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水无月家别墅处于一片欢乐气氛之中,这是十年来难得一见的景象,就连佣人都感染到这股活力。
虽然平时小夜子大多沉默不语,茉莉一个人也能自得其乐,不过现在再加上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效果自是非同凡响。
大海与茉莉常常围住小夜子东扯西嗑的闲聊,两人一唱一和颇有默契,夹在他们中间的小夜子虽仍充耳不闻,却也感到不胜其扰。
不想平白受小夜子恩惠,继续待在水无月家白吃白喝的大海,更自动请缨帮忙工作。
在佣人们面面相觑、左推右让下,大海最终被塞回小姐那里,一致通过让他担任护花使者,专门协助茉莉照顾小夜子。
这样的安排真的是再好不过,既能让他名正言顺陪在小夜子身边,又不用担心会被佣人们误会说闲话,所以大海是欣然接下这份工作的。
他还拍胸脯保证会好好看护小夜子,并誓言绝对不会让小夜子再独自郁郁不欢下去。
就在这一片赞同附和声中,独有一人在心中抱怨嘀咕。
这算什么嘛!身为女主人兼当事人的自己竟然完全被忽略,根本没人征求她的同意,他们就这样私自安排一切。
自此,小夜子的生活便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原因无他,表面上大海是来照顾她,实际上却反过来要她陪着他四处游山玩水。
不安于室的大海每天必会拉着小夜子往外走,不管小夜子愿意与否,他都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即使小夜子推说身体不适,大海也不会放过她,还会霸道地二话不说一把抱起她走人,所以被吓得魂飞魄散过一回的小夜子,就再也不敢用这个借口推搪,只能万般不愿地被他牵着走。
总之,每天被强迫中奖的小夜子悔不当初,早知自己会捡了个大麻烦回来,她发誓当初绝对会见死不救!
水无月家的别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位置景观却绝佳,耸立在小山坡上可以俯瞰浩瀚北太平洋,背面则连接着一大片草地树林,除了主屋与佣人的住屋外,还有一个小型马房。
在水无月家中待了这么久,大海的外伤终于痊愈,浅见正式解除禁制令,准许他作适量的运动锻炼身体。
于是,想好好舒展筋骨的大海,此刻便兴致勃勃地拉着小夜子前往马房,只要不是驾马快奔,骑马应当不算太剧烈的运动吧。
“原来这里设有马房……也对,水无月家是经营牧场的嘛……小夜子,你喜欢骑马吗?”
想待在小夜子身边,首要条件是先懂得自得其乐,自问自答虽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不过大海显然已掌握到窍门了。
昂责马房的清岛横山先生,远远看见他们的身影便前来恭迎,小夜子与清岛先生点头打招呼后,便迳自步入马房。
偌大的马槽内只有一匹黑得乌溜发亮的骏马,英姿飒爽的黑马威风凛凛,一看便知是匹血统纯正的罕见名种马。
大海吹了一声口哨赞叹。“这匹马真漂亮,它是纯种马吗?”
“它叫夜臣,是英国纯种马Thoroughbred,由水无月老爷的马场配种出来的最顶级纯种马。”清岛像极骄傲的父亲在炫耀自己的孩子。“大海先生会骑马吗?”
“我也不知道。”大海很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脑。“小夜子,你会吗?”
小夜子才懒得理会他,她拿起薄荷糖走向夜臣,双耳竖起来的夜臣开心极了,它发出一阵短促的嘶叫声后,随即俯首挨近小夜子,并舐舌忝她手上的薄荷糖。
她熟稔地轻抚夜臣两眼之间与背颈的帅气毛发,它便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侧头厮磨着小夜子的粉脸。
真令人难以置信!此刻的小夜子表情柔和下来,翦水双瞳明亮灵动,逗弄马儿玩乐的她好像很开心,大海惊讶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凝望小夜子,他实在想像不到不喜亲近人的小夜子,反而喜欢与马儿亲近。
“可以让我骑夜臣吗?”大海跃跃欲试。
“这……”清岛面有难色。“夜臣很会使性子的,它只让喜欢的人骑。”
“哦,它这么有个性呀。”大海走近夜臣,对上它炯炯有神的深棕色大眼睛。
好奇地把耳朵朝向前方的夜臣转过头来,彼此打量评估的他们像是两个在互相较劲的男人。不消片刻,夜臣从鼻子里打哼,重重喷一口气,然后趾高气扬地昂首别过头,像是看大海不顺眼般不理不睬。
明显不受夜臣欢迎嘛,还不知难而退!被马儿瞧不起的大海让小夜子暗爽,毕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如他愿的!
