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牙俐齿的丫头,居然拿皇爷爷压我。朱瞻基也不恼,只是奇怪自己宫殿里有个这么有趣又大胆的宫女,他竟今天才发现,再看她脸色潮红、眉头紧皱,也不想再捉弄她,重新张开双臂。
“跳吧!别担心,像你这样的小丫头来一双,我也接得住。”
冰爱看了看他自信十足的样子,把心一横,眼一闭,然后松开环着树干的双腿。
“啊——”失重的坠落感令她忍不住尖叫,不过声音才刚出口,她已经稳稳落入一堵温暖的怀抱。
近距离的打量她,朱瞻基更觉她五官秀丽,微微颤动的睫毛很楚楚可怜,心底滑过一股陌生的柔情,他用着自己也没发觉的宠溺口吻道:“可以睁开眼,没事了,看你下回还敢不敢爬上树掏鸟窝。”
听到这话,她立刻睁开眼睛想替自己辩驳,“我才不是要掏鸟窝,我……”话声中断在那双漾着笑意的眼眸中。
哇!罢才只觉得他相貌端正,近看才发现原来还是花美男一枚,不过……他是在取笑她吧?
“不是掏鸟窝?”朱瞻基把她放在地上站好,接着抄起被他置于一旁的小鸟。
“证据都在这里,你还想狡辩,难道你不知道皇太孙宫的一花一木都是皇上命人精心挑选,在此栖息繁衍的生命都深受皇恩眷宠……”
再让他说下去,一个大不敬就要扣到她头上了。郭爱赶忙打断他,“我是要把它送回去树上的鸟窝里,我刚才扫地的时候,发现它摔在泥土上,这么小的鸟肯定还不会飞才想帮它一把,哪知道你这个冒失鬼突然擂了树干一下,我被你制造出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才会失手。”说完,不无怨忍的看了他一眼。
我冒失鬼?朱瞻基有些啼笑皆非,又抬头看了看树上的鸟窝,脚尖一点,免起鹊落,轻轻松松把小鸟送回鸟窝再回到地面。
冰爱瞪大眼睛,旋即想到一“你轻功这么好,为什么刚才不直接飞上树救我?”
朱瞻基耸耸肩,“刚才没想到。”其实他是觉得她反应有趣故意逗她的。
骗人!还有人会忘记自己身怀轻功的喔郭爱不相信他的话,但也不想跟他争了,撇撇嘴道:“感谢大侠救命之恩,小的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等等”朱瞻基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冰爱摇摇头,“相逢自是有缘……况且我也没问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她不想给王禄惹麻烦,也不好随便掰个名字,宫里太监、宫女的名字都有登录在册,小心点准没错。
朱瞻基眉头一皱,“这怎么会一样?你没问救命恩人的名字,这是你的失礼之处,救命恩人主动问你的名字,你还不肯回答,也就是忘恩负义,现在我开始怀疑你刚才说要送小鸟回鸟窝只是掩饰罪名的借口。”
冰爱被他骂得完全无法反驳,想了想,她迟疑的开口,“不然这样吧,恩公,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再跟你交换一个自己的秘密。”她必须先确认他的身分,才能决定托出多少事实。
“好,那你听好了,我可是这皇太孙宫主子的一暗卫詹其士”他有些故意的把话拉长,顺道替自己取蚌假名。
罢听到“皇太孙宫主子”这几个字的时候,郭爱吓得寒毛都竖起来,等听到“暗卫”两个字,着实松了口气。
妈啊,吓死她了,还以为有眼不识泰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最后才想到他的名字……他说他叫什么?骑士?
“哇哈哈一骑士?哈哈,那我是什么?你救了我,我不就是公主。”她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她那副样子像他说了天大的笑话一样,重点是,她听到他的身分了,竟然没有任何惊讶,只是大笑?太奇怪了!“我说我是暗卫,你没听明白吗?”
有点常识的人都该知道,暗卫除了保护主子的安危,也可能受命去调查其他人,只要他在主子面前说了谁的秘密,即便是造假,都有可能让那个人没命。
他原以为说出这身分,虽然比自己本来的身分低阶不少,但起码会让人敬畏,没想到这个宫女竟当笑话看待。
“好啦、好啦,你是暗卫,又是骑士。”她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拜托,你下次说话不要分段好不好,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她已经完全放下戒心,俨然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同事”。
基本上,对暗卫跟侍卫郭爱是分不出差别的,在她看来都是有武功、抵挡刺客的保镖。
看了她一眼,朱瞻基现在十分确认她真的不怕他。有意思。
他斜晚了她一眼,“就算我是个暗卫,也是有品阶的,你这个小小爆女真是太无礼了,最无礼的是,身为宫女居然对男人动手动脚的,太不应该了。
虽然他不讨厌她的碰触,但思及她可能也是这么跟别人相处,就觉得自己应该教导她一下。
因为我是个会跟哥儿们打打闹闹的现代新女性一郭爱很清楚,这种话当然是不能说的。
她左右看了下,像是在确定真的没人,这才压低声音开口,“那如果说我也是个男人呢?”
