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心黛发愣忘神之际,一道神速的身影,突然扑向她。“马上趴下!”
倏地眼前一片黑暗,这个身影狠狠倒向她,李心黛第一个反应是照他的话做,什么都没想,因为突然现身的仲子御,从来没有害过她。
“啊!警卫!快来!”明朝日报的办公室突然响起惊呼声,此起彼落,被压在桌下的李心黛隐约听见一个妇女的声音,不断喊着自己父亲的名字。
“给我出来!昂心汉出来!还有李心黛!躲在哪里?”
此时紧紧抱住她的那个人,双手孔武有力,但她却能感受到里头藏着的无限温柔。“躲好。”仲子御的声音低沉浑厚,隐含他所有的关爱,一如以往。
“你怎么会在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混乱中,李心黛不知所以,但那能让她紧紧依靠的安全感,此刻全都回来了。
仲子御没有多说,只在桌下告诉她。“这里交给我,妳躲好别……”
“啊!她泼什么东西?”仲子御的话才说一半,就被办公室惊叫声打断,他知道得马上处理,他的大掌往她头上重重一压。
“好,我知道,听你的。”她躲在桌子底下回答他,不再多问,因为她知道仲子御会像以往保护着她。
闯进明朝日报的妇人,看起来和社长的年纪差不多,却像失心疯般大声咆哮,手上还拿着一罐不明物体,扬言要泼洒她口中的“负心汉和他女儿”。
躲在桌下的李心黛已经隐约听出,这妇人说的负心汉,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她不知道父亲到底做了什么事,会让人这样深恶痛绝。
她又听到妇人用恐怖的语气说道:“不要过来,这是汽油,我一点火,大家就玉石俱焚。”
“汽油?”李心黛倒抽了一回气。“怎么会这样?父亲呢?”
李心黛的父亲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连头都不敢探出来。
大批保全警卫围着这名妇人却束手无策,她拿着的那罐液体要真的是汽油,惹火她可是会一起送命。
这片惊恐混乱中,仲子御极富磁性的嗓音顿时响起。“妳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要为那个人渣牺牲?”他的声音柔和平缓,带着他特有的一丝不羁,好似不着痕迹地悄悄掌控一切。“再说这个人渣辜负的又不只有妳一个,妳先冷静下来,等找齐大家一起来报仇也不……晚!”
仲子御的话语奇迹又快速地软化了她的心房,就在妇人停顿的那一剎那,李心黛忍不住探出了头,但这举动马上让妇人再度陷入情绪激动的状态,只见她拿起瓶子就要往她这里丢……
瓶子腾空飞来,眼看就要往心黛头上落,妇人点起打火机,而仲子御不顾一切地用尽全身力气,要挡下这一切。砰!“呃!痛……”
李心黛眼前重重地落下了一个人,不偏不倚地接起瓶子,却也因此摔得惨兮兮。
“啊!你、你……有没有怎么样?”她说得好小声。
“不、是、要妳、躲好?”他痛到只能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讲。
丢了瓶子的妇人很快就被保全制伏,而李心黛看着倒在一旁的仲子御,羞愧地不敢抬头,她又害了他一次。“嗯……那个……你痛不痛?”
“妳说呢?”
“我怎么知道嘛!”
“妳哪一次听我的话了?”
“真的对不起。”
“妳对不起我的可多了。”
仲子御终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妇人被带走时依然不停地咆哮。
李心黛的父亲此刻终于开门。“没事吧?这种人一定是借机会到报社找碴,不用理她。”
案亲虽然将这名妇人用“来报社乱事”带过,然而李心黛知道,事情一定不是那么单纯,不过她现在心烦的,还有另一件事。
罢刚仲子御说,自己对不起他的可多了。这句话好伤人,他指的是什么事?是自己偷窃仲家机密的事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他来台湾做什么?找她算帐吗?
事情结束后,同事们议论纷纷。“社长,要报警吗?”
李心黛听见父亲连声说不。这样的举动明显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她真的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对方一直会提到自己,还有为什么仲子御会这么恰巧地出现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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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的李心黛被送仲子御送回家,无力地倒在沙发上。
“这是妳家吗?”
“是啊!我一个人住,所以东西都乱放,别介意啊!”
“以后妳不会一个人住。”
“什么?”
仲子御自顾自地把他的行李放到房间里,大剌剌地开始整理起来。
“你、你做什么啊?”
