突然起争执,还闹成这样不可开交的。
这期间崔尚缇曾经低调的来过江家几趟,向小梅探问江寒露的情况,听到她非常伤心后,他的表情也是凝重不已,然后又无声离去,并未打扰她,就怕她的心情受到更大的刺激。
小梅终于忍不住的问起江寒露,他们俩之间是发生什么问题,江寒露于是把之前在酒坊听到的事情全都一古脑的告诉她,一听她只觉事有蹊跷。为什么关于崔公子的流言就只在酒坊出现,而其他地方却不曾听闻过?
在一次崔尚缇又悄然来访的时候,她将这事告诉了他,他听了也是出现疑惑的神情,在谢过她的告知之后,他未多说什么的离去,看来是有了些想法。
而黎基这之间来了酒坊几次,却始终都没有见到江寒露,问了酒娘和掌柜,他们也是支支吾吾,无法清楚解释为什么江寒露突然不再出现,天之骄子的他何曾遇事这么不顺心过?
因此,他不再空等,派人查出了江寒露所居住的地方。吩咐小三子走一趟,说什么都要见到她的面,而他也不负主子的托付,硬是和江家的下人磨,磨到他们不得不去向主子报告这件事,终于顺利进到江家宅内,见到江寒露本人。
“江姑娘,这是咱们主子吩咐,一定要亲手交给你的信函。”
在大厅内,小三子恭敬的将信函交给江寒露,只见她虽然收了信,却迟迟没有打开的动作,显得意兴阑珊。
现在的她没有心思理任何事,就连黎基也是一样,她只想放空思绪,什么都不要想,这样她的心才会好过一点,不再那样疼痛难受。
看到她迟迟没有打开信函,小三子只好又开口,“江姑娘,主子有吩咐,希望你看过信之后,能给小三子一个回覆,这样小三子才好对主子有所交代。”
“这……好吧。”
江寒露也不想为难小三子,只好选择打开信函,只见信上写着:
这阵子在下造访醉不归多次,却始终不见江小姐芳颜,实在担心你的情况,所以无论如何,都希望你能答应明日中午到城西山神庙一叙。
江寒露想了想,她这阵子的避不见面,的确对黎基说不过去,因此便答应了下来,“小三子,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明日中午我会去赴约的,请他放心。”
“感谢江姑娘,小三子这就回去向主子回覆。”
请家仆将小三子给送出宅,江寒露继续陷入失落的情绪当中,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现在的她好累,不只身体累,就连心也疲累不已。
于是客人离去之后,她便浑浑噩噩的走出大厅,把那封信给忘在椅旁的小桌子上也不自知,而始终在厅外观察情况的小梅接着走了进来,拿起信函看过内容,内心马上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妙,事情似乎越来越棘手了……”
她知道小姐心中还是非常在乎崔公子的,而崔公子的心里也是有小姐的,偏偏在两人之间出现问题时,这黎公子又插进来搅局,这绝对会让他们俩之间的问题更加棘手。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看着小姐整天唉声叹气,小梅这个做贴身女侍的也不好过,所以她决定再当一次的“报马仔”。
“哎呀,不管了,还是先到崔公子投宿的客栈通知他一声,其他的之后再说……”
棒日一早,一接到小梅传过来的消息,崔尚堤怎样都无法冷静下来,就这样不顾一切的赶到信上所指定的见面地点。说什么都不能让露儿被那男人抢走!
因为担心江寒露的状况,他并没有离开长安城,只是暂时低调的住在客栈里,并且让小梅知道他的暂居之处,也因此,她才有办法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不让他悔恨不已。
他知道那时的自己太过冲动,也清楚那男人的身份如果真是他所猜想那样,他的确可能比拼不过,但要他将露儿拱手让人,他办不到!
一来到人烟稀少的山神庙内,崔尚缇刚靠近后院,就听见早一步来到的江寒露率先出口。
“黎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白担心一场,我真的没事的,所以你也不需要再挂心了。”
因为不知道黎基想和江寒露说什么,所以崔尚缇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停在通往院子的穿廊转角后,等着见机行事。
看到江寒露这憔悴的模样,黎基怎么可能会相信她口头上所说的话。“寒露,看你的气色似乎不怎么好,你可以不必勉强自己,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尽避向我倾诉,我很乐意听的,这也是我不选择醉不归作为见面地点的原因之一。”他很少为女人这么费心思的。
江寒露勉强漾起一抹淡笑,“我真的不要紧,只是最近心头有些不舒坦,需要时间平复罢了。”
“真的?需不需要我找个医术好的大夫来瞧瞧?”
