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公孙然找到了一户猎户人家,遂登门要求借住一宿,直到狗叫声惊扰了老猎人柴兴,他拿起挂在墙上的弓箭,往鸡舍射去,却射中了一匹马,他们循着马嚎声寻去,见到那匹伤马,公孙然心头一颤,这不是芙蓉的座骑吗!
她会上哪儿去了呢?
不行!他得找她去!
“老伯,这只马确实是我夫人的座骑,恐怕我得跟你借个火把漏夜把整个山区翻找一遍。”
“喔,老朽这就为公子准备火把去。”
“有劳你了。”
“哪儿的话,你在这儿候着啊,我去去就来。”
一刻钟后,公孙然和老猎人拿着火把在山区寻人,当公孙然走到山崖边看到芙蓉的一只鞋,见到鞋的那一瞬,他脑里轰地一片空白!可他告诉自己,以苏芙蓉的个性,断然不可能寻短,既然马儿在,她便不可能失足,所以他蹲了下来,仔细观察地面——地面完整,草木无恙,完全不见滑倒或松动的痕迹,他更加确定芙蓉没有摔落山谷。
知道这一点后,他总算稍稍感到放心。他继续漫无头绪的寻找,直到柴兴说:“这位公子,你得小心些,因为我作了几处陷阱,你还是跟着我好了,免得不小心落入陷阱受了伤就不好。”
“呃,好,那我就跟着前辈。”
他们小心地避开了几处陷阱,直到柴兴来到一处洞口前。“咦?我记得这里还有一个陷阱呀,这会儿怎会没瞧见呢?”
模糊听见有人谈话的声音,芙蓉在洞里大叫:“救命!救命呀,谁来救救我!”
这声音……公孙然不会听错,正是芙蓉的声音。
他和柴兴循声而至,总算找到了芙蓉。
当芙蓉仰头从洞口看到公孙然,不知不觉流下泪来。她一度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鲍孙然对着困在洞里的她柔声说道:“你别怕,我这就下去救你。”
柴兴在他身上系上一条绳子,交代他:“要小心,下面有刀片,可得小心避开。”说完,便让他慢慢落入洞里,两人在狭隘的洞底相逢,不过几个时辰不见,竟恍如隔世。
鲍孙然见她哭,直觉她受伤了。
“怎么了,你踩到刀片了吗?”
她点头。
他擦干她脸上的泪痕。“你忍忍,我这就背你上去。”
她只好趴在他背上,听见他往洞口大喊:“前辈,麻烦你拉绳子!”
“喔,好!”
费了好一番工夫,公孙然总算把芙蓉救上来,一路上背着她到柴兴的屋子,安置在一个小房间里。
他小心翼翼的仔细检查她脚上的伤口。“伤口不深,涂点药应该就没啥大碍了。”说完,抬头见她红着眼眶。
“很痛吗?”眼里尽是不舍与关心。
“不,不痛,我一点都不痛。”她只是借着灯火,才看清楚他到底有多狼狈。
他的衣服不仅被树枝勾破了,还布满泥尘,原本斯文俊秀的脸颊擦破了几处,更别提手臂上大大小小的瘀伤。
她捧起他的双手来检视,果然不错,他的双手也被绳索弄破了皮,还有几处水泡。天啊!这可是一双王爷的手啊,是太后最疼爱、皇上最亲信的兆宁王爷啊,她再骄纵、再任性也知道自己根本没资格让六王爷为她做成这样。
“王爷,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她流出忏悔的泪水;就算她不希望他娶她,也没必要让他狼狈到这般地步。他不过是奉旨完婚,又有什么错呢?错的是她,是她呀!
