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他。
他夺走了我的身体,我的贞洁,甚至还要夺走我一直以来的信念。
对于其他的人来说,也许死亡是最终的解月兑。
但是,当我开始怀疑身边的一切,我就连这种解月兑的权利都失去了。
而他就在旁边,冷眼看着我内心的折磨,上天啊,你为什么要我如此痛苦的活着?
天亮了,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上她的脸,她疲惫的睁开了眼睛。
身边已经没有人了,需索了她大半夜的男人早早起床,出去处理他的政务,只有酸麻的身体还隐隐残留着昨夜狂欢的痕迹。
澹容瑟缩了一下,裹紧了身上的毯子。
成为他的王后,已经第三天了。
她不知道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被按在梳妆台前梳洗,打扮,几个女人围绕着她,木质梳子刮过头皮的疼痛感,好像一幕幕碎片,残存在记忆的深处。
偶尔她会想起一两个片段,但是零零碎碎的,总是无法拼凑成完整的画面。
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新婚的那个夜晚,当她的手指捏紧袖子里的匕首,绝望的刺向自己咽喉的时候,那个男人抓住了她的手。
“你的死毫无意义。”李承安注视着濒临崩溃的她,冷静的说。“如果说是为了替你的贵族王朝殉葬,那不过是穷途末路的可怜虫的最后挣扎;如果是为了报复,你的匕首应该刺向我,而不是你自己的咽喉。又或者是为了维护那可笑的贞洁观念?可是你已经是我的王后。”
“昨天你没有自尽,今天婚礼的时候你也没有自尽,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失去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开着,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她的大脑里一片混乱,各种互相矛盾的念头疯狂的冲突着、撞击着,让她无所适从。
一个声音高喊着,你还在等什么?自杀吧!用锋利的匕首刺进你的咽喉!你的存在就是对澹氏王族的羞辱!
然而,却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小小的反驳着,他说的没有错,属于贵族的胤王朝已经完了,胤的贵族并不全都是看起来那样高贵无瑕的,为什么要为了他们去死呢?手腕处传来被用力箝住的痛感,一声轻响,匕首掉落在地上。
失去了防护的身体如小鹿般颤抖着,双手环抱住自己,盈满了泪水的视野一片模糊,映出了渐渐逼近的高大身形。
象征着纯洁高贵的白色礼服,被拉开了。
在那个疯狂的夜晚,雪白柔美的身体在灯火下敞开,那种打入身体深处的痛楚和战栗是如此的陌生,随着男人在身上强有力的冲刺动作,随之而来的疼痛酥麻感觉仿佛刻进了骨子里,她难以忍受的啜泣起来……
初夜的回忆是那么的清晰,澹容捂住了自己的脸,把自己深深的埋进枕头里。
上天啊,为什么不夺去我的记忆?为什么冷漠的注视着祢的臣民活在痛苦中?
门口的响动让她抬起了头。
“呀,王后醒了。”在门外探着头往里面看的是她的随身侍女之一,长着一张圆圆的可爱脸蛋,但是澹容不记得她的名字。
轻快的脚步声很快的走近,三四名侍女端着各种梳洗用具进了房门。
澹容坐在红木制的梳妆台前,漠然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王后今天看起来有些憔悴呢。”圆圆脸的侍女有些惊讶的说道。“看您脸上的黑眼圈,难道昨天没有睡好吗?真是糟糕,晚上还有最后一场爆廷宴会呢。”一边说着,一边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她的眼睛。
澹容微微皱起了眉。
侍女不够仔细的动作弄疼了她的皮肤,如果是以前,她早就喝斥了。
叫做琉璃的高个子侍女轻笑着掩住了嘴。“小蝶,不要说啦,昨夜王回来,宿在王后这里了。”
侍女们吃吃的笑着,偷偷打量澹容脖颈处掩饰不住的淡红痕迹。
她苍白着脸,扭开了头。
就连这些低下的人,也敢来羞辱她了吗?
