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传来重重的击门声,撷香闻声连忙奔至厅前,见碧儿从厅外跑来。
“撷香姑娘,端木柏人又来了,”不等她问,碧儿已急急开口。“他说要见你,我不敢开门。”
听闻那名字,她只觉满腔的愤恨都沸腾起来。不行,为了大家,她要忍。
“带了多少人来?”
“除了原先包围外头的官兵,他没带人,只自己一个人来。”碧儿摇头。
自己一个人?撷香微微一怔。
端木柏人阴险,此来必有诈,但若不见,又会惹得横生多少枝节?脑中响起初天纬那日离去前的叮咛,她闭上了眼,心头为难。
他要守护她,但她亦须守护大家!
再睁开,水眸已一片澄净。“让他进来。”
“不成啊……”碧儿慌得直跺脚,怎么放撷香姑娘一个人去面对那恶煞呢?
“放心,他若要强行拿人,早在那天就动手了。”撷香安抚她。“快去开门。”
“可是……”
见她犹豫,撷香只好板脸喝道:“要我自己去开吗?”
碧儿无法,只好奔出厅外开门。
站在厅中,见身着锦衣长袍的他优雅走进,撷香冷着脸,看向怯怯跟在他身后走进的碧儿。“碧儿,下去,叫大家不准出来。”
碧儿看了看那欣长的背影,又看看撷香,泫然欲泣的小脸彷徨不决。
“碧儿!”撷香又喊,她才一咬唇退了下去。
“才几日不见,撷香姑娘的气势不可同日而语,直可和嬷嬷比拟了。”端木柏人冷笑,径自走至锦椅入座。
“有什么事就直说,别拐弯抹角,我不想看你那张脸太久。”握住气得发抖的手,撷香冷声说道。
他竟还敢跟她提嬷嬷!若不是顾及楼里的姑娘,她早已扑上去和他拼命!
“可惜啊,难如美人愿了。”端木柏人愉悦地笑了。“我来这儿,是为了纳你为妾,这张你所厌恶的脸,将会看一辈子了。”
“我宁愿死!”想也不想,撷香立刻开口。
像是早料到她的反应,端木柏人没有动怒,只是笑得更加欢愉。
“撷香姑娘视死如归,就不知醉月楼里上下的姑娘是否也是如此了。”
“你!”撷香怒极,扬手想打掉他那令人作呕的笑,他完全没有闪躲,噙笑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她。
望进他眼中的深沉,她的手颓然放下。她敌不过他……
“迎娶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端木公子不怕惹人非议吗?”她不懂,为何他会如此执着于她,她和他甚至称下上正式照面过。
“只要我想做的、我想要的,没人阻得了,没有人。”端木柏人放缓了音,语意让人冷寒,又突然一笑。“忘了说,你们冀望的初护卫不会来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脸瞬间煞白,撷香急喊。
“只是在皇上面前点拨几句,没做什么。”端木柏人耸肩,仿佛只是拂去衣上灰尘般无关紧要。
那初天纬竟收集了齐全证据,证明毒害娥贵妃娘家的祸首另有他人,还妄想觐呈皇上为醉月楼洗月兑罪名。可惜,再如何忠心护君也禁不起人言撩拨,他深谙其理,且运用自如。端木柏人扬起嘴角。
“全看你决定怎么做了。”他笑睨她一眼。
她不知道,连位居高宫的他,竟也身陷险境。她不该让他去的!懊悔担虑揪紧了心,撷香深吸口气,缓缓开口:“为何执意要我?”
“我不要你。”眼中闪过阴冷,端木柏人低道。“但我不容许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撷香狠狠一震,抬头看进他的眼,在他眼中,她看不到任何感情及,只有布局收网的得意快感强烈闪动。
竟有这种人,只因心有不甘,心狠毁了无数人的天地?!她无奈闭眼,情势已被他紧紧在掌控,她们都是任人摆布的棋子,逃不了了。
再次开口,语音里尽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木然。“只要我答应,你就放了醉月楼,放了他?”
见她软化,端木柏人诡谲笑了。“别妄想寻死,相信我,即使我放手了这次,要再翻案,是很容易的事。”
他没说错,端木柏人不是她应付得了的,连她设想的绝路都已看透。撷香凄恻一笑。“我会用尽我的一生,去换取您的满意,可以吗?”
