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
“曼歌,你脚不方便,我送你去上课吧。”严父赶到玄关。
“我没事的,爸。”系好鞋带,严曼歌拄着拐杖小心地起身;“你要上十点半的班,昨晚又那么晚才睡,你还是回房间多‘眯’一下,这样上班才有精神。便当我已经做好放在餐桌上,上班时别忘了拿喔。Bye!”
严曼歌总是做完了早餐才出门,一份给自己,一份给她晚起的父亲。如果严父上早班,她还会再多做一份便当让他带去当午餐。
“我看我还是送你去比较安心。”严父还是不放心,弯身要去穿鞋子。
“爸,我真的可以自己去。”她递出一个要父亲放心的笑容。“我这个情形大概还要一个多月,你总不能每天都载我上学吧?”
“曼歌……”
“去睡觉,去睡觉,哇,我快迟到了!”她推父亲进屋里去。”我走了。晚上见。”
吁了一口气,严曼歌打开大门,慢慢走了出去,她拾起眼,一看到对面电线杆下的人,她整个人呆注,心头很猛烈地一震。
“徐于珩!”她怎么以猜想不到会住开学第一天,在自己的家门口看见徐子珩!
徐子珩倚在屯线捍上的身子挺直,他低下眼看了看手豌上的表:“你太慢了!”
他慢慢地走厂过来,很自然地将严曼歌的书包拿过来。搭在自己肩上。
太慢?
瞧他那是什么语气,她可不记得跟他约定什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严曼歌问出心中的疑问。
“等你。”又是那么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严曼歌更迷糊了。
“你的脚会受伤,有大部份我该负责。我只教你如何打球,却没教你怎么保护自己,避免运动伤害。”徐子珩垂下眼盯视她受伤的左膝。她受伤的事,他一直放在心上,他想了一个寒假,才作出这个决定。“从今天开始,我会接送你上下学。”他抬眼迎视她脸上的错愕。
“接送我?”严曼歌有点受宠若惊。“喔,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太笨手笨脚了。”冷漠如他,竟然会有如此体贴的一面,真是让她有点手足无措。她想徐子珩一定是因为徐子琳的关系,才会这样做的。这么想,心似乎就不那么慌乱了。其实你不用——”
“我决定的事不会再改变了。”徐子珩举起手打断她的话,不容许拒绝。
他转过身迳自往巷口走,脚步跨得极大。
“你什么时候来的?”严曼歌不禁问。今天她已经提早出门了,那么,徐子珩一定来得更早。
“我没注意时间。”事实上,他怕严曼歌提早出门,六点就等在她门口。
“这样啊。”严曼歌看了看手表。“这个时间,我们应该是搭六点半那班吧。”
“不,我们不搭公车,骑机车。”徐子珩不自觉地放慢脚步,配合她,与她并肩而行。“我把摩托车放在巷子口,我怕这么早来,车子的声音会吵到人……”
“什么?”严曼歌本来跟着他后头走,听到他这么说,她停了下来。“你骑机车!”
“你有意见吗?”徐子珩撇头看她,好看的眉,不在乎地挑了挑。
“你没有驾照!”地指出问题所在。“而且学校规定不能骑机车上学!”
“老古板。”徐子珩喃喃地说。说起来,他会骑机车,还不是因为她!她的脚根本不能去跟人挤公车。“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受限于校规的人吗?”他迎视她不赞同的眼光,眼里有抹不驯。
徐子珩……她想像不出他规规矩矩的模样。那一定很怪!
“不是。”她说。
“很好,难得我们意见达成一致。”徐子珩满意地扬了扬嘴角。“走吧。”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学校有校现,严曼歌心里也有一把尺。
真是头固执的驴子!
“你到底要不要去上课!”徐子珩不耐烦了。
“你……我、我当然要去,可是不是坐你的机车。”严曼歌吞了一口唾液。“你书包还我,我自己去搭公车。”
“你要就坐我的车,如果不坐,我们就这么耗着!”