小蝶惊讶的叫了一声,嘟起了嘴。“昨夜王回来了吗?你们都不叫我。”
“叫你了呀,可是你睡得像头死猪,怎么叫都不醒。”琉璃嘻嘻哈哈的说,手里俐落的拧乾热毛巾,敷上了澹容的脸。
“王后您可能不知道,小蝶崇拜我们的王到了疯狂的程度了,她的哥哥在外面替她找到了裁缝的工作,工钱是一个月两枚银币呢,可是她呀,宁愿在王宫里拿五枚铜币的工钱,就是为了每天可以多看王几眼。”
小蝶红着脸,重重打了下琉璃。“胡说八道!王后您才不要听她乱说话呢。”
澹容没有说话,只是隔着铜镜看着小蝶绋红的脸颊。
她们对她这么亲密,那是因为她们不知道她隐藏的身分吧。
梳洗了一阵,其他的侍女都出去倒水了,屋子里只剩下小蝶还在梳理着她的长发。
澹容突然开口说:“你为什么喜欢他?”
“您是说王吗?”小蝶的眼睛亮闪闪的,好像星星那样明亮。“王很厉害啊,他带领着我们打败了贵族的军队,建立我们自己的国家,他废除了所有残酷的刑法,把贵族的田地分给我们,让我们终于能够做为一个人活着,他——”
“他也杀了很多人,成千上万的贵族,包括老人、孩子、女人都被杀死。”澹容打断她的话说。
小蝶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安。“说的是没错啦,他们有的也很可怜,可是……现在我们同情他们,那么以前谁又同情过我们呢?”
她轻声的又说:“我爸爸就是因为做的一道菜不合主人的口味,被主人下令打死了。主人的儿子看上了我姐姐,我大哥因为保护姐姐,也被打死了。我一直都很害怕自己以后也会被主人杀掉……”
澹容低下了头。
小蝶轻轻拢起她的头发,继续梳理着。
“所以啦,我是很崇拜很崇拜王的,王后您真幸福,能够得到王的爱,我只要可以每天看看他,就觉得很开心了,嘻。”
巨大的铜镜中,复杂华贵的发型逐渐梳理成型。
“王后的头发保养得真好,以前我还以为只有贵族家的小姐才会有这么好的发质呢。”
羡慕的模着如水缎般柔滑的鸟发,小蝶顽皮的皱了皱鼻子。“听说王认识您很久了?以前王在王都卫队的时候,一定偷偷的买了许多宫廷配方的上等护发剂送给您吧?”
澹容的心里有如被刻了一刀似的,种种复杂的滋味涌上心头。
她缓缓摇了摇头。
当时,身为奴隶的李承安,怎么有资格送东西给她?
小蝶遗憾的叹了口气,“好可惜,那些宫廷配方很多都失传了呢,如果还有活着的贵族小姐可以问就好了。”她又很快摇了摇头,“如果还有活着的贵族小姐,肯定也要被拉出去吊死的,又怎么可能告诉我……”
澹容的身子难以察觉的抖了一下,但她很快挺直了背。
“差不多了,你出去吧,我有点累。”
空旷无人的房间里,澹容怔怔的对着镜子里描绘过的精致容颜,伸出手指,抚上自己的脸。
“得到王的爱……”那个叫小蝶的女孩如此羡慕的说着。
爱,多么讽刺的字眼。
其实是报复吧。
践踏她的尊严,毁灭她的信念,最后在婚姻的名义下,合理的占有她的身体,让她在忧惧中生活。
奴隶对曾经的主人施以报复手段,谁能比他现在做的更彻底呢?
幽深的眼睛浮起了一层雾气,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
不久,一道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她,她急忙伸手擦去眼角的潮湿痕迹。
“刚刚起床?”
李承安走到梳妆台前,从背后拥住她。“我给你带来了午餐,都是你最爱吃的点心,多吃一点,今天的宴会是最后一场,可能会持续到很晚。”
他低下头,亲昵的去吻她艳色的唇。
澹容本能的侧头,躲开了这个吻。
李承安的眼睛黯了黯,依然拥着她的肩。“发生了什么事?”他抬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她的脸,“眼睛发红,哭过了?”
她挥开他的手,冷淡的语气说道:“不要对我做出这种亲密的动作,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到这种程度。”
李承安强硬的托起她的脸。
“你觉得我们的关系是什么程度?”他正视着她的眼睛,“身为这个国家的王和王后,我个人觉得是相当亲密的关系。”
澹容脸色苍白,猛地站起身来,走到房间另一边的角落。“我不想和你说话,出去。”
房间里非常安静,好像一直以来,都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她转回身,看到李承安靠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正沉静的望着自己。
“我不打算出去,相反的,我倒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他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觉得我有资格和你对谈的话,我尊敬的小鲍主。”
语气中隐藏的讽刺让澹容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您当然有资格,我的王。”她竭力保持着语气的镇定,走过去拉了张椅子坐下,而不是一巴掌打在这个男人的脸上。
李承安无声的笑了一下。“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你觉得我和你之间是什么关系?”’
