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幸福之事,莫过于被美食所围绕。
一如此刻--
元宵深深吸了口气,食物诱人的香味四溢,从四面八方飘了过来。
“啊……好香的红烧蹄膀!另外这味道……难不成是醋溜蒸鱼?哇,还有女乃油浓汤和蜜汁八宝饭……”
满肚子的馋虫都教这阵阵香气给吸引,在月复内呱呱作响,元宵忍不住揩了揩嘴角,以免口水不争气地淌了下来。
“好香、好好吃的样子!美食啊,你们在哪儿呀?”不理会周边五彩缤纷的盈盈灯火,元宵循着香味,卯足了劲想在眼花撩乱的视线中,寻找那令她口水直流的美食佳肴。
当她好不容易瞧见了前方那张摆满美味佳肴的华丽长桌,迫不及待迈开步伐朝美食飞奔而去时,她突然错愕地发现,自己一双修长的腿竟渐渐幻化得又短又胖,整个人也慢慢缩小、再缩小……
“吓!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惊愕地瞪着自己变得又短又小、圆圆胖胖的女圭女圭体型,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来,小妹妹……姨给妳糖吃,快过来啊!”女人尖细的声音缓缓自小元宵身后响起。
眼前,摆满佳肴的华丽餐桌渐渐离她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模糊漆黑的身影,像极了童话故事中守着糖果屋诱骗小孩的恐怖巫婆,枯瘦的手中摇晃着一支色彩斑斓的棒棒糖,那漩涡般的诡异图案彷佛要将人吸进去似的,让元宵脑袋一阵混乱,不觉惊叫出声--
“我不要棒棒糖!我要吃红烧蹄膀啦!”
她消失的美食佳肴啊,快回来吧!
“哇啊!”
疠呼伴随着重物落地声,回荡在原本静谧的斗室内。
元宵好不情愿地睁开眼,金灿灿的阳光穿透窗帘缝隙洒落一地,为这幽暗的房内增添了几许生气。
“搞什么呀?”
猛地自冷冰冰的地板坐起,她吃痛地揉了揉自个儿隐隐发疼的,有些自然鬈的及肩长发圈住一张圆润白女敕的苹果脸儿,犹带睡意的含怨美眸由一旁被褥凌乱的单人床,缓缓转向此刻自己所处的位置。
哎唷,真丢人!
她居然又睡昏了头摔下床了。
床头柜上,一只放有全家福照片的相框反射着微光,照片中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幸福笑脸,教元宵看得微怔了一会儿。
“爸、妈……”她有些怅然地轻喃。
照片里,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笑容是那样慈祥和蔼,望着她的神情呵护而宠溺,这曾经拥有过的一切,如今只剩下照片可以回忆了。
“欸,真丢脸,我又滚下床了,爸妈你们可别笑我喔!”朝照片里的老夫妇强撑起一抹笑,元宵搔搔自个儿乱翘的长发说道。
努力甩开感伤的思绪,她微微臊红了脸儿,有些心虚地瞄了瞄约莫八坪大的租赁小套房,虽然明知“案发现场”不可能有别人在,但想起自己数十年如一日的糟糕睡癖,元宵还是尴尬得只想找地洞钻。
摀着发烫的双颊哀哀申吟,她灵巧的鼻子却敏感地嗅了嗅,没错过空气中飘来的阵阵香味。
“好、好香!”睁大了晶亮的眼眸,她兴奋低呼。
这会儿自己可不是在作梦了吧!
梦中奇怪的黑影早已消逝,可食物的香气却更加浓郁,这诱人嘴馋的味道是从哪儿来的?