“好啦,没事就好,别哭了,我已经托柴老伯替我们雇辆马车,我们明儿个就到城里疗伤,先休息个几天再上路吧。”他说,拿出手绢为她擦泪。
翌日。
鲍孙然重金礼谢柴兴,然后搭着雇来的马车离开,赶到最近的城里,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住下。
几日后,芙蓉的脚伤痊愈了,公孙然和店家结完帐,等芙蓉换好男装牵出马匹,公孙然拿了一把匕首给芙蓉,轻声交代着——
“待会儿我们会越过一处叫黑山沟的地方,这把匕首让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你身上可还有绿黛粉?”公孙然问。
“还有。”她回答。
“很好。待会儿要是真有人抢劫我们,你就朝那带头的人洒绿黛粉,然后往前狂奔,我们只要跑出这地界三里处就到松子岭,那便是陕东地界,咱有驻军在那防守。”公孙然交代。
“既然他们是一帮匪贼,咱们何不杀了他们,也算为百姓除害。”芙蓉很是不解。
“这个……因为他们人多势众,且这里地形险峻隐密,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朝廷几次围剿都无功而返,况且你爹还在苦等我们买回十万马匹回俸安成守边境,这帮小贼且留住他们的性命,来日再来收拾吧。”他头头是道的说了一长篇。
芙蓉则认为,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不会武功,怕无谓丢了性命,才有这番说辞,也就同意了。
解下她的汗巾,她要他将马骑到她身旁来,用汗巾绑住他的口鼻,边说:“为了避免你不小心吸入绿黛粉,这汗巾你系着,等我施放绿黛粉后一刻钟,你才可以解开。”
系上汗巾不能说话,他指指她,芙蓉马上会意。
“喔,我只要运气就能将绿黛粉的毒性排出体外,我不要紧的。”
说完,两人四目相视,芙蓉没来由的竟感到心头一震,全身起满鸡皮疙瘩。为了怕被他看出异状,她策马往前先走。
鲍孙然哪会看不出她是害臊呢,他笑笑,策马赶上。
一路上都没有行人,除了滚滚黄沙外,便是比人还高的草原,他们走了一个上午,接着进入一座林子。
芙蓉回头看着他,开心地嚷嚷:“太好了!前面有座林子可以让我们遮遮太阳,正好可以找个树荫吃点干粮打个盹,你说这样是不是太棒了?”
他可没她这么乐观。
他观察了这个林子的地形,心想应该有不少人在这里死于山贼刀下。
“我们不能在这里歇息。”他说。
“啊,为什么?”她哀嚎。
“我们不仅不能在这里歇息,还必须快速穿过。”他边说,眼睛还盯着林子的高处及日头的方向。
芙蓉从来没见过他脸上有过这样紧张的神情,遂跟着紧张起来,不自觉拉紧缰绳,吆喝一声“驾!”匆匆穿越林子。
鲍孙然拉起芙蓉的汗巾紧跟在后面。
可就在他们即将穿越林子之时,一帮骑着马的蒙面高大汉子挡在出口处,芙蓉见状,大声喝斥:“前面何人,胆敢挡住你大爷去处?”
鲍孙然闻言,心里不由得好笑。
“这黑山沟是咱门兄弟营生的地方,两位如要通过这林子,须得留下银两,方能允许让你们通过。”十几人当中,有人将马骑了出来,对芙蓉呛声道。
芙蓉对着那名骑马出来的人间道:“你,是他们的头儿吗?”
“正是。”贼人道。
“那好,那我就留下买路财,你接着!”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烟雾弥漫当中,两声“驾、驾”,公孙然和芙蓉迅速策马奔离黑山沟,直驱三里处的松子岭。
两人一到松子岭,见到曾岳已着一身军装率领当地军官亲自在城门口迎接。
“下官曾岳,叩见王爷、王妃千岁。”
“末将松子岭守将冯玉豹叩见王爷、王妃千岁。”
“都起来吧!”公孙然望了芙蓉一眼,示意她跟上。两人一起进了城门。
两人走到营前,将马交给马夫,曾岳和冯玉豹随行在后。
芙蓉随公孙然走进军帐,闻着军帐里混合着汗臭、泥土和皮革等种种说不出来的怪味,不觉皱起眉头。
“冯玉豹,兆宁王妃随本王出京多日,你先去打理一个舒适的房间让她住下。”
“启禀王爷,臣已遵照曾侍卫长吩咐,备妥王爷及王妃的行馆,臣这就带王爷看看去。”
不久,一行四人来到冯玉豹口中替王爷及王妃准备的行馆前。
芙蓉看着那间土砖砌成、看来有着厚厚灰尘的小房子,心里想着爹亲位在江南、栽满柳树的行馆。
怎么一样都是行馆,这房子却比她爹江南别馆的柴房还要小?
