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晨脚步不曾稍停,立即上了车,小梨则是发挥了她跑百米的速度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她才关上门,车子就像子弹般射出去。小梨脸色微白、汗流浃背地看著杜宇晨严峻的侧脸,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
“你生气啦?我说错了吗?还是伤了你的心?如果是的话我道歉,我这个人说话一向就是这么直,不会看人脸色,所以人际关系一直都不好,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我想这大概也就是我被裁员的原因,我们经理是个大秃头,只是一直戴假发掩饰,这件事全银行上下都心知肚明,只是没人讲破,可是我却一直不晓得。直到有一次出去聚会时,无意间看到经理假发戴歪了,我竟然当著所有人面前提醒他,顿时所有人都哄堂大笑……我看著经理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才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接著,一个月后,我就被裁员了。呵呵!我是不是很白目?”
小梨也不管杜宇晨的气消了没,自顾自地一直说著,心里则紧张得要命。她真的不是有意要伤他的,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看到杜宇晨这么大的情绪反应让她吓一跳。她紧张又害怕地拚命解释,甚至连她觉得最丢脸的事都抖出来,就是希望他能了解、消气。
杜宇晨仍是不发一言地盯著前方开车,不过脸色已稍稍缓和。
但小梨并没察觉,她只是吞了吞口水,吸口气继续说:“其实我也是单亲家庭喔!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抛弃我妈和别的女人跑了,而且还生了两个儿子,更过分的是他连生活费都不曾拿回来过。我妈一直很伤心难过,几乎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后来是因为将他抛妻弃子的事大加宣扬,他才不得不拿出钱来养我们。
“我妈接受了这个事实,却坚决不签字离婚,所以他最宝贝的两个儿子只能靠领养的名目登记入籍。我妈说对付这种混蛋就要毫不客气!在他们最痛的地方狠狠地踩上几脚。”
听到这里,杜宇晨的脸色一变。她怎么会这样安慰他?是在讽刺他私生子的身分吗?
小梨根本没想到这么多,仍然自顾自的继续安慰他。“我是觉得,你既然这么痛恨你父亲,与其这样继续清高下去,不如反过来利用他提供的关系,爬到最高处,然后再狠狠地击倒他的公司,给他点颜色瞧瞧。而且利用他的关系不代表你原谅他啊!就像我妈拿我爸的钱,也不代表她原谅他啊!”
杜宇晨在一个红灯前停下来,转头打量著一脸真诚的殷小梨,心底对她说的话感到微微讶异。
没想到她看似迷糊,心思却敏慧得教人吃惊,轻易地洞悉他复杂的心;原本以为她会大加嘲讽一番或自以为是的同情,但看她紧张、拚命想安慰他的模样,却又如此纯真不造作。
他真的被她弄迷糊了,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看著杜宇晨沉默地盯著她直看,小梨更局促不安,急忙又笨拙地企图安慰他受伤的心。甚至连国中时因恨父亲的无情所做的蠢事都说出来了。
突然,她也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说法怪怪的,这样不是反而踩到他的痛处了吗?想到这里,她赶紧又补充说明。“啊!我之前说你是私生子,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喔!虽然我两个弟弟实际上也是,但我还满喜欢他们的,而且我觉得私生子的身分和人格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千万不要太在意──”
忽然,杜宇晨噗哧一笑。哈哈哈──或许这就是真正的她。他心想,不管是迷糊还是敏慧,那都是她的真面目。她只是不懂得掩藏真实的自己罢了。杜宇晨越想就笑得越开心。
看著哈哈大笑的杜宇晨,小梨真的不明白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他刚刚不是还在生气吗?怎么瞬间又变得那么开心了?唉~~男人心还真难捉模啊!
“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笨,不过你的心地倒是挺善良的,还算是不错的优点吧!”终于,他止住笑下结论道。
“……你这是在称赞我吗?怎么感觉像是在贬低我?你说我心地善良真是谢谢你了喔!可是,我怎么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小梨鼓著腮帮子说,将他之前说过的话全数奉还。
这番话逗得杜宇晨又是一阵大笑,笑到连红灯变绿灯都不晓得,还惹来后面车子一阵喇叭乱鸣,他才换档开车。
看著笑不可遏的杜宇晨,小梨虽搞不清他在笑什么──不过,看见他不再生气,她紧绷的心也逐渐舒缓,不由自主地跟著笑开来。
只要他不再生气,就算把她的糗事统统抖出来都没关系。因为,她不想让他讨厌,不希望惹他不开心,这是从未有过的陌生心情啊!小梨觉得她仿佛正一步步走入一张不知名的网,却厘不清等在她前方的究竟是什么?
