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守禹一肩扛起从IKEA买回来的家具,走入电梯内。
汪恩绮跟在他后面进入电梯,看着光洁的镜面映出他伟岸的身躯和宽阔的肩膀,想起他结实有力的双臂曾经在她脆弱无依时,温柔地环抱住她,厚实的胸膛散发温暖的力量,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戚。
虽然她嘴上还是固执地抗拒他的感情,但是她的心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无法控制地一寸寸向他靠近。
刘克泽最近企划制作的广告和她参加“喜恩婴幼儿女乃粉”的广告提案几乎相同,这件事在公司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即使总监邝楚南力挺她,仍旧无法平息诸多的揣测和流言蜚语。
在她最沮丧萎靡时,陆守禹竟找到她和刘克泽相约的那家咖啡厅,观察到店家在靠近收银台的上方架设了监视器,他向店家借调了当天的录影带,影带中的内容还原了事实的真相。
苞她想的没错,在她离席后,刘克泽果然移动她放置在桌面上的笔记型电脑,并且拿出随身碟盗存电脑中的资料。
她感到好意外,没想到像陆守禹这样率性的男人,心思居然如此细腻,她只是向他陈述过一次事情的经过,他竟留心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想办法替她澄清误解,洗刷冤屈。
他体贴的举止更增加了她的好感,对他的喜欢渐渐超越了朋友的距离,暧昧的情芽悄悄在她的心里萌芽抽长。
陆守禹回头看到她发愣的表情,戏谑道:“汪大美女,你是不是被我的肌肉线条给吸引了,发现我扛家具的时候,看起来Man到不行!”
他的笑声让她拉回心思,娇睨了他一眼。“少臭美!我是在想,你究竟要无赖到什么程度?”
“有免费的水电工让你使唤,你还嫌弃。”陆守禹啧了一声。“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说到这件事,她完全拿陆守禹没辙,这男人今天一大清早就来按门钤,他穿着一身轻便的T恤和牛仔裤,拎着工具箱,喊着要执行“一日水电工”的任务。
他人都来了,刚好她要替小熙买书架,便把他当免费的搬运工使唤。
恩绮发现自己完全不懂陆守禹,他有时候温柔到令人心醉,有时候却又痞到令人气得牙痒痒。
电梯停下,抵达她所属的楼层,陆守禹替她将组合式的家具扛进公寓,一脸十分满意的表情。
“你看吧,你的生活还是需要一个男人的!”陆守禹得意地说道,强调自己的功能性和实用性。
她无言地轻瞪他一眼,走进厨房,取了罐冰啤酒递给他。
“承认你需要帮忙吧,这其实不困难。”陆守禹边说边拉开拉环,仰头灌了几口沁凉的啤酒。
“谁说的?”她挑了挑眉梢,又恢复往日娇悍的气势。“这家店本身就有提供送货到府组装的服务。”
“那要额外加钱。”陆守禹努力突显自己在生活上的优点和功能性。
“我付得起。”她硬是反驳。“而且免费不一定好用,更何况还是一个客串的水电工。”
她犀利地刺向他的男性尊严,非但没有击垮他,反而更加激发他的表现欲。
“哼,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男人!”可恶,他一定要Man起来,非让她崇拜不可。
陆守禹推开她,从工具箱中取出美工刀,割开绳索、拆开纸箱,取出一块块切割平整的木板、一包螺丝钉,还有一张薄薄的说明书。
他盘腿坐在地板上,拿着说明书非常认真地研究上头的组装方式。
二十分钟过去,组装的进度只到抽屉的部分,连桌面和桌椅都还拼凑不齐。
恩绮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布丁,挖了一口送进嘴里,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凑近他的身边。
“陆大帅哥,你行不行啊?”看他懊恼地皱起眉心,恩绮笑得一脸灿烂。
闻言,陆守禹抬起俊脸,一抹坏坏的邪笑跃上他的唇角。“汪小姐,难道没有人教你,问男人行不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吗?”