徐子珩两手抱握在胸前。要比固执,他也绝对不输她。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但,徐子珩就是有把握会赢得这场战争。
严曼歌太容易心软了,她绝对不会让她的坚持,害了他们两个都迟到。
丙然,不到十分钟,严曼歌就举白旗投降,不情愿地坐上他的机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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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男篮队杀人复赛后,寒假中,有不少绿苑高中的女生杀人体育馆替男篮队加油。
其中,徐子珩吸引了大部份女生的视线。
比赛中,徐子珩一直都是默默扮演着控球后卫的角色,冷静而低调。直到一次,他们遇到劲敌,在落后对方十四分的危急情况下,他扮演了救火员的角色,三分球六中四,两分球四中四,助攻五次,个人全场拿下了二十分,险胜对手两分,将球队送进准决赛。
自此,不少女生,包括外校的,都跑来跟徐子珩表白。
但,都被徐子珩一一拒绝了,因此为他自己得来了一个“绝情王子”的封号。
开学后,徐子珩更是声名大噪。
就像现在,正有个女生不畏“绝情王子”的名号,站在徐子珩眼前作深情告白。
“徐同学,我喜欢你。”女孩告白后,马上娇羞地低下头。
徐子珩双手插在口袋里,视线从苍茫茫的灰色天空调回到面前的女孩。
罢才她说了一堆仰慕他什么的,徐子珩根本没认真听。不过,他很擅长作结尾。
“我不喜欢你。”他说,没有委婉,语气平铺直叙,神情冷淡而清寂。
说完,他丢下女孩,掉头走开
成为校园中的万人迷,徐子珩可是敬谢不敏。
大家对他的观感很两极化,喜欢他长相的,例如那些跟他告白的女生,觉得他真是酷得令人疯迷;反之,对于那些对他反感的人来说,则认为他是个目中无人、自负又傲慢的家伙。
谁理他们怎么看他!
喜欢他也好,讨厌他也罢,他依旧我行我素,如独行侠般在校园来去。
女孩错愕地抬起脸,怔怔看着徐子珩离去的无情背影,脸上的娇羞一转苍白。
她没有想到她会被拒绝得这么干脆,丝毫没有一点情面。
绝情王子,果然名不虚传!
“呜……”女孩掩面哭泣跑走。
二月初,本季的最后一道寒风掠过,冷风刺骨,萧瑟的风里,几片落叶飘飘然落下……
绝美,残酷。
校园里,又添了—名伤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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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一个寒假不见,徐子珩这么受欢迎喔。”
严曼歌趴在二楼音乐教室的窗台目睹了刚才的经过。
“那是因为我们徐家祖上积阴德!”
徐子琳调了一下小提琴的弦,很不以为然。
我就搞不懂,那家伙个性明明很差劲,可偏偏有人爱死他那种调调,从小到大,喜欢他的女生从来都没少过!”
严曼歌手撑着拐杖慢慢走过来。
“想听什么?”徐子琳问。
这是严曼歌和徐子琳养成的一种习惯,每次吃过午饭,她们就会溜来音乐教室,徐子琳会弹几首轻快的曲子,会拉拉小提琴。她是个很爱音乐的人。
“随便。”严曼歌对音乐可没那么懂。
“这位小姐,没有曲子叫‘随便’的。放心,我连流行音乐也可以喔。”
“学姐演奏什么我都喜欢。”
“呵呵,你这样说我会很骄傲唷。”
徐子琳端起小提琴,半闭着眼,小提琴夹在肩膀与下颚之间,嘴边抿着微笑,然后,她轻轻一划,拉起“望春风”。
严曼歌很喜欢看徐子琳演奏。
很奇怪,徐子琳的个性很男性化,但她演奏的神情却很温柔。演奏之间,她的神情很专注,举手投足,就连她眉尖因投入时所挤出的小小皱纹,都有着一股优雅的味道,一点都不像平常那个张大口谈笑的徐子琳。
奏毕,严曼歌用力地拍掌。
“哇,学姐太棒了!”
“我也这么觉得耶。”徐子琳自己也不客气地赞美自己。“我这个人没什么了不得的成就,音乐是我唯一的骄傲!”
“真羡慕你们。”严曼歌神情不觉一黯。
“我们?”徐子琳疑问地扬眉。
“你跟徐子珩。”严曼歌苦笑。“学姐擅长音乐,徐子珩篮球一级棒,你们都是很棒的人。而我天生就是个失败者,注定什么都做不成!”
