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外面吻到房里,又从房里吻到床上,当秦素珏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她的嘴唇已经被东方曜给吻得红肿不堪。
彷佛要把那两年空白统统补回来,他真是卯足了劲来折腾她。
秦素珏有心要把他推开,可孤寂了整整两年的情感,被他轻轻一撩拨,便不由自主的沦陷在他霸道的攻势之下。
非常懂得看眼色的祥贵,早就将一干宫人等打发走了,小心翼翼的掩好房门,只留下两个宫娥待在门外等候差遣。
宽敞柔软的龙床上,东方曜像是抓住今生至宝一样,轻轻托起她略显嫣红的脸颊。“素珏,我好想你。”
这一声“想你”,囊括了他整整两年的思念。
秦素珏唇瓣微抖,内心纠结不已。
在他说想念她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想念他?
两人朝夕相处整整七年,那漫长的岁月里,他们相互扶持,从青涩的少年一起长大成人,太多的风风雨雨,是他们手拉着手一起走过来的。
身为天机老人最得意的弟子,她自幼便被师父赋予神圣的使命。
还记得那个时候的她只有十五、六岁,有一天,师父突然带着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俊俏少年来到她面前,说他叫东方曜,是北岳国的大皇子。
因为东方曜的母亲被人指责是不祥的存在,她生下的三个皇子,也就成了魔鬼的化身,说是会给北岳国带来不幸。
她不知道这种荒唐的言论究竟从何而来,当她结识东方曜的时候,正处于他人生的低潮时期。
身为北岳大皇子,在朝中不但没有任何权势,反而还被他的亲生父亲视为眼中钉,想尽一切办法对他除之而后快。
如履薄冰的东方曜,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找上她师父,希望他可以帮助他扭转乾坤,推翻永炎帝,登基为帝。
当时的北岳局势动乱,已经年过半百的永炎帝接连做了很多荒唐糊涂事,误信佞臣、杀害忠良,天灾人祸不断,永炎帝却只顾着享乐,弃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永炎帝终于激怒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更有不少官员恨不得将昏君的人头一刀砍下。
而当时已满十七岁的东方曜原可以大皇子的身分被册封为太子,可永炎帝对他极为排斥,甚至暗中派了不少杀手,准备了结他的性命。
师父于心不忍,遂在他求助之时,将他带在身边保护着。
师父有心扶他登上帝位,可那时他老人家的身体已是每况愈下。
于是,师父便私下拉着她的手说:“普天之下,只有你的本事可以与为师相抗衡,有能力助大皇子登上帝位。不过大皇子并非外表那般忠厚可亲,在复杂的深宫中成长,长年接触的都是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他的内心早已被仇恨所占满。
“为师替他卜过一卦,他的确是帝星转世,可此人性子凉薄、偏执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师同情他的遭遇,也因为天命不可违才决定帮他。但珏儿,为师并不想为难你,若你不想陪在他身边助他完成夺位大业,便隐姓埋名,独自下山,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吧。”
自幼便被丢弃河边、无父无母的她,是师父将她抚养长大,那些年里,一直在太华山上向师父学习各种谋略武术。
她原本对东方曜这个人没有好感,也对所谓的权势之争毫无兴趣。可是当她目睹了那站在梧桐树下的落寞身影时,不由得对他产生几分同情。
就这样,她答应帮他夺位,在师父过世后的七年里,始终寸步不离的陪在曜的身边,一点点、一步步的,帮他壮大势力。
与他相处的过程中,由于年纪相仿,两人逐渐对彼此产生爱慕之意,她的一颗心不受控制的为他所沦陷。
直到两年前——
楚子默,她的大师兄,同时也是北岳国赫赫有名的兵马大将军。
小小年纪便征战沙场,为北岳国立下汗马功劳,亦是永炎帝身边最得宠的妃子楚曼儿的兄长。
当年楚曼儿入宫为妃之后,没过几年便怀有龙种。
时值曜暗中培植的力量越来越大,几乎与朝廷形成对立局面。
永炎帝不甘心自己的皇权遭到威胁,便私下和她大师兄达成协议,只要他能击溃东方曜,待楚曼儿肚里的皇子出生,便立刻册封其为太子,立楚曼儿为皇后,一旦他驾崩,大师兄便是摄政王,亲自辅佐小太子上朝听政。
在巨大权力的诱惑之下,大师兄便同意了永炎帝的条件,暗中调集兵马,誓将大皇子赶尽杀绝。
可刚强如铁的大师兄,其实有个软肋,就是她秦素珏。
两人有着同门情谊,楚子默对她一向爱护有加,就算后来人已经艺成下山,仍然时常写信给她,但他大概万万也没想到她会成了东方曜的军师,和他打对台。
在这场必系复杂的对决之中,一向善用计谋的曜,为了将自己眼前最大的那颗绊脚石搬开,不惜利用她。
在大师兄生辰之际,她送了一支玉箫到楚将军府。
那份礼物对别人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对一向爱箫成痴的大师兄而言,却是天下间最难得的宝贝,尤其那还是她亲自送去的礼物,他更是爱不释手。
尽避他们立场对立,但那是各为其主,并不影响他们的私人情谊,她和楚子默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那玉箫被曜事先淬上剧毒,北岳一代大将军,就这么惨死在对师妹的信任之下。
大师兄的猝死,预言着曜最终的胜利。
永炎帝少了唯一可以与大皇子一派抗衡的武将,帝位岌岌可危。
就这样,排除万难的曜带兵领将,一路杀进皇宫,将怀有身孕的楚曼儿关进冷宫活活饿死。至于曾经亲手杀死他母后的永炎帝,也被他关进地牢,眼睁睁看着他惨死在自己面前。
至此,她才真正体悟到师父说过的话,曜的内心确实早就被仇恨占满,心性凉薄到了极点,就算亲眼看着至亲死在眼前,也不见他流露出半点伤心的表情,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连与他同甘共苦、祸福与共的她,也不顾念的加以利用……
秦素珏无奈轻叹一声,却被耳力极好的东方曜听到了。
他知道素珏恨他,恨他当年利用楚子默对她的不设防,毒杀了对方。
可是楚子默辞世之后,素珏却丝毫没责怪过他,仍旧像往常那般,默默陪在他的身边,帮他策划一切,使尽浑身解数的助他登上想要的帝位。
直到他登基的那一天,这世上唯一让他狠不下心的女人,却选择了留书出走。
被她遗弃整整两年,他再也承受不住思念的煎熬,不惜使出苦肉计,逼她回到他身边。
痴痴看着眼前日夜期盼的容颜,东方曜轻轻将脸颊贴向她的胸口,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小声道:“素珏,我知道你恨我当年利用你害死楚子默,可你已经惩罚我两年了,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留在我身边,让我慢慢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好不好?”