“可恶,一定又是那家伙!”几乎想也没想,肚里馋虫早已呱呱乱叫,大唱空城计的元宵一骨碌爬起身、蹦上床,刷的一声用力拉开了面对阳台的窗帘。
“嗨,早啊!汤圆。”
丙不其然,一张连阳光都为之失色的灿烂笑颜,正大剌剌地映在她的窗户上,口中还亲亲热热地喊着她的小名。
笑脸的主人是个帅气的年轻男人,微长的发随性地在颈后扎成一束,露出戴有时髦耳饰的左耳,灰蓝色连身工作服不知是无心或是刻意敞开了几颗扣子,让里头令人垂涎的精壮小麦色胸膛若隐若现,
只可惜,男人养眼诱人、热情大放送的十万伏特电流,在青梅竹马的元宵眼底丝毫起不了半点作用。
“凌东,果然又是你!一大清早的杵在这儿吓人啊?”无视于男人强力放送的热情电波,她没好气地哼了声,作势要拉上窗帘。
“慢慢慢,汤圆,我是来叫妳吃早餐的。”朝身后比了个手势,被唤作凌东的年轻男人赶忙陪笑。
他浓眉大眼又帅气十足的笑颜,直可媲美当红少女杀手金城武,一对亮白的小虎牙自他咧开的唇畔隐现,那笑容虽亲切讨好,可元宵总不由自主将他的身影与童话故事中的邪恶大野狼重迭。
至于那个被大野狼百般引诱的小红帽,当然就是不幸的自己了!
谁教她和这男人之间的孽缘,早在多年前就牵扯不清了呢?
“来嘛,汤圆!妳一定很饿了吧?我特地煮了一锅妳爱吃的红烧蹄膀,另外还有醋溜蒸鱼、蜜汁八宝饭、女乃油浓汤……”凌东好声好气地劝诱,边扳着指头数道,边偷觑着她的表情。
丙不其然,在美食的强力攻势下,元宵原本气呼呼的娇颜早已软化许多,就连眼神都变得饥渴……呃,不,是柔情款款地凝望着他,让凌东悄悄在心底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想要引诱一只贪嘴的馋猫儿,最好的办法就是端出丰盛的佳肴!
这么多年来,早已将“小红帽诱拐大法”锻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凌东自得地扬高唇角,笑弯了一双狼眸。
“如何?妳快换好衣服过来吧,迟了就没喽!”语毕,他头也不回地翻身跨过阳台栏杆,回到自个儿的地盘。
对于元宵接下来的行动,他可说是自信十足。
毕竟小红帽对美食毫无抵抗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认识这么多年,他这匹资深大野狼岂会错放大好机会?
自足要揪紧元宵这难得的弱点善加利用了。
“喂,臭凌东!”瞪着不请自来,旋即又似一阵风般潇洒离去的男人,她虽气鼓了双颊,却又拿他没辙。
凌东的房间和她的小套房阳台,仅仅隔着一道半人高的铁栏杆,装饰作用远大于实际功能,因此才会让那手长脚也长的男人来去自如,把她家纳入自个儿的势力范围,有事没事就随意穿梭闲逛。
“可恶,下次绝对要好好教训一下那家伙,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话虽这么说,可元宵更衣的速度却一点也不马虎。
被凌东一一点名的食物,全都是方才在梦中害她口水直流的佳肴,冲着那些美食,她可以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地原谅那男人。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临出门之际,她这么对自己说道。
天晓得,这话她早已说过千百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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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上班要迟到了!”
吃完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满脑子都被美食佳肴给盘据的元宵,瞪着墙上那只青蛙造型的古怪时钟,这才发觉时间已不早了。
厚,都怪这个男人啦!
有些嗔怨的瞥了眼一旁的凌东,元宵承认她是在迁怒,但心底仍不免要小小敝罪对方一下。
“汤圆,迁怒他人是不好的行为喔。”他像个有教无类的师长般深深叹息。
凌东不客气地在她眼前伸出修长的食指摇呀摇的,早模透了她的性子,对她心底的想法自然猜得八九不离十。
俊脸懒懒扬起一抹笑,他一句话就堵得元宵俏脸通红。
“我、我又没说什么!”她好心虚好心虚地哼道。
这男人居然还敢抵赖?