“我跟我的老婆住在一起,有问题吗?”
“有、问、题!”
李心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子御,告诉我所有的事,好吗?”
“所有的事?”仲子御头也不抬。“对我来说,妳在意我,就是所有的事。”
“子御……”她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悸动,声音微微颤抖。
“小宝贝,别又哭啦!我来台湾,就是要让妳多笑笑的。”仲子御终于肯停下动作。“妳笑起来超可爱的,妳都不知道吗?”
他依然用一派轻松的口吻哄着她,但却让她更觉难受。“子御,不要闹了,我真的想要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就是这么回事。”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接近你是有意图的,为什么不揭穿我?”李心黛有些激动地问道。
仲子御看着这样的李心黛,嘴角邪邪地勾起。“那不是妳的本意,我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的比妳想象中的还多。”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雪茄,心黛没有阻止他,因为她知道只有在重要的时候,他才会这样。“心黛,妳知道吗?妳并不是妳父亲唯一的私生女。”
“什么?”此话一出,李心黛不禁愣住。“你说什么?”
“今天来报社闹的女人,是为你父亲生了一个女儿又被抛弃的可怜女人。而妳的妈妈也是,差别只在于当妳妈妈难产的时候,你父亲正在与其他女人花天酒地,对妳多了份亏欠,才会对妳那么好。”仲子御一口气说完让心黛几乎要疯了的话。
“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妳从小天资聪颖,他要培养妳帮他做事,让妳当记者、派妳到仲家,都是他打的算盘,而妳只是一颗不知情的棋子。”他深情地望着她,又再说道:“妳要的那个程式,当年是妳父亲已经和我父亲协议好,将他的权利卖给仲家,当时的价格并不昂贵,因为妳父亲并不看好它的后续发展,只是他判断错误了,现在心有不甘。”
一连串的事实真相有如晴天霹雳,李心黛不但吓傻了,一时间甚至无法接受。
自己从小仰慕的父亲,竟是一个放荡花心的人?他汲汲营营想要“拿回”的程式,竟然是早已属于仲家的东西?原来他光鲜的外表下有着这般不堪的面目?而告诉她这些的,竟是眼前千里迢迢追到台湾的“纵欲少爷”!对照这一切多么讽刺?这世界到底存在了多少虚伪,而自己的眼睛到底还被多少事情蒙蔽?
“我真的没办法相信。”她已经忍不住开始啜泣。
“没关系,我能了解。”在她乱了方寸之际,那双总是在最重要时刻出现的强力臂膀,再一次适时地给她温暖。“妳不必想太多,知道越多对妳的伤害越大。我宁愿妳活在原本的世界,过着妳原有的生活。”
“不让我受到伤害?”心黛先是停顿了一会。“这就是你不揭发我的原因?”
仲子御拥着她的肩头,强按下她的激动。“那些都不重要,我说了,这世上唯一重要的事,就是我知道了妳在乎我,这样就够了。”他接着叹了一口气。“唉!要不是今天发生了这样危险的事情,我并不想那么早让妳知道这些,妳看,妳哭得满脸泪水。”他温热的大掌替她拭去了泪痕。“我宁愿像以往一样,听妳替我取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绰号,看妳为了我的种种行径吃醋生气,妳知道吗?那时的妳多么可爱。”
仲子御的深情告白让李心黛顿时间哑口无言,原来她一直拥有这世界最真挚的情感。
她的内心有如波涛汹涌,李心黛大口呼吸,仲子御留在她肩上的大掌,给了她镇定、给了她依靠,这力量让她慢慢厘清了思绪。
“不让我知道,并不是对我好,这样我只会做出更多对不起你的事。”
仲子御笑了笑。“妳这个小笨蛋,哪一次得逞了?”
他用一贯的语气逗笑了心黛,她一拳打在仲子御胸前,仲子御闪也没闪,露出笑容。“妳看,会笑了,这样就……。”
最后一个字仲子御还没来得急说完,怀中的小人儿,便用一个感动的亲吻止住了他。
李心黛轻轻一点,朱唇点过他的唇瓣。
仲子御伸出手指划过双唇,留恋地问道:“这是谢谢我吗?”
