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传来申吟,慕衿芩的伤口感到阵阵抽疼。
“顤?你在哪里?”整个病房显得苍白而冷寂,为什么没有人在身边陪她?“爸,顤呢?”
慕教授这时开门,佝偻的走进来,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妳醒了,医生说开刀的伤口会痛一段时间,忍耐一点。”
“爸,我问你顤呢?他难道没来看我,还是他刚好离开了?”慕衿芩焦躁的追问,彷佛这样沙勍顤就会平空出现在她的病房。
慕教授哀伤的看着她。
“不可能,顤不可能不管我的……”慕衿芩无法接受这种打击。
她为了他而受伤呀?
任何人都起码会心怀愧疚,守在病床,就算是因为内疚她也不在乎,只要他来看她。
“衿芩,那晚妳偷听到我们讲话的内容了是不是?”
慕衿芩避开父亲的眼神,没有说话。
其实早知道MAX行凶的对象是针对EPI的人,而非沙勍顤,但这是她险中争取他的下下策,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出其他的好法子。
“唉!那妳应该知道这次的意外爸也有责任,这样沙勍顤还会觉得亏欠妳什么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不会对我这么狠,他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看我的……”
“傻女儿,当初我知道妳和他来往时,实在不该鼓励妳的,但是爸爸昏了头,一心想布稳人脉,维持我在社会上的地位。”
“爸,你没错,我也没错,顤的确是我梦寐以求的好对象。你也说过,如果他对我完全无意的话,怎么会你一开口,他就答应投资MAX?我生日时也答应我想结婚的愿望……”
“衿芩、衿芩,妳醒醒吧!沙勍顤根本不是我们所能掌握的人物。他投下的那些钱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MAX总经理那个笨蛋还沾沾自喜的高价收购他那部分的股票,赔得倾家荡产。”如今那些股票的价值恐怕连壁纸都不如了吧!
慕教授苦笑长叹,“沙勍顤在最高点卖出,也许等这次的丑闻事件平息后,他又可以低价完全收购MAX,妳还不懂吗?瞧,事情不论如何发展,他都是最后的大赢家。”
“可是爸,我爱他,不管怎样,我绝不要离婚。”
“妳爱他,他不爱妳,苦的只有妳自己。”
“我不在乎……”
唉!“妳妈一听到风声,已经先逃往国外;爸可能没过多久就会被拘提,到时再也不能照顾妳了,妳这样,爸怎么能放得下心呢?”
慕衿芩错愕,“但是警察有可能查到你们想谋害樊媞媜吗?只要你死不承认的话……”
“除了这件,还涉及贿赂官员,知法犯法违反环保条例……”慕教授拍拍她肩。
“你只是挂名MAX的环保顾问及董监事,责任怎能全可以安在你身上?”慕衿芩睁大眼,“难道爸爸你……是那个……”
“我是中间的白手套,贿赂都是经过我的手;一开始是因为朋友老交情就顺口提醒MAX董事长一下,没想到后来刘总就送来丰厚大礼答谢,唉!一次、两次还觉得没什么,以后就抽不了身了。
“我MAX的股票、董监事、学校升系主任等等都是靠利益交换得来的,有钱有势不都靠大家这样互拱上来的。”
“爸……不会的,我去拜托顤帮忙,他一定有办法。”
“我犯了罪是事实,闹了这样的丑闻,我在学术界的超然地位也已荡然无存,学校那边已经要求爸爸主动离职;等判罪入狱服刑,就算几年以后出来,爸爸年纪大了,也不可能再有机会重新开始。”
“我不会让爸爸去坐牢的,我一定会求顤……”
“衿芩,爸讲了那么多,妳还是执迷不悟吗?这样继续下去会害了妳一辈子的,爸所受的教训就希望能让妳看清一切。”
“不!爸,我一定会有办法请他帮忙的,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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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各大媒体头条爆出MAX严重违犯环保条例,火速引起民众的示威抗议,并疑有高层官员收受贿赂,牵连甚广,地检署正在深入调查。
目前台湾分公司高级主管一律被约谈,尤其副董事长、总经理涉有重嫌,并且被限制出境。
有关国际环保组工作人员接连遭受攻击、恐吓,也将一并审理。
樊媞媜要到医院探访,以为又要费上一番唇舌,没想到沙勍顤竟然二话不说的陪她前来。
“慕小姐看到你,或许伤势会好得更快。”
沙勍顤听了她这样的言论,一脸的受不了。
在病房里,他们遇见赵咏琴。
“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沙勍顤语气不善的问。
实在很哀怨,“你甚至连我在这家医院当心理医生好几年了都不记得!”可见他无心到何种程度。
“这样,妳还要继续欺骗自己吗?”赵咏琴回头对着慕衿芩苦劝。
“顤?”慕衿芩仍抱存着些微的期望。
“杰克说妳已经想通了。”
“我为了你连生命都不顾了呀……”
沙勍顤冷眼锐利,几乎像是要穿透慕衿芩掩盖心虚的伪装。“真的是这样吗?即使是这样,生命是妳自己的,如果连自己都不知道珍惜的话,我又何必替妳在乎?”
