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诺风精眸微眯,都说要让他负责了,怎么还会有“只是”?
因此他问道:“只是什么?”
“我们只是在为我们的行为负责,却好像不是对我们的感情负责。”
“什么意思?”
“我们并没有感情,真的可以在一起一辈子吗?”就这样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她其实并不觉得惶恐,就不知道他的想法如何?
“璨玄,我可以。”
“你可以?”难道他对她……她内心不觉狂喜。
也不知为什么,冷静下来,认清身子已给了他的事实之后,她对他的感觉全变了,她想拥有他。
或许这四年,她早在梦里爱上他了,否则怎么会愿意在梦中把自己交给他。若她梦见的是其他的男人,她肯定会比王宝钏还矜持。
“我真的可以。我跟杨琼茹的事你也知道,我不再相信感情这种事,结婚对我而言像是例行公事,跟谁都一样。”
苞谁都一样?原来……
她还以为他对她有着不同的情感,可恶的男人!
诸葛璨玄觉得这句话重重地伤了她。他一定是把她当成那些想巴上他的女人之一,这使她情何以堪。
见她不语,又迟钝得没发现她变了脸色,云诺风不知死活地继续说道:“昨夜杨琼茹死缠着我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结了婚正好可以断了她的念头,这也未尝不好,更何况她也认为你是我要结婚的对象。”
又一次伤了她的心,这可恶到家的男人,竟然把她利用得这么彻底,她不会如他的愿。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亲家哥哥,我是相信感情的,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草率的奉子成婚,我期盼一桩有爱情做基础的婚姻,你可以不用对我负责。”
“璨玄,如果你怀孕了呢?你我都不想孩子没有爸爸妈妈。”不要他负责?他听了心里不怎么好受,只是不知原因为何?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她沉默不语。
“璨玄?”云诺风跟她要答案。
“我不知道。”
“那我们结婚。”
“你身边有太多女人,你的世界里没有爱情,我、我好想有爱情来滋润我的生命。”
“爱情是神话。”
“绝对不是神话。”
“不要对爱情太憧憬。”
“我相信我会找到真爱,你、我身边有太多活生生的例子,你的大哥,我的姐姐们。”
“他们是例外,而我,不会有爱。”
“我看你才是例外。要不就是你八成还爱着杨琼茹,却没有勇气承认,才会这么偏激对不对?”
“不要乱猜。”
“一定是的。”她觉得好难过。
“我不会再爱任何女人。”
“那更表示你是真的还爱着她!”
“没有。”
“一定有。”
“我说没有。”
“我说一定有。”
怎么又一个番婆。云诺风放弃与她争辩,“好,就算我还爱着她,跟我们结婚也没关系。”
承认了吧!她这下不只难过,而是心碎。
“怎么没关系,我说过了,我期盼一桩有爱情做基础的婚姻。”
“璨玄,你在跟我要爱?”
“我知道你不喜欢你身边的女人对你说情道爱,一旦有人说爱你或是跟你要爱,你立刻翻脸不认人。”
“你对我的了解不少,那你便不该跟我要爱。”
“你若给不起,我不会强求,你毋须对我负责。”她起身。
云诺风跟着起身,再次问道:“如果你怀了呢?”
“如果我怀孕了?”她沉吟半晌,一口气还哽在喉咙,“也不要你负责,我自己可以带孩子。”
“你要自己带孩子?你打算让我的孩子没有爸爸?”云诺风的火气也上来了,他简自是吼叫。
“我们又不相爱,结婚只是勉强在一起,孩子虽有爸爸妈妈,却不一定会幸福。这样好了,你只要提供我生活费,孩子我自己带,你想看孩子就来看,这样不是挺好?”
“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你把孩子生下来后交给我,你想看孩子就来看。”他云诺风的孩子决不能流落在外,不要说他、妈妈、大哥不允许,传出去也肯定笑歪人家的嘴。
“你讲话要公平,孩子是我生的耶,你不知道女人生孩子很辛苦的吗?我怎么可以交给你!”她拍着他的胸膛说着。
云诺风捉住她的纤纤玉手,力道刚好得让人觉得暧昧:“没有我,你也生不了,不是吗?”