后来,杜宇晨接受了之前那家银行的贷款条件,也开始了计划已久的国际业务。
小梨很快地模熟她的工作,和同事也相处得越来越好,才一个多礼拜,她却觉得她好像在这儿工作很久了,有种奇异的归属感。
可是,自从那次陪他到银行之后,这个礼拜以来,因为国际业务的繁忙,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独处。为了确保国际业务早日上轨道,杜宇晨这个礼拜几乎以办公室为家了。所以,她也没机会藉“叫床任务”和他独处。
只是,随著日复一日的相处,小梨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上班了。不但可以看见他英挺、帅气的身影,还可以和他说上几句话,虽然谈的都只是公事,但小梨却觉得好兴奋、好满足。每次和他说完话,她觉得轻飘飘的,好像浮在半空中,好久好久才能回到地面。
但随著日子一天天过去,只是看看他的身影、和他说话,已越来越不能满足她贪婪的心。她渴望再经历一次之前那个早晨在他家的拥吻,她渴望再看著那双漂亮的眼盈满对她的欲火,她渴望那双修长的手再次在她的身上游走,她渴望……她渴望的太多了!
可是,他却像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工作,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被欲念缠扰得烦躁不休。或许他们曾发生过关系对他而言,一点也不算什么,只不过是一夜而已,她却一直惦在心上……
停!
小梨制止自己再想下去,否则她就要开始自怜自艾了,这一点也不像她。何时开始,她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越来越不像从前那个开朗、乐观、无忧无虑的自己了?
她抬头愣愣地看著杜宇晨。
好像……就从他出现在她的世界之后吧?
“喂!殷小梨?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大妈的声音突然敲进小梨的耳朵。
她猛然回神,才发现她居然在会议中发呆──抬头瞥一眼杜宇晨,原本正在看手中报表的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犀利的目光让她顿时觉得难堪。
“呃……对不起,我在想一些待办的工作,你刚刚说什么?”小梨满脸通红,心直直往下沉。
他不会因此就看轻她,认为她办事不力吧?
“我说,今晚将在日本料理店替你举办迎新会,全公司的人都会参加。虽然晚了十天,但有总比没有好。你说是吧?”大妈维持著一贯的扑克脸。
小梨啼笑皆非地扯扯嘴角,不知该如何回应。
“对了,”忽然,大妈转头问杜宇晨。“我忘了还没问你去不去?你会去吗?”
小梨闻言,屏息以待地看著桂宇晨,心里拚命祈祷:去吧!去吧!说你无论如何都会去的!
杜宇晨沉思了一会儿,放下报表扬起一道眉毛。“再说吧!今晚八点要和美国的客户通电话,你们不用等我,先开始吧!我等处理完这笔订单后再去。”
小梨难掩失望之情地垂著肩膀。对后来会议中大妈所指示的工作都没什么印象,她只知道她的心像被浸在深沉的沼泽底,暗无天日……
即便心情差到极点,小梨仍强自打起精神,下班后跟著公司一大群人到一家颇有格调的日本料理店聚餐。在上了五、六道菜后,众人卸下平常忙碌时的呆板模样,热络地和她饮酒交谈。
席间,大妈起身走到包厢一端的小空地,简单地致词并请小梨说几句话,小梨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就开始今晚的余兴节目。一些平常很难得见到面的同事热烈地起来表演,有些是两、三人一组,有些是独自一人,每个人都像极了大学生参加同乐会似的;毫无顾忌地使出看家本领,表演自己引以为傲的才艺。
看著热闹的场面,小梨心底暗暗一惊。她从不知道同事之问可以有这样的情谊,以前在银行她就很少参加什么聚会,就算聚餐也不曾像现在这样不顾形象的表露真性情的一面。小梨突然觉得庆幸自己能加入这样一家活泼的公司,第一次觉得她可以在这家公司处得很好。
她一边看著爆笑的表演,一边和不时前来和她举杯邀饮的人交谈。可是,尽避场面再怎么热闹,小梨的心始终有一角仍笼罩著阴霾。
就在小梨正聚精会神地观赏表演时,杜宇晨不知何时坐到她身边,突然开口吓了她一跳。
“怎么样,你还好吧?我看你今晚喝得不多,是怕到了吗?”