“不要说这种傻话!”徐子琳横眉竖眼。要说她对严曼歌有哪里不满,就是她对自己不够自信。“徐子珩说你篮球打得很不错呢!他很少称赞人的。”
“他这么说,只会让我更觉得愧疚于他。”严曼歌垂下眼。“我一定让他很失望吧。他花了很多心力教我,我却搞砸了一切。”自从受伤后,她就不敢面对篮球社的人,虽然连教练都跑来安慰她,她还是无法原谅自己。于是,她再也不去社团了,在校园里遇见社团的人,她也当作没看见。“我觉得自己好丢脸!”
“要比丢脸,我的经验可比你多呢。”徐子琳耸耸肩,不以为然。“我国中时,担任合唱团的钢琴伴奏,在进入决赛时,我紧张到脑中一片空白,忘了要弹奏什么曲子,结果呀,你猜我怎地?我灵机一动就弹‘国歌’,团员全呆住了,但比赛还在进行中,他们只好配合我唱国歌喽。”
“结果呢?”严曼歌听得眼瞪口呆。
“事后,我就被指导老师罚站在司令台唱国歌二十遍!”
天,徐子琳还真是宝!严曼歌差点笑出来。
“还有呀,我高中一年级跑接力赛,跑到一半,看见小贩在卖烤香肠,我一时嘴馋,竟然忘记还在比赛中,就跑去买香肠,结果害我们班是全校最后一名……”
徐子琳细数她从小到大的馍事,爆笑奇趣的过程,不着痕迹地让严曼歌忘记了愁闷。
第七堂课上完后,大家都走掉了,只有严曼歌一个人还留在教室等徐子珩。
开学后,徐子珩真的每天早上六点半就准时等在她家门口,然后一起去学校。徐子珩把摩托车借放在早餐店,两人会一起在那里用餐,再一起进校门,下午放学后,她就在教室等徐子珩,等他社团练习给束后,再到校门口会合,他再用机车送她回家。如果碰到下雨天,他就会拦下计程车,很坚持接送她上下学这件事。如此,已经有一个月了。
现在,她有那么一点了解他了。
看似漫不经心的外表下,其实他一点也不冷漠,甚至比她还要固执。
时间差不多了,她拄起拐杖,牛跳半跛的下楼梯,慢慢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当地经过活动中心时,有两个男生从她身旁经过,拖着沉重的步伐。
“好累,只要一迟到,就要被教练罚跑操场,每天都操得像条狗。”
“你今天迟到多久?”
“十分钟,加跑操场一圈。”
“我今天当值日生,迟了二十分钟,比你多跑一圈。”
“唉——”两人同声叹气。
严曼歌看着那两个人走远,她的嘴角因听了他们的对话而轻扬,她完全可以体会他们的心情。
以前这个时间,她也和他们一样,急急忙忙地到操场报到,一边跑步、跑楼梯,一连抱怨教练的非人道训练,回到家里,累到头一沾枕就睡死了,一大堆功课、作业都没做,隔天急得跟人借笔记,抱佛脚准备小考。
现在,少了社团活动,时间突然多出很多,她却反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一股沉沉的寂寞击中严曼歌。天,她好想念以前练球的日子。
“厚,逮到你了喔,曼歌学妹。”
一听到热悉的声音,严曼歌倏然回身,却忘了脚还受伤,整个身体往旁一晃。
“别怕别怕,我扶住你了!”陈思远赶紧扶住她,帮她平衡。
“学长……”
看着思念的脸,严曼歌几乎压抑不住心中的激荡,她的嘴像金鱼一样张张合合,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
“好久不见!”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是呀,真的是好久不见了。”陈思远半开玩笑半抱怨。“最近你都不来社团。”
“我……”她垂下眼,看见受伤的脚,找到了一个借口。“你知道的,我的脚。”
“那这是可以来看我们练球呀,最近社团又加入了几个生力军,很热闹呢。”
“我……”她找不出理由了。“啊,恭喜学长,你们男篮队进入准决赛了。”她突然想到,抬眼就冲着陈思远一笑,很真诚的。
“嗯,我梦想这一天很久了。”陈思远喜形于色。“对了,下礼拜六要到台北比赛,你也跟我们上去吧。”
“我……”她当然想去看他们比赛,想与学长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但……“她”一定也会在那里吧。
她无法承受看见他们亲密的画面。
“你会来吧?”他期待地看她。“有你们的加油,我们一定会打得更起劲。”
你们?呵,傻瓜,她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已,并不是他心中的唯一。
严曼歌心中有微微的抽痛,但看见陈思远兴奋的神情,她并不想让他失望。
“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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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六,高中男篮甲级联赛准决赛,台北体育馆。
