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内有三宫,分别为太极宫、大明宫和兴庆宫,而今晚皇帝所召开的晚宴就在大明宫。
大明宫内开掘有龙池,池畔绿柳成荫,池上亭阁浮水而造,玲珑别致,中有曲折游廊回环相通。
打扮鲜艳人时的女郎在内殿中扭着腰肢跳凌波舞,曼妙仙姿彷佛在碧波起伏的大海上翩翩起舞,样子美极了。
鲍孙谨落坐在冶冬阳身边,看得目不转睛。
“你不回座吗?”身旁男人笑问。这丫头地位尊崇,本被安排于皇帝陛旁的首位,不料她自己的位子不坐,却来挨着他这臣子挤位子,让陛下有些为难,一干臣子也都议论纷纷。
“不回,除非你跟着我坐过去。”她娇笑,随即伸出右手的食指中指,假装是两条腿,不安分的在他大腿上“散步”。一个人坐多无趣啊,不能跟木头玩游戏。
这个顽逆的丫头!
冶冬阳端坐的身子变得有些僵硬,她再散步下去,就要变“爬山”了!
浑然未觉的公孙谨正玩得开心,还想再使坏,眼角却瞄见有人姗姗来迟。
只见武惠妃一身盛装,头插金步摇,贵气十足的由七八个宫女搀扶走出,这态势似乎说明今晚过后她的身分将大大不同。
她一出现,玄宗立即爱怜的将她搂在身旁。“各位爱卿,朕今天召开这场晚宴的目的,相信各位都猜到了吧?”玄宗笑问。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得一才德兼备之人母仪天下,这可是万民之福,国家之幸啊!”李林甫立刻跳出来说。
“哈哈哈!”玄宗龙心大悦,武惠妃则是看了李林甫一眼,两人的默契显而易见。
“陛下,武惠妃具备国母的条件,陛下早该立她为后了,今日晚宴正是宣布的好时机。”李林甫再说。
玄宗高兴的点头。“嗯,朕也正有此意,所以才会召开今日之宴,昭告众卿家联的决定——”
“父王,儿臣有不同的意见,此时还不是立后的时机。”李嗣谦瞧了冶冬阳与公孙谨一眼后,就硬着头皮汗涔涔的开口。
他原就生性懦弱,但为了自保,也只得鼓起勇气来当面反驳父王。
鲍孙谨闻言,抬眸扫了众人一眼,视线多定在太子身上一会,笑了。这不懂自身立场又不会看人脸色的笨蛋,真好,娱乐到她了。她又低下头继续“散步”,三不五时还“跌倒”一下,再恶意的偷看身旁的男人青红交加的脸。
玄宗眉一敛,不甚高兴有人质疑他,武惠妃与李林甫更是睑色一变。这无用的太子居然敢在这时候坏他们的好事!
“太子何以认为此时还不是立后的时机?”玄宗不悦。
李嗣谦口水一吞。“父王,王皇后才因被废忧愤而亡没多久,尸骨未寒,倘若父王现在立后,恐怕百姓多有议论,会说父王寡情薄义。”
玄宗听了皱紧眉头。
武惠妃则是急得不得了,以眼神直暗示李林甫说话,这李林甫当然立即开口巨驳,“太子此话差矣,国不可无国母,陛下非一般人,怎能顾忌一般世俗眼光,让皇后的位置一直悬空?这对国家非福是祸。”
玄宗听了,脸上又缓了缓。“李卿家说的极是,朕非一般人,立后之事就这么说定——”
哎呀,这太子真没看头,这么快就换她了。“陛下。”忽地,娇脆顽黠的声音传来。
“德贻公主有话要说?”一听到她的声音,玄宗立即询问。
“嗯,李林甫这人口蜜月复剑、阴险狡诈,根本存心要害陛下成为薄义之人。”她当众让李林甫难堪;她不喜欢这人,坏得没骨气没格调加没脑,轻易就受人挑拨,污了坏人的名,她不想以后要跟他同用坏人这词,她会想吐。
李林甫一听,青筋浮满面。“公主,臣进忠言,您怎能这么污辱臣呢?”