小梨的心陡地一跳,然后以不正常的速度跃动,她将视线从正在说冷笑话的Dr.BULLA身上移至身旁的杜宇晨。
他一定事先回家淋过澡,因为他的发微湿,身上还飘散著淡淡的沐浴精香味,而且他的装扮也和在公司的时候不同,他换下衬衫、领带,穿著一件淡绿色的POLO衫和黑色长裤。
不同于平日的严肃正经……今晚的他,好帅啊~~他正拿著海尼根仰头饮尽,看起来是那样轻松、平易近人,真是帅呆了……
小梨觉得她根本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她僵硬地坐直,突然伸手拨拨头发。她的仪容还好吧?口红不知道有没有糊掉?早知道刚刚就不该大口的吃炸虾,她赶紧模模嘴唇,好确认没有屑屑黏在嘴边。
“呃……你来啦?我还以为你要加班处理国外订单,不来了。”
她根本就在说谎──其实早在二十分钟前,她就看见他进入包厢了,只是那时有一大堆人围著他跟他喝酒、聊天,她根本找不到空档插话,只好坐在原处看同事表演氅脚的魔术和冷笑话。
没想到他会主动找她聊天,如此难得良机她应该好好把握才是──可是,此刻她心中一片空白,她拚命努力寻找话题,却发现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喂!喂!回神喽~~你在想什么?想得人都傻了?是不是那问题太难超出你的脑容量啊?小心,用脑过度头会爆炸喔!”杜宇晨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嘴巴还是像之前一样不饶人。
她在干么?竟然在这家伙面前出神,太丢脸了。
“呃……对不起,你问我什么?”她结结巴巴地问。
杜宇晨深深地看她一眼,才说:“我问你后来有帮Dr.BULLA完成新产品的人体实验吗?”
“你、你是指……那个啊……没有,我后来拒绝他了。”小梨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
什么嘛~~居然提起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话题。
“这样啊!我还以为我可以帮得上忙,可惜……”杜宇晨拿起海尼根喝了一口,尾音模糊地淹没在啤酒中。
啥?帮忙?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帮她完成新产品的人体实验?
一幕幕喷人鼻血的激情画面迅速地闪过小梨的脑海。望著那双睽违近一周的浓烈瞳眸,正对她散发著强力电波。小梨的心也狂跳著回应。他、他在对她放电,在诱惑她吗?
就在小梨想著该如何回应他的勾引时,鼻腔一阵热流,她居然流鼻血了?
太丢脸了!一个淑女怎么可以在帅哥面前流鼻血?吉追不是昭告世人她此时正欲火高涨吗?
小梨捂著鼻子脸红地后退,就在她想起身借故离开好月兑离这尴尬场面时,一个男人突然出现,抱住了她。
“小梨!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喔~~”郎景伏激动又亲热地抱著小梨。
被突如其来的热烈拥抱吓呆的小梨就这么僵直地困在郎景伏的怀中长达好几分钟,才被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杜宇晨出声点醒──
“你这家伙!怎么突然冒出来?”杜宇晨冷冷道。
郎景伏放开还在发愣的小梨,迳自向服务生要了副碗筷,并斟满酒杯大大地喝了口啤酒后说:“多亏大妈告诉我,你们今天帮小梨迎新,所以我就来啦!”
