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可以把外套拿开了。”宥恒说。
阿快照着车上的镜子。“你知道吗?我刚起床。”
“嗯哼。”
“还没刷牙洗脸。”
“那又如何?”
“我是女人。”
“我知道。”
“因为我是女人,所以我就算痒死,也不能这样出门。”
“但我们已经出门了。”
阿快的表情充满挣扎。
“我相信医师、护士会体谅,不会拒绝你的。”宥恒转头看着她。
“我们……回去吧。”阿快像下了莫大决心般,说。
“现在?”在车子开了十五公里远之后?
“我得先回去梳洗一下。”她像一只猴子,一会儿抓脸,一会儿抓手臂,表情充满痛苦。
“你别开玩笑了。”宥恒只说了这么一句。
“你不送我回去,到了医院我也不下车。”阿快像个耍脾气的小孩。
“到医院之后再说吧。”宥恒一脸笃定。
车子停在医院的停车场,宥恒下车,对车内的她说:“在车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二十分钟后,宥恒买了一个全新的塑胶垃圾桶回来,里面装了矿泉水、发胶,漱口水、一条小毛巾和一双粉红色布鞋。
“好啦,你就简单盥洗一下。我会帮你整理头发,再披上我车上这件浅灰色运动外套和布鞋,看起来应该就可以了。”宥恒说。
“厚,你也承认我刚刚那样很邋遢恐怖了吧?”阿快问。
“我以为那实在是无关紧要,我在意的是赶快让你的疹子消退。”他把他的想法说出来。
他的话让阿快瞬间忘了身上的痒。
为什么他总是对她那么好?
她眼眶红红的。“阿恒,谢谢你。”
“谢什么呢,傻瓜,快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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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快结束第十一次恋情后,平白空出许多时间,只好认真的准备会计师考试。当她收到录取通知时,她急call杨雅立和赵宥恒,只简单嚷着:“快!快到我家来!”就把电话给挂了。
宥恒神色紧张的急按阿快家的门铃,门一开,还来不及看清阿快的脸,她就扑到他身上去,将手挂在他脖子上,狂喊:
“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宥恒从惊疑变成欢欣。“真的?你考上会计师了?”
“对呀!对呀!”她乐晕晕的。
“对什么对呀,你再不下来,赵宥恒迟早会被你勒死。”杨雅立人才到,就冷冷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阿快连忙松开攀在宥恒脖子上的手。“不好意思,我大概乐疯了。”
宥恒无所谓的笑笑。“这么令人开心的事当然要庆祝庆祝。”
雅立微笑着把名牌包放在挂架上。“当然要庆祝。这样吧,我和阿快去厨房弄点吃的,可是……没有酒。”
“我去买啤酒。”宥恒自告奋勇。
阿快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通知书,小脸红红的,神情看来陶陶然。宥恒觉得她的神情好可爱,不觉笑着多望了她一眼才出门。
雅立坐下来拍拍阿快的脸。“阿快?阿快?”
“嗯?”
天哪!她连回答的声音都还很缥缈梦幻呢,可见离天国很近,现在是在拜见上帝吗?
“阿快!”
她仍一脸陶醉,持续维持着石化的动作中……
“苏阿快小妹妹!你可不可以回来人间一下?你阿嬷帮你泡的面泡好啦!”雅立在阿快耳边低吼。
阿快终于悠悠苏醒,缓缓地把录取通知单放在一旁,缓缓地看着雅立。“你怎么了?这不像你的风格。”
“我不模仿你的风格,能把你叫回来吗?”雅立没好气的回她一句。
“你让我陶醉一下会死哦?我又不像你是高材生,早早考起来放,我可是考了好多年耶。唉哟,原来考上的感觉是这样,真的好棒。”
她环顾四周。“ㄟ,阿恒咧?”