“怎么不能?你巧言想蒙蔽陛下,这怎么行!这种人格品行有问题的人,有什么资格向陛下进言?听说你为了打击政敌,在家中特设一个专用厅堂,形如弯月,号称『月堂』,专司打击异己、陷害大臣用的,还豢养了一批酷吏,充当帮凶,可有这回事?”她早有准备,才不像李嗣谦这么莽撞。
李林甫脸色丕变。“绝、绝无此事!”他连忙否认,心下已惊得手软脚软。
他所做的这些事,原来她都知道?!“陛、陛下,您可别听信谗言,误会微臣——”他赶紧转向玄宗解释。
鲍孙谨立即拉下脸。“你的意思是本公主说的话是谗言?!”
他吓得马上跪地。“公主误会了,臣口误,口误!”
“喔,你口误啊,那我说的就是实言喽。”这种小角色玩起来真的很没成就感,比她养的蟋蟀还没骨气。
“娘娘……”他看向武惠妃以及高力士求助,但这两人瞧见公孙谨动怒,竟没人敢上前帮腔。
正当他惶恐异常之际,公孙谨的腰被人捏了一下,她眉头拧了拧,知道身边的男人在警告她别玩了,这才不甘不愿的出声,“你的事就交给陛下处置,言归正传,陛下真要立武惠妃为后?”
“虽说李林甫的话不可信,但也不能否决爱妃的才能,所以朕是有这打算——”
“我劝陛下还是打消这念头的好。”
“公主的意思是?”玄宗沉声问,身旁的武惠妃则是已经气到不行了。
只见公孙谨虽是别有私心,却演得诚恳,语气更是难得的慎重,“惠妃的叔公武三思与叔父武延秀都是扰乱纲纪之人,封其为后,真能当天下表率?加上太子不是惠妃所生,而惠妃自己也有儿子寿王,一旦立她为后,不免教人猜想她会基于私心而使太子的地位不安,这样天下民心也会跟着不稳。”
“不会的,臣妾不会有私心要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的。”为求登后,武惠妃立即违心表明心志。
她不屑的投去一眼。“我们这会讨论的不是会不会的问题,是怕民心不定,会污了陛下的清誉。”
“你这该死的臭丫头——”这武惠妃一气,就不经思考的骂出口。
“你说什么?”公孙谨面色一变。
“不、不是的,本宫这是不小心——”武惠妃被自己的快嘴吓呆了,口吃的想挽救。
“陛下,这就是李林甫口中才德兼备的女子,您一向清明睿智,要不要立她为后,本不是外人可赘言,但是否要为了后宫之事坏了您清高的声誉,您自己决定。”
话都说得如此,玄宗再宠武惠妃,也知孰重孰轻,当下拉下脸。“公主说的极是,立武惠妃为后之事,今后休得再提!”之后下令宴会继续举办,虽说已经失去原意。
武惠妃借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玄宗知其心意也不拦阻,随后高力士、李林甫各找了理由退下,绕着弯弯曲曲的回廊,两人前后来到武惠妃的宫院。
“可恶,本宫好不容易哄得陛下立后,却杀出这臭丫头坏事!真是气死我了!”武惠妃气得全身发抖。
“娘娘也别气了,这事日后还有机会的。”高力士连忙安抚。
李林甫也气得吹胡子瞪眼。“机会?陛下不是说了,立后之事休得再提!”
“可恨,这丫头怎么不好好待在她的山里跟她那魔鬼爹作伴就算,偏要下山来找晦气!”武惠妃气得拍桌子。
“就是说啊,这贱丫头哪天下要落在我手里,我定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李林甫恶狠狠的说,只要想起那丫头对陛下说的话,虽说陛下暂时没办他,但总教他吊着一颗心,这些话万一陛下听进去了,今后他的官途必将受损,这可恶的丫头!
斑力士斜睨他。“说什么大话,这丫头的来头之大,你敢动她吗?”
