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廿四小时莉丝反覆思索,想了几百个藉口想跟吉瑞说她不跟他去度周末了,但是每个藉口都薄弱无力。出发的时间逼近了,到最后她只好面对现实。预备履行承诺,衷心期盼到时候吉瑞不会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如果他想利用这个周末进一步发展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可能会失望。
她第一次五点半准时下班。不禁责怪尼可,要不是他从中搅和,依她的本性,绝不会答应和一个她并不打算深交的男人一起到外地过夜。
瑞迪讽刺她说这么快就成为伦敦人了;约翰爵士显得不悦,不过没有阻止她去。
她洗了个澡,准备好过夜的行李,却没有一点要出去的兴奋心情。吉瑞说晚上会来接她,还不到七点,仆人就通报有人来找她。她暗自申吟,希望一向健康的自己能突发疾玻她下楼,意外地发现来找她的人竟是汤西卡。“你是要找尼可吗?他好像不在家。”
汤西卡从窗前转过身来对莉丝冷笑。她穿著一套白色金扣的套装,美丽又高尚,难怪尼可会不顾他爷爷的反对,和汤西卡难舍难分。“我不是来找尼可,我是来找你的,我想跟你谈谈。”她坐下来,从白皮包里掏出一只银盒,打开银盒抽出一根香烟。连她点烟的样子都很优雅。她的每个动作似乎都受过美姿训练,可惜她的谈吐和心性不曾美化过。
“约翰爵士不喜欢人家在他家里抽烟。”莉丝和颜悦色地说。
汤西卡斜眼睇她。“我又不是没在他家里抽过烟,小女孩,其实我等于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呢!”她轻笑一声,吐出一团烟雾来。
“是吗?爵士和尼可都没有向我提过他们家还有其他人,我住进来后也不常看到你。”
汤西卡忿忿地瞪莉丝一眼,用力把香烟接进咖啡桌上的一个小磁碗捻熄。“尼可最近很忙,我自己也忙,不然你天天都可以看到我和他黏在一起。听说你最近常常和吉瑞约会。”
莉丝咬牙不语。她不必想也知道汤西卡是听谁说的。
“我得恭喜你,吉瑞是个很有价值的单身汉呢!你的眼光还不差……”
莉丝握紧双拳,尽量礼貌地说:“对不起,我还有事……”
“小女孩,急什么,我对你又没有恶意。说真的,听到你和吉瑞拍拖,令我放心不少。
你刚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尼可是你的目标,不过尼可是不会对你这种青苹果感兴趣的,你想勾引他的话是自讨没趣。”
莉丝很想找个东西往汤西卡头上砸下去,可是自小所受的教养逼使她自制。她站起来,压下怒气说:“汤小姐,我不知道你找我到底是什么用意,也许你对我没有恶意,可是你的语调和你的态度都缺少诚意,这种不愉快的谈话,我觉得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汤西卡的脸色慢慢转白,白得像她身上的衣服。“你在乡下没学过什么叫礼貌吗?”
“那才是你该补修的学分。”跟汤西卡拌嘴实在没什么意义,不过莉丝觉得挺痛快的。
人善被人欺,忍耐总有个限度,不能在人家踩到你头上了还做缩头乌龟。“如果你没有别的事的话,我要告退了。”
汤西卡冷眼看看她,站起来走向门口,到了门口转身面向莉丝。“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个周末我们会常常见面。”
莉丝困惑地望著她。“周末我不在。”
“我知道你不在,你要和吉瑞去他爸妈的乡下别墅度周末,我和尼可也会去。”汤西卡绽开胜利的笑容。“尼可坚持要我陪他去过夜。”说完她走出去,留下在原地生了根似的莉丝,她不知站了多久,彷佛挫败了,自我罚站。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双脚才恢复走路的力气。
她要上楼时,大门打开。尼可走进来,边松开他的领带。
“都是你!”她怒叫。
“我?”他挑眉问:“我怎么样?我住在这里不能进来吗?”他走到她面前审视她,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她很想叫道:把你扔进动物园裹喂老虎我的心情才会好。
他叫他女朋友来侮辱她,向她示威,还敢装出一副无辜相。
“你看起来好像很需要喝一杯,我们去喝杯威士忌吧!喝酒能松弛你的神经。”他伸手要去扶她手肘,她往后退不让他碰。他还是把她拉回起居室,倒一杯酒给她,她咬牙摇头。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你的一个朋友刚刚来找过我。”她警告自己歇斯底里无济于事,气坏了身体也是自己倒楣。
他蹙著眉,重重坐到她身边。他为什么不去坐别张沙发?
“你要告诉我是谁来过,还是我们得继续猜谜?”
“你女朋友。”
“她找你干嘛?”