不过自负又爱逞强的男人一向喜欢接受挑战,看来大海也存在着一定的好胜基因。“那我真要好好领教一下,看看是否能把这个骄傲的小家伙驯服。”
好!男人就该挺起胸膛接受挑战,清岛在心中激赏。“小姐,可以吗?”
可能是报复心理作祟,小夜子也非常想看大海碰壁的样子。“由他去吧。”
“大海先生,请过来这边更换衣服。”
“夜臣的名字与小夜子有点像,是因她而命名的吗?”尾随清岛的大海好奇地问,大海总觉得夜臣敌视他全是因小夜子的缘故,因为小孩子很容易妒忌嘛。
“对,夜臣是水无月老爷送给小姐的五岁生日礼物,意思是要马儿臣服于小夜子小姐。”
“那么小夜子应该懂得骑马了。”
水无月家的人不懂骑马?他还真会开玩笑!“小姐的骑术很精湛,不过小姐差不多有十年没骑马了。”
“因为身体不好吗?”大海猜测。
清岛勉强点头回答。“大概吧。”
大海扬扬浓眉没再追问下去,清岛的敷衍搪塞明显在隐瞒某事,差不多十年?茉莉也是在十年前开始照顾小夜子,那时的小夜子大约只有十岁吧。
到底十年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显然这个已不是秘密,整个水无月家中的人全知情,不过他们却很有默契地三缄其口,不多透露半句。
好,他承认自己是太自信、太好胜了,以为不过是一匹马儿,必能搞定它,可是在尝试过第N次上马失败后,大海已经开始忏悔,干嘛要逞英雄下战书,他真想对着眼前这个嚣张家伙大骂一句,畜牲!
嘶!嘶!呵!呵!呵!
大海可以发誓,这个可恶的畜牲正在发出胜利嘲讽的嘶叫笑声。
“大海先生,不如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在旁的清岛劝说,虽然清岛很欣赏大海锲而不舍的精神,可是他的伤势才刚复原,万一又摔断哪根骨头就不好了。
“我就不相信我搞不定你!”双手插腰的大海气呼呼地瞪着马儿,事到如今,他怎样也不能善罢干休,对这只畜牲竖白旗投降的话,那教他的颜面往哪里摆?!
双手托着香腮坐在一旁观战的小夜子,脸上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说实在的,看着大海被夜臣“欺负”得惨兮兮,她没半点同情之心,反而有点幸灾乐祸,实在大快人心。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治,谁教他这个恶霸常常“欺负”她,瞧!他的报应不就在眼前吗?真是活该!
一人一马就这样继续进行角力表演赛,谁也没有退让认输的打算,不过明显占上风的是“高不可攀”的马儿。
可恶!这匹畜牲竟还示威似地,尽往它主人面前得意地嘶叫,而小夜子的嘴角竟也微微上扬,仿佛与马儿一起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我知道了,原来你这家伙想在美人面前逞英雄!”大海猝然用力扯过缰绳,拉下夜臣的头贴近它耳语。
“可是你也够了吧,我都已经被你摔得变成狗熊了,好呀,我知道你其实很想亲近小夜子,对不对?只要你肯乖乖让我骑,我保证待会让小夜子跟你一起玩。”
大海觉得自己疯了,竟与马儿做起交易来,他的脑袋一定被摔坏了!
可是夜臣好像真的听懂他的话般,它动一动耳朵、眨一眨眼睛,嘶叫一声后变得出奇地乖巧。
呵!呵!奇迹还是会出现的!大海再次纵身上马,这次总算大成功,他终于如愿地安坐在马背上。
真是匹的畜牲,早知“美人计”这么好用,他便不用花那么多力气,早点与它好好“沟通”便行了。
虽然不明白夜臣的突然转变,不过清岛还是十分替大海高兴,他用力地鼓掌叫好,点头赞赏。
相对清岛的热情反应,小夜子则冷淡得多,她把惊讶和败兴的情绪藏得很好。
清岛开始讲解骑马的技巧,并牵着夜臣在场内踱步,在经过小夜子面前时,得意洋洋的大海向她咧嘴大笑,而且还做出一个胜利的V字手势。
“笨蛋!”小夜子忍不住啐骂一句,然后扭头别开面。
很有修养的清岛还可以憋住笑意,不过很不给面子的夜臣则已不客气地发出嘶鸣,大海只好尴尬地收回手,继续若无其事地继续骑马。
其实稳坐在马鞍上,身体随着马儿起伏后,大海便知道自己原本就深谙骑马了,不过他却没表现出来,只如初学者般慢步绕圈子。
“我想往树林那边走走,可以吗?”熟悉了夜臣的步调后,大海提出要求。
“大海先生,没问题吗?”清岛有点担心,实在不知夜臣何时又会使性子。
“没问题,只要有小夜子陪伴,夜臣一定会很乖的。”大海抚模夜臣背颈的毛发,他已掌握到与它和平相处之道。
“可是小姐的身体……”
“放心,我不会走太远,不会让小夜子太过疲惫。”大海保证。
清岛迟疑地看看大海,又瞧瞧小姐,脑袋突然“叮”一声,难道大海先生对小姐……他真是迟钝,竟然现在才发现到,他这个老人家还想待在这里碍手碍脚,妨碍他们小俩口谈情说爱吗?!