他的大掌包覆着她的纤细小掌,手心的微温虽不超过三十度,却传出如一万伏特般的电流冲击着两人的神经与细胞。
“你……”故意忽略手上的感觉,此刻她真想整死他。她想抽回手,却抽不回来,其实是她没用力抽。
继而一想,她不能整死他,他是她孩子的爸爸。算了,就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放过他,让他继续拉着她的手。
“我们结婚,这个责任我负定了。”他捉住她的手不放,说着。
他这辈子总要结婚的,而且他直觉诸葛璨玄会是他理想的结婚对象,无论是她与他们云家的渊源,或是一夜缱绻后带给他的莫名情怀。
但这莫名情怀绝对跟情爱扯不上边,他在心里补充道。
“除非你能给我爱。”她坚持。
又跟他要爱。他放开了她的手,跌坐回沙发,“我无法给你爱。”
“因为你的爱已全部在杨琼茹身上了。所以,我毋须你负责。”
“璨玄!”他真想把她掐死,因为他恨不得跟杨琼茹撇得一干二净,但她却硬是在他脸上涂得乌漆抹黑。
“我回房了。”但她想到她的房间不就是他的房间,她又补充道:“我回你的房,你去三楼睡客房。”
身子被占了便宜,心也快被他占去了,怎么可以连房间都让他占去。他若要占,得交出真心。
“好,我去睡客房,但我们得结婚。”
“除非有爱。”
爱、爱、爱,他真会被那鬼玩意儿给害死。“你要有爱才肯结婚是吧?”
“没错。”
“我会给孩子爱,爱屋及乌,不就等于给你爱。”
爱屋及乌?不是应该因爱她才爱孩子,怎会变成爱孩子才爱她。这可恶到家的男人竟然拿这个拐骗她?
“云副总裁,你给孩子的是父爱,我不是你女儿,或是你想我当你女儿?”她飞奔上楼,再跟他讲下去,难保她不会真的整死他。
当他女儿?那他的孩子是该叫他爸爸还是爷爷?爱就是爱,她一定得分这么清楚吗?
这鬼灵精,她最好没怀孕,要是怀孕,管他什么爱不爱的,他不会让他的孩子流落在外,而且他会押着她进礼堂。
诸葛璨玄不告而别了。说不告而别也不对,因为她留了张加上标点符号不超过十个字的字条:
我到学校报到。
方佩佩可紧张了,媳妇带着孙子跑了,因此她催着云诺风也马上回美国,她才不管公司重要会议少了个副总裁,会影响重要决策。
在往机场的路上,方佩佩千交代、万嘱咐:“诺风,你们两个可不能偷偷杀了我孙子,听到没?”
又来了!云诺风万般无奈,“妈,我长得像杀人凶手吗?”更何况那是他的骨肉,得叫他爸爸。
“是不像,就怕你们年轻人认为那无辜的受精卵不算人。”方佩佩换了个形容词,但依旧犀利。
云诺风不禁望着语出惊人的母亲。
无辜的受精卵?这是什么形容词?她哪里学来的?她真是愈来愈霹雳了。
“还有,一确定璨玄怀孕,一定要马上通知我,听到没?”她继续不厌其烦地再次交代着。
她本来想要跟着他回美国,但这小子不让她跟。也好,等确定璨玄怀孕后,她也好马上着手举办她准备得差不多的婚礼。
“听到了。”云诺风有气无力地回道,他快被她烦死了。
机场终于在望,云诺风总算可以松口气了,耳根子也得到安宁。
回到美国,云诺风并没有立刻去找诸葛璨玄。他几度上了车,甚至还将车子倒出了车库,但结果是又开了回去,下了车。
这可恶的鬼灵精,跟他要不到爱,就带着他的孩子来个不告而别让他紧张担心,害他在飞机上紧张得恨不得自己搭的是航天飞机。
他竟为她紧张担心?四年来不曾为女人起伏过的情绪,却因诸葛璨玄的不告而别再次萌生?
不,他担心的是孩子不是她。
他绝不能再踏进情爱的罗网中,他恨爱情那种抽象没有实体的感觉,恨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更恨自己为它幼稚无知到了极点过,那是他这辈子最不堪回首的往事。
到公司去,把自己丢人一堆公事中,可以让他有成就感,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可以掌控一切的人。
云诺风开始忙着公司的事,这一忙,一周过去了。
“副总裁,对不起,有一通警察局打来的电话要找您。”年约四十岁的秘书,不得不打扰会议的进行。
“警察局?”云诺风相当诧异。
“警察局那里说是有位诸葛小姐出了点状况,要您过去处理。”秘书也觉得很怀疑,副总裁的哪个女人敢在闯了祸之后,要副总裁过去解决的,所以她询问了相关细节。
诸葛璨玄出了状况?他口气万分紧张地问道:“什么状况?”