一大清早就煮这么多好料,又不是不知道她嘴馋贪食,害她吃到忘了时间,这不要被餐馆老板娘骂到臭头了。
“话说回来,明天妳想吃什么?”技巧地转移了话题,凌东像个诱拐犯般温声开口,还煞有其事地准备了纸笔做记录。
他这副认真的模样,若教当年学校老师看见了,怕不惊愕得跌破眼镜,感动到痛哭流涕。
“呃,明天?”
“是啊,妳明天想吃什么,我都帮妳煮。”笑弯了一双眼,他好大方地拍胸脯保证。
为他豪气万千的保证感动了下,元宵随即将方才的怪罪抛诸脑后,口水直流地点起菜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想……我想吃田园四蔬、橙汁排骨、香菇鸡,如果能再来锅鲜鱼汤是再好不过了。”眼底闪着晶亮亮的光芒,她期待地望着凌东,开出梦幻豪华菜单。
“OK,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扬起帅气的笑,他潇洒说道。
“喔耶,凌东你最让了!万岁!”开心地举起双手欢呼转圈圈,看来元宵健忘又毫无原则的个性,正是培养出眼前男人鸭霸性格的元凶之一,只是她本人没什么自觉就是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元宵兴奋的情绪很快就被墙头青蛙钟传来的呱呱报时声给打断。
“完蛋了,这会儿我真要来不及了!”她抱头哀呼。
话虽如此,她仍坚持喝完最后一碗女乃油浓汤,这才满足地咂咂嘴,抓起一旁的背包急急忙忙准备上工去。
“慢慢慢,汤圆,我载妳去吧。”揪住了赶着落跑的她,凌东早有准备地递上一顶安全帽,帅气地朝她撇撇头。
然而一旁的元宵很不给面子地开口了。
“不要,我不要坐你的车。”她奋力摇头,粉女敕女敕的苹果脸儿配上扎起的两条长发辫,整个头像只波浪鼓似的甩呀甩。
“为什么不要?”瞇起炯亮黑眸,瞪着她一脸避如蛇蝎的嫌弃表情,凌东老大不爽地挑眉问道。
瞧瞧这小女人,把他吃干抹净后就翻脸不认人啦?未免太绝情了喂!
“因为--坐你的车实在太丢脸了!”
可人还是被揪着来到巷子口,元宵瞪着他胯下那辆酷炫火红的改装重型机车,敬谢不敏地猛摇着头。
“丢脸?妳这么说实在太伤人了!想当年我这台『霹雳火』可是横扫纵贯线最红、最火的超级赛车耶!妳居然这么嫌弃它,它会伤心哭泣的!”瞪大了眼怪叫,他一副受创颇深,和爱车共进退的架式。
这耍赖的模样,哪像个二十五岁堂堂男子汉?
偏偏他就是那副样子。
天生脸蛋长得帅气招摇也就算了,连个性都张狂得厉害,那台有着火焰纹饰、金光闪闪外加瑞气千条的炫红机车,看在她眼中,简直是俗搁有力到了极点。
若车尾再贴上一句“限乘辣妹”的标语,相信绝对有画龙点睛之效!
“我想……我还是搭公车好了。”元宵僵着脸说道,她宁可忍痛迟到也不想未来无颜见同事。
“别不好意思嘛,汤圆,就说我送妳了啊!”瞇起眼瞪着她频频撤退的娇俏身影,凌东眼角隐隐抽搐,佯笑着一把揽过她纤腰,轻轻一拎就将妄想落跑的小红帽安置在机车后座。
“喂喂喂,你怎么可以来这招!”
太奸诈了,哪有人这样鸭霸的啦。
在后座不安地稳住了身子,她没好气地哇啦哇啦叫道,却丝毫不能影响身前男人的愉快好心情。
瞧,此刻他还好惬意地哼着曲呢!完全没有任何反省的迹象。
不远处,几名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朝两人走来,他们眼神暧昧,笑嘻嘻地直打哈哈,“唷,东哥,这么早和汤圆出门啊?”
