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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等丽贵人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传遍皇宫,小太子便因为犯下错事,惨遭皇上一顿责打。
事情发生得十分突然。
听了殷丽梅那番话的皇甫绝,这下彷佛有根刺如鲠在喉,怎么也无法平静的将这事就此忘却。明知那时的纳兰贞贞体质孱弱,怀胎后又为了操劳太子殿里的大小事宜而累坏身体,才导致孩子早产,可事情往往就怕人往深处去想象。
就算他在心里坚信她的人品,但当他想到皇弟竟为了她不惜犯下滔天大罪时,心中还是产生了几分不悦。
当然皇上若是不悦谁,谁就会倒大楣,比如在太子殿与小太监玩得不亦乐乎的皇甫玉,就这么正巧地被迁怒。
好不容易,他们父子间猫捉老鼠的关系,在颜若筝努力的改善下,变成了父慈子孝、温馨的一家亲。
就算在皇甫玉的记忆中,父皇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喜欢自己,可在去年入夏后,他也已经明显感觉到父皇对自己的疼爱。
在他接二连三的撒娇讨好、肆意卖乖下,父皇甚至也开始像普通百姓的父亲一样,不时会把他抱坐在膝头,认真而慈祥的教导他一些知识道理。
所以,当他被宣进御书房见驾时,并没有任何的危机意识,直到父皇莫名发起脾气,逼他承认自己有错,说他若不承认就犯了大逆不道的重罪时,他还很气恼的与父皇发生了小争执。
若是在以前,就算父皇怒极,最多罚他抄书写字,再严重至多罚他跪地板,可今日,父皇却在震怒下亲自赏了他一顿板子。
毕竟只是个刚满七岁的孩子,从小在皇宫里娇生惯养,别说是挨打,就算是伤了根指头,那也是不得了的大事。
虽说那竹板比宫里人人畏惧的廷杖不知细小了多少倍,可被打了整整十下后,皇甫玉的小还是红肿不堪,好不可怜。
得知这个消息,颜若筝第一个赶到太子殿,当她看到儿子上的大小肿痕,以及小家伙那张漂亮脸上所流露出的委屈后,心底立刻泛起一阵酸楚。
想到自己不能以娘亲的身分陪儿子一起长大,想到因为当年的政变,害儿子被他父皇厌恶,她就不禁落下心酸的眼泪。
她将挨了打的儿子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轻哄,恨不得能承诺只要有她在的一天,他便不会再受苦受难。
发现丑娘的神情哀戚又激动,皇甫玉见状,忍不住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戏演得太过火了?
虽然他挨了一顿竹板,可说到底父皇毕竟是他的父亲,就算再怎么生气,下手也不会太重。
十个竹板下去,挨点痛是免不了,上的伤看来吓人,但早在宫女给他擦过药又喂他喝了好几碗止痛化瘀的汤药后,就没有那么痛了,之所以会装可怜哭诉,只是想借机讨来丑娘对他的怜爱。
最近因为过年的关系,丑娘每天忙里忙外,害得他都没有时间腻在她的怀里,听她给自己讲故事。
就连他和丑娘一起养的小狈,前不久生了小狈崽,丑娘本来答应和他一起庆祝的,也因为最近的事越来越多而放了他鸽子。
偏偏,他每次主动去凤夕宫找丑娘,又都会撞见父皇也在场,然后就必须洗耳恭听父皇的训斥,诸如男儿志在四方,别一天到晚往女人怀里钻、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出息之类的。
在好久没得到丑娘关注的情况下,他才想趁这次挨打的机会,决定使劲撒娇让她多陪自己几天。
可他没想到丑娘赶来太子殿、看到他故意装出来的可怜模样时,眼泪会就这么掉了下来。
虽然希望丑娘能多注意、疼爱自己,他却从来没想过要把她给惹哭,见她为自己伤心难过,他也顾不得小上的肿痛,爬起身子蹭进她的怀里,开始安慰起她来。