“很好。”端木柏人起身。“明日正午,我会派大红花轿迎你风光过门。”
见他身形飘逸出了厅,撷香挺直着背,不曾或动。
许久许久,泪,才缓缓滑下。
阴暗的地牢里,潮湿隐晦的气息扑鼻,火把焰舌不住摇晃,摇晃出死亡的阴影徘徊流连。
在地牢最深处,高大身形被层层铁链紧紧捆绑,束起的发已散乱,披泻在脏污破损的衣袍上。
“把他叫醒。”极不相称的优雅语调在森冷的地牢里响起。
初天纬抬头怒瞪来人,对方尚未开口,他已从对方不曾费心隐藏的俏息足音辨出来人。
守卫正要拿水泼,突然接触到那如炬的目光,两腿吓得直发颤。
“都下去。”端木柏人手一挥,守卫立即噤声,退出地牢。
“你来做什么?”上身一动,收紧的炼条立即在手腕勒出又一道红痕,初天纬恍若未觉,气势仍不住向外燎烧。
“早说了圣上面前见,谁教你迟了一步。”他的狼狈,让端木柏人开心地笑了。“证据又如何?斗不过我的。”
初天纬沈怒不语,他不怕自己受苦,他只怕被困在牢中无法帮她。
“别担心,醉月楼没事。”明知他心头弱点,端木柏人偏往那伤口戳。“来这,是邀初护卫明儿个来舍下喝个喜酒。”
喜酒?初天纬脸色一变,他怒喝咆哮:“你想干什么o。”
见他脸上的表情,端木柏人笑得更加灿烂。“纳妾罢了,都忘了初护卫没法子与宴。可惜啊!”
初天纬皆目咬牙,狠狠瞪视他。端木柏人不是爱她才娶她,他是想让她受尽折磨!紧抓住铁链的巨掌因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不顾炼条紧收生疼。
“放了她!”
端木柏人没有回答,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仰首大笑,迈步离去。
“端木柏人!不准碰她!否则我连死都要将你挫骨扬灰,端木柏人!”
铁链击墙的强烈声响及撕裂怒吼,一声又一声,回荡森冷黑暗的地牢甬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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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微弱的烛火摇晃,映着坐在榻沿的人,在墙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赢弱身影。
撷香静坐着,空洞的视线落向不知何处的远方。
品颐走了,嬷嬷走了,她才发觉,这醉月楼有多大,大到她几乎无法想象,当初单凭她们三人,是怎么建立起这番局面的。
想过要坚强,完成嬷嬷守护姑娘们的心愿,却发现自己言轻力微,除了紧闭楼门,被敌人守得滴水不漏,再无他法。
原来自己还是有用的,用她的一生,可以换取这么多人的逃出生天,值得了,即使不能再见他,只要能换他无恙,值得了……
黑影一晃,有人遮掩了烛光。
是他吗?他逃出了?撷香惊喜抬头,却在看清来人,失望漫然而生,随即又被欣喜和担虑满满笼罩!
“品颐……”她紧紧拥住那抹熟悉的身影,泣不成声。“嬷嬷她……”
“我知道……”海品颐哑了嗓,泪水滑落。“我不该走的。”
“不是你的错,是端木柏人太过阴狠。”怕她自责,撷香急急抹去她的泪。“你们不该回来的!”
“我只恨自己回来晚了,见不到嬷嬷最后一面……”海品颐捣唇,失声痛哭。“我若是在,就能让你们不受端木柏人欺凌,嬷嬷也不会死了……”
她晶莹的泪让立于门边的黑影眼中闪过一抹心疼,身形一晃,立刻足下无息地出了房门。
“情况不会变的,嬷嬷为了护我们,定会用尽方式不让我们出面。”她了解品颐的感觉,那种力不从心的懊悔,狠狠啃蚀她的心。“嬷嬷从没怪你离去,她只担心你的安危,只要你过得幸福,她就已经满足。”
她庆幸那日品颐不在,会武的品颐不像她只会胡乱攻击,若她出手,逼于自保的端木柏人定会痛下杀手。
“为什么我们做尽善事,却要遭天如此折磨?”海品颐重重捶榻,心中满是怨怼。“老天竟如此不公?”
“不要这样,嬷嬷不会想见你伤害自己的。”连忙护住她的手,撷香心疼劝道。“嬷嬷这一生太苦了,让她好走,来生能够平凡幸福。”
海品颐点头,悄然落泪。
“你们怎么回来了?”撷香问道,心头的忧虑让她挣扎是否该开口问那件事。
“我们乔扮成走方郎中,只在京城近郊游走,听人说官兵包围醉月楼时急忙赶回,但已经太晚了。”海品颐沉痛道。“我们没料到这件事竟会有端木柏人插手,以为只要我和迟昊离开就能让醉月楼月兑嫌,谁知……”
深吸口气,撷香决定提问。“品颐,你知道罗刹门吗?”