“真的不需要黎公子费心。”她的笑转成隐隐的苦笑,“这毛病……只怕大罗神仙下凡也治不了的…”
为情而受伤、憔悴,这有谁能治得了?她很清楚,除非自己看开、释怀,要不然,她或许永远也好不了……
看她的反应,黎基大约也猜得出她是为情所苦,她和崔尚缇之间的流言,这阵子常泡在醉不归的他也听说不少。但窃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一切都还没成为定局之前,他并不认为自己就一点机会也没有。
只见黎基将腰上那块红白相间的龙纹玉佩解下,递往她面前,“寒露,我想问你,你讨厌我吗?”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她,只能选择老实回答,“并不讨厌。”
“如果你真的不讨厌我,那就接受这一块玉佩,当作是你我之间的‘承诺’,好吗?”
“什么样的承诺?”
“其实我出来一趟并不容易,而这阵子的频率已经太高了,我有我的责任,实在不能让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所以……往后或许没什么机会再出来和你见面。”
虽然无法见面让江寒露感到有些可惜,毕竟黎基算是她来到这个朝代之后真正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但她也无法改变局面,只能有些惋惜的回答,“那也没办法,或许代表咱们的缘份已尽了吧?”
“不,我不会让咱们的缘份就在这个地方断掉的。”
“但你自己不也说了,你没办法继续再来见我?”
“所以我才要你收下这玉佩,等时机一到,我会让人来接你,你凭着这玉佩,就能在另一个地方见到我,然后咱们俩就不必分开了。”
“呃?”这下江寒露终于听懂他话中的意思了。他希望两人能够不要分开,这分明在表示……他喜欢她呀!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一直只当他是普通朋友的,因为她的心早就已经给崔尚缇了呀。
即便她的心已经伤痕累累,却仍旧只为他而跳动,要她在这种情况下转而接受另一段感情,她办不到……
“寒露,我知道你现在心上有伤口,但相信我,我会让你复元的,只要你肯给我机会,你就会知道,我可以给你的,绝对不会比其他人来得差,甚至要更好。”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告白,江寒露简直错愕得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
黎基很清楚,依她的个性,只要自己姿态放低一点,就有办法让她心软,“这是我的一个心愿,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要不然……我绝对会寝食难安,说什么都无法甘心的。”
“黎公子,事情……并没有这么严重吧?”
“对我来说,有关于你的事,就是这么严重,所以寒露,你肯成全我,让我有机会照顾你吗?”
“这……”
发现她还是迟迟没有点头,黎基干脆主动拉起她的手,想将玉佩放在她的掌心,“要不然这样好了,你可以先收下。之后再来……”
“不行!露儿,绝对不能收下!”
“呃?”
意外听到崔尚缇的叫喊声,江寒露吓了一大跳,赶紧收手后退一步,原本该躺在她掌心的玉佩也掉落到地上。让黎基眼神一黯,只觉可惜到了极点。
“尚缇?”
崔尚缇终于忍不住现身,冲过去把她给拉到身后护住。宣示主权的意味浓厚,和黎基是正面杠上了,“黎公子,很抱歉,她不能收下你的信物。”
“你就是崔尚缇?”这是黎基第一次见到他,非常不满他在这关键的时刻出来扰乱,“我在和寒露谈话,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并不希望你来插手。”
想阻止他得到想得到的人,那也得看他允不允许有人在他头上撒野,不知死活!
面对他的怒火,崔尚缇再也顾不了那么多,打定主意不要命的豁出去,“很抱歉,我插手是插定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什么?你……”
“崔尚缇,你来做什么?”江寒露往后退了一步,故意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眼眸中尽是埋怨,“你不是该回洛阳城去了?你凭什么打断我和黎公子的淡话,现在的你又有什么资格?”