李心黛不语,羞红着脸,点了点头。
“这样怎么够?我说了,妳对不起我的事可多了,比如让自己身陷险境,害我担心得半死、没有履行夫妻义务就跑回台湾……别想这样就混过。”
“喂!你在胡说些什么?”原来,他口中说的对不起他,竟是指这些事。
“我胡说?妳最好收回这句话。”
“现在是在威胁我是吧?”李心黛半开玩笑地说着,顺手模了模他的肩膀,他刚刚说的话让她想起了他肩头上的伤。
“我在意的不是这点小伤,而是妳的安全,可是妳这个笨蛋根本不了解,让我气得半死,这点再记上一笔。”
“我好怕喔……”李心黛故意装傻,含糊地说着。
“妳最好会怕。”仲子御说得可认真。“我会让妳又怕又后悔混进仲家、遇上了我。”
“啊!”李心黛尖叫了一声。“做什么啦!”
“一根手指就能解决妳,笨黛。”
“放手……不要搔我痒……哈、哈……啊!救命啊!”她是真的很怕痒,断断续续地说道:“还有你乱叫什么?”
“笨黛。”
“住……手……住手啦!饼分!”
“让妳乱叫纵欲少爷那么久,总该换我替妳取绰号了吧!”
“你、你本来就是……”李心黛整张脸涨得火红,说得上气不接下气。“本来就是……纵欲少爷……”她的小手不停乱拍,但就是躲不过仲子御的食指。
“好吧!那我不客气了。”他停手。
“你要做什么?”
“如妳的意。”
“不要乱来。”
“妳知道我会不会乱来。”
“呵呵、呵呵……你不会,对不对?”她干笑着。
很可惜,装傻的李心黛当然斗不过虎视眈眈的仲子御。
“不对。”
“等等,我都还没搞清楚,为什么你知道那么多事情,为什么你……”
“妳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我的老婆。”
“你少叫得那么恶心。”
“行!那我闭嘴,用行动证明。”
“你、你不要过来喔!我警告你。”李心黛连滚带爬要钻进房间,却被仲子御一掌拉住。
“妳警告我?小宝贝,妳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喔!从头到尾,是谁掌控一切?”仲子御突然变成一头控制不了的狮子,不停朝着自己的猎物逼近。“小笨黛,我们之间的帐,现在该算算了。”
他口中的笨心黛,成了逃月兑不了的猎物,任凭她在房内四处逃命,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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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仲子御陪着李心黛到她母亲的墓前献花。
“子御,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李心黛怎么也没想到,成天挖别人秘辛的报社社长,自己的荒唐事迹一点也不输那些政客权贵。父亲风流成性,身边女人一个接一个没有断过,那个表面上美满的家庭,原来都只是原配的忍让。
“过去的都别再想了,重要的是妳现在有一个好老公啊!”
“我没有想到,我的老公是一个这样的人。”李心黛真心地说道,她已经知道仲子御的能耐。
“我也有过往,只是我把它们转换成不同的力量。”
“难怪你的枪法神准、身手那么厉害,而且还可以知道那么多事情。”
“这点妳是应该跟我学学笨记者、笨警察、笨黛。”
“骂够了没?”她轻声嗔着。
“不够,一辈子都不够。”他说得甜蜜。
“我跟妈妈说几句话。”
“好,我到一旁等妳。”
仲子御说罢便到一旁等着,李心黛看着他的背影,满心感动。
李心黛在妈妈的照片前,远眺着他,想着昨晚她问他的话。
“所以,你私下当保镖、侦探?”
“这世界还是有好人,我可以用仲家的武器,去保护真正该保护的人。”他想了想。“另外,既然我那么看不惯这虚伪的世界,那么我也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揭穿一切掩盖在华丽外表下的丑陋面目。”
仲子御有一间自己的征信公司和保全公司,在特殊情况下,他会主动出面保护一些国际重要人士。而征信公司专接名门权贵的案件,除非有门路,一般人无法接触。他手上的案件涉及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都由手下出面接案,他甚少曝光。
昨晚他还说道:“一周前,我手下接到一通电话,对方表明自己是亚洲明朝日报报社夫人,我想她并不知道征信社的负责人是我,才会委托我这样的案件。”
“她委托什么?”
“对方先是说明朝日报因为报导很多政商名流的丑闻而得罪很多人,最近有人要对社长不利。”
“然后呢?”
仲子御笑了笑。“然后?没有然后。我要手下跟她说,如果不说实话,我们不会接案。”他眉毛一挑,不羁地说道:“这么平常的案件,不会找上我们,除非她有不可告人的事情,不然不会连台湾的征信社都不敢找,要找上台面下的我们。”
“你真厉害。”
“妳要是知道我经手过哪些案件,不吓死妳才怪。”
“好啦!快说,后来呢?”