她走进屋里,发现只有一间前厅、一间厨房和两间房间。
心里纳闷到极点。
“冯将军,你一向都住哪儿呢?”她转头看着跟在她身后的冯玉豹。
“启禀王妃,据传最近塞外大旱,马源锐减,是以偷马贼猖獗,臣等都住军帐,俾利防守。”冯玉豹答。
“马贼会到军营里来偷马吗?”她张大眼睛问,真要如此,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虽不致偷咱军营里的马,但这半年来确有贼人混充商旅入城洗劫百姓几回。”冯玉豹答。
“我明白了。”芙蓉点头。冯将军住在那么臭的军帐里还要保卫城民,与他相比,这房子已经好太多了。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公孙然说道。
等冯玉豹走后,公孙然迳自坐在椅子上,脸上不见一丝情绪。
曾岳命门外小兵送上一壶热茶,拿起杯子替主子斟上,然后站在一旁静静候着。
芙蓉坐在公孙然一旁,打量了他约莫一刻钟,桌上那杯冒着氤氲热气的茶由热变冷,他还是动也不动。
这些日子来,两人打京城出发,尽避无人伺候,生活上有诸多不便,但亏他学识渊博、反应灵敏,让她在无聊的旅途上开了不少眼界;只是从来见他都是自信满满、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就没见过他似这般闷不吭声,没来由的,她竟有点担心起来。
他会不会是病了?
他要真是病了,她恐怕难辞其咎。
这会儿不见他拿把扇子在那意气风发地高谈阔沦,她心里忽而觉得好沉好重,好似也快病了一般。
不成,她得想个法子!
她站起身走出门外再转身,对杵在公孙然身旁、像根石柱般动也不动的曾岳招手。
曾岳见状,脚步轻慢的走了出来。对芙蓉两手一拱。“王妃有何指意?”
“你家王爷怎么了?该不会是病了吧?”她问。
曾岳一脸困惑的回头看王爷一眼。
“启禀王妃,依下官看,王爷似乎没病。”
“没病怎会一言不发呢?”芙蓉不解。
“看王爷那神情,应该是在想事情。”
“想事情?想事情时他都这样一动也不动?”
“是的。”
“喔,那就好,我还以为他来到这蛮荒地带,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中了邪呢。”
“呃,应该不是那回事。”曾臣有点意外,不知他家王爷为何在王妃眼里会这般孱弱?
“还有,曾岳啊,有件事我始终弄不明白。据我所知,你家王爷擅长的是在宫里做些风花雪月的事,皇上下令让既不会武功又不曾带过兵的六王爷来查马贼的事,要是搞砸了可怎么办才好?不都说皇上很疼爱六王爷,可却又下这旨意,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皇兄英明睿智,岂是你、我这般凡夫俗子所能臆测于万一的。”公孙然不知何时已露出招牌笑容、摇着绢扇,翩然站在她身后说。
曾岳对他颔首,欠身离去。
芙蓉见他已恢复正常神色,很是开心,却又不想让他知道,遂刻意板着脸。
他气定神闲的站在她身旁。
她等了半天,他依然没开口。
他,真要站在这儿看着那灰扑扑的天空吗?
好吧,那她也不要开口,看谁耗得久。
她抬眼,见几只雁飞往西边去,中间几朵白云集结成花儿模样,忽而变成树,一会儿变成狗再变成熊、变成烟雾缓缓散去,她站得两脚酸极了。
终究还是沉不住气。
“你究竟这么站着是干嘛来着?”她终于转身问。
“你不是有满月复的疑问想问?本王候着呢。”他微笑轻摇绢扇,丝毫不见疲态。
“我想知道的,曾岳都告诉我了。原来你那古怪的模样叫沉思,不是中邪呀。”
“怕我真要中了邪,你心里会不好受吧?”他细长的眼睛斜睐着她,瞧得她心慌。
他竟完全明白她的心思!这教她很不自在,也不知该如何因应。
遂一掌用力往他劈去,就在快劈到他脸上时,他竟闪也不闪!怕伤了他,她遂紧急收住原要使出的力道,那一掌就险险停在他额前不到一寸的地方。
她惊呼:“你为什么不闪开?你晓不晓得我这一掌有可能劈死你!”
她这时才想到,他没闪开可能是因为他不会武功。
看着她又气又又恼的模样,他纵声大笑。
“本王绝不闪你,不管是刀、剑还是拳头。”
“为什么?”难不成他不怕死吗?
他用扇子轻轻点着她的头。“因为本王知道,你绝对舍不得对本王下毒手。”
闻言,她愣了一会儿。
“舍不得?”她会吗?