“露儿,我真的很抱歉。”他心慌意乱的赶紧解释,“我承认那一天是我太过冲动,才会伤了你的心,让你难受。我已经后侮了,你能给我一次重新挽回的机会吗?”
他知道,要是他在这一刻无法让她回心转意,就会彻底的失去她,他不敢想像那会有多痛苦,肯定是生不如死。
黎基马上加入抢夺的战局,“寒露,不必在意他说的话,来到我身边,换我保护你。”
江寒露看着他们俩,内心出现强烈的拉扯,她知道自己对崔尚缇还是念念不忘,但她的心却退缩了,怕再一次受到伤害。
之前是裴艳艳,现在是谢家千金,那之后呢?她可以想像,对他有兴趣的大家闺秀大有人在,加上崔蹇的阻挠,她和他真的有未来可言吗?
现在的她缺少这样的信心,所以她很旁徨、很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完全无法做出决定。
黎基看出她的旁徨无措,率先安抚她,“寒露,你现在做不出决定也不要紧,要不然让我先送你回去,让你好好冷静下情绪,如何?”
面对他的刻意阻挠,崔尚缇显得是越来越心急,就怕江寒露对他彻底放手,“露儿,咱们俩之间有误会,别这样放弃了我。”
“寒露,跟着我走,让我护送你,好吗?”
黎基朝江寒露伸出手,就等着她迈开步伐往他靠过来。
现在的她真的需要冷静的时间与空间、她在迟疑挣扎好久之后,最后还是选择往黎基靠过去,想要逃避现在的一切。
“露儿!”
缓慢的脚步就因为这声痛心的呼唤而顿住,再也难以跨出半步,她犹豫的看着崔尚缇,就见他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朝她摊放在掌心,表情是掩饰不了的痛苦及凝重。
她讶异的看着他掌心的东西,是那天被车轮给碾碎的天蓝色花簪,但现在在他手中的却是完好无缺的模样。被碾碎的流苏玉石已经找了相似颜色的玉石再度补回去,就像从来没有毁坏过一样。
在那之后,她其实拜托小梅去替她把花簪捡回来,结果小梅却没有找到,让她失望不已,还以为被其他人给拾走。甚至灰暗的想着,或许连老天爷都在暗示她他们俩没有未来,结果却是崔尚缇将它给捡起来,并且还把它给修补好了。
他苦笑的对她说着,“我有办法找人修补坏掉的花簪。却没有信心能补起你心上的伤痕,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看着那恢复原样的花簪,江寒露眼中不由得泛起激动的泪光,即将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是属于他们俩之间的承诺呀,原来她没有放弃这个承诺,他也没有,还想办法让承诺复原,回到从前那个样子。
“露儿,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亲自修补你的心吗?我想重新将这支花簪放到你的发髻上,只有在你身上才能展现出光彩,放在我身上,它像是死了一样,黯淡无光,让我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美丽。”
她终于泪如雨下,彻底被他的言语及行动给感动。他对她的一心一意,正赤果果的呈现在她面前,完全假不了。
她再也压抑不了内心最深处的情感。她还是深深爱着他的,就算会再度因此而受到伤害,她还是放不下这份情感,彻底与他断绝关系。
“露儿,回到我身边吧,我求你……”
“尚缇!”
江寒露终于抛开一切,朝他狂奔而去,在他怀中哽咽痛哭着。她不希望失去这一具温暖的胸膛,直想永远待在他怀中,不再因为任何原因而与他决裂了。
“呜…尚缇……我不想失去你…”
“露儿,我又何尝想失去你?”失而复得的结果让崔尚缇紧紧抱住她,脸上的笑容难掩激动,“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轻易的放开你了,绝对不会!”
他不会再让任何误解或意气用事在他们俩之间造成难以修补的裂痕,现在的他只想好好守护她与这一段感情,让两人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看着他们俩紧紧相拥的吐露情感,黎基终于肯承认,自己不管再多做什么,也是敌不过他们俩之间早已建立起的情感,他无法拆散他们的。
这下他只能扬起一抹笑,自我解嘲,“原来我从一开始就已经迟了。”
稍微安抚住怀中人儿的情绪,崔尚缇接着放开她,来到黎基面前,蹲拾起地上那块玉佩,以半跪的姿态,恭敬有礼的双手奉还,“不是圣上迟了,只是因为……露儿没有那种福份可以高攀圣上,她只能跟草民成为一对平凡的夫妻罢了。”
“圣上?”