“社长夫人开出很高的价钱,要我们只要负责保护好社长的安危就好。”
“你一定跟她说,本少爷什么没有,钱最多,不说实话不接案,对不对?”
“小笨黛变聪明了。”
“你再说我笨,明天就不带你去见我妈妈。”
“好啦!对不起。”
“唉呦!仲家骄傲的二少爷也会跟人道歉?”
“没办法,现在老婆最大。”
“呵呵!你真可爱。”
“长着么大,还没被人家说过可爱。”仲子御嘴角弯起,左颊上的小酒窝,看得李心黛甜蜜在心底。
“好啦好啦!那后来呢?是不是社长夫人全盘托出,而你了解了一切?”
“不是,笨心黛,妳接近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妳的底细都调查好了,还需要等别人告诉我?!”
“妳以为我仲二少混假的啊?当真随便就让一个女人接近?”仲子御挨近她,邪佞地说道:“妳那三脚猫的功夫,骗骗别人还行,别想在我面前捣蛋。”
“呵呵、呵呵!”李心黛干笑着。“我……我哪时露出破绽的?”
“我第一眼见到妳时。”
“第一眼?!”
“对,妳那款笔别人看不出名堂,我可一眼就认得。”
“这、这样啊……”她笑得好尴尬。
“在本少爷头上动土的结果,就是我用更新一款的侧录笔,把妳的一举一动都拍下来。”
“原来你早就计画要看我笑话了。”她嘟着嘴说着。
“又错!笨心黛,我是因为……妳知道的。”
“不、知、道。”
“妳明知道答案。”
“就像你也明知道社长夫人的真实理由一样,我就是要从你口中听到。”
“好,妳好样的!现学现卖,我的确要听她的真话,顺便确认一下我对妳的调查有没有错误。果然妳的母亲并不是妳爸爸唯一的外遇对象,而妳也不是唯一的私生女,你父亲自命风流,喜新厌旧,只有那位社长夫人受得了,别的女人要是知道真相,可无法忍受。最近社长夫人就是接到一位女人很多通的恐吓电话,知道事情一定是爆发了,才急得私下找我们。”
仲子御叹了口气。“唉!我看全天下也只有这女人最傻,还苦苦哀求我们千万要保密,不要让妳爸身败名裂。”
“嗯。”李心黛却好像心不在焉。
“妳怎么了?”
“子御,这些事,就像你说的,我应该要学着忘记,不要影响我的生活。”
“对,对!我就是要妳这样。”
“不要扯开话题,我刚刚要的答案,你还没给我。”
仲子御笑看了李心黛一眼。“好,老婆现在就变聪明了。我不揭穿妳的另一个原因,是这样妳才能不断的接近我,我才有机会把妳占为己有,我拍下两人的点点滴滴,是为了留给我们美好的回忆,这答案妳满意了吧!”
想到这里,李心黛在妈妈的照片前,露出了一抹甜甜的微笑。
“妈妈,妳在天上可以放心了。妳的女儿不会再犯一样的错,我有一个全心疼我的人,说要娶我当老婆,妈妈妳说好不好啊?”
李心黛在天上的妈妈没有回答,但她身后倒是有个声音接得很顺。“当然好啊!这么优秀帅气的老公,哪里找?”
“厚脸皮。”
“看对谁。”
“你对谁都一样啦!”
“不、不,从今以后没有别人,只有妳。”
“你说的喔!骗我怎办?”
“让妳当枪靶。”
“呵呵!你真敢讲。说真的,你枪法真好,以后多教教我好吗?”
仲子御从后头环住了她的腰。“枪法再好,我也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让我的爱射中妳的心。”他在她耳背后低声说道:“我的女人,妳说对吗?”
李心黛本缩着头想要闪开仲子御令她发痒的气息,不过她此刻感受着仲子御种种的好,侧起头回想往事,不再闪躲,就在此时,右脸颊多了一个他的吻。
“这样就对了,以后都别闪躲。”
“所以我是不能动的标靶?”她俏皮一笑。
“以妳老公出神入化的枪法,任凭妳怎么跑,我都会打中。”
仲子御说罢,不再让李心黛开口,一个热吻甜入她心头,她在妈妈的照片前,告诉她自己此生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幸福。
他拥着她,用唇上的火烫一起印证她对妈妈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