“不用怀疑,你会,你一定会!”说完,笑着潇洒地把扇子一收,走回屋里。
她迷惑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是怎么知道她不会对他痛下毒手们?她在出手时可一点也不犹豫,可为什么会在千钧一发之际止住那凌厉一掌,她自己也不明白;难道真如他所说,是因为舍不得吗?
她对他下不了手是真,他毕竟救过她,是她的救命恩人;可,舍不得?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
他们这般莫名其妙地结成了夫妻,虽说不能怪他,可这件事在京里时仍教她想来就为之气结;可这会儿想来,便又似乎不那么讨厌。
不过几日而己,她为什么会变得有些不同?这不是很诡异吗?
可是,更诡异的是这松子岭的气候。白天里明明很热,可入了夜,竟奇异地下起雪来。
冯玉豹命人在王爷行馆里的每个房间都放上火盆。
可前厅里冷风呼呼地吹,芙蓉将门窗全闩上,还是觉得有冷风不知从哪儿吹进来。
就她一个人在厅里实在又冷又无聊。
她遂走进房里。公孙然躺在床上就着一盏灯看着书,曾岳依然似雕像般的杵在一旁。
她忽而对着手掌哈气,忽而蹲下来烤火,一会儿练练拳,一会儿看看窗外的风雪。
鲍孙然抬眼看她一眼,嘴角一勾。“既然冷,何不上床一起裹着棉被暖和些?”
闻言,芙蓉瞪大眼睛,心里一番天人交战。
她何尝不想躲在厚厚的棉被里,可她早先既然抱定了要和他作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又怎能和他一起躺在床上?
可她实在很冷。
不行!她还是得想想法子。
“王爷,这屋里有两间房,咱何不一人一间房,住起来也宽敞舒适些不是?”她笑容谄媚,和颜悦色说道。
鲍孙然笑着说,“好是好,可那间房是冯玉豹备给本王的贴身侍卫住的,王妃既然喜欢,那本王这就叫曾侍卫长去清理他的东西,让给王妃便是。”
啊,那怎么行!
这么冷的天气,她怎么忍心叫忠心耿耿的曾岳无处可睡。
“曾岳。”公孙然唤。
“哎,王爷!”芙蓉抢在曾岳回应前先唤住鲍孙然。
鲍孙然眼里带笑,看着她。
“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芙蓉急说。
“曾岳啊,还不快谢过王妃,她体恤你工作辛劳,不敢抢了你那间小房间。”公孙然低头看着书,边说。
“谢王妃。”曾岳正经八百的向芙蓉道谢。
“免了,都这么晚了,你回房去睡吧。”芙蓉交代。
曾岳迟疑的看着王爷。
鲍孙然笑着把手一挥,让他退下。
芙蓉继续在房里走来走去,接着又蹲下来烤手。
“我说爱妃啊,你打算这么走来走去要走到什么时候?”公孙然将书搁在一旁,闲适地斜躺着,睨着她笑问。
“不要这样叫我。”她听得很不习惯。
“那本王该怎么叫你?”他原本的浅笑开始在脸上扩散。
“在大家面前叫我王妃,可没人的时候你叫我芙蓉就好了。”
“喔,原来你一直都知道你是本王的王妃呀。”他装出一脸恍然的表情。
她却是怎么听怎么觉得那口气不对劲。
“那好吧,王妃,时间不早了,咱们就寝吧。”他忍住笑说。
“咱们?”她惊疑的念着这两字。
“既然你是本王的王妃,和本王同床共枕乃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为何露出那般惊讶的眼神?”
“我、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睡,不习惯和别人睡,而且、而且我的睡相很差……”她越急越想不出好理由。
谁知他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本王可以不计较。”
他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表现他的宽宏大量,她该怎么办?
“呃,我不困,你先睡吧。”这样总可以了吧。
鲍孙然走下榻来,牵起她的手仔细端详。“你这又是何苦呢?瞧瞧,手都冻僵了。就算不困,两个人靠在一起也暖和些,我保证不会对你怎么样,就像过去一样,我们就聊聊天。”说完,不由分说的拉她上床。
她深信是因为他的手温暖到让她不愿将手抽离,要不就是因为他说话时那太过温柔的语气,让她不知怎地便任他摆布。
她随他上了底下埋了火盆的床,任着他将棉被披盖在两人身上,不久,一股热气顿时由身旁的他传到她身上来,她渐渐暖和了起来。
他靠她靠得如此近,近到她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她无法控制的脸红起来,不知不觉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暖和些了吗?”他依然握着她的手。
“嗯。”这时她才想起该将手伸出来。
他不依,迳自将她的手放平,把起脉来;她的脉象却教他心头一惊,怎她小小年纪,体内竟会聚积一股这般浓重的寒气?