江寒露错愕的看着他这突然转变的恭敬态度,再看向黎基,这才后知后觉的意会出来。原来黎基即是李隆基,只不过他用谐音再去掉中间的字罢了。
自己居然会遇上当今的天子?惊诧不已之余赶紧抹去脸上的泪痕,随着崔尚缇也跪下,不敢有所造次,“民女不知道圣上的真实身份,从前多有冒犯,请圣上见谅。”
李隆基伸手收回玉佩,不懂自己是哪里露出破绽的,“你怎么…”
“圣上所佩带的这块玉,正是崔家珍宝坊所出,况且当今世上,够资格佩带龙玉的,也只有圣上一人,草民当然不作第二人想。”
“哈,原来是这样……”
崔尚缇趁机再恳求,“请圣上成人之美,让草民和露儿能够顺利成亲吧,草民绝对会永远感激圣上的大恩大德的。”
江寒露也帮忙恳求,“请圣上成全。”
“好一个崔尚缇,居然趁机要胁朕答应让你们俩有情人终成眷属?果然是无奸不成商,朕要是再不答应你们,岂不显得朕太过小心眼,还落得一个强抢民女的坏名声?”
“请圣上恕罪!”
看着他们俩一起跪在地上,像是生死都要相随的坚定模样,李隆基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却也被他们之间不变的强烈情感所感动,选择成人之美。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对江寒露的感情只是一时新鲜罢了,要比深爱她的程度,他是绝对比不过崔尚缇的。
“罢了罢了,你们都起来吧,朕不打算怪你们了。”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这句宽赦的话,崔尚缇和江寒露开心的对望一眼,马上叩首道谢,“多谢圣上。”
两人一起站起身,崔尚缇还体贴的扶着江寒露的手,两人之间深浓的情感不言而喻,这让李隆基看了有些刺眼,马上转身迈步离去,只能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果真是迟了呀,可惜了这段和江寒露相处在一起的美好日子,已经不会再有了……
“对了。”一边离去,他还不忘提醒,“等你们决定好婚期,我会派人送一份礼给你们的,所以希望能尽早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虽然父亲那边还不知道该如何搞定才好,崔尚缇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草民一定会努力的。”
直到李隆基离去之后,江寒露才担心的问着他,“尚缇,你这样回来,不怕你父亲生气吗,这样……他一定更不会同意咱们俩在一起的。”
“露儿,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崔尚缇先安抚下她的情绪,“你先回去,刚才的事情务必不要透露出去,我马上回去处理一切,无论如何,一定要爹答应让咱们俩在一起。”
他已经决定,不让这件事情再拖延下去,说什么都要让父亲清楚自己的决心——他这一辈子就只认定江寒露,其他的女人他是半点都不会考虑的!
“如果他始终不肯答应怎么办?”
“不会的,我一定会让爹不答应都不行!”
他知道这是一着险棋,但为了能和露儿顺利在一起,说什么他都要试上一试,彻底拚了!
“崔、尚、缇,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违背我的命令偷偷回到长安城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存在吗?”
丙不其然,崔尚缇一回到崔宅,就见到崔蹇坐在大厅等着他,怒吼声马上朝他袭来,几乎要震翻了厅上的屋瓦。
就在大厅内,只见家仆左右两侧一字排开,阵仗大得吓人,好像把他看成待审的犯人一样。
“说,你回到长安城的这阵子到底跑去哪里了,是不是又去见江寒露那个女人?”如果不是他派去洛阳城送货的下人,回来告诉他少爷不在那,而且已经离开好一阵子,他还真的得等到这小兔崽子主动现身,才知道他给他玩了这一手。
面对父亲的盛怒,只见崔尚缇不愠不火的躬身,淡然回答,“爹,请恕孩儿不孝。”
“你还知道你不孝?哼,有那么多良家闺女让你挑,你偏不要,硬是和那个名声糟糕的江寒露没完没了,要是你真知道自己不孝,那就马上和她断绝往来,老死都不准相见!”