“嗟,什么汤圆?汤圆是你们叫的吗?要叫元宵姊,了吗?一群没大没小的家伙!”不客气地朝来人头顶赏了几颗爆栗,凌东一副大哥派头地教训。
“是是是,小的知错了。”
只见一群人个个点头如捣蒜、一副受教的模样,皮肤黝黑的领头少年黑仔随即露出谄媚笑意。
“不如干脆叫嫂子算了,反正迟早也要改口的嘛!东哥和嫂子小俩口真是恩爱,同进同出让小弟们好生羡慕……”深谙讨好自家大哥的小撇步,黑仔搓着手嘴甜道,却教元宵闻言涨红了粉颊。
可她身前的凌东,却对小弟们的机灵感到欣慰不已,得意的频频点头。
“呵呵呵,说得好、说得好!身为新好男人的模范榜样,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爱情守则之一,你们可要多学着点!”漂撇地一甩头发,凌东帅气十足地笑着,左耳上那只水钻耳饰在艳阳下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哗!不愧是东哥,猴塞雷呀!咻--”
嘴巴上调侃还嫌不够,几名年轻人干脆热情地鼓掌还吹起口哨来,这可惹毛了性子直爽脸皮儿薄的元宵。
只见她透红着双颊,美眸一瞇,在机车后座挥舞着白白女敕女敕的粉拳,阴恻恻威胁道:“臭黑仔,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把你们教训得满头包!”
此言一出,几名不知死活的家伙个个畏缩成一小团,没胆地朝老大求援。不能怪他们孬,毕竟元宵的粉女敕拳头看来娇弱,实际上尝过的人都知道,那简直是杀伤力十足的人间凶器吶!
年幼无知时哀鸿遍野的惨烈回忆,教他们岂敢造次?
“东哥,救人喔!”
他们鬼哭神号的哀怨呼唤,总算换来头儿乱没同情心的一瞥。
“好啦,今天没空跟你们这群小子喳呼!你们『大嫂』上班快迟到了,恕不奉陪,拜啦!”豪迈地向大伙儿比了个手势,凌东油门一催,火红车身如烈焰划过众人眼前,朝前方奔驰而去。
直到火焰般招摇的车身消失在视线内,大伙儿都还能听见元宵不满的抗议声,伴随着劲风一路远行。
“不愧是老大啊!”
“辛苦了,东哥!”
这,是一群少年仔在寒风中,对自家老大献上的赞叹与哀悼。
有元宵这样的小马子,看来东哥未来真的会粉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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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亮火红的重型机车伴随着阵阵引擎咆哮声,在桃园龟山这一带朴实宁静的小镇上,显得特别突兀与另类。
远远听闻机车引擎传来的怒吼,附近居民,商家很自动地垂下头、别开视线,手边像是突然冒出许多干不完的活似的忙碌了起来,整个区域忽然弥漫起一股低迷诡异的气氛。
元宵一向讨厌这样的感觉。
从那些居民窥视的眼神中,她不难感受到一种混杂了惊惧、厌恶与鄙夷的森冷气息,而那些目光的焦点全都集中在她身前的男人--也就是凌东身上。
“我看,妳在这儿下车好了。”在一个漂亮的回旋煞车后,凌东摘下安全帽向她笑道。
对于那些窥探的目光,他彷佛毫无所觉,可元宵知道,在他看似率性大剌剌的表象之下,其实有着比谁都细腻的心思。
要不,他也不会刻意让她提早下车了。
“下班后乖乖回家等我,我会带好料的给妳。”抬手为她理了理微翘的发丝,凌东殷殷叮嘱。
领着几名小弟在产业道路旁搭了个棚子的他,现在也算是个路边摊“摊长”级人物,虽然小小的摊位称不上豪华体面,不过凭着他三教九流的广阔交游,再加上一手惊人好厨艺,夜里生意仍是“强强滚”到不行。
挥手告别了凌东,元宵美眸淡淡扫过附近紧张窥视的居民,这才无声叹了口气,朝工作的餐馆走去。
可她才推开餐馆大门,就听见里头传来老板娘蓉姊的河东狮吼--
“妳这个没用的大小姐,笨手笨脚连端个盘子都给我出状况,是怎样?想砸我店啊?妳说话啊!”