“那好吧。”清岛十分合作,牵着马儿往小姐那边走去。“小姐,大海先生想往树林那边,可以麻烦你帮忙牵着夜臣吗?”
为什么是我?置若罔闻的小夜子不动如山,摆明不愿帮忙。
“不好意思,马房那边还有工作等着我做,麻烦小姐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清岛把缰绳硬塞给小夜子后,便一溜烟跑走。
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何时连佣人都变得像那个男人一样,尽会强人所难?小夜子握着缰绳愣在原地,夜臣很快贴上来厮磨她的脸颊,仿佛催促她快走。
看在夜臣的面子上,小夜子勉为其难站起来,轻拍夜臣的脸庞,拉住缰绳往树林的方向走。
自始至终都没看马上的男人一眼,对他的自问自答更是不理睬,迳自低头慢步的小夜子完全无视大海的存在,只偶尔停下来逗弄夜臣。
走了没多久,大海突然拉住马儿,并俐落地翻身下马。
“小夜子,你来骑吧。”大海夺去缰绳。“一下子要走这么多路,我怕会累坏你。”
他又想干什么了?小夜子警戒地退后戒备。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大海已两手抄住她的腋下,用力一把举高,将她放在马鞍之上。
“不骑也没关系,你就这样坐着,让我来牵马。”
又来了!他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从不尊重她的意愿,总喜欢强迫她配合,满月复不悦的小夜子睥睨他的眼神变得冷峻无比。
“夜臣,放我下去。”小夜子轻拍马儿的背颈柔声吩咐。
夜臣果真听懂小夜子的话般,前腿一跪让她下马。
不过小夜子双脚还没着地,大海已捷足先登,长腿一跨上马,安坐在她身后,然后迅速拉起缰绳,夜臣便很有默契地站起来。
“如果你害怕一个人骑,那么我与你一起骑,不过可能会挤一点。”
何止挤一点?简直是挤得不能动弹!两人这样子一起挤在马鞍之上,无可避免地身体有着亲密碰触,小夜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大海已熟练地用小腿一夹马肚,夜臣便慢跑起来。
“抱着我,不然会掉下去。”他不忘叮嘱。
有点脸红耳热的小夜子,只能怯怯地用双手揪住他的衣服,也不知凑巧还是刻意,此时路面突然颠簸,一个轻微震动害她差点滑下去,于是她忙不迭地抱住他的腰际,可是又觉得不妥当,立刻放开手。
原来她还是有可爱的一面,这才像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嘛!眉开眼笑的大海把她的窘态全看在眼里,他刻意加快速度让小夜子无法选择,只能紧紧抱着自己。
偷偷窃喜的大海,浑然不知怀中的佳人正在心中狠狠咒骂他。
洁白贝齿咬紧下唇的小夜子,心有不甘地靠在这个可恶的男人怀里,健步如飞的夜臣在风中奔驰,节奏稳定流畅的步伐说明骑师的技术一流,她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他分明深谙骑术,而且应是个中好手,却装作菜鸟,硬要她来牵马,他不是摆明存心戏弄她吗?!
真是可恶!她憋住一肚子闷气,感受簌簌劲风,长发更随风肆意飞舞,小夜子看着旁边快速掠过的大树,一幕幕似曾相识的画面,让儿时的回忆涌现眼前。
时间仿佛回到从前,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还不懂骑马的她,与爸爸一起骑乘夜臣,那时爸爸同样对她小心叮嘱:“小夜子,要抱紧哦,不要掉下去!”
“是,爸爸,快点,再跑快一点。”兴奋地抱紧爸爸的小夜子欢呼。
“好,小夜子抓紧哦,爸爸全速开动啦。”
如箭般疾冲的夜臣让父女俩开怀大笑,爸爸雄壮的爽朗笑声,与她银铃的欢笑声不绝……
扑咚!扑咚!小夜子的心跳又开始加快,胸口隐隐作痛,她一手揪住胸口,快受不了!