“她通知我这个周末我和吉瑞会有伴。”
“她说的没错。”他堂而皇之地承认,没有一点罪恶感。
“你要打搅我的周末度假计画至少也该知会我一声。”她最气的是还求他女朋友陪他去,汤西卡小姐把这一点交代得很清楚。
“我正想回到家后再跟你讲。”
她向天花板翻个白眼。“马后炮。”
“难道还要我发誓你才肯相信?”他拉开领带,丢在咖啡桌上,再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她气急败坏,想要尖叫。
“你不解释吗?”她把视线从他领口移开,专心维持怒气。
“我认为你不想单独和吉瑞度周末。”
“哦?”她双手在胸前交叉,说不出否认的话,“你认为?你认为你能看透我的心思?
你什么时候学会读心术了?”
他发出笑声,她则抿紧唇。
“你看起来好像一个刚刚被夺取贞操的老处女。”
她宁可他对她冷言冷语,他那样迷人的微笑教她如何能维持怒气。“你真是令人无法忍受。我讨厌你。”
“我第一次听到女人说讨厌我。”
“你的汤西卡喜欢你都来不及,是不是?”
换他抿紧嘴唇,起身为他自己倒杯酒。“其实你本来就不想单独和吉瑞度周末,你怕他趁机估你的便宜。我说对了吗?”他走回沙发旁,坐下来,离她很近。“他有没有占过你的便宜?”
她望进他的灰色眼眸,理智立即沈沦。他喝一口威士忌,眼波加强对她放电。她的胸部突然挺起来,挺得即将把衣服撑破。她舌忝舌忝唇。困难地企图拯救自己。“如果有,我就可以钓金龟婿,不是正符合你对我的期望吗?我真惊讶你为什么认为我不想单独和他度周末。你不是以为我想抓住他这张长期饭票吗?该担心会被占便宜的应该是那个可怜的家伙吧!他一上钓我就不必担心约克郡的老房子会漏雨了。”
“我还不能确定你是见钱眼开的女人。”
“你可真仁慈。”
“何况,”他靠在沙发上看汤西卡留下的烟蒂。“我需要休息,到乡下度周末有助于放松身心。”
她凝视他,这才发现他面有倦容。最近他很少待在事务所里,常为了棘手的案件而奔波。连汤西卡都说他忙,最近较少看到他。她很想伸手去抚平他额上的横纹,可是她仅存的理智警告她不能做出任何危险动作,不能降低心防。
她故作轻松说:“我还以为你是个永远不会犯错,有还不会疲惫的超人。”
他莞尔,自眼角觑她。“我的电池没电了,需要休息充电。”
“是到乡下度周末能充电,还是汤西卡能帮你充电?”
他深深地看她,像要看进她心底。“你一直在谈她。是由于嫉妒吗?”
“嫉妒?哈!”太荒谬了!她怎么可能嫉妒汤西卡?她为什么要嫉妒汤西卡?“我不喜欢她,我想她也不喜欢我。”
“是她自己说要去的,”尼可喃喃自语,“我想也好,趁这个机会跟她谈清楚。”
他们乎常一见面就亲热没有时间谈吗?想像他们俩抱在床上翻滚,莉丝难过得胃痛。
她是怎么了?想那些无聊的事干嘛?他们如何亲热关她屁事。
“我得上去准备,待会儿吉瑞会来接我。”
“他不会来,我明天再载你去。”
“什么?”
“我明天再载你去。”
“为什么?”
“这样他就少掉今晚占你便宜的机会。”
她气得胸前起伏。“你去是为了监视我?”
他耸耸肩,不承认也不否认。黝黑的皮肤微微泛红。
“我想我需要喝一杯。”
“要喝什么?威士忌加苏打?”他问。
威士忌?她从未喝过酒精浓度那么高的饮料,不过她还是点头。她不该来伦敦的。
在约克郡她的生活简单又快乐,这里太复杂了,光是一个尼可就令她头大。如果她的生活裹少了他,那又太乏味了。她顿感恐慌,她一点都不喜欢他,为什么想到她的生活少了他时竟会感觉心痛?
他递给她酒杯,她慌张得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怕自己又沈沦,举杯就唇一饮而荆“威士忌不该这么喝,”他望著她的空杯子说:“后劲很强。”
“是你害我喝酒的。”她噘嘴瞠他,不看还好,一看到他的俊脸。她更慌了。一个像她这样缺少经验的女人,该如何拒绝被一个性感的男人吸引?她的头开始昏眩,她的胸口热热的,像有把火在烧。她的直觉告诉她该赶快逃走,但是她的身体仍被他的磁力吸著。
“如果你需要休息,怎么不到国外度假?”她抓著沙发的扶手,努力集中精神。
他想了一下才回答。“或许我该出国度假,可是工作愈堆愈多,一时丢不开。也不容易排出一段空档。”
“听起来好像很乏味。”
“你觉得我是吗?”
“是什么?”
“你觉得我是乏味的人吗?”他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
“你会在意我对你的看法吗?”
