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说说笑笑,车开到北雪家门口,顾晴光帮她打开门,她正想下车,顾晴光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有一句话想冲口而出,却见北雪回过头来,一双眼睛坦荡荡明亮无私,他心里微微一震,就把话又咽了回去,北雪看着他,“怎么了?”
“没事,回家记得换衣服,当心着凉。”
“这还用你说。”北雪嗔怪。
北雪进了屋,换下衣服,冲了个热水澡,想到明天还要去上班,早早地就睡下了。
半夜里惊醒过来,觉得身上一阵阵地发冷,她找了条被子盖上,仍然紧巴巴地不是很舒服,她模了模自己的额头,果然有一点热度,下地去翻了两片药,就着开水灌下去,又钻回了被窝里。
第二天闹钟响得震天,她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稍一出气,竟然是一片火热,她暗暗叫了一声糟糕,昨天淋了雨,穿着湿衣服回来,本以为吃点药就能把热度压下去,哪想到变本加厉,竟烧得更厉害了。
她支撑自己爬起来,给公司里打了电话请假。
躺下来待了一会儿,身上实在是难受,忍不住拨电话给罗江宁,许久才有人接通,却是压低了的声音:“北雪,有事吗?”
北雪昏昏沉沉的,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凉,他们已有一个多礼拜没见过面,没事难道就不能打个电话?但北雪也不是无理取闹的那种人,强压下不适的感觉,淡淡问:“你在哪?”
罗江宁沉默了一会儿,“不是跟你说了吗?出差。”
“哦。”北雪笑了笑,“对不起,我打扰你了。”
她放下电话的一瞬间,听到话筒里传来一声轻笑,明朗朗脆生生,北雪记得自己也曾这样笑过,北雪盯着电话,脑子里一片混沌。她想罗江宁这个人,这么多年来她也算了解他,他不可能会做出那么没品的事,如果真的想分手,也该明白地告诉她一声。
北雪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又吃了药,一觉睡到下午,却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惊醒过来。她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疯狂地敲门,还不害她被周围的邻居骂死,勉强撑着爬起来,走到屋外打开了门,对方一见她,竟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你可把我吓死了。”
北雪燥热中感到他身上的清凉,不禁微微打了个寒战,一手推开了他,“你别趁人之危啊。”
彼晴光模了模她额头,“我就猜是这么回事,怎么不去医院?”
“哎呀,发烧嘛,谁不烧个一回两回的,老往医院跑还受得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身体是自己的,你不爱惜谁爱惜?”
“换好衣服,我们上医院。”顾晴光强硬地命令她。
北雪真的是怕麻烦,要挂号,要检查,要被医生翻来复去地追问,那种感觉烂透了,还不如窝在家里发烧呢。
可顾晴光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让她根本没地方可躲,只好乖乖地换了衣服,跟着他出门上了车。
“今天怎么这么闲?”北雪有气无力地问。
彼晴光眼睛盯着前方,他哪里是闲,今天开董事会,日程都已经安排好了,只因为放心不下北雪,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他心里有些害怕,又重拨了许多遍,一直没有回音,后来他索性扔下了一屋子人,直奔北雪家里来了。气得一向温柔的Mary在后面跳脚。
北雪见他不说话,掉转了视线望向窗外,恍恍惚惚地看到一个人,她微微一惊,再细看过去,那人却不见了,北雪和一般读书上进的女孩子不一样,她难得的有一双好眼。
可这时北雪却告诉自己,阳光这么亮,不过是她眼花了,也可能是刚才罗江宁的冷淡,使她不自觉地产生了幻觉。
彼晴光别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怎么,很难受?”
北雪擦了擦眼角,“没有啊。”
“怎么不说话了?”
