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静,月华如雪,洒满了连绵的屋瓦,隐隐透着蓝光,整座城里万籁俱寂。
倏地,一抹白影窜起,迅速在屋脊掠过,几个起落后,转瞬间消失踪影。
须臾,一抹灰影随即跃起,掠过一户又一户的屋顶,追随而至。
初天纬定了步子,寒肃的鹰眸四下搜寻,在黑暗中闪着精光。
奉命追办此案,经过缜密计划、埋伏设陷,好不容易今晚诱出罪首正面交锋,一番交战之后,对手渐居下风,原已胜券在握,其中一个属下却失手被擒,反让人当成要胁逆转战局,逃出生天。
对方在月兑离重围后即将人质放开,初天纬随即施展轻功追上,紧追至此处,让他急欲将其绳之以法的对象,却已不见踪迹。
追随而至的纷沓足音由远而近,划破了沉寂的夜。
“大人在那里!”压抑的低喝响起。
为数约十人的黑衣人迅速奔至初天纬所站屋檐的墙外,带头四人掌灯,所有人全盯着屋上的身影,目光不敢稍瞬。
初天纬黑如深泓的视线射向远处,许久,才调回目光,足下一点,悄无声息落在黑衣人们的面前。
“大人?”为首的黑衣人抱拳,紧绷的语音里透着询问,唇才掀动,突觉颈后一紧,已被连人带灯提上二楼高的屋顶。手上的灯因惊惶摔了下去,随着屋檐的坡度滚落,跌到墙外的地面,燃成火球,映照着众人神色更惧。
“那是什么地方?”初天纬沉凝的嗓音响起。
黑衣人踩着脚下打滑的屋瓦,双脚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脑中只有摔下去跌断颈子的惨状,浑然没把他的话听进耳里。
“那是什么地方?”初天纬重复,语音里没染上怒意,刻意放慢的语调却让人不寒而栗。
黑衣人一惊,吓出一身冷汗。他失神什么?就算跌断颈子也比惹怒阎罗好呀!一抬头,数条街外的楼宇撞进眼帘。
张灯结彩的奢华装饰让天上的月都失了颜色,灯火通明的楼宇在被月光染成青蓝的民舍围绕下,仿佛另一个天地。隐约可见廊上穿梭的人影,随风飘动的纱帘,即使相隔百来丈,也似乎可听得莺声燕语传进耳里。
“启禀大人,那是醉月楼……”顿了下,黑衣人才又续道:“是……是间妓院。”
冷然的鹰眸因那两字闪过了一丝鄙夷的情绪。
“有着琉璃屋瓦的阁楼,是什么地方?”初天纬又问。
颈后的力道微微收紧,黑衣人顺势朝前望去,轻易辨出主楼旁搭建得更为光辉璀璨的楼阁为何。
“是撷香阁,是醉月楼花魁撷香住的楼阁。”可就从没有机会踏进去过啊!黑衣人心里不由得微微叹息。
“我知道了。”初天纬略微使劲,掌中所提六尺身躯浑似没有重量,轻巧跃回地面,松开了他。
踩着踏实的地面,黑衣人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忆起己身的任务。
“大人,那贼厮……”
“立刻派人暗中监视醉月楼,若有任何动静,立刻来禀。”
“是!”黑衣人们抱拳应道。
“夜深了,弟兄们辛苦了,回去歇息吧!”敛了冷肃的气势,初天纬扫过众人的目光只余令人信服的威严。
“谢大人。”难掩的欣喜显示众人脸上,在悄声编派任务后,随即散去。
夜墨如水的街,又回复到原来的模样,只有伫立墙边的高大身影,透露着方才短暂间曾发生的事。
撷香?我记住了。
初天纬望向醉月楼,目光犀利得似能穿透厚墙。袖一拂,足下悄无声息地掠出了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