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经理!”曹映叫道,扶住了凌天,“你干吗?”
“这一拳当我欠你的,但是你要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我会十倍奉还。”凌天踉跄退了几步,勉强稳住之后,才缓缓地说。
“凌天你没事吧?”曹映问。
“没事,我们走。”
李讳自然被凌天弄得一头雾水,他问我:“我对不起谁了吗?”
是我对不起你。我在心里默默地说,可是当初我脑海里除了说孩子是李讳的,想不出任何别人的名字。
“没有,我们也走把。”我说。
“思思!你真的准备放弃他了吗?看着自己的男人跟着别的女人结婚?你确定吗?”不再有好的心情去享用情人节午餐,我们离开餐厅。一路上,李讳就像一个有耐心而且不怕死的苍蝇。
明明知道我的痛苦,还一再挑战忍耐的极限,我真的很想哭!
“他已经不是我的男人了!”我朝他吼,“我是和他结过婚!但是这代表什么呢?就像你说的,结婚只是一场比较认真的恋爱游戏而已,我们已经宣判了结束,算是两个没有关系的个体了,他们结婚,我应该恭喜他们。”
“你以为你这是大方成全?你自己会后悔的懂不懂?你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
“我知道!我爱他的程度已经让我有足够的理由放开他。能够嫁给他,有这两年的回忆,我已经没有什么怨悔了。”我说。
“为什么你非要这么傻……或许,我也很傻,我为什么还要把你往他身边推呢?”
没有人知道,当一个人犯傻的时候要用什么药,因为犯傻的人,自有自己的得失方程式。
“这份文件下班前做好交给李经理,再影印一份副本放在我办公室,知道吗?”凌天把一个文件夹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几个月来的共事,让我更加认识了他工作时的另一面——认真而且很公事化的态度,每个指令都准确、简单、明了,毫不拖泥带水,这和面对感情时的他判若两人。
“知道了。”我简单地答。抬起头,在他的眼中似乎读到一点欲言又止的语句。
“绿茶到——”今天是欧阳明天在公司上班的第一天,仍然有点像在餐厅的派头,但是他幽默广博的谈吐,已经笼络了公司大部分的人心。
“思思小姐,你的绿茶。”他滑稽地双手捧上。因为咖啡因对胎儿不利,所以我已经很久没喝了。
“谢了,未来的企业家。”我取笑着接过他手中的茶杯。
“等一下!”曹映突然来到我桌前,“我突然不想喝咖啡,想喝绿茶,展小姐,我和你换吧。”
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她的手已经伸过来要夺我手中的杯子。我迟疑了一秒,马上松开手中的杯子递给她,“都给你吧,我不喝咖啡。”
谁知道“砰”的一声,杯子笔直跌落在桌上,我大吃一惊,反射性地护住小肮站起来避开,免得被烫茶殃及。但是动作幅度过大,险些不稳,凌天及时扶住我,让我站稳。
“你做什么?”他对曹映低吼了一声。
“你干吗凶我?你从不这样凶我的,为了她,有必要这样生气吗?是她自己不说一声就松了手!”曹映委屈地说。
“够了,你没有理由从她手里拿走原本属于她的东西!”他的口气依然很差。
“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别人护着她都可以说得通,但是你不可以站在她那一边!”曹映固执地说。
“真是热闹啊。”李讳或许听到外边的争论,于是走出了办公室,“两位昨天才确定结婚,今天却在公司吵起来了,是不是该重新考虑结婚的问题啊?毕竟‘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话或许也有些道理。”
“我和天只是意见不合,说两句就没事了,倒是你,管好你的女人就可以了!”然后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喂!凌副理,原来你也不是没脾气的狮子嘛,也会对女人发火啊?怎么了?该不是我的女人惹了你的女人,你为了巴结我这个上司所以也巴结一下我的女人吧?”
李讳是故意的,他故意这样对凌天说。巴结?这个词用在凌天身上,他分明是想激他。
“你没事吧。”凌天没有理会他,转身问我。
“没……”凌天的确很少这样的,只是以前我受到不公平的欺压状况,他都会像这样不客气地压制对方。我记得当我还是他女朋友的时候,有两三个女孩在教室门口堵劫我,还说我是只不够格调的蜗牛,只适合在地上慢慢爬,根本配不上凌天。还有许多新颖而且绝对带有杀伤力的话语,因为事隔多年,我记得不是很全,我只知道当时的我简直觉得自己愧对观众,似乎就像她们说的那样不自量力。然后凌天出现了,他没有犹豫便把我搂进他温暖的怀里,并且恶声说:你们还不够资格来评断这些!宾开!
“你怎么了?”这时李讳走了过来。
“小事而已,你看我像有事吗?”