这场比赛对绿苑高中相当重要,关乎他们是否能闯入四强决赛。
严曼歌坐在球员休息区,女社员除了她来外,还有几个学姐也来帮忙张罗球员的需要,其中一个就是纪晓希。
“学妹,这里的角度绝佳,你好好观赏球赛,需要什么就跟我说一声。”
纪晓希体贴地帮她安排座位后,对她递出亲切的笑容。
说完,纪晓希走向陈思远,两人交换笑容,她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臂,他则模模她的头,好像在告诉她不用担心。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言语,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严曼歌心痛地凋开视线,看见几名学姐忙碌的来去,处理队上杂务。
她又转开视线,环视整个球场,场边坐满了人,女球迷不断大喊自己喜欢的球员名字,想吸引他们的注意。
看着这一切,严曼歌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她好恨自己的腿受伤,没办法像其他学姐为球队尽一份心力,只能坐在这里像个废人。就在她考虑着要不要逃开这一切时,一个人重重地坐了下来。
她转头,看见徐子珩。
他身着球衣,半坐半倚,腿伸得长长的,姿态有说不出的轻松。
“你不去热身吗?”她皱眉。球赛快开始了,两校的球员都在场上热身。
“你是在教训我吗?”徐子珩转头看她,嘴角嘲弄地扬起。
他怎能告诉她,她一个人坐在这里,那书面看起来多寂寞,他忍不住就想关心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的口气听起来像教练。”他调侃地说。
“我不敢。”严曼歌的嘴角也弯了起来。“你现在可是最受欢迎的球员呢。”
“怎么说?”
“你没听见那些女生喊你的名字吗?你现在可是个大红人呢。”
徐子珩只是嗤笑一声,不作任何评论。
“集合!”这时,教练大喊。
徐子珩懒懒地起身,月兑上的球服外套与运动长裤。
“替我保管。”他把衣服丢结严曼歌,临走时,又回头看她,双手交握胸前:“嘿,我要上场了,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些什么?”
“嗄?”严曼歌眨了眨眼,没意会过来。
徐子珩看了她一会儿,嘴角又扬起一个嘲弄的角度。
“哈,我能期待笨蛋说什么呢?”语气像是对自己说。摇摇头,他转身走开。
等徐子珩走远了,严曼歌才恍然大悟。“徐子珩!”她大叫他的名字。
徐子珩转身看她,眉毛挑了挑,又是那副无谓的神情。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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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曼歌的一声“加油”,并没有为球队带来好运。
这是一场硬仗。绿苑高中面对的是HBL的常胜军再兴中学,打得非常辛苦。
整个体育馆都闹烘烘的,球员的球鞋吱吱叽叽地磨着地板,砰砰运球,匡咚或蜊篮的声响,夹杂着球迷拍红双手、扯破喉咙、尽情呐喊,为喜欢的球员、球队打气,为整个比赛带来了激情。
哗!
终场哨声响起,绿苑高中落败了,无缘晋级决赛。
球场上,两样情。一方欢声雷动,一方落寞无言。
陈思远难掩脸上的失落,这是他高中的最后一场球赛了,他多么不甘心。他跪倒在地,重重地一拳击向地板,有说不出的懊丧。
严曼歌远远看见了,她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想去安慰他,但不断涌来为得胜球队欢呼的人潮,阻挡了她的去路,教她又急又气。
然后,她由人潮间隙中,看见了纪晓希那头荡吁荡的马尾。
她走向陈思远,和他一样跪了下来,她抱住他,不断模着他的头,像在安抚一个赛跑跑输的孩子。
严曼歌再一次被重击。
尽避已经知道他们是一对了,她还是喜欢陈思远,还是会为方才那一幕心痛。
她踉踉跄跄地逃出体育馆,仓促中,有人抓住她的手。“你的脚不方便,不要到处乱跑!”是徐子珩,他的语气有着难掩的焦急。
他是匆促间跑来的,身上还穿着无袖的球服与短裤。
“我、我……”严曼歌脆弱地看着他,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我想回家。”迎上他的眼睛。“带我回家。”她向他求救。
她不该来的,不该来的,那里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只会让她认清他们彼此属于对方的事实。心与身!
