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了班,凌心影先到超市去买水果,再到花店买了一束花,然后立刻赶往医院,就像是去探望朋友一般。
卫子驹是看不见花,但是插着美化环境也好;他如果不方便洗水果、削水果,她会请护士帮忙。
一走进这家老旧的小型综合医院,医药味立刻扑鼻而来,挂号处前的椅子老旧不堪,求诊的病人寥寥无几。
查到卫子驹的病房号码后,凌心影进了电梯,电梯的速度就像乌龟在爬,开关门的速度比手动还慢。
堂堂前卫氏集团执行总裁竟会住在这样的医院!
他那个哥哥怎么会如此待他?她怀疑他会受到良好的照顾。
到了病房前,她没有敲门,她只是想偷偷的看看他,毕竟事隔十五年,他不见得还记得她。
轻轻推开门,她先往里面一看,这病房……一片的白,白得阴森、白得恐怖,像是一间已遭废弃不用的病房。
还好卫子驹看不见,否则他如何忍受得了?
打了一个哆嗦,深吸一口气,她蹑手蹑脚的走进病房。
卫子驹躺在病床上,嵌在俊脸上的那对深邃幽眸,直直的盯着天花板,一眨也不眨,完全失去焦距。
凌心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定他真的看不见后,才敢大胆的注视着那张比十五年前更刚毅有型的俊容,一股心酸也随之而来。
他不该出这样的事,他是那么的勇敢。
将花插进瓶口微裂的花瓶里,再轻轻的将水果摆在旁边,这些动作难免弄出一些细微的声响。
“是谁?给我滚出去!”卫子驹听到声响后立刻吼道,他的脾气近来变得易怒、暴躁。
由光明的世界一下坠入黑暗,任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更何况他原本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连带着从权势的高处掉落至一无所有的深渊。
凌心影再看了他一眼,听话的就要走出去。只是,才刚来就要走,她有些不舍的频频回首。
“不管是谁,全给我滚出去!”卫子驹又喊道,手模到病床旁桌子上的水果,抓起一颗就往前丢出去。
“哎呀!”凌心影痛呼一声,一颗进口的富士苹果掉了地,她紧接着头晕目眩,模着额头蹲了下去。
“快滚!”卫子驹继续喊道,无视那声痛呼,又抓起一颗,摆出即将丢出去的动作。
“好痛啊,你不要再丢了,那可是苹果耶,你不要当它成水球好不好?还好我没买榴槤。哦!好痛啊!”看着他手上那颗苹果又要朝自己而来,凌心影不得不出声。
这不是护士的声音,这里的护士是一个欧巴桑,也仅此一个。卫子驹收回手,“你是谁?”
“我?我是……走错病房的。”
走错病房的?
“这里就我一个病人住院,你怎么可能走错病房?是不是我哥要你来看我死了没有?”
“不是。”
“不是?马上给我滚出去。”卫子驹根本不相信她,举起手,再吹将苹果丢出去,把气出在她身上。
以为他眼睛瞎了,就连判断能力也没有,居然帮他找这种破烂医院,还骗他说是最好的医院。
自从女乃女乃死后,为了总裁之位、为了美丽的史丹琪,他们兄弟明争暗斗了好几年,他深知哥哥不会放过这个整垮他的机会。
凌心影眼睁睁的看着苹果飞过来……砰!她又被打中了!“我……我头好痛、好晕……”
“快滚,听到了没?否则我再赏你一个。”卫子驹又抓起一颗,然后侧耳倾听是否有离去的脚步声。
病房内一片寂静。
哼!溜得挺快的嘛!
卫子驹模索着下床,往门的方向而去,他要确定门是否有关上,他不想将自己暴露在他人眼底。
双手往前模索着,确定前面没有阻碍物之后,脚步才跟着前进,一步一步缓慢的往门口移动着。
而手明明没有碰到东西,脚却踢到了,他一个重心不稳,往前摔去,跌在一个软软的物体上。
一个庞然大物突然没控制力道的压了下来,把刚刚痛晕了的凌心影压醒过来,结果她在闷哼一声后,又晕了过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好像是刚刚那个女人,她躺在地上做什么?为何一动也不动?
