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太子的心月复们,就真的没有半个人敢成亲了?”
“成亲的当然还是有,但听说都因为这事与太子有不少摩擦,然而到最后如何解决,小的就不清楚了。”
“既然太子那么忌讳他的心月复娶妻,就怕心月复会深受影响,不再忠心耿耿,又为何要送个小妾过来,让情况更加混乱?”
“少夫人,那一个妾呀……明为妾,其实真正的用意,是成为太子在王家的眼线,盯着咱们大少爷,以防大少爷也起了背叛之心,反过来咬太子一口。”
尤其王尚奕掌管的又是太子很重要的经济命脉,要反起来那是很可怕的,所以太子对王尚奕的一举一动也更加在意。
之前王尚奕娶妻,因为他摆明了就是敷衍了事,还不与妻子同房,所以太子觉得没什么威胁,也不甚在意,但在他阴错阳差喜欢上慕初晴之后,太子就开始紧张了,也出现了反制之策。
而王尚奕一直不愿意让慕初晴与太子多有接触,甚至继续维持分居的状况,制造出他对她并不怎么在意的假象,都是为了保护她,就怕太子注意到她,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所以对这一个侍妾,大少爷收或不收都很为难呀,收了就必须面对时时被监视的不舒服,不收就怕会惹恼太子,牵连整个王家,甚至怕太子会转而对少夫人您不利呀。”
有时候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个人若是不想让自己的弱点被别人给抓住,不是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弱点,就是想尽办法将弱点隐藏起来,装得没有任何牵挂。
倍又卿曾经说过的话,此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才猛然一悟,终于明白那时苟又卿到底在暗示什么。
她已成为王尚奕的弱点,如果不是她,他不必提防太子注意到她,甚至对她产生敌意.,如果不是她,王尚奕此刻也不会面临两难的局面,怎么做都不对。
慕初晴眼眶微红,嗓音有些哽咽,“他为什么不把这些情况告诉我,而要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被误会的压力?”
“大少爷与太子之间的问题,本就不好外传,要向您解释,势必要讲到太子的状况,大少爷有所顾忌,也只能选择闷不吭声,一个人面对。”
其实吴实也不该讲的,但看着少夫人与大少爷都为了这件事如此痛苦,他真的很不忍心,最后还是豁出去的全盘托出。
“具实,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让我终于明白一切,心里也有个底了。”
“少夫人,请您一定要相信大少爷,大少爷心里只有您一个,无论那个侍妾到底存不存在,少爷的心都不会改变的。”
“你放心,我明白的。”她朝吴实努力漾起一笑。
吴实离去后,慕初晴仍旧将自己关在房内,静静思考,当晚也是一夜无眠,躺在床上却完全没有睡意。
她已成为王尚奕的弱点,甚至变成捆绑他的枷锁,为了她,他不得不收下侍妾以表明自己对太子的忠诚,那么接下来,他还会为了她做出什么样的牺牲,继续被太子给吃得死死的?
“如果弱点消失了,他是否……就会好过一些,不必再如此为难挣扎了……”她闭上眼,在黑夜,中默默流泪,虽然非常痛心不舍,但在想了一整晚后,她还是不得不做出决定。
她是该消失,不只为了他,也为了王家其他人……
*****
“大少爷,不好了——”
一大清早,荳蔻就急急冲入独兰院内,神色非常紧张,甚至都快哭了。
此时王尚奕才刚在吴实的服侍下梳洗穿戴完毕,纳闷的瞧着她,“发生什么事了,瞧你紧张成这样。”
“少夫人不见了!”
“你说什么?!”他讶异的睁大眼,“人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不见?”
“奴婢找过一圈,是真的不见了。”
荳蔻今早就像往常一样,打算进房服侍少夫人起床更衣,却没看到少夫人的身影,她本以为或许是少夫人早起去小院子透透气,于是她出去转了一圈,却也没发现人。
当她满脑子疑惑的回到房内,才发现桌上摆了两封信,一看信封上所写的字,她就感到大事不妙,再翻一翻房内的衣箱、首饰盒,发现有部分衣裳及首饰都不见了,分明就像是打包行囊离开了。
她马上带着信冲来找大少爷,抽出揣在衣袖内的信双手奉上。
王尚奕即刻伸手拿过,发现其中一封信上所写的,居然是“和离书”三个字。
“和离书?”
王尚奕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一声不响的留了和离书就离开,这究竟是为什么?
一旁的吴实见是和离书,也错愕的瞪大眼,心想糟了!
王尚奕见另一封信,上面是署名给他的,即刻心急如焚的拆开阅读,只见素净的白纸上,只有简短的几行字,解释了她离去的原因——
既然我的存在,会成为你的弱点,让你不得不向太子妥协,那么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你不必再为我做出任何让步,也不会因为我得罪太子,衷心期盼你接下来的日子不再有烦忧,能快乐的一直过下去。
“初晴!”