“怎么不敢,一有机会我第一个动手!”武惠妃跟着说。
“娘娘,连陛下都忌惮地,您还能有什么机会?”高力士说出事实。
“这……这……”武惠妃气得涨红了脸。
李林甫发狠的建议,“干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狗急跳墙,人急也挣狞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武惠妃心惊的问。
“反正只要有这丫头在的一天,咱们都别想翻身出头,不如就——”
“娘娘,李大人,奴才突然想起陛下还有事交代奴才去办,不能久留,奴才这就告辞。”高力士心思敏捷,狡诈成性,得知他们有意肇事,可不想蹚这浑水,赶忙找了理由退出。
“哼,这高力士胆小伯事,一听到咱们的意图就吓跑了,真是没用的狗奴才!”见他走了,李林甫立即贬低他人。
武惠妃也不屑得很。“就是说,亏他还是陛边的红人,但太监就是太监,难怪没种!”
“李大人,咱们图谋大事要紧,那狗奴才的事就别理了,想必他也没胆坏咱们的事。”
“说得是,咱们回头再说说要如何除掉那可恶的丫头,不过在除去那丫头之前,先处理容易解决一点的人物,这太子敢阻止娘娘当上皇后,简直罪该万死,头一个该肃清……”
门外未走远的高力士收了这些话,嘴一撇,转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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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后宴会无疾而终,隔日,两道身影悄悄来到杨贵嫔的宫院。
“娘娘,咱们已经阻止武惠妃当上皇后,东西可以交给我们了吧?”南宫辅对着杨贵嫔问。
杨贵嫔摇首:“武惠妃还没死,她还是不会停止威胁我们母子的。”
“今后太子会出面保护你们母子,放心好了,把那东西交出吧。”他要得更急了。
“鱼死网破的道理找还懂,—旦陛下出事,咱们母子也别想活,我为何要相信你?”比起这人,她其实比较相信冶冬阳,至少那人看来正直,只可惜冶冬阳护不了她儿子。
她不笨,一旦这东西曝光,他们母子难免受牵连,下场也许更惨,所以当她得到这个秘密后,始终紧闭着嘴不敢多透露,就连那人派人日日来逼,她都没承认有这样东西,这谨慎行事的结果才能让他们母子活到今日,现下她得保持聪明,否则一不小心也会跟着陷入深谷。
“你!”南宫辅忍着气,他小看了她,这女人不是等闲之辈;“娘娘别忘了太子是谁,他也是陛下的亲生子,难道会害陛下不成?太子,您说是吧?”他故意问向一旁始终搭不上腔,不明就里的太子。
“呃……是啊,我怎可能会对父皇不利。”李嗣谦虽不懂他们谈话的内容,但是接收到南宫辅传来的暗示,决定先附和再说,之后再问明白他究竟向杨贵嫔要的是什么东西?