“他去买酒了。我们快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煮的。”雅立边说边拉起阿快往厨房走。
两人打开冰箱,决定煮火锅,然后开始拿起蔬菜在水龙头下切切洗洗。
“那个赵宥恒好像对你有意思,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耶。”雅立把大白菜递给阿快时说。
“你别胡说八道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异姓朋友,OK?”阿快说,忙着煮高汤。
“我倒觉得你们很相配。你要不要重新思考一下你们的关系?”雅立把洗好的丸子摆进餐盘。
“唉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立志要嫁进豪门当贵妇,总之,我跟阿恒不合适啦,这个话题以后不要再提了,万一被阿恒听到多尴尬。”阿快弯腰关炉火。
雅立转身拿柜子上的冬粉,竟一眼瞧见站在门边的宥恒。
她一脸尴尬。他回来多久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
只见他神情淡然,轻松地将柜上的冬粉取下拿给雅立。
雅立接过冬粉,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宥恒的眼神有种她说不出来的什么,但到底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整个晚上他们又吃又喝。雅立见他玩得毫无芥蒂的模样,心想也许是自己心虚敏感吧,他们两人看来好像真的没有暧昧。
庆祝阿快高考通过的庆祝晚会结束,宥恒回到十二楼洗澡就寝,当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脑海里不停地重复倒带阿快说的话——“我打小立志要嫁进豪门当贵妇,总之,我跟阿恒不合适啦。”
这话不知怎地,像一枝棒槌,重重地捶进他心里,让他觉得胸口又闷又痛,久久无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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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大会后,阿快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到宥恒;有时她早下班煮了晚餐,或晚归煮了消夜,打电话给他,他都还在上班,要不就刚好和朋友正在外面聊天。
尽避失望,但她一向神经大条,从不曾想到他是故意躲她,只是理所当然的以为他应该只是工作忙。
这段期间,她也没浪费,新交了第十一号男友,是个建筑师。
这日,她的建筑师男友来接她上班,他们十指紧扣地在八楼等电梯;电梯门开,两人手牵手聊着天走进去,阿快很快就看清电梯里唯一的乘客是宥恒,她喜出望外地大叫:“阿恒!”
原本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宥恒回过神来,乍听出阿快的声音,猛地抬头,眼里有抹愉悦;但他很快便看见她身旁的男人和两人那十指紧扣的手,刹那间,他心里有股说不出的不舒服和火气。
阿快发现他的目光,像被电击到那般,迅速从新任男友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一脸不自然的笑望着他。“好久不见,你最近很忙厚?”
阿恒以一种疏离的淡淡笑容应着:“哪里。似乎没有你忙。”
咦?是她敏感吗?怎么觉得他回的话有一种不友善的味道?
“你在生气哦?”有些人早上刚起床会有起床气,阿恒也许也是如此,不然要如何解释他这种不友善的态度?
“没有。”他仰起头,专注地看着灯号,似乎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什么没有,明明就有!正当她还想追根究柢的问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如意时,电梯门竟好死不死的开了。
她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他走出去,听着他那淡得比白开水还要淡的“再见”。
他干嘛啊?
突然变得这么生疏客气,实在很诡异耶。
“他谁呀?”阿快的第十一号男友问。
“喔,就楼上一个很熟的邻居。”她望着赵宥恒已走远的背影说。
邻居?不是吧?
阿快的新男友直觉他们不像只是邻居那么简单,刚刚那阴阳怪气的家伙眼里的敌意那般明显,根本不像只是邻居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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宥恒开着快车,连闯了几个红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恼?
阿快考到会计师执照又交到新男朋友,分明是双喜临门,不都说他是她的好朋友吗?
应该替她感到高兴才对,他究竟在生哪一门子的闷气?
除非他喜欢她。
当这结论毫无预警的窜进他脑海时,他心里大叫不妙!
阿快立志要嫁入豪门。
他打算努力存钱开店,没时间、也没精力交女友。
他们注定是两条永远也不会有交集的平行线,朝着各自的目标勇往直前。
当朋友,互相打气鼓励,可以。
当恋人?
为何他只看到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
可有一滴滴可能的曙光?
没。
一点都没有。
那他喜欢她,岂不是自寻烦恼?
面对自己那不招自来的莫名情愫,他决定压抑、忽略、漠视、掩饰,进而拔除。
只要时间够久,他总会将这事忘得精光。
他会的。他相信。
他对自己的毅力一向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