“停下来!”小夜子吃力地喝止。
大海赶紧拉住缰绳停下来。“怎么了?哪里不适?”
“痛!”
她的妄想症又发作了吗?大海一手拥住她的削肩,一手包裹住她死命抓紧胸前衣服的小手。“没事的,放轻松,慢慢呼吸,只是心跳比较急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显然他的安抚无效,紧闭眼眸的小夜子脸色煞白,额际冒着冷汗,心痛难耐。
替她拭去汗水,大海一咬牙,硬下心肠道破事实。“真的会痛吗?即使曾经受过伤害,纵使伤口再深,也该痊愈了,不可能还会痛,那只是残留在身体的痛楚记忆,是你的错觉,其实已经不会再痛了。”
他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在胡说什么?什么错觉?她倏地睁开眼眸,有点恼羞成怒。“你……说什么……笨蛋……”
很好,还有力气骂人。“我是笨蛋,总好过你这个只会被过去束缚,不敢往前的胆小表。”
他以为自己是谁?他知道些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大海温柔地拨开她额前的发,直瞅着她的两泓寒潭,以绝对真诚来融化千年冰人。“没错,我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愿意告诉我吗?愿意把你的过去,还有这个小脑袋想的事情全告诉我,让我与你一起分担。”
怦怦!怦怦!心脏更加剧烈跳动,异样的陌生情愫在胸中鼓动,他柔情专注的眼眸与亲匿的碰触,令小夜子感到呼吸困难、心律不整,她用力按住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脏,闭起眼帘,气喘吁吁。
“小夜子,振作点!”大海担忧地叫唤,轻摇她单薄的身子。“睁开眼,不要昏倒!”
耳际传来他焦急的呼唤,尽避她很想回应,可是力不从心。
看着面色灰白的她喘不过气来,大海毫不犹豫低头,噙住她那两片柔软但冰冷的唇瓣,缓缓吹送氧气给她,不管人工呼吸是否有用,现在他脑中只想到这个急救方法。
火烫灼热的唇瓣碰触,稀薄的空气混杂了某种气味,她的唇舌与胸腔充斥他的味道……这是小夜子最后的意识。
大海抱紧已然昏倒的小夜子策马飞奔,忧心如焚的他有点后悔,他是否做得太过分?马上勉强她站起来,强迫她去面对现实,他可能因此弄巧成拙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没有人可以告诉她?
两天没下过床的小夜子蜷缩在床上,她抱着弓起的双膝,右边脸颊贴在膝上,凝望窗外的夜色发呆。
最近的日子有够糟糕,自从救回那个男人后,她平静的生活不再,不知为何他总喜欢来烦扰她、老是在她身边打转。
老天!为何他对自己失忆之事好像满不在乎,一点也不担心烦恼,更不急于找寻自己的身世记忆,却对别人的事情有着浓厚兴趣。
什么想要了解她,成为好朋友?多动听的说词!说穿了,还不是他的好奇心作祟,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才来接近她。
哼!她才不会上当,被他骗了!她绝不会让他闯入自己一直辛苦坚守的城堡,扰乱她无波的心湖──
可是真的能吗?她下意识地轻抚唇瓣,禁不住忆起那个亲吻,严格来说那并不算是亲吻,她知道他只是情急之下替她人工呼吸,不过她却仿佛仍能感觉到他温热柔软的碰触,身上还留有他独特的气味。
一下子,她的心湖不再澄明如镜,丝丝涟漪泛起,被抑制已久的感情好像蠢蠢欲动,渐渐不受控制、翻腾不已。
虽然现在还可以极力压下,但是一直蛰伏着伺机而动的话,真不知何时会破壳而出。
小夜子感觉自己正陷在一片泥沼中,被一道无形的铁炼枷锁着,身体有如千斤般重,分毫也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吋吋沉没,直至灭顶为止。
内心的骚动与不安明显源自那个白目男人,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影响力?为何她会如此在意他?小夜子无声无息地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
甚少与人接触往来的她活在一个十分狭小的世界里,除了水无月家的人外,她从不与外人交谈,而他是一个异类,是一个她完全不能理解应付的男人,就像一个说着外星语的外星人,难以沟通。
小夜子发觉自己真的有点怕他,害怕他会破坏一切,改变她的世界,所以她不想与他有任何牵连,只想躲他躲得远远的,即使被说成是胆小表也无所谓,她只想保持现状,永远待在只容得下她一人的狭窄世界里。
说她小孩子脾气也好,任性别扭也罢,只要她一直待在床上,她便可以安全,因为他不能强迫她下床,硬要她再做些不情不愿的事情。
小夜子是如此深信的,可是真能如她所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