“……交易关系。”她低低的回道。
“再说一次?”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诧异。
澹容放大了声音,“交易关系!我们之间只是交易关系!”
用她的身体、她的痛苦、她的一切……娱乐他。
他觉得有趣,所以才让她活着,不是吗?
浓重的无力感笼罩了她,就像这几天,每当无人时所感受到的那样。
她闭上了眼,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她敏锐的察觉到他站起来,向着她一步步走近,身体的阴影笼罩了自己。他似乎俯来,有发丝飘过她的脸颊。
随便你吧!她自暴自弃的想着。刚才自己为什么要躲避呢?这个身体已经是你的了,随便你玩弄吧。
粗糙的手掌沿着额头、脸颊、下巴,滑进敞开的衣襟里,大片赤果的肌肤在手掌下微微的颤抖着。澹容闭着眼睛,想要顺从的放松自己的身体,肌肉却不受控制的绷得更紧。
那只手采到了腰部,忽然惩罚性的用力一捏。
“啊——”她痛得叫出声来。
“睁开眼睛,看着我。”
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模糊的看着李承安的脸孔逼近,在她的唇角重重咬了一下,松开。
淡淡的血腥味盈满口腔,她的嘴角破了。
他的神情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他又在生气什么?澹容绝望的想。她已经退让了,他要羞辱,她已经任凭他羞辱了,他要玩弄,她把自己的身体献上了,他还觉得不够吗?
难道就连最后那点可怜的尊严,也要被毫不留情的撕开吗?
“我做不出……”她喃喃的说着,“像妓女那样侍奉男人,我做不出来,不要逼我……”
腰肢忽然被用力抱起,身子悬空,她惊吓的睁大眼睛,发觉自己正坐在李承安的腿上。
他瞪着她,就连说话的尾音里都充满了怒气,“你在乱想些什么!”
对着那双含着泪瑟缩的眼睛,李承安叹了口气,放柔了语气,“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是什么让你那么痛苦?还是说,嫁给我这件事本身就令你如此的痛苦?”
他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肩头。
每次抚慰人的时候,他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
澹容有些恍惚。
眼前的景象依稀就像从前,自己因为瘦小和懦弱,而得不到父亲宠爱的那段时候……
她经常被当众斥责,受了委屈却不敢哭泣,只能拼命含着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就会扑到她的贴身奴隶怀里,让他宽阔的胸膛遮掩住自己瘦小的身子,痛痛快快的哭出声。
那时候的她只有六七岁吧?
幼年的许多记忆已经模糊了,但那段不被宠爱的日子,却有许多的片段残余在脑海中,异常的清晰。
“我只是总和她玩……王宫里只有梅梅肯陪我玩公主游戏,可是却被父王看见了……我求父王放过梅梅,父王却骂我和奴隶混在一起,自甘下贱……”那是某个酷热的夏天,幼年的小鲍主抽抽噎噎的问着她的贴身奴隶,“是我拉了梅梅玩的,为什么要打死梅梅?我只是想和她玩……”
记忆里的厚实胸膛拥着她小小的身体,温和的声音安慰着她,“小鲍主,不是你的错,睡吧,睡醒以后,就忘记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从什么时候丌始,这样温柔抚慰的声音不再出现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自己亲口命令下,一次次鞭痕烙上了记忆中温暖的胸膛?
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对她微笑、不再主动说话,变成了沉默而听话的贴身奴隶……
“承安。”她低低的唤道。
“我在这里,怎么了?”他的声音依旧是温柔的。
她双手搂住他的腰,贴近他的胸膛,他的心跳规律而稳定,令她觉得平静。
澹容抬起头,仰视着眼前熟悉的面容。
“你毁了我的世界,而我……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憎恨着你。”
她的眼神迷茫而纷乱。
在坚硬的外壳之下,她是孤独的,一个人身处陌生的王宫之中,周围都是推翻了她的世界的人,只要被发现真实的身分,她就会从王后的宝座上被拖下来,像野狗那样被吊死。
她曾经想要逃避,相较于活着的痛苦,死是比较容易的,不是吗?