他陷入深思。
她却恰然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闻着闻着,忽然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她偏着头想着,呵,对了,是小翠姐姐,她身上也有这种味道。
“你身上搽了什么粉吗?怎么这么好闻啊?”她仰头,一脸天真的问。
“没搽什么啊。”他一个大男人搽什么粉!
“你身上有种类似檀香的味道,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她说。
“想起谁?”他深感有趣的低头问道。
“我在杭州时认识的一位姐姐,她叫小翠,身上的味道跟你好像。”
“喔。”
“你知道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不知道。你跟本王说说。”
“那就得从杭州那个负心汉丘明堂说起……”她娓娓道来自己在杭州和小翠认识的经过。
鲍孙然边听边点头,还不忘加上惊奇的表情。“那小翠送你的那枚白玉扳指呢?”
芙蓉从衬衣内袋里拿出白玉扳指给公孙然看。“就是这个。”
“嗯,你都带在身上啊?”
“对呀!想到小翠姐姐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看看。”
“看不出来王妃还是性情中人。”
“你是在取笑我吧。”
“当然不是,你多虑了。不过,倒是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
“你是不是终年都四肢冰冷,而且不能吃到生冷食物,一误食便会月复痛剧烈?所以常常必须饮酒祛寒?”
芙蓉瞠大眼望着他。“你怎么知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是从你的脉象知道的。你可知你休内的寒气已直逼你的五脏六腑?”他问,明知这种情况不可能是饮食造成,也不太可能是先天体质,那必然是她所练的武功太过邪门所致。
“是吗?那会怎样?”她一脸天真的问。
“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怎么样。”他坚定而温柔地的说。
闻言,她心头一颤,某种异样情感在心里发酵。
这,算是甘甜蜜语吗?
想到此,她脑海里有某处发出了警示。
“我师父说过,不能相信任何男人说的好听话,只要信了,有朝一日定会死在那男人手里:所以,你、你以后不要再对我讲这种话了。”她说。
见她那严肃的表情,所有的答案已昭然若揭,包括她对负心男人那股比别人还强烈的敌意和种种异于常人的举止都指向某人的教导。
“你师父是谁?”
“我不能说。”
“为何不能说?”
“因为我当年拜入师门时,曾发誓绝不透露师父的姓名。”
“是吗?那就让我来猜猜。”他跳下床,拿起她随身带在身上、总以黑色绒布套着的剑。
她原要出手阻止,想了想,她师父的武艺乃是自学而成一家,加上她不曾在江湖上行走过,他定猜不出她师父的名讳。顺便挫挫他的锐气也好,他可并不总是那么厉害的吧。
他缓缓抽出那把黄色宝剑,随时隙讶得差点让剑鞘掉到地上。
饼了半晌,他才将剑放回剑鞘,“好剑。你这剑总有个名字吧?”
知道他猜不出这把剑的来历,教她有些得意。
“我只能跟你说,这剑是以我师父的名字命名,所以,我一样不能告诉你。”
“是吗?”公孙然将剑轻轻放回床边。
“夜兰告诉我,你对兵器很有研究,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她调侃。
“不,你错了,我不仅知道这把剑的名字,我还知道它的来历。”
“我才不信!”
“打个赌如何?”他忽然玩兴大起。
“怎么个打法?”她问。
“如果我猜对了,从今晚起,我们就同床而眠,不再分更轮流睡。”
他说。
“如果你输了,那又如何?”
“本王就此和你分床而眠,如你所愿当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绝不食言?”她问。
“当然。”他同意了“那好,你说吧,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她胸有成竹,他输定了。
“在我说出之前,我得跟你有个君子协定。”
“什么君子协定?”
“我若猜对,你只管点头,不需出声,但可不许耍诈故意隐瞒事实。”
“好。”
“那我说了,你听着,”他笃定的拿起绢扇摇着,继续说道:“你这把剑叫长虹剑。”
说完,他看她的神色由红转白,他便知道,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她叫它长虹剑,其实这把宝剑真正的名字叫水月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