“太子是未来的天子,树倒猢孙散的道理相信太子懂,他该不会傻得自毁前程,但是……”她还是犹豫,怎么看她都觉得南宫辅这人怪怪的。
“娘娘,只要交出这东西,所有的问题就都交给太子去处理,你从此可以无忧,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南宫辅心急催促。
杨贵嫔不安的绞着手中的帕子。这么多年来背负着这个秘密也够累了,太子毕竟是陛下的亲骨肉,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帕子一捏,当下有了决定。“太子真会保护我们母子的安危?”她最后下放心再问一声。
南宫辅暗扯了一下没有应声的太子袖子,李嗣谦这才马上点头。“当然,从今我将视您为亲娘,这陕王本来就是我弟弟,将来我登基时他少不了是我的左右手,我会好好提携他的,至于那武惠妃,我早晚会杀了她,以保天下太平。”他说着大话,其实心里有数,这陕王留不得,毕竟也是跟他争位之人。
“嗯,好,我就信了你。”她吸了一口气后应声,一时没多想以太子的立场要保自己的儿子,难啊。
“很好,那东西在哪?”南宫辅迫不及待的问。
“我藏起来了,你们等等,我去取来。”她起身进了内殿。
半晌,内殴传来一声尖叫,南宫辅与李嗣谦闻声立即闯进,正好瞧见杨贵嫔手上握着一封泛黄的书信,而一名黑衣人正对她行抢。
南宫辅见状,马上上前阻止,与黑六人打了开来,但不久竟又多了一个人加入开打,三方对打,一阵混乱。
“冶冬阳,你想搅局?”南宫辅一见仇人出现,大怒的朝他挥掌。
“搅局的不是我,是你。”他格开迎面而来的掌风。
黑衣人趁两人对打,趁机奔向杨贵嫔,杨贵嫔大惊尖叫,冶冬阳与南宫辅两人相视一眼后,决定先击退黑衣人再说,两掌齐发,罢衣人还没奔到杨贵嫔身边就已中掌吐血,倒地不起。
那人才一倒下,两人掌劲一转,又互相打了起来,一旁的太子瞧见大家都想抢杨贵嫔手上的信,贼眼一转,打算趁没人注意行抢,只是手才伸出,一对黑白分明的精灵双眸便瞪向他,那活似小恶魔的模样让他不由得发毛。“德贻公主?”
“你想做什么呀?”
“我……”他马上缩手摇头。
“哼!”公孙谨很瞪了他一眼,没时间跟他耗,转向杨贵嫔,笑得邪恶。“给我吧,我等很久了。”她伸出手要杨贵嫔自己乖乖交出。
“公主?”她惊恐的摇头。
鲍孙谨脸立即拉下,动手就抢。“冶冬阳,东西到手了,别打了,咱们走吧!”她扬着信,得意的说。
冶冬阳这才停下打斗的手。
“谨儿,你不能这样对我,你难道忘了我才是你的伙伴?!”南宫辅错愕于她竟然阵前倒戈,只能咬牙切齿。
“错了,我从没说过要跟你合作的话,是你一厢情愿说要帮我的。”她摊着手。
“你!”想不到这丫头说翻脸就翻睑,还打算让他输个不明不白,这怎么成!一个箭步,他街向杨贵嫔,下一刻双指已掐向她的咽喉。“要走可以,公开这信的内容让找得知,不然我杀了这女人!”他阴狠的威胁。
虽说血书已经写得很明白,但没看到亲笔证明他就是不甘心,他要证据,他要看到证据!
“喔,那你小心点别留证据,毕竟是皇上的妃子,追查起来你会很麻烦的,冶冬阳走了啦,我肚子饿了想吃夜宵。”杨贵嫔死不死干她何事,她答应冶冬阳不把事情闹大,尽量不伤无辜,但这会是南宫辅找麻烦,她才不想管。
南宫辅不怒反笑,他怎会忘了这就是她最吸引他的性子,公孙谨自有一套处世原则,怎可能受人威胁?“那么你也要去吃夜宵吗?”他转而看向冶冬阳。
“好,我可以公开这封信的内容,但要明白一点,一旦得知这信里的内容,说不定咱们谁也没法活着走出这道门!”冶冬阳低肃的警告,为了一封信还得再死一人,不值。
“你少吓唬我,我不怕!”南宫辅撇嘴冷笑。
鲍孙谨问:“太子也要听?”
“我……”李嗣谦露出了惊恐之色,但是口水一吞,他实在太好奇了,到底是什么秘密,能惹来这么多人抢夺?“我……我要留下。”
“太子胆子变大了呀。”公孙谨忍不住嘲讽。
李嗣谦脸色登时转红。
冶冬阳瞧向地上昏死的黑衣人,暂时无暇理会。“好吧,这信由谨儿来念。”
鲍孙谨无奈的缓缓走回。真麻烦,本来她想独享的,但木头都开口了,她哪能不从,只好拆开信件,一字一句的念出,随着她的声音,信件的内容渐渐明朗——
这是当朝皇帝李隆基的母亲昭成皇后,窦氏所留下的亲笔信!