海品颐僵了下,轻叹口气,才缓缓点头。“迟昊曾是罗刹门人,我会药、易容,都是他以前教我的。娥贵妃那事是罗刹门受宫中高官收买所为,迟昊之前就是因为铲除罗刹门又遭初天纬追捕,才会受伤功力尽失。”
她的坦言让撷香无语,看着品颐修长的手指紧握,她的心里已没有任何想法,她只希望至少有一人是幸福的,至少品颐是幸福的就好了。
“他对你好吗?”
海品颐扬起笑,向来淡然无求的脸上有着难掩的幸福光辉。“他从不对人好,但,我知道,这样就够了。”
她的幸福,感染了她。她能体会嬷嬷那时所说的话了,能见品颐如此,她什么都不怨了。
“风头过后,醉月楼里的姑娘交给你安排。”撷香紧紧地握住品颐的手。
她不能让品颐知道她答应了端木柏人的胁迫,牺牲的事由嬷嬷和她来担就好,品颐要替她们好好地过下去。
“等官兵退了,我们就收了醉月楼。”海品颐点头,微微笑了。“我知道有几个不错的人选,还需要你扮媒婆呢!”
张家村来的张媒婆是吧?酒糟护手,我记得很清楚。
他的温醇笑语在耳际回响,原以为心死干涸的泪,又泛上眼眶。她无怨了,即使此生和他及品颐都再无相会之日,她都无怨了。
趁品颐说着如何安排的计划没有留心,她连忙将泪拭去,扬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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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大人,吃点东西吧!”地牢内,昔日属下吩咐守卫开了牢门,将晚膳送进。长官的际遇让他们不胜唏嘘,明明尽忠护主,却落得如此下场。
原本垂首闭目的初天纬张眼,深湛的眸色读不出思绪,隐然散发的冷静气势完全不似阶下囚。
“别靠太近,你要是让他拿住要挟我可不会管你。”守卫在外喊。虽说那人用铁链炼住,但他身怀绝技的传闻仍让他觉得不妥。
“你闭嘴!”属下怒声回道,将提篮推近了些。“大人,放心吧,弟兄们正准备将证据交由信王爷直呈圣上,事情会有转机的。”
“那太慢了。”初天纬轻道,缓缓转动被铁链系住的手腕,眸中闪过精锐的光。
“什么?”那似自言自语的声音听不真切,属下又问,还没得到任何回答,却让猛然响起的金属撞击声给吓得怔愣当场——
初天纬双腕反转攫住铁链,运劲使力,沈声低喝,将铁链自墙上拉断,造成墙上龟裂,碎石沙尘不住自碎裂处崩落,他又运劲将系住双脚的铁链拉离,转瞬间已获得自由。
牢外的两名守卫吓傻了,正要张口唤人支援,初天纬却抢先一步拾起提篮内的筷子分别朝二入射去,点住穴道,顿时动弹不得,只有睁得老大的眼对望,冷汗不住滴下。
“大人!”属下回神惊喊。“不可,请三思——”
语音未落,初天纬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下他腰间佩刀,手腕灵动翻转,锐利刀锋贴近他周身,逼得他步步后退,不消多时,大腿已被划了一道长口,鲜血直流,他痛得跌坐在地,满脸不可置信。
“大人……”难道大人真与罗刹门勾结,为了逃离竟对他痛下毒手?
初天纬沉着脸,来到他面前,刀架在他脖子上,用身形的优势挡去牢外守卫的视线。
“你奋力抵抗过了,却不敌贼人攻击,懂吗?”初天纬抑声道,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语调低语。
原本顾虑到身为御前统领的身分不能以身试法,兼之上前攻击的都是自己属下,若没拿下他反而会害一干人等受罚,那时他才没尽全力反抗,被人擒进天牢。
但既然得知端木柏人的意图,他怎能什么事都不做,就这么见事情的走向完全如他所愿?时间已迫在眉睫,等信王爷说服皇上再派兵围剿,罗刹门余孽早已逃逸无踪,只会更加定下醉月楼的罪名。
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要用他的双手护着她,即使这样会堕入万劫不复的罪名,他也无惧,只要她能安全无虞,就算牺牲自己性命他都甘之如饴!
“大人……”属下顿时心头雪明,大人在为他制造奋勇杀敌的假象,不让自己逃狱的事连累到他。
“让你受痛,抱歉!”初天纬运转刀锋,在他身上增添数道刀口,恰到好处的力道丝毫没有伤到他的筋骨。
初天纬快步走出牢外,重达近百斤的铁链拖在地上发出沙沙声,在他身上却似无物,完全阻不了他的动作。他走到守卫身旁,蹲身搜出挂在腰际的钥匙,将系于四肢的铁链完全解开。
守卫苦于穴道被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心里忙不迭叫苦。
束缚卸去,初天纬疾掠而出,在临出牢前,手中钥匙一掷,撞上其中一名守卫背部穴道,等守卫能够动作时,他的身影早已自入口消失无踪。
守卫跌跌撞撞地冲进牢内,看到那人身上鲜血淋漓的模样,吓得胆战心惊,急忙出牢房,边扯开喉咙大喊;“来人哪!犯人杀人逃逸,快来人啊!”