他起身欺近她,将她囚困在沙发与胸膛之间,邃亮的眼眸专注地盯着她美丽的脸庞,缓慢地靠近她。
看出他眼底的意图,她慌乱地往后退了一下,试着要与他拉开距离。
他狡猾地再往前移一寸,手指暧昧地拙住她的下颚,鼻翼间充斥着她沁雅馨香的气息,诱惑着他的心。
她望着他愈靠愈近的唇,心跳得好快,在他的唇即将覆上她时,她机伶地将手里的布丁塞进他的嘴里。
“你吃布丁吧!”她得意地挑了挑眉。
陆守禹失望地垮下肩膀,一副欲求不满的哀怨表情,将布丁吞下。
“走开,让专业的来!”恩绮挤开他,盘坐在地板上,拿起说明书认真研究组装顺序。
陆守禹怀疑地打量她。“你行吗?”
“一定比你行。”她挑衅地瞥了他一眼,开始动手组装。
十五分钟后,一件儿童专用的书桌连同层架已经组装完成。
她俐落熟练的动作让陆守禹开了眼界,原来她不只打蟑螂很厉害,连组装家具都比他强。
“看吧,我的生活没有男人也可以过得很好。”恩绮完全不给他留面子,乘机补上第二刀重创他的自尊。
陆守禹不服输地拎起工具箱,环视室内一眼。“你家总有什么东西必须修理吧,譬如换灯泡、水管漏水之类的,你总要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那些我全都自己动手修好了。”恩绮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那个衣帽架是要钉在墙壁上的吧?”陆守禹从工具箱里取出电钻,回头看着她问。“你想钉在哪边的墙上?”
“陆守禹,电钻对你而言太危险了,还是放弃吧!”恩绮凉凉地调侃他,意外发现他竟然是个木工白痴。
他不甘心地拿出卷尺,测量衣帽架的尺寸和高度,用铅笔在墙上做记号,拿起电钻准备钻洞。
“还是让专业的来吧,你这个业余水电工在旁边好好看着。”汪恩绮从柜子里取出一支比他手中更大型、更专业的电钻,熟练地在墙上打洞,锁上螺丝,轻而易举地组装好衣帽架。
陆守禹看着她手中的专业电钻,整个人泄气到不行。“恩绮,好歹我也是个男人,替我留点面子……”
“这招叫『知难而退』。”她漾出一抹甜笑。
陆守禹原本是挺无奈的,但是看到她的笑容,他又开心了。
好不容易能够进入她的生活,和她像朋友般愉快地互动,他当然得争取包多单独相处的机会,乘机培养感情。
他走到单人沙发旁,一派闲适地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转到他最常收看的电影频道。
恩绮站在沙发旁,手擦腰盯着他。“陆大帅哥,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看电视啊。”他放松地将长腿搁在茶几上。
“谢谢你今天来当临时搬运工,但是我等会儿要出门,可能要请你先离开。”恩绮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你要出门?那正好,你还欠我一次约会。”几次相处下来,陆守禹已经完全模清她的脾气,对付她的方式就是硬的不成来软的,软的不成就用缠的。
“别闹了,我有正事要忙。”恩绮见他不肯离开,乾脆据实以告。“我下午排了一场相亲,再不出门会迟到的。”
“相亲?”陆守禹一脸讶异,难以置信她还继续安排相亲。
“这场相亲两个月前就订下了。”她也推不掉啊!
陆守禹站起身,微眯起眼睛。“汪大美女,你很不够意思哦,都已经有我了,还敢去相亲?”
“陆守禹,注意你的修辞,我又不是你的所有品。”恩绮嘴上和他撇清关系,但心里却暗暗为他的话而戚到开心。
“我可是小熙认定的『姨丈候选人』,要不然你可以带我回家见你的家人,像我这样的男人绝对体面、够格当你的男朋友。”陆守禹对自己的条件很有信心。
“还不是连只蟑螂也不敢打……”她咕哝。
“这个嘛……人本来就有弱点,我担心自己如果太完美,会让你感到自卑。”他一脸理直气壮。
“陆守禹,你真是够了!”她娇瞪他一眼,受不了!