王尚奕抛下信,激动的冲出房、冲出独兰院,想要马上找回她,绝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怎能一个人决定两人的去留?她以为这么做是对他好,但她有没有想过,他希望她这么做吗?
就算她是他的弱点,就算他必须为了留下她,做出一次又一次的牺牲、妥协,那也是他心甘情愿做出的决定,他并不后悔。
他只要她留下来,不要离开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别轻易说离别!
“初晴——”
他已经什么都不顾了,一古脑的冲出王家大门,十年来首次离开他为自己所设的牢笼,看着左右绵延不尽的道路,却不知该去哪里找她,心早已慌乱成一团。
“初晴,你到底在哪里?初晴——”
他用着微跛的步伐在街道上盲目乱寻,想要寻到慕初晴的行踪,根本无视众人瞧着他的眼光,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他不在乎了!
他只希望慕初晴能赶紧回到他身边,只要她愿意回来,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妥协,他最在乎的是她呀,失去了她,他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初晴,快回来,初晴——”
“大少爷!”吴实急急从王家追出来,这十年来第一次瞧见少爷如此焦急失控的模样,忍不住担心,“请先冷静下来,这样盲目乱寻也不是办法,或许咱们可以先想一想,少夫人离开王家之后,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咱们再一一去寻。”
“对了,她的娘家!”他紧抓住吴实的手臂,“咱们快回去,坐马车去她的娘家寻人。”
“好。”
王尚奕脚步急促的回到王家,坐上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往慕初晴的娘家驶去,希望能顺利在慕家找到她,然后劝她回王家。
什么和离书,他才不承认那种东西,她依旧是他的妻子,只要他不答应放手,她就还是王家的媳妇!
好不容易来到慕家,王尚奕登门求见,慕家目前就只剩慕初晴的母亲杨氏及少少的几名仆人,杨氏一听到女婿来访,忍不住讶异,因为这还是她嫁女儿后,女婿头一回现身。
女儿新婚回门的时候,不见女婿出现,女儿还一直帮女婿说话,说他工作非常忙碌,才没法回来,那时她虽然没说什么,但心中已经不太满意这个女婿,就算工作再如何忙碌,做丈夫的不陪新婚妻子回门,根本就是不给面子,她当然替女儿叫屈。
她倒要看看,这一回女婿登门拜访,为的到底是什么事!
杨氏要仆人先将王尚奕请入前厅内,她刻意让他等了好一段时间,才姗姗来迟,终于与他见了面。
原本坐在椅子上焦急等待的王尚奕,见酷似慕初晴的中年妇人进入,即刻从椅上起身,对杨氏行礼,“小婿王尚奕,见过岳母。”
“不敢当。”杨氏客气回礼,态度显得有些疏离,一点都不热络,“女婿还真是一个大忙人,从成亲到现在都已经好几个月过去,才见到女婿出现在慕家,我还真要好好谢谢你百忙中抽空前来。”
他的表情不免有些尴尬,因为他听得出来,岳母的话语中有非常明显的不悦,正在怪罪他刚成亲时没有陪着慕初晴回门,给了她难堪。
“岳母,小婿知道之前做了些不甚合礼之事,改日会再慎重的登门道歉,不过现在有一件急事,能请岳母不计前嫌的帮忙吗?”
“什么急事?”杨氏纳闷的微微挑眉。
“初晴有回娘家来吗?如果有,能否请岳母让小婿与她见见面,好把话说个清楚。”
“你是来找初晴的?”杨氏讶异的睁大眼,“她不曾回来过呀。”
“什么?!这是真的吗?还是她不愿见我,才吩咐岳母这么说的?”
“她是真的没回来过。”杨氏气恼的回道,“你怀疑我在骗你?那么好呀,这慕家随你走,找得到她我随你。”
所以慕初晴真的没回来?那么她离开王家之后,又能到哪里去?王尚奕紧蹙起眉,内心的焦虑也越来越深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你会来我这儿找初晴,她不是好好的待在你们王家吗?”杨氏板起了脸质问。
“是小婿不好,与她起了些事执,她才会暂时离开王家,不知去向。”王尚奕只能如此的简单解释。
“她离开王家,不知去向?”杨氏也跟着急了起来,忍不住敝罪他,“她一个女人家,没回娘家,还能投靠到哪儿去?我就只剩这一个女儿,要是在外头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如何赔我一个女儿来?”
早知会出这种问题,当初她死也不会顾念过往情谊,将女儿嫁入王家,留着不嫁,也比到王家受气得好!
“岳母请息怒,小婿一定会将初晴平安的找回来,再来向您请罪的。”王尚奕信誓旦旦的许诺。
他知道自己的确有错,杨氏的怒气他确实有责任担负,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找到慕初晴。
只要能找回她,什么都好,他会心甘情愿的认错,向岳母道歉一百次、一千次都不要紧,那都是小事情。
怕就怕,慕初晴是铁了心的不让任何人找到,就此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