不会是刚刚他瞎猫碰上死耗子,正中目标的打中她了吧?一颗苹果解决一个女人,到底是他厉害,还是她笨?
应该是她笨,有眼睛可以看,她应该要闪。
为确定自己的想法,卫子驹一只手直接往她身上探去,就给她一阵乱模,看看她是不是会马上跳起来。
对他哥哥派来的人,他不需要太客气。
他的手先接触到的应该是肩膀,顺着肩膀往上,是触感柔顺的发丝,然后是女敕女敕的脸颊。
嗯……这皮肤的年龄大概是二十岁,他不客气的捏捏她的脸颊判断着。
继续往下模,他的手滑过她光滑的手臂,来到纤细的腰肢,又到了她稍微丰满的翘臀,再一个下坡到修长的脚。
二十四、三十五,就不知道上围是多少?他用力拍打着她的想着。
而任他怎么手下不留情的捏她脸颊、打她,她还是昏迷着,并未如卫子驹所料的惊跳起来。
不会真让他打晕了吧?
卫子驹摇着她的身体,“喂,你醒醒!你再不醒来,不要怪我不客气!”
被他一摇,凌心影缓缓的清醒了过来,“求求你不要再摇了,我的头好痛、好晕,苹果也是会砸死人的。”
只是,明明是头痛,脸怎么好像肿了起来?
“不想死就马上走,回去告诉我哥哥,我没那么快死。”卫子驹又下逐客令。“还有,要他下次买葡萄,我不喜欢吃苹果。”
她是应该买葡萄,被葡萄砸到,应该不会这么痛。“不是你哥叫我来的,你误会了。”
“误会?”卫子驹冷哼一声,然后站起身,缓缓模索回床。
凌心影见状,立刻起身扶着他。
“不要碰我!”卫子驹甩掉她的手。
“卫先生,你让我帮你嘛。”眼见他就要撞上柜子,凌心影赶忙再扶着他说道。
“不用!”卫子驹偏过身再次甩掉她的手,转身要继续往前走,砰的一声!他硬生生的撞上了柜子。
懊死的女人!让他一下子忘了要先确定前面再移动,还敢没提醒他前面有柜子,他才刚当瞎子,一切还没习惯。他模着额头低咒着。
见他真撞上柜子,凌心影赶紧拉着他,在他额头处吹着、揉着。“肿起来了,我去叫医生来帮你看看。”
“不用了。”这句话没先前的恶声恶气,因为她的手是温柔的。
“我也肿了一个包,我知道那很痛的,我先扶你到床上躺好,然后去叫医生。”凌心影再度扶住他。
这次卫子驹不再拒绝。“你不用去叫医生了,这里的医生只有一个,三天见不到一次。”
“那我去叫护士拿冰块来。”
“那更不用了,这里的护士也只有一个,得挂号、包药兼做清洁工作,你找她只有挨骂的份。”
“这些你怎么都知道?”他应该看不到。
“我眼瞎心不瞎,耳朵更是没聋。”那护士一天到晚抱怨,害他耳根子都不能清静。
“那我到楼下7-11买冰块。”扶他躺好后,凌心影转身就要下去买冰块。
“我说不用了!你是谁?”干嘛对他这么好?史丹琪只有在他被救上岸后陪了他一个星期。
本来以为和她结婚的会是他,他是执行总裁,铁定会在今年股东大会上成为卫氏集团总裁。
现在他眼睛瞎了,如果在股东大会前没能恢复视力,那他肯定无法成为总裁,也将痛失史丹琪。
“我叫凌心影。”
“我问你是谁?不是问你名字。”卫子驹啐道。
“哈……哈……”卫子驹大声笑着。
“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我可当你是救命恩人,从来、从来不敢忘。”凌心影的声音天生娇柔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