他宠溺地拍拍她的脸颊,像在哄着闹脾气的小孩。“去换衣服吧,我开车送你去相亲。”
恩绮趁着脸爆红之前,转身离开客厅,将陆守禹关在房门之外,却关不住自己为他悸动发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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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绮坐在咖啡厅内,斜睨着身边的“拖油瓶”,以眼神示意要他别轻举妄动,否则等会儿走出这扇门,就有苦头等他受了。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她也很无奈,因为拗不过陆守禹的要求兼缠功,只得答应让他送她来相亲,没想到这男人竟一路跟进来,形成诡异的三人相亲局面。
不只如此,他还一副“理直气壮”地说,他要替她监定相亲人选,只要对方条件比他差,就没有资格和她交往。
陆守禹无赖的行径让恩绮哭笑不得,只能困窘地面对尴尬的场面,加上这场相亲是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排定,更令她不好意思推辞。
第N号相亲者合碁殿看到和自己相亲的人居然是个超级正妹,戴着厚重眼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然而看到她身边跟着一位戴着墨镜的男人,不免觉得一头雾水。
“合先生,你好。”恩绮歉然地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礼貌地主动伸出手与他交握。
“汪小姐,你好,我是合碁殿。”邰碁殿兴奋地伸出手,就在两人双手交握的瞬间,陆守禹适时切入,厚实的大掌十分“热情”地握住他的手。
“合先生,你好,我是陆守禹,非常高兴认识你。”开玩笑,这时候当然要极力捍卫自己的“权利”。
认识恩绮这么久,他都还没有机会和她握到手,怎么能让这位“宅”到像原始人的男人捷足先登。
合碁殿无福消受他的“热情”,赶紧抽回手,入座后,偷偷抚着抽痛的手掌。
恩绮偷偷掐了下陆守禹的手臂,谴责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太过分。
“这位先生是……”邰碁殿好奇两人的关系,难不成现在流行“相亲一送一”的游戏吗?这样有比较划算吗?
“合先生,他是——”
陆守禹摘下墨镜,抢先表明自己的身分。“是恩绮的外甥委任我,要我帮他审核他心目中合格的『姨丈候选人』。”
恩绮又偷偷掐他一下,亏他想得出这个理由。
“合先生,你现在无权保持沈默,对于接下来的问题都必须诚实作答,若有任何不实或谎言,一经查证属实,将无法与汪恩绮小姐进一步交往。”陆守禹一副检察官的口吻,严肃地说。
“呃、是!”合碁殿模不着头绪,傻傻回应。
“经此次相亲之后,若你们对彼此的印象都不错,你愿意以结婚为前提与她交往吗?”陆守禹俨然一副发言人的姿态,下给恩绮开口的机会。
“当然愿意。”合碁殿听到能与美女交往,热情和精神都来了。
“你今年几岁?”陆守禹接着发问。
“三十五岁。”合碁殿雳慑于他的气势,乖乖回答。
“从事什么职业?”
“研发工程师。”
“谈过几次恋爱?”陆守禹犀利出招,整个场面他最大。
“一次。”合碁殿窘迫地扯扯格子衬衫上的领带。
“有没有发生过一夜?”
“呃……没有。”合碁殿连忙摇头,一夜是帅哥的特权,他们这种宅男级的根本没分!
“有没有香港脚?”陆守禹“玩”得很起劲,原来质问情敌这么好玩。
“这题太过分了,侵犯了个人隐私。”恩绮忍不住插话,出声制止他的霸道行径。
“相亲若是成功,接下来不就是结婚吗?”陆守禹耐心解释。“婚后当然是两人生活在一起,为了减少生活上的磨擦和冲突,事先了解彼此的生活习惯难道有错吗?”