“总不能一直喋喋不休,我又不是电动牙刷。”
彼晴光闻言一笑,也只有北雪了,如果换成了妮妮,这时候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呢。他突然想起来,“对了,前几天妮妮被车撞到了。”
北雪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很严重吗?”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磕破点皮,可她却不肯放过那个撞她的人。”顾晴光说着就笑起来,“她说那个人呆头呆脑的,看上去就好欺负,一定要骗人家她失忆了,要那个人赔。”
北雪哭笑不得,“她还真是闲。”
“是啊,我有心去见那个人,把事情说破了,但难得妮妮这么开心,也不想坏她的好事。”
“你们哪,”北雪不禁可怜起那个撞人的家伙,“你们两个将来要结了婚,周围的人还要怎么活?”
拿着一叠的化验单,摆布得北雪头都晕了,“快走吧,这样下去,不用他治我就先挂掉了。”
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平时不觉得,甚至还感到自由,可北雪迈进屋的那一瞬间,也许是因为生病,也许是别的什么缘故,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彼晴光在屋外正和Mary吵得不可开交,“我有事,有私事不行吗?”
“顾先生,这里有很多人等着您呢!”
“让他们自己先开会。”
“那怎么行?”
“没了我还不能活吗?”
Mary气得切断了电话,顾晴光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强词夺理,可是他没有办法不管北雪,尤其在她这么脆弱的时候,他一想到他走了,她一个人一觉醒过来,连杯开水也不会有人递到手里,顾晴光就觉得不是滋味。
北雪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怎会不知道他的辛苦,笑了笑说:“你回去吧,公司里一定有很多事,我没有关系,发烧而已,医院又已经去过了……”
“我放心不下。”顾晴光月兑口而出。北雪愣了愣,他急忙又接着说,“要不是我一定要你带我去游山,赶上那场雨,你也不会生病。”
北雪“扑”地一笑,“你还什么都往身上揽呢,天灾人祸,谁能预料得到,再说你照顾我这么久,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彼晴光想了想,“这样吧,你吃了药,睡下了我就走,等晚上再来看你。”
“也好。”北雪不想再拖着他,乖乖地吃了药,躺在床上,感冒药里往往都有镇静的成分,不一会儿就头晕目眩,沉入了睡梦中。
彼晴光见她睡得踏实,悄悄走到客厅,替她带上了卧室的门,然而却并没有离开。坐在屋外静静思忖着,他一向是个好动的人,这两年已经沉稳了许多,但也难得会这样守着一个人,这样甘心情愿地等。他知道感冒药的效力至少要六个小时,但意外地,丝毫也不觉得焦躁,甚至掐断了手机电源,不再想这些繁杂的事情,爱一个人真的会使心变得安静而透明,如果两个月以前有人跟他说这种话,他说不定会哈哈大笑,可是现在,他却深切地体会到了个中滋味。
然而北雪不爱他,他是个聪明人,只是太过狂妄自大,被自己的臆想迷了眼,也许曾经有过那么一点点,偶尔的一瞬间,北雪对这样漂亮的一个男孩子也缺乏抵抗力,但很快被她毅然地斩断了。
彼晴光渐渐地开始了解这个女人的心思,像北雪这样的女人,她所需要的爱情,不能浪费她太多心思,她要的是一个成熟的,有担待的男人,爱情不会是她生命的全部。她努力让自己活得开心,避免一切不可收拾的兆头,也许在很多人看来她是自私而懦弱的,但一个人如果不能掌握自己的生活,没有足够的自制能力,那么爱情所带来的,除了一方对另一方绝对的附属,就只剩下灾难了。
他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想着北雪醒来,应该吃些东西。
他到外面的超市去逛了一圈,北雪喜欢吃甜,当初为了一盒巧克力几乎跟他翻脸,超市里没有什么高档的甜品,他也不太懂这个,买了几个不常见的牌子,又问理货小姐,发烧的病人要吃些什么好。
小姐给他推荐了燕麦粥,说是开盒即食。
彼晴光已经三年没碰过灶火,以前在酒楼做事,倒有过一点经验,打开了火炉,将燕麦粥倒进锅里,试着尝了尝,觉得还可以,就在外面专心等北雪醒来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会有这么一天,以前常有人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他还不肯信,如今却拿自己的言行做了个标准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