“既然如此,你该知道迎新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吧?干么跑来凑热闹?”看著郎景伏还想再倒啤酒,杜宇晨一把抢过,面露凶狠的表情。
“唉呀!都老同学、老朋友了,跟我计较这个。而且我来不是因为你,是冲著小梨的面子,人家小梨一个好好的单纯女孩子,被你拐去你的情趣用品店当会计,我当然要来给她加油壮胆啊!”面对杜宇晨凶巴巴的嘴脸,郎景伏一点也不以为杵,轻易地从他手中夺回啤酒。
“我的公司又不是龙潭虎穴,干么还得靠你壮胆加油?”杜宇晨不客气地赏他一个卫生眼。
“是是是,那我也来给小梨迎迎新总可以了吧?你走开啦!我要跟小梨好好喝一杯。”
“你搞清楚!你又不是我的下属,来迎什么新?滚回你的实验室去!别想在这骗吃骗喝的!”杜宇晨狠狠地下了逐客令。
看著他们一来一往,小梨不禁在心里苦笑。说他们是多年的好友大概没人肯信吧?幸好大妈曾告诉过她,她也曾亲眼目睹过,知道这是他们平日沟通的模式,所以并不真的为这样火爆的对话忧心。
只是郎景伏的意外出现,刚好给了小梨一个喘息的空档,也想起她还未向郎景伏求证那一夜发生事实的真相。
“没关系啦!他也只是好意啊!你别生气。郎先生,我和你喝一杯。”小梨有礼地举起酒杯说。
杜宇晨看了看小梨,没再说什么,起身坐到小梨的另一侧,和别人喝酒去。
“啊!小梨,你怎么还这么见外,叫什么郎先生,叫我阿伏就行了。”郎景伏开心地端起杯子和小梨轻碰了一下,便一饮而尽。
“‘阿福’?”小梨微微惊讶道。
“没错啊!你一定联想到哆啦A梦和大雄对不对?呵呵!大学时候每个人都这样叫我们,我是‘阿福’,姚季安当然就是‘技安’,赵元旗是‘哆啦A梦’,杜宇晨就是‘大雄’喽~~”郎景伏笑著说起从前的回忆,元全无视于正坐在小梨另一侧、凶狠地瞪著他的杜宇晨。
“真的?好好玩,是谁取的?”小梨露出好奇的目光,浑然不知后面有个人的脸色已经愈来愈难看。
“大妈啊!我们大学时因为常混在一起,有一次大妈无意间发现我和季安名字的巧合,于是硬将这些绰号冠在我们身上,不接受也不行。”突然,郎景伏的表情变得鬼灵精怪。“不过,你知道大妈为什么叫大妈吗?”
“为什么?”
“因为她就像‘大雄’的妈妈,生起气来比恶魔还可怕,所有人都怕她怕得要命!”
郎景伏说出原因,还得小梨哈哈大笑,此时正巧轮到大妈上台表演抛球,让他们更是笑得肚子直发疼。
他们又喝了一杯酒,小梨顺了顺气,清清喉咙说:“阿伏,呃……有件事我想请问你……”
“唉呀!有什么问题你尽避问,干么跟我这么客气?”郎景伏豪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呃……事情是这样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元旗大哥和湘婷结婚那天,我究竟做了多少蠢事?还有,为什么那天我会……会全身光溜溜的躺在饭店床上,而你们就躺在床的两边?”说完她的问题,小梨觉得自己一定全身通红,她简直尴尬得不能再尴尬了。
“你……你真的全忘啦?”郎景伏吃惊地望著她,同时看见坐在小梨身后的杜宇晨端起酒啜饮,露出同情的表情。
“欸,好像是这样……”小梨不好意思地承认。
“喔!我的天啊!难道那天你和我说的那席话……都是骗人的?”郎景伏的表情一变,忽然变得无比哀戚。
“我……我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小梨很害怕自己在酒醉的情况下说了什么蠢话,更可怕的是,答应了什么奇怪的“承诺”,她现在可没有能力再去实现什么乱七八糟的承诺啦。
郎景伏幽幽地望著她好一会儿,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把小梨弄得紧张无比,背脊都凉了一半,郎景伏才开口道:“你是第一个看出我真正‘性向’的人。”
“‘性向’?”那是什么意思?小梨丈一天歪刚模不著头脑,自己何时变得那么神通广大,难道才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别人的性向?还是她一喝酒就神力上身,成了铁口直断,能判断别人的个性、未来?