内容是埋怨前帝唐睿宗李旦的无用,竟然因畏惺于武则天而对其宠信的户婢也虚应讨好,甚至不顾她的感受与之发生私情,怨恨自己连—个卑贱的户婢都不如,她愤恨之下找来低下的马夫巫山云雨、厮混了一阵子后,竟有了玄宗。
照理说,这件丑事在当年窦氏让武则天秘密处死后应该再无人知晓,但教众人诧异的是,多年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封窦氏不知在何时所写下攸关玄宗身世的神秘信件竟就出现在杨贵嫔手中了。
内殿上几个人得知信的内容后,表情各异,李嗣谦听完简直吓破胆,原来……原来父王不是先帝的亲生子,而是马夫孽种!
南宫辅则是一脸笑。“是真的,果然是真的,也不枉我费了那么大的劲。”
“是啊,这秘密果然是真的。”公孙谨也笑得得意,但没他这么高兴,毕竟游戏是重过程,这事又不能公开,所以游戏结束了,她得找新乐子。
“这事除非想死,否则谁也不得泄露。”冶冬阳当下严峻冷冽的说。
“嗯,这事听听就好……呃……我不会说的。”在自家男人的臭脸下,公孙谨赶紧表态。
“其他人呢?”冶冬阳看向南宫辅与太子。
李嗣谦死命摇头。开玩笑,这事一经掀开,父王这皇帝哪还有脸、有资格做下去?而父王一倒台,他这个太子还能保得住吗?他现在终于知道杨贵嫔所谓鱼死网破的意思了。
“要我不说可以,但我希望得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总可以吧?”血书是公孙谨失忆的时候他偷看的,至于来源,当时她却不肯多透露。
鲍孙谨不甚有兴趣,讲这没意思,没有追查时的快感,她意兴阑珊的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如果他起身,她也要跟着走了。
冶冬阳抿了唇,看来这丫头没兴致了,这可不行,自己起的头自己善后。“好吧,谨儿,就先从草嬷嬷的血书开始说吧。”其实他也想厘清这整件事的始末,好为这件事做一个了结,顺便整整她。
又是她,一直说很累耶,找她麻烦喔!“好啦,由我说,就从血书的主人草嬷嬷说起。这草嬷嬷是过世的太平公主的宫女,众人皆知,太平公主是陛下当年以她预谋造反为由,亲自率兵讨伐,据说死前两人曾经密谈过,但内容没人得知。
“我猜想,当年太平公主不知何故得到了这封信,也就是因为得知这件秘密,所以陛下非杀她灭口不可,而公主死前将这个秘密告诉了草嬷嬷,这些年来草嬷嬷带着秘密四处东奔西逃,不过最后仍然没能逃过—劫,巧的是我与冶冬阳在她死前救了她,但除了刀伤她还中了毒,根本救不活,兴许是中毒时就猜测自己离死不远,便将秘密写成血书,最后索性将血书托付给我们送给废后。”
太子愕然插嘴,“你不是要我杀了王皇后吗?人死了,东西怎么交给她?”
南宫辅闻言,瞅了公孙谨一眼。原来这废后之死跟她有关,这丫头够狠!
