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言心心彻夜没睡。
她看着黎将臣睡觉的样子,非常好奇。
很多人的睡相都超级难看,可这个黎将臣睡觉却一动也不动地,非常安稳,而且两手两腿并拢,看起来就好像……好像死掉的人一样。害得言心心得三不五时把手伸到他的脸上,神经兮兮地查看他是否还有鼻息,才能放心。
此时,她也回想起儿时那些片段的记忆。
三岁的时候,她就会跟着十岁的黎将臣东跑西跑。黎将臣跑到屋外,她就追到屋外;黎将臣跑到楼上,她就跟到楼上;黎将臣跑去跟人家打架,她也跟去看;黎将臣看什么故事书,她也要抢来看一看里面的图片。
苞到黎将臣有一天很不耐烦地对她说:“我要去上厕所,你不要跟了行不行?跟屁虫!”
那个时候言心心已经五岁了,听到这句话,哇的一声,大哭特哭了起来。黎将臣拗不过她,只好让她等在厕所门口。
回想起来,言心心自己也不很清楚,拚命想跟着一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个年纪很单纯,什么都是直觉反应,也许她就是真的喜欢黎将臣。
喜欢他?不不不,不可能啦,那么小怎么会知道喜不喜欢。
可是喜欢,需要知道吗?言心心反问自己。
很快地,三个小时到了,言心心看到墙上的钟,知道应该要喂黎将臣吃一包白色的药。
没有这样伺候过人,应该要怎么把他弄醒吃药呢?先用喊的吧。
“黎将臣,”她小心地喊:“吃药了。”
没有动静,黎将臣好像睡死了一样。
这样不行,那就用推的。她轻轻地用食指推一下他的肩膀,摇一摇。
黎将臣还是没有反应。
这个时候,戴少平对言心心说的玩笑话突然冲进了她的脑袋里面——
“童话故事里面王子都是被心爱的人吻醒的,你要试试看吗?”
试试看……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当中,言心心把脸凑近他的脸,感受到他均匀起伏的鼻息。
黎将臣的样貌和体格真的很诱人……
唉呀呀,什么嘛!太荒唐了,她才不会这么做,她根本不可能这么做。刚才在大门口被他强吻了那一下,她已经觉得够吃亏了,等他病好了还要跟他算这一笔账咧!她怎么可能主动亲吻他?言心心别过头去,跟自己生气。
但不到两秒钟,她又偷偷地转过头来看看黎将臣。嗯,没醒……很好,没醒就看不到她的反应。
她边想边看着他的脸,一直看一直看,看得她心慌意乱,看得她脸红心跳。怎么世界上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哪!
不知不觉越看越入神,越看脸靠得越来越近,越看越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确实有想亲吻他的冲动。
好死不死,言心心这个时候不小心撑着自己身体的手滑了一下,刷地一下,就正巧滑到了那个很敏感的地方去。
硬的?凸的?
言心心感觉不对劲,不敢转头过去看个清楚,等到脑袋转过来了之后,才惊觉……那该不会是……
“啊!”所有的美好浪漫回忆,在此刻被打破,只剩下言心心惊慌的尖叫声音。
她的尖叫叫把黎将臣吵醒了。
他睁开双眼,只看到言心心一双手挡住了自己脸,好像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样。
“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样?”
“黎将臣,你太低级了!”言心心不客气地骂道。“你好低级。”
“你先不要激动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呀?”头痛欲裂的黎将臣一头雾水。
别过头去遮着脸的言心心指着黎将臣的下半身,涨红着脸说:“你自己看,你自己看,这样还不低级吗?讨厌死了!”
什么嘛?他的腿有什么?拉开被子看看……
ㄜ……啊……原来如此。连他自己也感到很意外,百口莫辩。
没有办法,他是一个身心健康的正常男人啊,自己喜欢的女人靠得那么近,就算是在睡梦中,当然还是会有点反应嘛。
“可是……棉被这么厚,你怎么会看得到呢?”黎将臣百思不解,“难道你……”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我是不小心碰到的。”言心心赶紧自己招了,以免有损清白。
黎将臣这才恍然大悟,他笑了笑,对言心心说:“所以事实很明显,是你该对我负责,而不是我该给你一个交代。”
“黎将臣,你……分明是你太低级,我为什么要给你交代啊?”言心心随手抓起了贵妃椅上的抱枕,直接就击中黎将臣好不容易撑起来的上半身。
黎将臣强忍住那一声即将冲口而出的哀号,倒在床上。
言心心气呼呼地要甩门出去,可是,她立刻又理智地想到,应该要喂他吃白色的药包。
她乖乖地走回来,看着狼狈的黎将臣,粗鲁地说:“吃药了。”
“我要吃什么药?”
言心心把手探过去测了一下黎将臣的额头,又测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陷入迷惑。“好像有发烧,又好像没有了。”
“我发烧了吗?”