徐子珩看着她好一会儿,然后,他说:
“在这里等我,我去跟教练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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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台中,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他们在中港路下车,然后赶搭另一辆公车回市区。
严曼歌一路上都很沉默,徐子珩电没试图开口说话。
徐子珩的家比严曼歌早两站下车,但他没下车,反而是到了严曼歌的站,他跟着她后面一起下车。
“我答应教练说要送你回家。”面对严曼歌眼里的询问,他淡淡地说。
严曼歌本想问他,她的提早离开教练有没有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只说:“送到这里就好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她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我说我会送你回家,就—定把你送回家。”徐子珩很坚持。严曼歌低下头,无言。
今天,徐子珩为她的任性做了很多事,帮她提行李,帮她买车票,帮她订便当,一向习惯大步走路的他,还不时停下脚步配合她还未痊愈的脚伤。从头到尾,他都没问她为什么,而她为此感谢他。
想到自己的冲动,还有徐子珩沉默的体贴,严曼歌再也承受不住,喉问聚增的苦涩全转为眼泪,落下。
徐子珩看见了,他沉默地看她。
“对不起……”严曼歌用手背用力地抹去,被他看见她的眼泪,比看见陈思远与纪晓希相拥还要教她惊慌无措。上次还可以说是受伤疼痛,这次呢?“我只是……”
“你的脚在痛吗?”他皱眉。
“钦。”她本来想到一个很愚蠢的借口,说是眼睛进了沙,但徐子珩将她的眼泪作此解释,严曼歌为此感到庆幸,连忙点头称是。“今天走太多路了。”今天是她第一次拿掉拐杖走路。
徐子珩定定看了她很久,他的眼里有很多情绪与研究。
她不知道的是,徐子珩早知道她流泪的原因。他其实比她更无措,他一向不擅处理这种事,只好胡乱帮她找借口。
他摔然地调开视线,背对严曼歌蹲了下来。
“上来吧,我背你。””背?不、不用,我没事的,我可以自己走……”严曼歌没料到他这个举动。
“别罗嗉,八十几岁的老头子都走得比你快!”徐子珩用粗鲁的语气掩饰自己的关心。“快上来,我早点送你回去,也早点回家休息。”他催促她,可说出来好像是在怪严曼歌拖累他。
听他这么说,严曼歌心里升起一股罪恶感。
他今天打了全场,一定非常累。
于是,严曼歌决定不与他争论,乖乖地爬上他的背。
搭在他宽挺的肩膊上,严曼歌嗅闻到他身上的汗味,那应该是臭的,她却从他身上嗅到一股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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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徐子珩爬上了公寓的顶楼,在冷冷的风中,抽了他的第二根烟。
他回想起稍早前送严曼歌回家的情景。
那是他第二次看见她的眼泪。
他没想到严曼歌对陈思远的感情竟有如此深,而不是一般小女生的着迷,她是真的很喜欢陈思远,喜欢到心痛,喜欢到无法自拔。
自从得知她对陈思远的感情,他的视线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她。他才发现,她那双隐在镜片后的眼睛,总因陈思远而绽光!她眼底的倾慕,她眼里的光芒,又会因为看见陈恩远与纪晓希在一起而黯淡下来。
在人前,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微笑,但他总会在她脸上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寂寥,莫名地,他心里有一股隐谚的难受。
而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愈来愈让他无法忽视。
尤其是今天,当他看见严曼歌的视线还是追着陈思远跑,为他伤心落泪,为了他,像逃难似的匆匆从台北赶回台中,而他,竟为此感到吃味。
是的,吃味。
罢开始,他同情她的失恋,总会不由自主地接近她、陪伴她,就算是不说话,只要静静坐在一旁也可以。毕竟,严曼歌是他除了家人外,唯一最接近的一个女生。加上她与徐子琳的关系,无形中,他把她当自己的姐妹看待,虽然他从不表现出来;
但,接近她愈多,他愈了解她,愈无法忍受她看着别的男孩愈无法制止心中那份愈来愈扩大的骚动。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那份骚动有个名字叫“嫉妒”。
徐子珩低头看着夹在中指与食指间,蓝烟袅袅的烟蒂。
他低低叹了一口气,没料到自己竟也走到了这个地步。
他的第一根烟献给了严曼歌,而这第二根烟,他也同样地献给她。
因为,他喜欢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