“所以喽,这东西成了无主之人,我自然顺理成章可以看这内容,这才得知原来有这样天大的秘密,而握有这秘密的证据之人就是杨贵嫔,因此,我与冶冬阳便盯上她,目的就是要逼……劝她把东西交出来、”说着说着都要睡着了,差点说出不恰当的词来。
“等等,这草嬷嬷怎会知道这封信在杨贵嫔手中?”南宫辅不解,即刻打断她的话。
这时杨贵嫔抖着声主动开口,“我会得到这封信,是因为当年正受陛下宠爱,那回他杀了太平公主回来,脸色奇差,进房后什么也没说就拚命灌酒,醉了倒头就睡,我因为服侍他,为他换下干净的衣衫,不经意发现了这封信,好奇之下拆开来看,当场吓得不轻。
“正巧这时草嬷嬷混进房里,说是要为公主报仇,挥刀就要砍向醉得不省人事的陛下,我立即惊叫,她杀人不及,看见还捏在我手中的信,动手想抢,我赶紧将信塞进自己衣襟里不让她带走,后来侍卫军赶来救驾,草嬷嬷得知再不逃就没机会,才饮恨离去。
“这时陛下转醒,惊觉草嬷嬷来过,再模上自己怀里,发现信已不见,怒不可遏,当时我不敢承认已看过那信,得知了这项杀头的秘密,于是装疯卖傻,假装那信是被草嬷嬷夺走,内容我不知情。”
“但是陛下并没真的相信你对吧?虽然念在旧情不舍杀你,却冷淡你,又从不放弃监视你,就怕你有反叛之心,对吧?”公孙谨问。
她点头。“没错,这几年,在宫里不只得承受陛下的怀疑,还得忍受武惠妃以及太子的压迫,我过足了担心受怕的日子,再从心月复口中得知草嬷嬷可能已遭不测,我心知自己迟早会有杀身之祸,我怎样无所谓,但我想保全儿子,因怕人微言轻反遭杀害,才急着找靠山。”长期月复背受敌,杨贵嫔全身一软,吁出一口气。
“说实在,你真的很可怜耶。”公孙谨也忍不住怜悯她,这样的滋味不好受,她居然能熬这么些年。
杨贵嫔忍不住啜泣。
“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草嬷嬷要将信交给废后?”南宫辅才不管杨贵嫔的悲苦,迳自想着不解之处。
“我想那是因为草嬷嬷想将秘密让王皇后得知,想她被废,一定多有怨恨,若得知这个秘密,可以用来说服同样失宠的杨贵嫔,密谋对皇帝不利,这大概是她最后的目的。”
“可惜,信没交到废后手中,废后就被暗杀死了,所以这一切都是命啊!”公孙谨“感叹”。
也不想想王皇后怎么会死,还说这种话!冶冬阳没好气的捏了她的下巴,要她收敛点,她这才阖上嘴。
就算不痛快,遇到克星也只好认了。
“事情都说开了,这封有着昭成皇后封印的信就由我带走,至于今天的事,希望各位谨守诺言,不再提起。”冶冬阳锐利的眼神扫视着众人。
他想,只要带走信,就算有人说出去,口说无凭,只会惹来杀身之祸,相信这事闹不大。
“放心,我还等着父皇驾崩后登基做皇帝,这事我死也不会说,而且谁敢说一个字我就杀谁!”李嗣谦这时总算变聪明了。
南宫辅只是冷笑虚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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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宫中发生遽变,太子等不到玄宗驾崩就被废了!
原因是这武惠妃与李林甫密谋,说是宫中有贼,设计要无能愚笨的太子武装进宫抓贼,结果武惠妃转头就去告诉玄宗,说太子穿铁甲进宫要谋反,玄宗派人查看,果真如此,便下定决心废他为庶人。
但没几日,被废成庶人的太子便在牢里不明不白的遇害,这事隔日就传进冶冬阳耳里。
“冶冬阳,你说这事是不是有鬼?”公孙谨侧着脑袋问。
“嗯。”他刚毅面容上的剑眉不禁拧了起来。
“你想杀太子的人是谁?会不会跟那封信有关?”
“应该不是,信不在太子手中,而是在我身上,想杀人灭口,第一个该找的人是我。”
“也对……那莫非是武惠妃要斩草除根?”这太子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栽在这女人手上。
“也不是,那武惠妃虽狠,但是知道适可而止,做得太明显会引来天怒人怨。”
“所以呢?”
“杀太子的另有其人。”
“你想会是谁?”
“谨儿,你说陛下会是一个昏庸的人吗?”
她摇头。“不是,堂兄城府之深,可以说精明过人。”
“所以他有可能轻易就被武惠妃的计谋所骗吗?”他沉声说。
“你是说……”
一场午后雷雨掩去了娇女敕的嗓音,昏暗不明的天色,教人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