“对不起……”
面前,元宵从小到大的手帕交田蜜蜜,正泪眼汪汪频以眼神向她求救。
“怎么了,蓉姊,一早生这么大的气?”嘴巴上虽这么问,可望着一地碗盘碎片,元宵心下也有底了。
“还说呢,这个大小姐又给我砸盘子,这已经是第几次了?”用力戳着田蜜蜜的脑袋瓜,蓉姊没好气地骂着。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田蜜蜜一脸委屈地跺脚,那小女儿般楚楚可怜的姿态却只换来蓉姊毫不客气的一啐。
“少给我摆那张脸,不过就是小姐身体丫鬟命,妳认了吧妳!做事认真点,要不是看在教养院院长的份上,我早叫妳回去吃自己。”
“好了好了,蓉姊,都快开店了,妳就别骂蜜蜜了,这里我会收拾,妳先去忙要紧事吧。”眼看好友又要祭出下一波泪水攻势,她赶忙出面缓颊,不料却让自己成了炮灰。
“哼,知道就好!年轻人就是天性散漫,三不五时就想打混模鱼,妳呀,还有田蜜蜜都是一个样儿,一个笨手笨脚、一个不懂得洁身自爱,我不亲自盯着妳们都不行。”蓉姊不分青红皂白地斥骂,让田蜜蜜绞紧了手中抹布,委屈得红了眼睛,天生一张娇滴滴的美人脸蛋活像个落难公主般惹人怜惜。
似是骂得不够过瘾,蓉姊转而睐向元宵。“妳自己说说,今天是不是又和那个没出息的小混混在一起了?想当年那个小太保闹得这一带不可开交,大老远就听见他那招摇的车声,还怕自己不够恶名远播吗?元宵妳可别跟那种不成材的男人混在一起,省得人家说我们餐厅服务生全是些不良太妹,教我生意怎么做下去……”蓉姊的叨叨念念一路没停,听在元宵耳中备觉刺耳。
没出息的小混混?
这讥讽的形容让她不悦地沉下了俏颜,心头燃起一股莫名的怒气,可她握紧了拳头努力忍下了。
“汤圆,对不起,我又连累妳了。”直到蓉姊的身影消失在厨房后,田蜜蜜垂下头道歉。
“别难过,下回小心点就好了。”拍拍好友的肩,元宵安慰道。
“蓉姊嘴巴超刻薄的,人家又不是故意打破盘子,那么点薪水再扣下去就没了啦!汤圆,不如我们上台北找头路吧,大城市机会多,总比守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小地方来得好啊!”趁着老板娘不在,田蜜蜜摇摇身旁的姊妹淘兴奋提议,眼底满是对大城市的梦幻憧憬。
“可是……”个性冲动直爽的元宵反倒有些迟疑。
身为她的挚交好友,田蜜蜜岂会不明白她心中的顾虑?
“欸,妳该不会是舍不得心上人吧?”扬起暧昧的笑容,田蜜蜜朝她眨眨眼。
“心、心上人?!”一口气差点呛着,元宵睁圆了美眸瞪着身旁的友人。
“难道不是?”田蜜蜜一脸不信任的表情,双手捧着脸颊娇呼,“如果上台北,和凌东见面的机会就少了,难怪有人会舍不得啊!”
语毕,还瞄了眼一脸心虚的元宵。
“凌东?他、他和这有什么关系?”微微臊红了脸儿,元宵嘴硬道,“再说,他哪是什么『心上人』?”