“我指的不是人的个性,是我的性倾向。我是个同性恋,只是我自己一直不知道,那天婚宴我们因为一起替新人挡酒,当时你喝了八分醉,一直拉著别人说话。当你勾著我的肩膀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喜欢他吧?’,我吓得当场愣住了。
“老实说,我一直不愿对自己承认,可是,我们才第一次碰面,你就看透我的心,我很感动。于是,我不知不觉对你倾诉许多心底的话。后来,你还一直鼓励我勇敢表白自己的感情。你真的都忘了吗?”
难怪,郎景伏会一直对她这么热络,原来他们已“推心置月复”到如此地步了。唉!害她吓一大跳,以为自己真的酒醉之后就成了浪女,把所有伴郎都搞上床。
“这么说来,那天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喽!厚~~害我吓一跳。”小梨松了口气,心想既然和郎景伏没发生什么关系,那和姚季安说不定也没什么。至于那个杜宇晨……小梨的心跳加速,就算发生什么也无所谓了。呵呵呵~~
“对不起,我那天醉得太厉害,实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你放心,我还是一样支持你。同性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现在的社会这么开放,以后一定会有越来越多人能勇敢地面对自己,不会只有你一个的,不用担心啦!”解开心中疑云的小梨轻松、开朗地拍拍他的肩说。
郎景伏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噗哧一笑,然后不可抑止地哈哈大笑。
“怎么、怎么啦?”她吓一跳地缩回手。不懂男人怎能说笑就笑,心情起伏转变就像秋天后母脸一样说变就变?
“你那天晚上也是这么说的,哈哈哈!真的是一模一样!”郎景伏笑得喘不过气来。
“什么?真的吗?”
“真不愧是小梨,我可以确定那晚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的。谢谢你了。”好不容易呼吸才平顺,郎景伏忽然露出一副正经的表情,让小梨吓了一跳。
“是这样吗?那就好……唉~~其实我真的很烦恼,那晚的记忆我全部忘光光了。可是……却又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发生过什么很重要的事,我一直拚命想、拚命想,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看著脸上有几分落寞的小梨,郎景伏忍不住安慰道:“曾经发生过的事不会消失,只是还没想起来罢了。不用担心,你一定会记起来的。”说完话的同时还不忘回赠一个同情的眼神给杜宇晨──他正一脸阴沈地用筷子攻击一盘炸虾。
“嗯!谢谢你。”小梨笑著回应,知道从今而后她又多了一个好朋友。
倏地,郎景伏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看见了什么。
“小梨小姐,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抬头一看,天啊,是姚季安──
“啊!是你!”小梨吃惊地看著姚季安,只见他有礼地点头致意之后,动作俐落地坐下。
“自从上次一别后,我就一直希望能再和你见面,可惜我因公出差到上海一个礼拜,未能和你联络,请多见谅。”姚季安身著藏灰色西装,戴著无框眼镜,看起来炯炯有神。
“哪里、哪里。”很奇怪,一碰上姚季安,小梨讲话也变得礼貌客套了起来。
姚季安的脸上始终保持著完美的微笑,小梨看著他的笑,也忍不住苞著微笑以对。
“怎么连你也来啦?”杜宇晨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吓了小梨一跳。
“今天是小梨小姐的迎新会,我自然要来沾光。再说,有一件事我迫不及待想跟小梨小姐说,所以就不请自来了。”
“拜托你说话别这么怪腔怪调的行不行?听得我背都痒起来了。”杜宇晨露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表情,逗得郎景伏哈哈大笑,连小梨也忍不住莞尔。
“哈哈哈!没错!这家伙从以前就有这个毛病,每次一遇到想追求的女性就会摆出一副很GENTLEMAN的姿态──咦?难不成你……”郎景伏脸色一变,吃惊地看著再正经不过的姚季安。
“没错,我正有此意。小梨小姐,我已经取得我母亲的准许,想向你提出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姚季安犀利的目光直逼小梨而来。
小梨局促不安地吞了吞口水,反应有些迟钝地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大家全都安静下来,仿佛都聚精会神地看著他们上演的好戏。
“等、等一下,你为什么想和我交往?连同今天我们才见过三次面啊!”
“我知道提出这样的要求在别人看来很唐突,可是,我并不觉得,因为──我们早就发生过关系了!”姚季安冷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