“不痛的,玉儿一点也不痛了。丑娘你不要哭,你再哭,玉儿也要跟你一起哭了……”
不一会,在亲手揍了儿子一顿,很快就感到懊恼和心疼的皇甫绝来到太子殿时,看到的便是母子两人搂在一起大哭的画面。
看着颜若筝为那小子落下眼泪,而那小子还卖乖装委屈的缩在她怀里,潜藏在他骨子里的嫉妒,再次不理智的冒了出来。
虽然他已几乎可确定颜若筝与纳兰贞贞就是同一人,也明白她这么疼玉儿是因为她就是玉儿亲娘的关系,可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异性这么亲密的搂抱着,还是让他感到不痛快。
此时的皇甫绝,心态和任性的孩子没两样,明知吃醋的对象是自己的儿子,他也全然不觉这有什么不可以。
他冷着脸,迈开脚步走进太子殿,两旁太监宫女见皇上来了,纷纷跪倒问好,而皇甫玉和颜若筝见到他,一个嘟着粉女敕的小嘴满脸不欢迎,一个则恨恨的用眼神瞪他,目光中充满了指责。
面对两人明显不欢迎他的态度,皇甫绝负着双手,冷哼一声,“见了朕不过来请安下跪就算了,你们这一大一小居然还敢给朕脸色看?”
颜若筝想到他下手痛揍儿子,口气便非常恶劣道:“臣妾腿酸了,怕是要怠慢皇上,无法给您请安了。”
皇甫玉则仍赖在她怀里,指着自己仍旧红肿的说:“儿臣被父皇责罚,现在浑身都痛,也不能向父皇请安,还望父皇恕罪。”
一大一小摆明不打算给当今皇上面子,看在外人眼中似乎有些大逆不道,可在皇甫绝眼里,却成了另类的情趣。
虽然他当时在怒极之下打了儿子一顿,但下手的力道绝没有儿子嚷嚷的那么夸张,不过亲眼看到那有些虚张声势的伤痕,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心疼起来。
他走过去,伸手想替儿子揉揉小,谁知力道太重,令皇甫玉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眼见儿子被皇甫绝大手揉得泪眼汪汪、可怜兮兮,颜若筝急忙将他护在怀里,拒绝儿子的爹不怀好意的试探。
最后,小家伙总算在父皇略带警告的目光下变老实了,不再死缠着丑娘,并乖巧的向她保证自己的伤口真的已经一点都不痛,请她不要再生父皇的气,皇甫绝这才放弃继续整治可怜的儿子,成功把那个佯装腿痛、故意和他发脾气的女人拎出太子殿。
可刚出太子殿没多久,她便一把扯住他的衣袖,脸色难看,口气很不满的问:“皇上之所以会责打玉儿,必有什么道不出口的原因吧?”
他听了顿下脚步,笑睨她一眼,“筝儿何出此言?”
“莫非皇上不想对今日之事有什么解释?”早在不久前,她就听说丽贵人惹怒皇上,被打入冷宫。这件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后宫所有的妃子们不明所以,但以她的聪明,不难猜出个中原因肯定与自己有着密切关系,
面对她的询问,他不答反笑,“这句话,朕刚好也想对你说。”他的俊脸渐渐逼近她,令她有些措手不及。“筝儿难道不想对朕解释些什么吗?”
看着他如此殷切而渴望的眼神,她下意识的向后退去,“皇上想说什么?”
皇甫绝直盯了她良久,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朕查过了,湖州太守的幼女颜若筝,早在七年前因病离世。”不理会她瞬间惨白的脸色,他继续笑道:“关于这件事,朕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解释。”
好长一段时间的静寂,就这么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不一会,皇甫绝打破沉默,却没再逼她,只淡淡开口,“如果你现在不想说,朕自然不会逼你,但请你记住,朕的耐性非常有限,如果在朕的耐性用光之前,仍未听到你的解释,那后果,就不是你一人能承担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