不是吗?妳确定?”田蜜蜜瞇起眼笑着,质疑地开口,“不知道是谁成天和他黏在一块儿喔?”
“我是为了看好他耶!妳也不想想,凌东那家伙个性随便、脾气又火爆,明明二十好几了还像个小表一样爱出锋头,不好好看紧一点,谁知道他又会惹出什么麻烦,我也是为了他好才会……”总之,就是有很多很多理由咩!
“好啦,我了我了,拜托妳别在我耳边碎碎念了!”支手抚着额角,田蜜蜜一脸没辙地叹息。
还敢说呢!瞧汤圆扳着指头细细数落凌东不是的模样,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心意,偏偏这小女人就是嘴硬,或许该说她迟钝呢?
“而且不光是为了他,我是要守住爸妈的梦想,才会选择留下来。”话锋一转,想起父母意外逝世,来不及完成的心愿,元宵眼底染上淡淡的愁绪。
“是是是,伯父伯母心中的理想乐园需要妳来建造,这我早听过几百遍了,不过汤圆,妳真要为了这个原因,一辈子守在这种乡下地方吗?”有些无奈地,田蜜蜜摇头。
她这好友就是死脑筋,一旦认定的事别人怎么说都听不进去,就拿离开家乡到外地打拚这提议,任自己好说歹说说破了嘴,汤圆都不为所动,只想留在这种乡下小地方接续父母未竟的梦想。
有时候她真觉得,父母的期待是否也会误了子女的未来?像汤圆,就被圈困在这小小的地方走不出去,这样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唉,就某方面看来我也算幸运了吧?”一想到这儿,田蜜蜜暗自苦笑了下。
至少,从小案母双亡、是个孤儿的她,就从不曾有这样的困扰。
“所以蜜蜜,我想我还是会留在这儿,但如果妳想到外地打拚,我一定会支持妳的。”元宵紧握她的双手,给她加油打气。
“算了,妳不陪我,人家才没有这种勇气一个人离乡背井到大城市去呢,还是乖乖留在这儿吧。”意兴阑珊地朝她摆摆手,田蜜蜜叹息,拿着抹布有一下没一下擦着桌子。
“蜜蜜……”元宵有些歉然地望着好友。
“人家可不像某人,有个专属煮夫可以填饱肚子,当然得靠自个儿努力喽。”用力戳戳元宵的额头,田蜜蜜瞇起眼取笑她。
“啊!什么专属煮夫?我哪有啦!”她臊红了粉脸儿抗议着。
“欸,妳干么不好意思?有人养很幸福啊!我啊从小在教养院苦日子过多了,如果哪天有个机会掉在眼前,能让我一辈子不愁吃穿,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揉着手中的抹布,田蜜蜜垂下眼说道。
“蜜蜜,妳别这么说嘛!”明白好友只是心情闷,在赌气,元宵安慰她。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喔!我早受够成天在这儿端盘子,服务那些有钱就自以为是大爷的『拗客』。哼,总有一天我也要赚很多很多钱,看那些瞧不起我的人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大声说话?”
“蜜蜜……”元宵无力地摇摇螓首,知道她这好友又开始发起白日梦了。
“妳放心,汤圆,等我成了有钱人,一定会让妳一起吃遍各地好料,还会帮助妳实现妳爸妈的心愿,在山区盖间花团锦簇的庭园餐厅。”田蜜蜜眼底散发着梦幻般的色彩,好有义气地许诺。
“是是是,到时候我可要谢谢妳喽!”
早已放弃制止好友的春秋大梦,向来务实的元宵只能苦笑着摇摇头,勤劳打理起开店的准备事宜。
唉,现实太苦闷,偶尔作作美梦也不犯法吧?
空想终究只是泡影,然而对于自己心中那张庭园餐厅的蓝图,元宵却有野心非达成不可,无论要付出多少汗水与努力,她都会完成它!
这,是元宵的梦想。
也是她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