“的确,个人的生命应该由自己负责,”赵咏琴月兑下腕表,一道怵目惊心的割痕横卧其间。“为了一个不在意妳的人而失去宝贵生命,岂不是很傻、很不值?在沙勍顤之前,我也曾经为了一个不珍惜我的男人而轻生过。”
但是不管他人怎么劝,以慕衿芩此时的心境,根本无法认同。“不要再说了,顤,我想跟你谈一谈离婚的条件。”
如今的她只剩下这个筹码可谈了。
于是,樊媞媜与赵咏琴一起走出病房,让那两人能私下谈个清楚。
“请问妳英文名字是不是蒂芬妮?”
看她点头,赵咏琴道:“我曾无意间听到他在睡梦中咬牙切齿的呼喊这个名字,当时我还以为他跟妳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呢!看来他应该是爱妳的,说句实话不怕妳笑,这点仍然让我非常嫉妒。”
被他爱上,真的会幸福吗?这点还有待考验。
赵咏琴看出她的不以为然,“难道妳不想和顤结婚?其实妳毋需在意我们的,毕竟妳与我们单方面的一相情愿不同,更何况他在乎的人始终只有妳一个人。”
“再说吧!”看过她们这些人的惨痛经验,她哪还敢存有什么幻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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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加子的神智清明许多,并向蒂芬妮频频道歉。“我的脑子是真的糊涂了,听乔治一件件说起,我才晓得自己对妳做了什么混帐的事。”
“别说了,我们是好朋友,我明白妳不是故意的。”
“谢啦~~以后有机会再补偿妳;乔治已经安排我回美国接受治疗,其实看到MAX伏法,我已经好一大半了,可惜他不信。”
“因为我们都不放心妳啊!”樊媞媜小声取笑道。
“蒂芬妮,妳真爱那个男人吗?其实我们两个人在美国的时候不也挺好的,何必一定要男人……”
乔治咳声打断,不希望知加子再语惊四座,到时,蒂芬妮肯定会吓得不知所措。
“待会儿沙先生就会过来了吧?我想还是先告诉妳一声,知加子和我将会搭乘后天早上十点的早班机。”
沙勍顤还真的没过多久就来敲门,乔治去开门。
“可以走了吗?”
“记得喔!”知加子却在蒂芬妮耳边嘀嘀咕咕半天不肯放人,不忘顺便吃吃她的女敕豆腐。
“不会忘记的。”
沙勍顤才不管对手是不是病人,还是女流之辈,大步走上前──
樊媞媜立刻离开病床,拦在他身前,“不要这样,我们走吧!”
“姓沙的,不要以为你吃定我们女人了,我偏看到你就恶心,要不是因为先前误砍杀你,我现在绝对跟你拚了……”知加子则在后面叫嚣。
反正自己的女人已经在身边,他干嘛要浪费时间理会手下败将的挑衅?沙勍顤故意从樊媞媜皮包取出面纸,在众人面前差点没擦掉她脸上的一层皮,才没事般带她回家。
睡前,他淡淡提及慕衿芩已经同意离婚,换取他对慕教授有利的证词。
“这样有用吗?”
“那是杰克的工作,不过慕教授本身并非公务人员,也无任何前科,杰克应该可以帮他争取到交保缓刑,安养晚年。”但负责找人射杀樊媞媜的刘总经理则不会那么好过了。
刘总经理失踪数天,听说被警方人员追捕到案时,缺手断胳臂的,惨叫哀号得好像鬼附身,躺在病床不能动弹的接受侦讯。
经过许久的物理治疗,精神科会诊才回复了一点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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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机场人潮来往,出国、回国的游人,接机、送机的亲友,喜悦离愁交织,可谓人生百态。
“啊炳!回去后,我们一定要再杀去皮尔西诺酒吧大疯一场,慰劳犒赏自己。”知加子脸色略显苍白,可是精神很好。
“我们根本不用担心她的体力没办法支撑长途飞行了,知加子比我们都还要活力充沛。”
“你老人家的体力不行,说你自己就行了,不要把蒂芬妮也拉进去。”
“妳能和乔治斗嘴,我就真的放心了。”樊媞媜手拉着小型行李箱边谈笑,边和他们一起朝出境海关方向前进。
“沙先生。”乔治先看到他。
“在哪里?嘿,他干嘛一副凶神恶煞样?”知加子拉拉蒂芬妮,“妳真喜欢这种沙文主义的鲁男子?”