“你知不知道你常用反问回答我的问题?你实在该走律师这一行。我无法想像你怎么能窝在闷死人的图书馆那么久。”
“我喜欢看书。”其实只要她别太紧张,他也不那么可恶,像现在这样,跟他闲聊也满不错的。“置身书堆的感觉很平和、安详。”
“可是一点都不刺激。”
她的脸颊转为酡红。“我的生活中不需要刺激。”
“你的口气像个修女,可是我相信你的内心其实和你的红发一样热情。”
她顿时心跳加快,往门口望去。
他随著她的视线看过去,柔声说:“这次你别想逃。”
约翰爵士呢?瑞迪到哪去了?他们在楼上爵士的房间下棋吗?还是在书房里?如果她尖叫救命,他们听得到吗?
尼可的手伸过来,她像木头人一般,眼睛盯著墙壁,一动也不能动。
“你实在是个很诱人的女人。”他嗄哑地低声讯。
莉丝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重得像个气喘患者。她必须坚强,必须坚强,不能软趴趴地任他予取予求,他已经在轻抚她脖子了,再慢就来不及了。
她往沙发旁边挪。“别这样。”她低语,眼眸一对上他的眼眸,她又想挪回原来的位置,甚至挪进他怀里。每次他的眼睛一对她放电,她就头昏目眩,失去自制。太疯狂了!他的吸力再强,她也应该抗拒,不能忘记他是谁,不能忘记他多可恶。可是她的目光焦点凝聚在他肩上,眼见他的唇一寸寸逼近,她却什么也无法做,只有在两唇相接前的一刹那,发出一声垂死般的低吟,算是挣扎过了。可算是对她的理智有个交待。
他轻柔地吻她,挑逗她回吻。她禁不起诱惑启开璎唇,他温热的舌立时探进,饥渴地、热烈地吻她,压她躺在长沙发上。
她的理智被他的魔力赶走了,她的双手趁机恣意非为,抱著他的头,手指插进他发中,抱紧他加深他们的吻。她著了魔法的手指隔著衬衫抚模他肩膀还不过瘾,非得钻进他衣服里触模他的胸膛不可。
他的手也没闲著,也钻进她衣服裹揉捏她。莉丝兴奋得就要爆炸了。他还拉开她裤子的拉链,手指潜进她的蕾丝内裤,探索她的处女禁地。
天哪!他就要夺走她的贞操了,在这个随时有人会闯进来的起居室里,而她居然软绵绵地默许他胡作非为。怎么会这样?几分钟前她不是还向自己承诺要誓死反抗吗?她得过的教训还不够吗?
想到这里,她火热的身体急遽降温。不管有多困难,不管她的激情如何抗议,她都必须叫停,不能让错误继续发展下去。他对她根本没感情,只是玩弄她,她没必要付出贞操满足他的。如果她让自己成为他泄欲的工具,那她还有脸活下去吗?
她缩回自己的手不再碰他,挣扎著夹紧腿,穿好长裤拉上拉链,虽然仍心跳如雷,不过她已经冷静多了。
“怎么了?”他的眼睛仍充满混浊的欲念。
“我一时失去理智才会让你调戏我。”
“我调戏你?”他的不满足化为怒气,牢盯著她觑。“你刚才好像很喜欢被我调戏。”
“我说过了,我是一时失去理智。”她要站起来,他拉她坐回沙发。
“你不能点燃一个男人的欲火后就溜掉不管。”
“你们男人只想要女人的,还敢指控女人想钓金龟婿。女人想钓金龟婿至少还准备做某些付出,男人则泄完欲就一走了之。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女朋友。她声称是你们家的一份子。你想泄欲的话也该找她。”
“我和西卡没有婚约,她不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他用手指耙耙头发。硬声说:
“我没必要对她忠实。”
莉丝冷然道:“对不起,我无法苟同你们随便搞男女关系的新潮作风。”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随便乱搞的人。”
“不是吗?你刚刚才证明了,只要愚蠢的女人不抗拒,你就会放肆妄为。”她差点成了天字第一号的愚蠢女人,“你有固定的女朋友,你也讨厌我,可是你还……羞辱我……”她气得发抖,握紧拳头不准泪水决堤。
“我真想打你一顿。”他忿忿道:“我承认我想要你,你能否认你想要我吗?”
“我的尊严更重要。”
“如果诱因胜过你的尊严呢?譬如信用卡或婚姻。你要我相信你不是拜金主义者,是预备放长线钓大鱼,是不是?”
莉丝祈祷上帝给她开口反驳的力量,可是她的良心无法否认。他说得对,她守身如玉为的就是等待一个愿意用婚姻诱惑她的男人。虽然信用卡对她的吸引力远不及爱情大,但是婚姻的确是使她能献出自己的钓饵。
她起身走出起居室,头仰得高高的,一走出他的视线,就飞奔进自己的房间,扑倒在床上,低声哀泣。想到迟早得再和他见面就已无限难堪,她又如何能整个周末都和他一起在乡下别墅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