李讳狐疑地看着我和凌天,我有些不自在,好在凌天转身回他的办公室去了。
“欧阳?”他又把矛头指向一旁看戏的欧阳明天。
“我来善后吧,看这桌子乱的。”欧阳明天顾左右而言他,“一杯绿茶而已,让我多泡一杯就行了嘛,又不是抢男人……咦?思思姐?你干吗护着你的肚子啊?怀孕了吗?”他随意地说道。
我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急忙把护在月复部的手放下来。
“他这样一说,我想起你最近好像时常有这样的动作。”李讳迟疑地说。
“每个人……在每个时期或者不同心情下,都会有些不同于常人的习惯嘛。”我头皮发麻地说,不知道这算不算解释。
“是吗?”他有疑问,但他显然不敢想象我是真的怀孕。既然没有办法得到合理的答案,他也只好相信暂时的答案不再追究,转身回办公室去了。
曹映和凌天正式宣布要结婚了,已经定好日子,就在下个月底。
我的心情跌入前所未有的低潮。原以为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不会再因此而受到伤害,可是,我依旧很在意。
凌天在大学的时候就坚持着半工半读的生活,虽然家里应付他的学费是绰绰有余的,但他仍旧坚持自力更生,而他也向来能够找到好的兼职,在大三大四的时候,甚至开始用多余的钱买股票。大学毕业之后,我们就决定结婚,他把卡上的钱拿出来,交给我筹备婚礼,但是要办一场婚礼,还是远远不够的,而他又坚持不要简单化。当然22岁的我,对婚礼的神圣向往,也不会希望婚礼那样草率了事。
“干脆借钱来结婚吧,反正等数完红包之后,我们肯定不会亏。”他抢走我手中的“账本”,似笑非笑地说。
我不客气地捶了他一下,说:“那你干脆多结几次婚,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不做可惜!”
“放心吧。”他捉住我的手,在我的唇上习惯地吻了一下,“不管结多少次,新娘都只会是你。”
虽然知道有一种言语叫甜言蜜语,但是当时的我却傻傻地以为,他是认真的。原来不说甜言蜜语的人,说起甜言蜜语来,才是最让心碎的。
周末我决定去一趟医院,对我来说,怀孕是第一次,这小心翼翼的感觉让我需要一个人倾诉,而我不敢告诉妈妈,也不能告诉凌天。
“没有再呕吐了吧?”汪医生亲切地问。
“没有了。”
“嗯,已经12周了,渐渐进入稳定期。”她说,“没有别异常症状吧?”
“汪医生,我最近被一件事困扰,没有办法平静,这会不会影响胎儿?”我问。
“那是自然的,你和胎儿的心是相连的,孕妇保持好的心态,才能让宝宝健康地生出来啊。”她耐心的态度是经常来这里的原因之一,“你有什么事在烦吗?可以告诉我吗?”
“……我也说过,我和孩子的父亲已经离婚了。”我说,“最近,他要跟他的初恋情人结婚了……”
“你还爱着孩子的父亲。”
我点头。
“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吗?”
“我没有说……我知道他可能会因为孩子而和我复婚,我也想跟他在一起,但是我不想是因为孩子,才在一起。”我说出了我的想法,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两个人同时爱着同一件东西,也是一种幸福?如果他愿意因为孩子而留在你身边,不论是对孩子,还是对于你们,都不会是很糟的决定。你有没有想过,他如果爱你们的孩子,也就是爱你的一种表现?”
“我不知道……难道因为责任在一起,会有幸福吗?他现在已经决定娶另一个人。”
“在我看来,人类所谓的爱情,都是为了下一代的繁衍而存在,自古至今,男和女是为了繁殖所以在一起,然后慢慢有了爱情,那是为了让孩子在一个更稳定的状态下成长。父亲、母亲、孩子是三角关系,只有三方相爱,才是世界上最稳固的爱。”
“可是这样一来,他只爱孩子,心却属于另一个人,还能幸福吗?”
“难道他对你完全没有爱吗?那为什么会结婚,并且还有了孩子?在这段期间,他对你漠不关心了吗?”她问。
没有,他当然没有。如果不是曹映的存在时时提醒着我,我甚至怀疑他其实在爱着我。
“哎,也许我管得太多了,因为我每天都要面对许多孕妇,我希望看到每个没有出世的孩子都能在一个完整的家庭出生、成长。但是每天,仍然有许多遭到玩弄和抛弃的女子来哭诉,并且要求堕胎。这是我不愿意见到的。而你,是一个特例,你为了成全一个完整的爱情,选择自己独自抚养孩子。你很勇敢,我也相信有的顽强女性可以独立抚养自己的孩子。但是,孩子会问他的爸爸,而且,你也会想他的爸爸,不是吗?”
“谢谢你,汪医生,耽误你这么久,我会好好考虑你的话的。”我很矛盾,对我而言,要独立抚养孩子从来不是为了证明我的能力和顽强。
我和汪医生道别,走出门没有多远,在医院走廊撞到一个送花小弟,花把他的脸挡住,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而我也没有心情去关心那个,我对那两大束花说了声“对不起”,便绕过他走了。
为了孩子可以在一起吗?但是他就要结婚了啊。曹映才是他选择的,七年前,他就已经选择好的,现在终于要实现了,我,难道不应该成全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