然而,他却把她的性命从匕首下抢回来。
长期聚集而起的对抗勇气和决心,在漫长的时问里逐渐消磨,就像被戳破的皮球,只要有一个小口子,里面的空气迟早会泄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她应当做的?她活在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她已经彻底的茫然了。
天翻地覆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是她最熟悉的,在她十七岁的生命里,他一直默默站在她的身后,注视着她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前走。
是的,他注视着她,但却也坚定的走他自己的路。
“累了就睡一会儿吧,七点钟的晚宴,我会提前两个小时叫醒你。”
李承安把她抱上了床,在柔软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他拉上了被子,温和的警告她,“不许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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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三天的国宴就设在王都广场,既是王的登基典礼,也是新婚典礼,所有的人都可以参与,从各国赶来的商人和旅行者挤满了王都,各处的吟游诗人们都在歌咏着即兴创作的曲目,杂耍艺人们充斥着大小街道,商店的叫卖声此起彼落,王都之前的颓败景象渐渐被新的繁盛所代替。
到了最后一天,更是彻夜的狂欢。
来自其他三个大公国的使节们也赶来了,在王都恭贺胤的新王登基。当然,也可以说是探听胤国的最新情报。
晚宴上,王后如以往那样安静的坐在王座上,洁白的面纱蒙住了她的脸。
听说王后是绝代美人呢……
是呀,听宫里的人说,不输于南耀女王的相貌呢……
周围的宾客窃窃私语着,对王后的相貌极度好奇。
然而,他们也同样听说,深深爱着王后的王,甚至无法忍受别的男人看见妻子的相貌,亲自用面纱覆盖住了那张绝世风华的容颜。
“真是可惜啊。”来自耀国的青年宾客满脸遗憾的神情,“如果有人可以揭下王后的面纱,我们就可以看到与我们的女王并列的美貌了……”
“如果有人揭下王后的面纱,我敢担保他绝对见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的金发年轻人微笑着举了举酒杯,“您也不例外,耀国的乐师大人。”
被戳穿身分的青年一笑鞠躬。“没想到您也在这里,景王陛下,见到您很荣幸。”
“因为这里很有趣啊。”风御深感兴趣的环视周围。“你看,热闹而又平静的盛宴,新的国家,新的政权,但是谁又知道在阴影里是不是潜伏着反对的势力呢?”
“听起来景王陛下似乎很期待胤国叛乱的来临?”一个声音从后面冒出。
两人迅速回身,看清说话的人的时候,不由得惊讶的睁大眼睛。
“真是敏锐的耳朵,我还没说两句呢……”风御小声抱怨着。
“是吗?那么打扰了。”李承安手里握着一杯葡萄酒,含笑走过来。
“噢,请不要这样说,令人尊敬的胤王陛下。”一直跟随着风御的年轻随臣急忙揭开了披风,挤过来鞠躬。“王上只是开个玩笑,请胤王陛下不要当真,影响到两国邦交……”
李承安叹了口气说:“轸雀将军,我不介意景王陛不说什么,不过请你务必看好他可以吗?”
“呃?”轸雀将军不解的抬头四顾,猛然发现她的王不见了。
“居然趁臣下帮忙解围的时候独自开溜,这样的王也够伤脑筋的。”耀国的乐师耸了耸肩,看着暴走的轸雀将军,没什么同情心的说道。
另一处,端坐在座椅上的澹容被人撞了一下。
“啊,对不起。”一只手急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身躯。“走定得匆忙,不小心撞……咦,是王后您啊。”
澹容抬起眼帘,迎面便见到那张她再也不想见到的脸。
“风御?”今天真不走运。
“很荣幸王后依然记得在下。”风御笑容可掬的鞠躬,“不知道是否有荣幸邀请美丽的王后共舞一曲呢?”