樊媞媜也回头看他,沙皇的确面目狰狞得像是要宰了谁似的。
“哈啰,沙先生也来送机吗?”知加子偏不信邪,然后碰了好大一个冷钉子。
“发生什么……”樊媞媜刚开口,沙勍顤就一把拉过她,她的手被捏得好疼,被他不由分说的拉着直往楼下走。
“行李……”
“再说一个字,看我怎么整治妳!”
司机等在外面接过行李,他粗鲁地把她塞进去,冷冷不语。
“你为什么要这样……”
沙勍顤气不过,狂吼──
“妳还敢问我为什么?!妳一声不响到机场,妳又以为妳自己在做什么?!说啊!”
到机场还能做什么?
“我还在想妳可能会犹豫,那我就饶过妳,可是妳做了什么?高高兴兴和他们谈天说笑。”
她早上出门时他还在睡,他又受了伤,所以她也就没想要吵醒他。
“顤,你……”愈听愈迷糊,觉得他可能是误会了。
“不要想求我会放过妳,上一次已经遗憾了七年,妳给我听清楚,这次我决不可能放妳走。”
“是喔!我不在的时候,你就随随便便再多娶几个老婆,再交一群女友打发时间不就得了!”
“妳到底想要怎样?!”
“我没有要怎样啊!是你动不动就鬼吼鬼叫的,我还能怎样?”可恶!她一定要乘机回报一二。
沙勍顤老羞成怒,“都过去那么久了,以后不准妳再翻旧帐,也不准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净说风凉话。”
“管东管西的,你管得着我心里怎么想吗?”
“妳……”沙勍顤气得说不出话来,干脆狠狠的吻住她。
回到家,他又狂飙一次。“总之,妳不准离开我半步,我警告妳不要想再次偷偷溜走!”
樊媞媜小心检查他包扎的绷带,“你这里的伤口还没痊愈,这样激动不好吧?”
“我说的,妳听到没有?”
“你一吼再吼,我怎么可能会没听见?”
“哼!有点痛……”
“你又扯裂伤口了啦!血渗出来了,干嘛不小心点?”
他倒是很满意她的紧张与担心,“要不是妳跑走,我怎么会急巴巴地追去机场?医生不是有交代妳,我应该要好好静卧养伤的。”
“是,大爷,是我对不起你,可以了吧?”虽然很受不了他装幼稚,可是又不能不担心,“要不要请医生来看看?比较妥当。”
“不用了,追妳耗去太多体力,我人好累,想休息了,妳陪我睡。”
呿~~又开始命令人了,“不要,我把行李……”
沙勍顤再次抓狂,抢过她的行李丢出房门,且用力过度,刚才重新包裹上的绷带,伤口又一次渗出血迹。
“等杰克办好离婚手续,我们明天就先去公证结婚!”
“不要!你怎么这样,行李又没得罪你?”
“它就是碍我的眼!”他又一脚踢开行李,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拎起一件性感薄纱内衣,那根本不是樊媞媜的尺寸。
樊媞媜面红耳赤,随意把东西塞回行李箱。“哎呀!你不要随便碰知加子的贴身衣物,不要脸!害我明天还得托运她的行李回去。”
“这不是妳的行李?”他还没意会过来。
沙勍顤去翻更衣室里的衣物,她的东西全在,这时他才想起连她的护照也还被扣在他的保险柜里。
“我真是急疯了!”都是这个小妖精害他变得神经兮兮的。“干嘛不早点说清楚?”
樊媞媜拿他没办法,心疼他受伤还老是只在意她,也不忍再捉弄他了。“你不是说我欠你好几次吗?我哪敢一声不响就回美国?”
“没错,妳欠我的可多了。”得意洋洋,完全忘了方才在机场出丑的情形,他要定她了,她最好拿一辈子赔他才公平。
“早承认爱我不就没事了?妳当然要爱我,非得爱我不可。”沙勍顤说得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心虚。
看到他骄傲成这副样子,她还能说什么?如果哪天他改性子了,那才真的会吓坏所有认识他的人。
“过几天,我们就把结婚公证办一办。”他急喘的说道。
又来了,他这样像是在求婚吗?她会甘心嫁他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