显然他为她担心紧张的情绪并没有消失,反而是变成一道暗流,只要一有缝隙,就会翻涌上来。
他打算忍到下周再去逮她,那也是确定她有没有怀孕的时间。他希望她怀孕,希望能跟她结婚。
这几天他也梦见她了,两人却在梦里相对两无语,他在梦中则难掩要当爸爸的喜悦。
“我不是您本人,警察不愿多讲,只说要您过去一趟。您要过去吗?”秘书认为他不会过去,他从不因为女人而放下公事。
“我要马上过去。”接着他起身宣布道,“会议结束。”
他的话跌破了秘书的眼镜,见那无理又傲慢的野蛮女两手抱胸,眼珠子像是要跳出来似的瞪着她,诸葛璨玄也不甘示弱,学她两手抱胸,微眯着眼回瞪着她。
她才不要睁大眼瞪着她咧,万一眼珠子掉了出来、眼皮松了,那多划不来,眯着眼一样有效果。
“两位小姐,我已经通知你们的亲人过来处理了,待会儿有话好讲,不要再毁损公物了,这些毁损的公物,我们已列好了清单。”一名警察打开侦讯室的门说完,立刻又关上门。
为了车子擦撞这种小事闹进警察局就算了,没想到她们一言不合竟直接大打出手。他们当警察的顶多是劝架,结果两人竟又故作淑女地拿警察局里的公物丢来丢去,还殃及无辜警员。
包怪的是,那个姓诸葛的小姐,丢出来的东西不但会转弯,还会在空中暂停,然后缓缓落下,所以没摔坏任何一件公物;另外那个姓叶的小姐则是怎么丢都丢不到她,搞得她愈挫愈勇,愈丢愈起劲,清单中所列的全是需要她赔偿的。
“妖女,待会儿我哥一来,一定要你好看,让你赔偿我车子的损失。”叶曼玉鼻子喷着气说着。
丙真是妖女一个!
要不是看她还有呼吸,她一定将她看成鬼魅,难怪她哥哥对她有兴趣。
今天这场小小的擦撞是刻意安排的,她哥哥的目标是这个妖女,她的目标则是云诺风。
本来是计划来个小车祸止彼此认识,没想到她跟诸葛璨玄互看不顺眼,两人不但无法私下和解,还闹进警察局。
“野蛮女,待会儿我、我亲家哥哥来,我也要你好看,而且你还要赔偿我车子的损失。”她学着她的语凋说话,却没把握学得到她语气中的自信,因为搞不好云诺风来了之后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一周了,她来美国之后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找他,就算要找他也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偏偏他是她在美国的紧急联络人。
他看到她惹祸肯定会很不爽,虽然是那个野蛮女不对。她愈想头愈低,忘了要继续瞪那个野蛮女。
她为何不说未婚大?“亲家哥哥会比亲哥哥亲吗?我哥哥可是很疼我的。”叶曼玉轻哼一声,鼻子又喷出一道气。
“你哥哥疼你又怎么样,我有四个姐姐四个姐夫,他们也很疼我,我、我亲家哥哥更是疼我,”完了,她怎么随便夸下海口,万一云诺风不挺她,她岂不是糗大了!
她肯定是被这个野蛮女气晕了,才会语无伦次,干吗说出姐姐和姐夫的数量,四个姐姐当然是四个姐夫,数量要是不符合不就好笑了。
“四个姐夫四个姐姐又怎么样,我有爸爸妈妈疼。”搬出姐姐、姐夫,肯定没爸爸妈妈了。
笑她没爸爸妈妈?“我有亲家爸爸、妈妈,亲家爷爷疼,有好几个。”她不服气地屈指算着,一个、二个、二个……
诸葛璨玄天真的动作将两人拉回现实,两个早已超过十八岁的大人,竟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做这种滑稽的比较。
两人对这点似乎都深感认同,所以对哼了一声后,继续撇着嘴、抱胸、互瞪,停下了一场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