崔尚缇还是没有抬起头,继续用一种像是心死的语气回答,“爹,孩儿不孝,请恕孩儿或许无法继续再侍奉爹了。”
“你这话是在威胁我?”崔蹇冷笑了声,“你该不会要告诉我,要是娶不了江寒露,你就会心痛至死,或是娶不到她,你就宁愿去死这类的窝囊话吧?”
“说实话,要是娶不到露儿,孩儿真的是死定了,或许还会连累崔家上上下下一干人等,到时候只能请爹原谅孩儿的莽撞了。”
崔蹇嘲讽表情一顿,突然觉得事有蹊跷,“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崔尚缇,你别和我打哑谜,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吧。”
只见崔尚缇语重心长的回答,“爹,这种事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要不然牵连的人越多,就越一发不可收拾呀。”
崔蹇虽然不知道儿子是在搞什么鬼,但听他说得如此严重,也不禁有些忌惮,只能将身边所有家仆遣出,“你们全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大厅来。”
“是的,老爷。”
直到家仆都退下,他才再次开口,“现在有什么话你总可以直接说了吧?”
“爹,孩儿犯了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崔蹇马上哼笑出声,“笑话,你又不是做官的,又哪里见得到皇帝,然后犯下欺君这种罪行?”
“爹,孩儿也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皇帝,所以才会口出狂言,让崔家和江家都陷入危机当中呀。”
他开始将与李隆基争夺江寒露的经过说了出来,为了让父亲点头同意他和江寒露的亲事自是加油添醋一番。
“……当时孩儿情急又气不过,只好瞎诌和露儿就要定亲,近日就会迎娶她过门,结果对方就出示一块龙玉昭示了他的身份,他说他贵为九五之尊干不来强抢民女的事,不过要是迟迟没有听到我们结亲的消息,让他发现我是诓他的,绝对向我治罪。”
就故意拿当今天子当筹码,让父亲不得不同意两人的亲事,崔尚缇知道这着棋使得险,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但为了两人的未来,他也只能豁出去的拚上一拚了!
听完来龙去脉,崔蹇简直是吓出一身冷汗,“你……你又怎么能只凭一块龙玉就肯定对方是当今圣上,而不是随口说说。
“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要是他真的是皇上,让他发现孩儿欺骗他的话,孩儿大概是死路一条了。”
“这……”这下崔蹇还真的被唬住了,马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我们家认识不少达官贵人,或许可以找他们说情,让皇上饶你一命。”
“爹,皇上不会希望这种丑事公开在阳光之下的,所以孩儿才会让爹支开所有家仆,如果爹再去向达宫贵人求情。岂不是让皇上更加恼火,到时候不只是孩儿,恐怕整个崔家都会受到牵连的。”
“什么?!”
就算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在面对这种攸关整个家族性命的危机时,崔蹇还是不由得害怕起来,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知道父亲已经信了他的说词了,崔尚缇继续演戏,用一种已经无望的口气说。
“孩儿知道,依爹的脾气,是不会接受露儿的,但孩儿此生只要露儿一个,就算得不到她,孩儿也不会拖累爹和其他人的,就由孩儿自己一人向皇帝认罪,把所有责任全担下来吧!”
崔蹇当然是奋力摇头,“不行,这样你不就……”
“反正无法和露儿相守在一起,孩儿对未来也不存什么期待了,这辈子欠崔家、欠爹的债,孩儿只好来生再还了。”
“尚缇,我不许你这么说!”
“爹,该面对的总是得面对,孩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随时都要付出这条性命了,到时候……请爹不要太难过,就当是咱们父子俩之间的缘份已经尽了。”
“你……红颜祸水,真是红颜祸水!”崔蹇又气又恼,即又无可奈何,“我不懂,那个女人哪里来的这种天大本事,能让你为了她而不要命?”
“爹,你不是不懂,你只是不肯去懂罢了。”
“住口!你这个孽子,我真会活活的被你给气死!”
“爹?”
崔蹇恼火的急急走出大厅,不知道想干什么,崔尚缇眼见自己的计划似乎并没有成功,忍不住也心急起来。
“爹,你想去哪里?等等我呀,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