澹容面纱下的脸色冷冰冰的。
从闵领来王都的一路上,她算是领教了风御笑脸底下的恶劣性格,对于这个男人,她实在没什么好感。
“我拒绝。”她冷淡的说。
“咦咦,为什么呢?”他露出伤心的表情。
“敝国王后很荣幸受到景王陛下的邀舞,不过基于礼仪,胤国王后的第一支舞曲还是由我陪伴的好。”盯紧了风御的李承安不动声色的走近,顺势搂住了澹容纤细的腰。
此时,正响起了慢节奏的舞曲。
周围的人群纷纷散开,空出舞池场地,羡慕赞叹的眼神从四面八方聚集到宴会的正中央,注视着他们年轻有为的王和覆盖着面纱的美丽王后翩翩起舞。
“腰放软一点。”李承安贴着她耳朵低语,下一支舞而已,不要那么紧张。”
回答他的,是澹容瞪视的眼光。
“这支跳完我就回去,我绝不和他跳舞。”
“咦,他做了什么冒犯你的事情吗?我倒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狐狸的朋友只能是狐狸,老鼠的朋友只能是老鼠,而那只居然是你的朋友。”
李承安的下巴靠在她的额头上,忍住笑意。
“即使是,景王陛下也是很有分寸的,这点我还相信。无论如何,你必须要和他跳舞,因为他是全场最尊贵的客人,如果拒绝的话,太失礼了。”
澹容的身体微微一僵,他的语气虽然温和,但不容质疑的命令口吻让她觉得不舒服。
她闭了闭眼睛,说服自己,他现在是国家的新王,他是王。
直到现在,他巨大的身分落差仍然让她无所适从。
她轻声说:“我累了。”
“累了那就早点休息。”李承安回应她,“跳完这支舞和下一支,我就带你回去,怎么样?”
澹容在面纱下点了点头。
优美的音乐中,所有的噪音和喧哗似乎都远去了,黑发的王亲密的拥着他的妻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享受只属于他们的静谧时刻。
闪耀着星辰的夜空忽然爆出了绚烂的色彩。
巨大的烟花在黑色天鹅绒般的夜幕上显得灿烂夺目,五光十色的缤纷色彩映得天空一片明亮。
所有在场的宾客都抬头看向天上,发出惊叹的声音,而孩子们的欢呼声,更是震耳欲聋。
这是什么?李承安微微皱起了眉,宴会的准备单里,似乎没有烟花类节目?
他扫了新上任的礼仪大臣一眼。
礼仪大臣额头冒起冷汗,嗫嚅着回答说他也不知道。
“吩咐王宫警卫,提高警觉。”李承安低声对身边的王宫侍卫长说。“耀国女王的车驾还没有进城,最好派人出去看护一下。”
“是。”接到命令的王宫侍卫长正要转身离开,眼角突然闪过什么红色的物体,顿时耀花了他的眼。
“本女王的祝贺礼物,胤王陛下喜不喜欢?”
极富女性吸引力的磁性嗓音从广场边缘传过来,被耀国护卫簇拥着的美丽女性身穿一袭大红的垂地礼服,气质高贵,在烟花火光的照耀不光彩动人。
“耀国女王陛不到——”
礼仪队的唱名主司大声宣布贵宾的到来。
围观的群众目瞪口呆,不,目眩神迷的注视着统领南方大公国的女王陛下,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拖着礼服一路狂奔到广场中心,而她的忠心护卫们气喘吁吁的在后面紧追不舍。
居然舍弃了慢吞吞的车驾,穿着盛装礼服跑进王都……
李承安掩着嘴轻咳了两声,心里想,这位女王陛下的作风,果然就像传说中那么强悍。
一边想着,一边礼貌的对奔到面前的绝丽女王微笑。
“欢迎耀王陛不光临本国的登基仪式,不胜感谢,您的烟花贺礼美极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女王露出满意的笑容。
“阁下就是胤的新王吧?”她拽着自己长长的礼裙,轻快的绕着李承安来回转了几圈,“果然就如同传闻的那样,是个英俊的男人呢,就连我也有点心动了,哎呀呀,怎么办?”
李承安微笑着晃了晃手上的戒指。“您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结婚了。”
“啊,真是遗憾的消息。”耀国的女王宓罗叹息了一声。
她摇了摇头,身后瀑布般的棕色长鬈发也跟着摇动,闪过美丽的弧度。
“看样子这位就是传说中美丽的王后了吧?”宓罗的兴趣很快的转移到澹容的身上,“听说王为了不让别的男人看见王后的美貌,亲手把面纱覆盖在王后的脸上?”
歪着头打量了那面纱几眼,与长发同色的眼睛里闪过恶作剧的光芒。
李承安正在和耀国随行的几位大臣寒喧,耳边却传来周围的惊呼声。“天哪!
天哪!
不好的念头闪过脑海,一颗心猛然下沉,他立刻回头。
“耀王陛下!”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他出声喝止的瞬间,宓罗纤长的手指已经伸到澹容的面前,一把揭下了她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