属下扶着墙站起,看似伤重将亡的他其实都只是皮肉伤。他看向初天纬离去的方向,心头默祷——大人,祝您顺利,请您一定要擒贼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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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用的守卫竟让初天纬逃了!
得到宫中传来的讯息,端木柏人满脸怒意地走进书房,来到书案前落坐,紫桧书案闪着乌沈光泽,珍贵材质的文房四宝内敛地彰显持有者的尊爵地位。
以为这样能奈何得了他吗?端木柏人冷笑,手执辉玉纸镇抚平桌上卷纸,提笔蘸饱了墨,微一斟酌,随即果决下笔,笔锋疾走如飞,转瞬已写满大半纸张。
突然间,他猛然顿笔,心头盈满惊惧。
桌案前的锦椅上,不知何时坐了一名身着白衣的冷面男子。
这人轻功如此高深,竟连他都没有察觉!端木柏人不曾或动,暗自运功,却闻那人低沉开口——
“你气一运,已废了双足筋脉,我若是你,就不会再妄动。”
像在印证那人所言,端木柏人双脚霎时犹如刀刨剧烈撕痛,手劲紧握,手中笔干应声折断,额上已满布冷汗。若非定力过人,那直让人撕裂心肺的痛足教一名伟岸男子滚地哀嚎。
知来人所言是真,他立即停止运气。
“阁下何人?”强忍剧痛,调匀呼息,他开口。饶是自制,声音已然嘶哑。
见他不再妄动,只见男子衣袖微晃,动作快得好似不曾挪移,在灯火映掩下,一抹难以察觉的白雾缓缓飘散。
脚上疼痛立时舒缓,心知来人能力高出太多,端木柏人不敢进攻,只是阴沉着脸看向他。
“稍缓疼痛,是为了让你专心谈话。别藉此做些无谓举止,那都是白费心机。”男子回视,貌如冠玉的脸上平静无波。“凭这样就想惹罗刹门,未免也过于小觑。”
闻言端木柏人心头一惊,随即掩下,脸上没有显露任何思绪。
“你早知娥贵妃一家二十七口,并非选人醉月楼那人所杀,也知初天韩已循线搜证,只余上禀,即可将贼人追捕到案,你却苦苦相逼醉月楼,一逞私人恩怨。”男子平淡直叙,语调中没有情感起伏,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的乡野传闻。
“你是罗刹门主脑迟昊?”微一思索,端木柏人已猜出来人身分。能伤人于无形,除了迟昊,他想不出还有谁能将毒物运用如此自如。
“罗刹门已灭,若你正视初天纬所集之证据,你会发现。”迟昊没有正面回答,仍淡然续道。
“又如何?”端木柏人冷笑。他本来就不在乎是谁痛下毒手,罗刹门只不过是他用来毁掉醉月楼的一步棋。
“又如何?”迟昊淡淡重复,平静的脸上扬起一抹让人发冷的笑。“我要你去皇帝面前解了初天纬的罪,让他将真相公布。”
“我若说不呢?”端木柏人咬牙。初天纬越狱的事他不想让他知道,怕他若和初天纬连手,会更难对付。
迟昊没有回答,视线远远地落在烛火上,良久,才开口轻道;“永远别再找醉月楼里的任何一人,以及初天纬的麻烦。否则我毁掉的不只是你的双腿,也不会是你的命,我会让你苟延残喘,生不如死,懊悔来到这个世上。相信我,我绝对做得到。”
那语调,仍是平稳,却隐含张狂浓厚的杀意。
一股寒意由背脊直窜脑门,端木柏人紧握住扶手的掌微颤,掌心已因冷汗而潮湿。自幼养尊处优的他,从没遇过这种心胆俱裂的时刻。
“明日,若事情不见转圜,我会再来,若有需再会面的时候,你会衷心祈祷从来没见过我。”迟昊起身,抚平衣袍绉折,径自推开房门,缓步离去。
漫然怒火上涌,端木柏人倏地起身,双腿却似棉絮般瘫软,若不是手及时撑住书案,已然跪跌在地。
知迟昊所言为真,他坐回椅上,脸上青白交织,傲气、愤怒及恐惧不断冲击。
最后,他一咬牙,将原先所写书卷撕了粉碎,重新铺平卷纸,愤恨提笔。
“来人,将此信快马送呈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