她摇头,“我没有怪过你,就算当年你不杀死大师兄,有朝一日,他为了楚家的利益,也一定会对你赶尽杀绝的,谁是谁非,上天自有定数,你和大师兄之间,终究有个人是要死的。”
“可你却不肯原谅我。”
“不,我不肯原谅的,是我自己。”
虽然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大师兄的死,终究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就算明知道那是无法改变的命数,她依然无法真正的释怀,去接受曜对她的爱意。
或许人本身就充满矛盾吧,是是非非,谁又能说得清楚?
在无法接受他情义的情况下,她只能选择逃离,避免内心罪恶感横生。
两年的分离,已经慢慢冲淡当年的记忆,唯一还留在心头的,只是一道可以触模得到的疤痕。
“听说你和三王爷之间闹不和,还在他的婚宴上,被他刺成重伤……”
东方曜慢慢拉过她的手,轻轻放到自己的伤处,微微一按,殷红鲜血便透过薄薄衣裳渗出。
秦素珏大惊,忙不迭的抽回手,一把掀开他的衣袍。
只见肋骨处有一道刺目的刀伤,血肉模糊的呈现在自己面前。
她眼中盈满疼惜,又想起之前祥贵和他的对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懊恼道:“你受伤也有些日子了吧,怎么不让太医替你处理?”
东方曜轻轻摇头,紧紧抓着她的手,说:“在你不肯露面之前,我是不会让这伤口复元的。”
“曜,你这么做,我很生气。”
那一声曜,让东方曜的脸上染满笑意,不顾身上的伤口还痛着,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好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素珏,我好怀念,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和你朝夕相对的日子,我宁愿放弃今天所拥有的一切。”
清晨醒来时,折腾了自己一整晚的男人已经上朝去了。
回想起昨夜的缠绵情事,秦素珏的耳根不由自主的微微泛红。虽然这并非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情事,可阔别两年,再加上对彼此过浓的思念,昨天夜里,闹得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始终守在偏殿的宫娥听到内室传来声音,便踩着轻盈小碎步,轻轻撩开珠帘,双膝一屈,给她行了个大礼。
“娘娘您醒啦?万岁爷临走前吩咐奴婢,待娘娘醒来之后,由奴婢伺候您梳洗打扮,若是您肚子饿了,奴婢这就吩咐御膳房替您做些合胃口的早膳过来。”
这宫娥不愧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着的,小小年纪口齿伶俐,模样也十分讨喜。
只不过习惯自由生活的秦素珏,却对她一口一个奴婢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起来吧,我这人一向不习惯宫里的规矩,下次见了我,不必跪来跪去的,看着怪别扭的。”
闻言,那宫娥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秦素珏贵为一朝皇后,居然如此不拘小节好说话。
不过娘娘嘴里虽然说着不必多礼,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不敢随便放肆。
痹乖起身,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床前,笑道:“娘娘久未回宫,一时间对宫中的规矩可能有些不适应,奴婢想,等娘娘再住些时候,便会慢慢习惯了。”
秦素珏觉得这宫娥极为善解人意,便对她多了几分好感。“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娇喜,一年前被祥公公派到万岁爷身边伺候。”说话间,瞧见娘娘起身,似乎在找衣裳穿,她盈盈一笑,朗声道:“娘娘您别找了,您昨天晚上穿的那套夜行衣已经被万岁爷让人给扔了。”
她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又四下瞧了瞧,无奈地说:“既然他把我的衣裳给扔了,那我以后穿什么?”
娇喜粲然一笑,转身从柜里取出几套做工繁复、布料名贵的衣裳,恭恭敬敬的捧到她面前。“您不在宫里的日子,每年邻国送来上好丝绸,万岁爷都会叫宫里的裁缝,按照您的尺寸,为您裁制几套衣裳备着。”
将几件衣裳一一摆到她面前,颜色各有不同,款式也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