“你胡说什么?”他是不是没听清楚?
“我说,其实我是男人………喔!严格来讲是半个啦”她绞着手指,难得有些扭捏的说:“我真实的身分是太监。”
太监不算完整的男人吧?虽说她也不是真的太监,但要开口跟别的男人说自己是没了命根的太监,不知怎的,就是有些瞥扭。
“你胡说门尽避这回听得清清楚楚,朱瞻基直觉对方是在说谎。
在他眼前的明明是个漂亮的宫女,怎么可能会是太监?
“是真的啦,不是说好,拿我的秘密跟你交换吗?我干么骗你。”她连忙澄清,当然,还是有些心虚的,因为最真实的话她是没敢说的。
毕竟“我是应该被诛杀却逃过一劫的苏丽”跟“我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现代人”,都不会比“我是一个太监”好。
“可你明明就……”他瞄了她胸口一眼,尽避觉得难以欧齿,还是硬着头皮说出来,“虽然是小了点,我刚刚抱你的时候还是有感觉到……
靶觉到什么?
冰爱直觉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胸部,顿了一会,接着嘴角上扬,笑容缓缓扩大,最后很不客气的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我的胸部……哈哈——”她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朱瞻基没好气的数落,“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人,自己胸小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拜托,本姑娘就算穿越到一个小泵娘身上,但已经亲眼确认过这孩子是有点料的,只不过被包起来,没法证实罢了。
当然,这些她也是不能跟他说的。
轻咳两声,她恢复正经的神色,严肃的说:“我觉得有些误会呢,是得说清楚的,让你这么误会我,我也十分不舒服。”
“所以呢?”她这个样子,为什么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所以我要让你亲眼瞧瞧我的胸部——”
在皇太孙宫的花园凉亭里,身着月白色袍子的公子和身着宫服的女子对面而坐。
看她毫不避讳的拉开衣襟,朱瞻基都傻了,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他,也没见过敢这么拉开衣襟的良家妇……男的?!
“你………”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冰爱将怀里用帕子包着的酥讲放到桌上,再若无其事的将衣襟拉好。虽说她还穿了一件中衣,但这么平坦的胸部,肯定能说服对方的。
她拈了一小块碎成几瓣的酥讲,扬着笑,有些无赖的对他说:“唔,太子妃赏的桂花酥拼,特色是香浓甜腻,重点是比一般酥拼大上两倍……好吧,虽然你嫌它小喋,哈哈一”
相较于郭爱,朱瞻基完全笑不出来。
他太震惊于眼前的亮丽女子竟是男儿身……这实在是太可惜了“嘿,你怎么了?”她用手肘推推完全呆滞的人。
“你……你真的是……”尽避还是疑惑,但他是有些相信了。
闻言,郭爱扣住他的手腕往自己的胸口拉近,十分大方的说:“你要亲自验证吗?”反正就算让他模,也只会模到厚厚的布而已。
朱瞻基急忙抽回自己的手,“不用了,看你这样就知道不可能是女子,一般女子哪会如你这般没规矩。”
虽说这是她想听到的话,但怎么觉得自己还是被骂了!冰爱边啃酥讲,边不甘的想着。
“你是哪个宫的太监,怎么跑来这装宫女?”已经可以肯定对方不是自己宫殿的宫人,皇太孙宫的嬷嬷和大太监甚为重视规矩,不可能教出胆敢男扮女装的太监,他的皇太孙宫,皇爷爷有时也会摆驾来此,一个弄不好就会犯下欺君之罪,这小子绝对是别的宫新来的太监才如此胆大妄为。
听他这么间,她没开口回答,只是加快速度把手上最后一小块酥讲吃掉,接着抹抹手,站起身。
“你干么?”他对她突然的动作不解。
“就像你所猜的,我不是这宫殿的太监,溜出来这么久了,我当然该回去了。”她拍拍身上的讲屑,理所当然的说。
“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刚刚像是自言自语吗?
“我只答应拿个秘密跟你交换,至于在哪当差、叫什么名字,我可没义务告诉你。”她笑得颇为无赖,边说边退了好几步。
“你——”
“就这样,要是下回我们还遇得上,就再交换秘密吧”摆摆手,她一溜烟就跑走了。
虽然她觉得这个叫骑士的是个满不错的人,不过还是别多生枝节。
怔怔的看看那抹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朱瞻基心里五味杂陈。
生平第一次他想收一个宫女进房,对方真实的身分是个太监,而且还一副极欲跟他划清界线的姿态。
低头,他看到被小太监留在桌上的紫色帕子。
他拿起来将碎屑抖掉,看着帕子笑了。
很好,他就不相信这宫里还有他朱瞻基找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