恩绮被陆守禹的歪理气得说不出话来,这男人简直是来闹场的。
“我……有香港脚。”合碁殿硬着头皮回答。
陆守禹拿出PDA,调出资料,随手拿了张便条纸,抄写下一串数字递给他。
“这是我朋友开设的皮肤科门诊,专治香港脚、过敏和各种皮肤问题,最近他的诊所也增设医学美容的服务,如果你有雷射磨皮、治疗秃头等问题,也可以找他看诊。”
“谢谢。”合碁殿恭敬地收下名片,下意识模着愈来愈往后退的发际线,最近他才在烦恼额头掉发这块亮亮的地方,是要用洗发精还是洗面乳清洗?
恩绮看合碁殿一脸憨厚样,面对陆守禹的挖苦还一副感恩的表情,彻底放弃解救他的念头,迳自在一旁喝着咖啡,好像这场相亲完全与她无关。
陆守禹接着发动第二波快问快答的犀利攻势。
“你睡觉会不会打呼?睡前有没有刷牙?上厕所前会掀马桶盖吗?”陆守禹想到什么就乱掰什么。
“睡觉太累就会打呼、睡前偶尔会忘记刷牙,没有掀马桶盖的习惯。”合碁殿一脸认真地作答。
恩绮微微地皱起眉心,偷偷在心里打个X,完全没有办法接受邰碁殿的卫生习惯,更遑论和他亲密生活在一起。
陆守禹愈玩愈起劲,口气逐渐变得轻快起来。“现在进入经济观念题,你有没有资产或负债?”
“有资产,没有负债,股票被套牢当中……”合碁殿十分配合的回答着。
“对于夫妻婚姻财产分开制有什么看法?”
“我还没有想过那么深入的问题。”邰碁殿老实承认。
“汪恩绮小姐,对于上述问题,你还有要补充发问的吗?”陆守禹将问题丢回正在一旁看戏兼暍咖啡的人。
“咦?”她轻轻一愣,游戏结束了吗?
“你觉得合先生符合你的择偶标准吗?”陆守禹再问。
合碁殿推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一脸期待地等待答案。
“那个……”她看了合碁殿一眼,表情十分抱歉。
陆守禹侧过脸面对她,炯亮的黑眸无比认真。“你真的觉得透过相亲可以替自己找到幸福吗?他的客观条件符合你的择偶标准,你就真能和他生活在一起吗?”
“我……”恩绮怔愣住,完全无法反驳,因为陆守禹说的话太有道理了,也许有些人适合用相亲的方式进入婚姻,但并不表示她也适合,尤其她的心态与方法都太过盲目。
合碁殿观察着两人微妙的互动,终于醒悟过来,口不择言地月兑口而出。“原来你们有奸情!”太过分了!
“合先生,注意你的用词。”陆守禹提醒他。
合碁殿气不过,冲动地拿起水杯泼向陆守禹,他抄起Menu挡住,但是额头和头发还是沾上了水珠。
“你怎么那么没风度?”恩绮没料到合碁殿看起来忠厚老实,生起气来却像进化不完整的原始人。
“你还不是一样很没品,有了对象还来相亲。”合碁殿冷啐,担心高他半颗头的陆守禹会动粗,火速逃离案发现场。
恩绮叹口气,从皮包里掏出手帕,温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水渍,两人的目光交缠,空气中忽然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氛围。
她的手碰触到他的脸,意识到彼此的距离太过亲密,赶紧将手帕塞进他的手里。
“你自己擦吧!”她别开脸,不敢迎视他过分炽热的眼神。
陆守禹拙住她小巧的下颚,柔声地说:“没有爱情做为基础的婚姻也可以吗?一个人的真实脾气在相亲中能看得出来吗?你确定还要继续和不同的男人相亲下去吗?”
她轻咬红馥的下唇,没有搭腔。
“婚礼是一天的事,但婚姻却是一辈子的约定,它很平实也很现实,甚至会让生活变得很琐碎。没有爱情为基础,只会让婚姻从甜蜜的负担,变成责任的枷锁。”
她反覆思付着他的话,他犀利的观点指出她对相亲的盲目与天真。
自从遇见陆守禹之后,他霸道地入侵她的生活,不仅打乱了她的相亲计划、逐渐改变她的想法,还吹皱了一池春水,让她平静的心湖漾出了涟漪,更击溃了她用倔强筑起的心防……