言心心还是不回应他,自顾自地拿了温度计起来,塞进了黎将臣的嘴巴里面,让他“顺便”闭嘴。
黎将臣就这么任她摆布,既没有质疑,也没有抗议。他看起来似乎很享受。
两个人的安静和尴尬,长达三分钟。黎将臣很享受两人之间这样的沉静,倒是言心心,始终坐立难安。
她心里头感到惶惶不安,心跳得好快。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一个小小的地方相处,两个人那么接近,接近得似乎看得到彼此的真实面,也似乎看得进去对方的内心世界。
三分钟一到,言心心把温度计再拿起来看一看,不得了,四十一度?不会吧?那个戴少平的医术有这么差吗?
她七手八脚地找出那个红色药包,“吃这个好了。”
“那是什么?”黎将臣像个小孩子继续发问。
“起来吃药。”
从小到大言心心一直是处于被照顾的状况,这是她第一次照顾别人。
“可是我起不来,”黎将臣老实说:“我的头很痛。”
“先说,你要是敢吃我豆腐,我就……把你扁得像猪头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句狠话可能是白说的。
“我知道。”黎将臣说。虽然他不太介意变成一个猪头。
交代完了,言心心弯下腰,试着将黎将臣的上半身撑起。
他真的好重……可是她还是得咬紧牙关,把他抱起来吃药。谁叫这一切的灾难,都是她惹出来的呢?人命关天哪!
正当言心心还在努力帮他撑起身子的时候,没有想到黎将臣突然地抓住了她的一双手。
她惊愕的猛然抬起头来,正对到他深情款款的眼神。
“我喜欢你。”黎将臣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这样对她说。
接着,也不顾她的眼睛瞪得有多大,就亲吻了她。
言心心用力地把唇从他的嘴唇上移开。“无耻!你怎么可以……”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黎将臣的嘴唇挡回去了。
“我喜欢你。”黎将臣优雅地将言心心整个人圈住,好让她更专心地倾听他的告白。
言心心再一次逃开,继续对黎将臣大喊:“我讨厌你!”喊得那么大声,却好像是为了说服自己,而不是抗议。
黎将臣将言心心的脸扳正,对上她的嘴唇,继续亲吻。“你喜欢我。”
“我没有!”
“让你的心发言吧。嘴巴休息。”黎将臣对言心心说,紧接着用嘴唇封住了她的嘴唇。
当言心心的舌头终于停止了抗拒的时候,她明白自己已经承认了。这份喜欢在她儿时种下了种子,十几年之后,发芽。
她早就知道了他所有的好,却因为对感情的执着,而无法接受。
现在,她似乎接受了。
在他的胸怀里,她确实听到了自己不寻常的心跳。
他的吻和她过去的那十五任男朋友的吻是不同的。
他们的吻总是太敷衍,似乎只为了应付那种浪漫的情境,太理智、充满目的。
而黎将臣的吻是那么直接,那么绝对、那么霸气,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让她知道了,他要她。非常肯定的,全世界除了她之外,他都不要。
当黎将臣把她的手松开,没有再抓紧的时候,言心心也没有趁势抗拒,反而很自然地用她的双手环住黎将臣的颈子。
这是言心心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强烈地感觉到自己这么喜欢一个人,而不只是因为被追求、被献殷勤、因为过度浪漫的气氛而感动的爱着。
她感受到黎将臣的身体、黎将臣的心思、黎将臣的心跳、黎将臣的气味……
“那……穆臣扬……怎么办?”突然想到了穆臣扬,言心心满脑子是对于穆臣扬的责任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感。
“没有什么好担忧的。”黎将臣一边亲吻言心心性感粉女敕的颈子,一边温柔地说着。“你是我的未婚妻,没有人有说话的余地,除非你抗拒。”
抗拒?喔,她不想抗拒,真的……不想。
“这样难道……不会伤害了他吗?”言心心心里充满愧疚。她这样……到底算不算水性杨花、始乱终弃啊?
“放心,”黎将臣沉醉于这一切的美好中,并没有打算冷静下来,理性地和她讨论穆臣扬那人的处理方式,他开始动手拉扯言心心的衣襟,边告诉言心心说:“他好得不得了。”
看起来事情似乎就要这么顺理成章地进展下去,可是……
“糟了!”言心心突然跳了起来,把黎将臣的头又撞回枕头上。
“怎么啦?”皱着眉头的黎将臣没好气地问。
“这个白色药包三个小时要吃一次,你还没有吃,可是你又发烧,这样应该吃红色的还是白色的呀?”
看到言心心突然一脸认真地说出这些话,黎将臣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妮子到底是不懂还是装傻,都这个节骨眼了……唉。
“两包都吃吧。”黎将臣建议。
“不行啦!这样万一吃死人怎么办?”言心心踩着她的那双爱心拖鞋,拿着两袋药包往门外走去,说:“你等我一下喔,我打电话去问戴医师现在药该怎么吃比较好。”
戴少平大概也没有想到,因为他自己的多事,会导致他在凌晨四点钟的时间,被这种无厘头的电话吵醒吧!
月下老人难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